宋暖驚呆了,這中間差了40萬哪,她不相信精明的郝敏會被人宰,所以顯而易見,一旦領導批准了,這40萬會進誰的腰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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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Y果然是不拘一格選拔人才,回到上海後,汪思遠立刻寫報告呈總裁,將行政助理宋暖變成行政副經理宋暖。
宋暖的飛速升職讓郝敏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雖然她連母親得乳腺癌都沒有耽誤一天工作,卻仍然擋不住後浪推前浪的進程和速度。宋暖年輕,充滿激情和衝勁,加上本身素質就比較好又積累了一定的工作經驗,這樣的新人,著實讓老員工感到不安。
以前,郝敏總喜歡把那些瑣碎的麻煩的複雜的工作丟給宋暖,宋暖總是說聲「好的」就屁顛屁顛去幹。此時此刻,郝敏才意識到,自己樂得清閒的同時,也讓這個小丫頭獲得了更多的鍛煉機會。如果一個部門,一個人能把兩個人的活都干了,那老闆有什麼必要雇兩個人呢?宋暖的飛速升職,讓郝敏意識到,她已經不是傻乎乎的只會買黃魚面的小丫頭了,而是一個危險人物,很可能對自己構成很大的威脅。
宋暖是一個快手快腳的傢伙,她經常意識不到這一點。老人就經常說,宋暖真是個快手,她也沒覺得有啥,有時候忙完了還會偷閒玩一會。其實,在辦公室裡,有些人並不這麼看事兒,他們覺得,你即便無事可做了,也應該乖乖地坐在那裡,把手和腳都放好。
這個丫頭的工作能力的確不賴,但對職場的風險還沒有充分的認識,她為自己的升職加薪感到興奮的同時,沒有注意到郝敏的情緒變化,也沒有覺察到她對她的敵意。
在春風得意之時,宋暖忘記了自己曾經告誡過格格的話——如果你覺得最近一段時間工作順利得不得了,那你就要加倍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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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不久,事就來了。
HY為了慶祝公司成立十週年,開始大張旗鼓地籌備各種慶祝活動,這些活動都由總裁辦牽頭負責。一時間,大家的工作量驟增,宋暖內心陰暗地琢磨,這些表面文章說起來是展示公司實力,其實就是滿足股東們的虛榮心。
雖然此時此刻,宋暖已經與郝敏同級了,但鑒於資歷和習慣,郝敏仍舊在領導宋暖。本來宋暖倒沒覺得什麼不妥,既然是一個團隊,當然要有個領頭的,她愛領就領吧。可是郝敏卻偏偏不是省油的燈,為了顯示她在這個團隊中的權威,同時為了壓制宋暖,所以她總喜歡製造一些小動作。
週一的部門例會,老闆總是要遲到五至十分鐘的,在等老闆的過程中,大家通常會先開個比較隨意的小會。談到慶祝活動時,郝敏翻了翻手中的文件夾,隨口對宋暖說:「你,去幫我把慶祝活動的流程表再打印一份。」
宋暖心說這些材料你事先應該準備好啊,但她還是得吧得吧去了。
剛回來,郝敏又遞過來一份文件:「喏,這個也打出來。」
「姐姐,早說就一道打印了嘛。」宋暖小聲嘀咕了一句,因為打印機所在的位置和會議室比較遠,一來一回很浪費時間。
「你說什麼?」郝敏一下子抬高了嗓門,瞪著宋暖,全會議室的同事也被驚動了,抬頭看著她們倆。
宋暖好生難堪,但還是接過文件,轉身去打印了。
這份文件足足有二十多頁,為了節約紙張還要雙面打,所以耽擱了不少時間。等回到會議室,大老闆於華鷹已經到了,他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左手拿著一份文件,右手捏著一堆紙(新打印的還沒來及整理)的宋暖,眼神跟他的名字一樣,像老鷹似的犀利。
幸好汪思遠救了她,「小宋,怎麼才來。快坐下吧。」說著,扭頭向於華鷹解釋,「剛讓她去打印材料的。」
宋暖舒了一口氣,像小老鼠似的溜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來,一抬眼,正好看見郝敏冰冷的眼神,宋暖心裡一震:她不會是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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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完了會,各人領了任務回到辦公室,郝敏埋怨宋暖:「你打印個文件怎麼這麼慢,於總等得都有點生氣了。」
宋暖有點不高興了:「不是你讓我去打的嗎?」
「我讓你打的是不錯,但速度總歸是你自己掌握的吧!」郝敏比宋暖還不高興。
職場中做人,三十六計,忍為上計,宋暖不吭聲了,再說就要吵起來了。她悶悶不樂,低頭幹活,心想我惹不起總躲得起吧。
見宋暖不吭聲了,郝敏反倒覺得很不爽,彷彿是一記打空的拳頭,別人沒打著,自己反倒一個踉蹌。她看了宋暖半天,悶悶不樂地坐下,MSN上校友群直閃,又一個同學懷孕了,已經是今年的第四個了,她打了兩個字:恭喜。被恭喜的人立刻希望郝敏也跟著同喜,緊接著就問:你準備啥時候要啊?郝敏想都沒想,打出新聞發言詞:我們二人世界還沒有享受夠呢!
慶祝活動的各項事務基本上是總裁辦在籌備,所以大家都特別忙。其實上班這麼長時間以來。宋暖就沒覺得有不忙的時候,這波忙完又來一波,一波接一波,中間連個喘息的機會都沒有,她也漸漸習慣了,老闆不是老公,發錢給你就是讓你幹活的,要享受就別上班。
公司的宣傳部找寫手策劃了一本書,叫《十年HY》,老闆打算印個10萬冊,每個公司員工人手一冊,剩下的拿到各大新華書店和當當網上去賣,然後再各由大網站廣為宣傳。「宣傳書就是宣傳企業,」於華鷹的要求就是,「出書那點小錢無所謂,書一定要給我做漂亮了,用最貴的紙!」老闆一向認為,最貴的就是最好的,他是對的,對於紙張來說,最好的紙的確最貴。
出版社已經找好了,他們負責編輯校對、排版出片、封面設計;還需要找印刷廠,郝敏讓宋暖去找,宋暖第一次接到不需要討好別人而可以被別人討好的工作,印10萬本書啊,對哪家印刷廠來說不是筆大業務?不少印刷廠暗示宋暖,可以給她不菲的回扣,宋暖直截了當地說:「這樣,你把回扣錢在成本裡刨掉,再給我算一個最低價!」
花了一個上午時間,宋暖比較了七家印刷廠,通過詢價,這本書的印刷費用基本在80萬左右,大概定到8元一本。
宋暖還沒來得及把價格告訴郝敏,郝敏就對她說:「別找了,印刷廠已經落實了。你把這份報告送給汪總去批一下。」
報告上稱:「通過詢價,確定印刷廠為新知印刷廠,印刷10萬本總費用為120.47萬元,先行支付30%,剩餘部分印刷完畢後支付」。
宋暖驚呆了,這中間差了40萬哪,她不相信精明的郝敏會被人宰,所以顯而易見,一旦領導批准了,這40萬會進誰的腰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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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暖的心怦怦直跳,她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郝敏讓她拿報告去找領導批,擺明了想把自己從這件事中擇出來,即使領導發覺價格不對,也不會直接懷疑到是她有心為之,最多定性為這個團隊辦事不力。
依照汪思遠的風格,下屬呈上的報告,不出意外他都是會批准的。如果下屬報上來的每件事領導都要重新核實一遍的話,那還要下屬幹什麼?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他一貫的態度。
宋暖並不眼紅郝敏吃進這40萬的回扣,這年頭馬無夜草不肥,就看這匹馬有沒有本事吃了;她最擔心的是,一旦東窗事發,自己會被牽連進去。剛入職場的新人就捲入這樣的醜聞,即使最後查清楚與自己無關,也會造成惡劣影響。不行,她得避免這件事的發生。
「快去找汪總批啊,批了就可以開工了。」郝敏又催了。
「好,我上個洗手間就去。」宋暖一溜煙跑了,「內急,沒辦法。」
「懶驢上磨!」郝敏親切地開了一個玩笑,每每她的態度特別好時,宋暖知道,就該當心了。
宋暖坐在馬桶上,腦袋迅速運轉,想到一個實在不怎麼高明的辦法。她立刻提了褲子躲到了樓梯間,用手機隱藏號碼的功能隱藏了自己的手機號給汪思遠打了一個匿名電話:「汪總您好啊,我是東風印刷廠的業務主任小時,聽說你們有一批書要印刷啊,能不能給我們廠一個機會呢?按照你們的要求,市場的行情價一般在八九十萬,我們廠可以給貴公司最低價,70萬就可以印了!」
汪思遠一如既往的淡定,他禮貌地說:「你可以與具體負責此事的同事聯繫,電話是總機轉6716,找宋暖或者郝敏。」
宋暖暗暗激動,因為汪思遠先說出口的是自己的名字,在職場裡,排名永遠都是分先後的,即使是並列排位,前面的也比後面的多至少一個機會。
其實這個電話是有很多漏洞的,但宋暖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她只想向汪思遠傳達一個信息,那就是這批書的印刷費用,這個目的已經達到了。
回到辦公室,郝敏果然正等著她呢:「怎麼這麼久?快去,汪總這會正好在。」
宋暖接過報告出去了,片刻之後又拿著報告回來了:「等一下吧,汪總接電話呢。」
十分鐘後,宋暖瞄見汪思遠起身去洗手間了,她立刻衝進去把報告放他辦公桌上,回來整個人都感覺輕鬆了好多,對郝敏說:「給汪總了。」
「他怎麼說?」郝敏焦急地問。
「沒怎麼說,他可能在洗手間,我放他桌子上了。」宋暖回道。
「你……」郝敏想責怪宋暖,卻又找不到由頭。
很快,汪思遠的電話來了,宋暖接的:「新知印刷廠是誰找的?」
「是郝敏老師。」宋暖老老實實說了老實話。
「找其他印刷廠詢價了嗎?」汪思遠不動聲色地問。
宋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正好看見郝敏進來,立刻把電話遞過去:「汪總的電話,問印刷的事情。」
郝敏有些緊張地接過電話,只聽見她結結巴巴地說:「詢價的呀!找了幾家廠,價格都差不多……啊?真的呀!哦,可能……最近事情比較多,這項工作做得不細,幸虧汪總把關,差點影響公司利益了……好好好,我再去詢價,一定找到性價比最高的。」
宋暖看見,郝敏的額頭上密密麻麻全是汗,她突然覺得她也不容易,媽媽躺在病床上,每天的醫藥費都以千元計算,自己年紀也不小了還不敢要孩子,每天早出晚歸為上海的堵車事業做著貢獻……所以當郝敏掛了電話,她很好心地跑過去問:「需要我幫忙嗎?」
郝敏瞪了她一眼,冷冷地說:「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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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刷廠很快就搞定了,最終的價格還是120萬,只不過這家印刷廠的廠長是某個大客戶的小舅子,等於變相行了個賄。潛規則啊潛規則,不是你潛就是我潛,宋暖心裡直哆嗦,職場真是個大染缸哪,想清清白白還真不容易。
印刷之前,印刷廠方面要求HY出具一個確認函:確認最終下廠的電子文檔已經過認真校對沒有任何修改;封面的顏色和字體與大樣相符;書的開本及印章都沒有問題……確認完畢,他們便可以開機了,按照合同,10萬冊必須在一個星期內搞定。
郝敏嫌印刷廠麻煩,便想了一個省事的辦法:「這樣吧,你們把確認函擬好,發給我,我蓋好章以後快遞給你。」
印刷廠立刻就把確認函發過來了,郝敏看了一下,覺得沒問題,便讓宋暖打印好了去找領導簽字蓋章。
宋暖一分鐘也沒耽擱,立刻就去找於總簽了字,找辦公室蓋了公章:「郝敏老師,搞定了!我現在打電話給快遞公司?」
「我來打吧,我這裡有一批資料需要快遞出去。」郝敏眼睛都沒抬,只抬了抬下巴,示意宋暖把蓋好章的確認函放在她的桌子上。
宋暖放下了,還有些不放心地囑咐:「下午一定要快遞出去哦,於總催那批書了,說是要趕在慶典之前發給大家。」
「知道了,」郝敏不高興地說,「我還用你教?」
宋暖不敢多言,乖乖地把確認函放在她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然後一言不發地飄走。
下午,老熟人快遞員來了,在郝敏桌前忙活了十幾分鐘,滿載而歸,宋暖就此以為,那份確認函肯定也跟著老熟人出發了,同城快遞嘛,通常都是夕發朝至或者上午發下午至的。
一個星期後的例會上。
於華鷹問道:「我們的書今天該印出來了吧?」
宋暖心想糟糕了,這事都忘記跟進了,按說也應該八九不離十了吧。她扭頭看郝敏,郝敏也很緊張,含糊其詞地說:「應該吧,我散會後打電話去問問。」
「加緊點。」於華鷹說,看來他對此書非常重視,可以理解,一般來說,成功的商人都渴望成名。
散了會,郝敏指揮宋暖立刻打電話給印刷廠。
印刷廠負責此事的人很無辜地說:「開什麼玩笑?你們確認函還沒有到,我們怎麼敢開機啊!」
宋暖當時就傻了,郝敏也差點立撲,她立刻衝到辦公桌上一通亂翻,最終,在堆滿文件的桌子上扒拉出那張蓋了公章的確認函,原來,她發快遞的時候居然遺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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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啊?」宋暖看著郝敏。
「你出大紕漏了!」郝敏眼睛一瞪,「當時蓋了章為什麼不立刻快遞走,放我桌子上幹什麼?」
宋暖幾乎要立撲了,原來是非可以這樣顛倒,黑白可以這樣不分,責任可以這樣推卸,她呆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片刻之後,郝敏的語氣稍稍緩和了一些,換上了一副關心幫助宋暖的體己表情,「宋暖,事到如今怪你也沒用了。我想到一個補救辦法,就說是快遞公司那頭給耽擱了,而你沒有積極地追這件事,也是有責任的,不過責任就小了很多。」
宋暖緩過神了,她嚴肅地糾正:「不是我沒有追,而是你沒有追!當時是你說你來找快遞公司發的。」
「行了,」郝敏的眉頭又皺了起來,「現在是推卸責任的時候嗎?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挽回!」說著,她拿起電話打給老熟人快遞員,「小陳,趕緊來一趟,有急件,是的,快點來,立刻馬上!」
小陳果然敬業,很快就到了,郝敏一邊急急忙忙地填快遞單一邊叮囑他:「小陳,你幫幫忙,就說這封快遞被閔行區送件的快遞員給耽擱了,現在立刻找人打車給送過去。放心、打車費還有延期的罰款我們私底下都會你的,以後我們多幫你介紹業務好不好,一定幫幫忙,千萬千萬不要說漏了!」
郝敏一口一個「我們」,讓宋暖聽了很不爽,她站在一邊,覺得這事做得很不妥當:「這樣不好吧?」
「不好?你搞出這麼個爛攤子,我出面幫著收拾,你還指手畫腳這不好那不好。那你現在去於總那裡負荊請罪好不好?」郝敏氣呼呼地說。
宋暖又急又氣,居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默默地看著小陳拿著遲到的快遞飛奔而去。
一個小時後,印刷廠方面打電話來了:「確認函剛剛才收到,我們開機了。」
因為耽擱了一個星期,導致新書的各種宣傳活動也不得不延期,於總很生氣,拍案而起:「給我查,究竟是誰的責任。」
替罪羊快遞員很快被查到了,他的替罪羊身份也水落石出,這種欲蓋彌彰的行為,讓於總更加生氣。
郝敏和宋暖毫無疑問成了首要責任人,此時此刻,宋暖知道多說無益,再怎麼解釋,只會讓領導覺得自己在推卸責任,只能默默承受了。她第一次,第一次感受到打落牙齒和血吞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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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公司做出了處罰決定,郝敏和宋暖都被降至助理級別,工資等級也隨之下調,本季度考核為不合格,季度獎金為零。看看,多麼現實的職場。
剛剛升職,屁股還沒有坐熱呢,又被降職了,宋暖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懷著滿腔的憤慨和一顆比竇娥還冤的心,她一個人去了酒吧,企圖借酒消愁。
一個美麗的女孩,獨自窩在酒吧的角落裡買醉,自然很容易引來關注。當宋暖喝得已經有了醉意的時候,兩個男人一左一右圍過來:「美女,我們請你喝酒。」
宋暖抬起矇矓的醉眼看了看,沒吱聲,搖搖頭,做了一個拒絕的手勢。男人們不甘心,就勢坐在了她的身邊,往她面前的酒杯裡倒酒:「美女,給個面子,來乾杯!」
「滾!」宋暖大叫一聲。
其中一個男人聽了有些猙獰地笑了起來,伸出手硬是把宋暖往自己的懷里拉:「你說什麼?整個上海灘還沒人敢跟哥們說這個字呢!我看你……」
話沒說完,腦袋被啤酒瓶重重地砸了一下,他本能放開宋暖捂著頭,宋暖抬頭一看,居然是張盛,怒氣沖沖地提著酒瓶站在面前。
另一個男人見朋友吃了虧,做咆哮狀,企圖衝過來還擊,只見張盛從懷裡掏出厚厚一疊人民幣,輕蔑地扔在吧檯上:「給你朋友看病,夠不夠?」
兩個男人傻眼了,呆若木雞站在那裡,想打架更想拿錢,想拿錢又不好意思。張盛看也沒看他們一眼,拉過宋暖往外走:「我送你回家。」
走到門外,冷風一吹,宋暖略微清醒了一些。她抱著張盛的胳膊,彷彿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哇啦哇啦號啕大哭起來:「你怎麼才來啊?」
張盛又好氣又好笑:「你終於搭理我了?今天要不是遇見我,你就要吃虧了知道嗎?」
「你怎麼才來啊?」宋暖繼續哭。
張盛既焦急又心疼,把宋暖塞進汽車,送她回家。一路上,宋暖躺在後座胡言亂語:「真過癮,用錢砸人家真爽。你知道嗎?明明是郝敏闖的禍,她卻硬是把責任往我身上推,我剛升職就被降職,現在基本上全公司人都認得我了,我終於出名了,嗚嗚嗚嗚嗚嗚,這是什麼世道,還有沒有天理?他們欺負我,張盛,走,我們拿錢去砸她!」
「好好好,誰敢欺負你,我們這就去用錢砸得他永世不得翻身!」張盛一邊開車一邊哄她。
「張盛,你真好,嘿嘿,我第一次發現,小伙子其實蠻不錯的。」宋暖傻笑起來。
張盛哭笑不得:「那當然,這麼不錯的小伙子,你還瞧不上!」
「我哪敢瞧不上你?哈哈……其實我是怕你瞧不上我!」宋暖也算是酒後吐真言了,「仇富的一般都是窮人,窮人為什麼仇富?啊……因為他們窮!我也是窮人,」說著,伸出一隻手打開車窗,支出去半個腦袋對著外面大喊,「本小姐是窮人!」
就這樣折騰了半個多小時,宋暖終於體力不支沉沉睡去,張盛把車開到宋暖家樓下,在她包裡翻了半天也沒找到家門鑰匙,於是只好再次發動汽車,沿著內環外環一圈又一圈地兜著。
深夜的都市,閃爍的霓虹,身後傳來那個女孩恬靜的均勻的呼吸,張盛握著方向盤,真想,就這麼一直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