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發的前一天,於浩然專門給我放了假,讓我收十東西。我萎靡地睡了一上午,睜眼之後已經十一點多了,我洗了把臉,隨便吃了點東西,然後把衣服啊洗漱用品啊用得上用不上的東西都塞行李箱裡,滿滿裝了一大箱,之後我就屁顛屁顛地去找米佳寧了。
米佳寧還在上班,我坐在她辦公室裡吃她的零食。米佳寧從小就愛吃零食,去哪都不忘在兜裡塞點花生瓜子糖果之類的,上學的時候也是,學校不讓帶零食,她就偷偷放在書包裡,上課的時候吃。有一回米佳寧在物理課上吃乾脆面,趁老師轉過身在黑板上面寫字的時候,拿著一袋子捏碎的乾脆面就往嘴巴裡倒,力度一下沒控制好,整包面都倒臉上了,我們物理老師指著滿頭滿臉碎面的米佳寧淡定地說:「同學們,你們看到了嗎?這就是慣性賦予乾脆面的力量。」後來米佳寧被班主任罰寫檢查,我幫她寫了一大半。
「我說,你小日子過得還挺滋潤的啊,還去上海,真洋氣。」米佳寧陰陽怪氣地損我,她一嫉妒我的時候就會用這種表情這種語氣說這樣的話。
「那是。你也不賴啊,小媳婦連大紅衣裳都穿上了,真喜慶。」我一邊吃米佳寧的趣多多軟餅乾,一邊嘲笑她的紅色套頭衫。米佳寧膚色比我黑一點,所以紅色不是搭配她的最佳顏色,常常把她的臉襯得濃墨重彩的。
「都說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最短,你這沒良心的,吃著我東西還擠兌我,真沒人性。」米佳寧正在奮筆疾書寫文案,我看她那遒勁的樣子恨不得把字都刻到桌子裡面去。我在邊上感歎米佳寧果然是潑出去的水了,一改以往消極怠工的態度,變得積極向上。米佳寧頭也不抬地說,廢話,這以後就都是咱們家的了,我不上點心行麼我。
下午五點,我和米佳寧就離開公司了,要不是我來找她的話,我看她大有加班到深夜的勢頭。
「怎麼著?我請你吃飯吧,我前兩天剛發工資。」米佳寧說。
「你不用隨時表現出財大氣粗腰纏萬貫以顯示你老闆娘的身份吧。」我又揶揄米佳寧。
「我前幾天去了個韓國燒烤的店,覺得特好吃,去不去?」
「成。」
米佳寧最新發掘的韓國燒烤店在市中心商業街附近的一條小巷子裡,曾經從那裡無數次路過,我都沒往裡面走過。走進來才發現別有洞天,各種賣小吃的,剛進去我就開始順著香味往裡飄了。快走到盡頭的時候,我發現了那個燒烤店,店外都是停了幾輛汽車,汽車邊上是橫七豎八的自行車。
店裡更熱鬧,幾乎是座無虛席,油煙被頭頂上的一抽油煙機吸走,但店裡仍然是烏煙瘴氣,彷彿一群人躲那地方吸毒似的,一個個臉上表情都無比享受。
服務員過來招呼我們。米佳寧一揮手,說:「倆人,給我們開個雅間。」
「以前吧,我總以為你和尹重城就是天生一對,注定要在一起的。你們是我的模範呀,我多想跟你一樣,找個人踏踏實實在一起,可是總有這樣那樣的事,我就想我是不是太苛求了,我試著寬容地看這件事,就感覺輕鬆多了,現在跟黎安揚在一起也覺得挺好。結果你和尹重城分手了,我以前都沒往這方面想過,不過看現在你跟於浩然倆人更有趕超尹重城的勢頭,後來我就想啊,其實這個世界上,誰少了誰不能活啊是不是,以前總覺得自己是特別的,跟誰的感情就一定是獨一無二的,可是不這麼回事啊,雖然說人這一輩子的愛情是不可再生資源,但也脆弱得一下就消磨殆盡了。那麼多人沒事就標榜自己多麼專情,如果突然她眼前出現一又帥又有錢的追她,這時候寧死不從情比金堅的傻子也只能在小說裡看到了吧。」米佳寧坐在椅子上,突然開始感慨。
「我怎麼越聽越覺得你是罵我的呢?」我一邊在鍋面上刷油一邊抱怨,一失手,一大滴油甩到米佳寧手上。
「不帶這麼人身攻擊的啊!不要逼我用五花肉甩你!」米佳寧夾起一筷子五花肉,作出反擊的架勢。
我們兩個一邊罵一邊打一邊說一邊吃,鬧得滿頭大汗,我就是喜歡和這樣沒心沒肺的米佳寧在一起,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擔心,好像天塌下來也跟我們沒有關係一樣。晚上,黎安揚開車來接米佳寧,他們兩個把我送到家門口,我下了車,看著他們兩個打開車窗對我揮手,覺得心裡特別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