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星子,你今年運氣是差了點,但是也不表示沒機會啊。表演系每年都會舉行一次選拔,你可以明年再參加。再說你是TISCH藝術學院的留學生,TISCH藝術學院每年都會有學員獲得直接參演好萊塢大戲的資格,所以你根本不會在乎這種不值一提的小機會對吧?」何靜文用淑女的口吻,說著最殘酷的話,句句直插人心。
「我——」韓星子有口難辯。她現在的條件,根本無法再去TISCH藝術學院留學了呀。而且景霖大學旁聽生的學費也高得離譜,她明年能否繼續讀書都是個未知數呢,所以這次選送資格可以說是她唯一的機會!
她不想放棄,也不能放棄。
但是——
韓星子痛苦地垂下了頭,淚水剛順著臉龐滾落,一隻溫熱的手就輕輕為她拭去了淚花。
她驚訝地抬頭,直直撞進一雙深幽迷人的黑瞳:「李俊泰——」
「別急,我一定不會讓你失去這次決賽的資格。」
「謝謝你……」韓星子滿心地感動,下意識伸手握住了李俊泰的胳膊。
李俊泰拍拍韓星子的腦袋,然後抬頭,目光在舞台上橫掃了一圈:「我只問一句,有沒有人幫助韓星子?」
他的聲音不重也不大,但是偏偏帶著一股震懾人心的力量,聽著讓人毛骨悚然,從腳心開始發涼,一直涼到心坎裡。
「我願意幫忙。」一個女生猶豫再三,還是站了出來。
有一就有二,很快就從學生中,站出來五六個人。她們加上李俊泰和孫華皓,人數足夠表演一場精彩的群戲劇目。
「謝謝!」韓星子哽咽了,淚花再次在眼底翻滾。
「我宣佈複賽結束,期待你們在決賽的表現。現在宣佈決賽評判標準——三組對抗,優勝者將會在取得優勝的小組內產生。」丁桐的聲音剛落下,頓時掌聲如潮。
複賽就此結束,下周就是表演系備受矚目和關注的選拔總決賽。
韓星子經過一周修養,腳傷差不多全好了。小組成員每天不停排練,排練,從最初的爭執摩擦不斷,磨合到配合默契。
終於,到了總決賽這天。
韓星子這一組的人,充滿了鬥志,大家都被韓星子的演技所折服,發自肺腑地希望韓星子能夠獲勝。
韓星子自己也充滿了信心,劇目她選擇的是表演過無數次的《羅密歐和朱麗葉》,台詞她倒背如流,就看舞台的現場發揮了。
「韓星子,加油!」李俊泰在後台,為韓星子打氣加油。
「嗯,我一定會的。」韓星子和李俊泰擊掌。
「三號決賽表演劇目《羅密歐和朱麗葉》,請做登台準備。」工作人員的聲音,在後台響起。
韓星子和李俊泰等人,立刻走上舞台的登台口,等待登台比賽。
「李俊泰,我……」韓星子偷偷向外張望了一下,盛大的舞台,耀眼的燈光,她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眼前也有些模糊。
她嚇得後退一步,從心底湧現出一股強烈的恐懼感,彷彿她即將登上的不是舞台,而是龍潭虎穴,萬丈深淵。
「別緊張,看你流這麼多汗?」李俊泰急忙拿毛巾給她擦汗,卻驚訝地發現韓星子渾身發抖,「你身體怎麼這麼冷?臉上也不對,韓星子,你到底怎麼了?」
「我,我不知道,我忽然好怕!」韓星子彷彿看到救星一樣,緊緊抓住了李俊泰的手。
「怕什麼,那是你熟悉的舞台,夢想的舞台啊。你這是太緊張了,放鬆,深呼吸。對,跟我一起深呼吸!」李俊泰緊緊抓住韓星子的手,為她引導緩解緊張趕。
「嗯,不怕,別緊張。」韓星子跟隨著李俊泰的節奏,深呼吸了兩次,頭腦漸漸冷靜了下來。
「三號,準備登場!」工作人員走過來,開始倒計時,「10,9……」
「別想太多,就當作這是在我們的教室裡練習!」李俊泰在工作人員數到1的時候,將韓星子推向了耀眼的舞台,「韓星子,加油!」
台下掌聲剛剛結束,韓星子走上舞台的瞬間,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
「大家好,我是今天決賽最後一組的參賽小組代表,韓星子。我們為大家表演的是西方戲劇大師莎士比亞的名著劇目《羅密歐與朱麗葉》。」韓星子不斷深呼吸,來緩解自己的緊張。
但是當她看到台下的評委,看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燈光,垂在身體兩側的手不斷絞弄著裙擺,手心裡冷汗成河。
「可以開始了。」丁桐看出韓星子的緊張,適時出言鼓勵,「放輕鬆,別緊張,你可以的。加油!」
「謝謝。」韓星子彎腰行禮。
這時背景音開始響起,她抬起頭的一刻,立刻進入狀態,成為戲中的女主角,那個讓羅密歐深深著迷的朱麗葉。
隨著一大段獨白開始,劇目也拉開了帷幕。
韓星子精湛的演技,瞬間吸引了所有評委的關注。眼看著劇目就到達了最高潮的地方,韓星子突然臉色發白,跌坐在地上。
「韓星子!」李俊泰不顧一切地衝上舞台。
大家也都嚇壞了,齊刷刷跑過來,將韓星子緊緊圍住。丁桐更是直接從評委席離開,匆匆跳上舞台,來到韓星子身邊。
「星子,怎麼了?」丁桐關心地問。
「我……」韓星子緊抱著頭,瑟縮地躲在李俊泰的懷裡。她的目光裡充滿了惶恐不安,驚懼地看著舞台上耀眼的燈光。
「不,不要,我是最棒的,我真的很熱愛表演!」韓星子突然尖叫著撲向丁桐,抓著她的手不斷重複同樣的話,「詹姆斯導演,請在給我一次機會,這次失誤真的和我沒有關係,是舞台的問題……」
「韓星子,這裡不是百老匯,這裡是景霖大學!」李俊泰眉頭深皺,韓星子這個樣子像是想起上一次在百老匯舞台的事件。
難道那一次的事,對她的心理造成了影響和傷害?
「不是嗎……」韓星子頹然地鬆開了手,目光失去焦距,變得迷離。
李俊泰看她這樣樣子,心裡充滿了自責。
「她現在的情況看起來,應該是患上了恐台症。這種情況我見得多了,太緊張或者心理素質低,或者在舞台上發生過重大失誤,就會患上這種病。」何靜文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走上了舞台,以關心的目的各種補刀。
「是我造成的。她在百老匯舞台的演出被我破壞,還因此受傷,和這次決賽的情形很像很像……」李俊泰雙手緊握成拳。
「這是創傷記憶導致的,沒事,問題不大。」丁桐鬆了口氣,「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李俊泰,你負責將韓星子送回家。她現在這樣的狀態,需要好好休息。」
「嗯,我會的。」李俊泰臉色凝重地點頭,然後抱起韓星子,大步離開舞台。
其他人也紛紛下台,在後台等候評委的最終決定。
這時,丁桐已經走回到評委席,和其他評委一起商討結果。大賽評委中,以張副教授為代表的學院派老師,堅決反對給予韓星子出演畢業大戲的機會。
「我反對。我們不能因為表演者的心理狀況而否定韓星子出色的才華,專業和專注的表演。」丁桐怒拍桌案,站起來據理力爭,「剛剛的表演,你們難道沒有驚艷過,沒有叫好稱讚嗎?」
「但是她的心理問題……」
「心理問題可以治療,但是表演的才華能通過後天獲得嗎?這一點張副教授應該比我更清楚,比如你的學生李明哲,當年不是也給你惹過一次麻煩嗎?」丁桐再次犀利出擊。
張副教授啞口無言,商討陷入僵持。
幾個評委商討了一下午,最後出一個大家一致認可的結果——何靜文、高曼琳、江城,獲得優勝,擔當畢業大戲的主角。
至於韓星子,沒有明確說明取消資格,也沒有說會擔當主角,因此就成了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