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無常,愛情如何擺脫無常?

我給學生上學術論文寫作課的時候,看到有一篇文章提到人生無常後,馬上想到,既然人生無常,愛情又怎能不無常?又如何擺脫無常?我不如寫一篇日誌,對學生的愛情問題進行總解答。

人生是偶然的,我們不能夠選擇我們的出生和死亡。我們每個人都想投身一個高貴、富裕、文雅、和諧的家庭,但命運偏偏讓你投胎於一個低賤、貧窮、文盲、爭吵暴戾的家庭;我們每個人都想死得安樂,但是命運可能讓你身患重病、傾家蕩產而死。人生是無常的,生老病死,都無法預知;事業愛情,也無法預見。情緒隨之變化,說不定前一刻還快樂無限,後一刻就悲從中來。

人生無常,作為人生一部分的愛情也是無常的。周國平在《愛與孤獨》一書中有言:「生命純屬偶然,所以每個生命都要依戀另一個生命,相依為命,結伴而行。生命純屬偶然,所以每一個生命都不屬於另一個生命,像一陣風,無牽無掛。」且不說一個生命是否屬於另一個生命,單說人與人的相遇和相愛就充滿偶然。

據說一個人和另一人相遇的概率是千萬分之一,成為朋友的可能性是兩億分之一,相愛的概率是五億分之一,而要成為伴侶的概率是十五億分之一;要白頭偕老的話,需要花費20多年的時間等待,還得用六七十年的時間來完成。

(內容為具體計算方式)……

由此可見,相愛的人緣分有多大。所以既然遇見了,相愛了,就不要放開。(http://blog.renren.com/share/281499303/4672714748)

的確如此,你不會預知你會遇見誰?誰會遇見你?你遇見誰之後,是否會理解對方,愛上對方?你們的愛是否對等?事實上,對等的愛極為少見,總會有一方愛得深一些,另一方愛得淺一些;或者說一方愛得強烈一些,另一方愛得平靜一些。即使愛得死去活來,彼此到最後是否會離開或放手,也都無法預知……這些就是愛情的無常。

「愛情就像一條河,誰不是摸著石頭過河?」愛情就像一份開放性的問卷,你很難搞清楚愛是什麼。你選擇了這個答案,就會錯過另一個答案;要想每一個答案都對是不可能的,因為答案是無限的,至少是很多的。人生苦短,悟性有限,你不可能什麼都準備好,什麼都理解透徹。所以,你要想弄明白愛是什麼之後再去戀愛,無異於癡人說夢。因為愛永遠是開放的,它的體驗在於過程,也許到結束時,你才能發現那個適合你的答案;又或許你已經錯過了適合你的答案,只是把就近的東西撈到手邊,自欺欺人地認為這就是你要尋找的答案。

有的第一次相遇相愛的人其實就是自己要尋找的答案,只不過因為當時年紀小,輕輕地放過了,到後來才發現舊夢已難追。而有的人認為「初戀的感情最單純,也最強烈……但我相信成熟的愛情是更有價值的,因為它是全部人生經歷發出的呼喚。」(周國平)究竟孰是孰非?要靠你的領悟和體驗,要靠你實實在在的愛情行旅。

不過事實上,人年輕的時候都很重視愛的感覺,以為那就是愛,所以即使雙方感覺不對等,因為愛的感覺也能走到一起,但是後來才發現,彼此的理解和懂得比愛的感覺重要得多,這就叫「理解了才能更好地感覺他」(馬克思)。而缺乏這一點,當初愛得死去活來的雙方卻往往會走到分手的結局。這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如王菲和李亞鵬,曾經愛得多深,而且什麼都相配,但就是分手了。所以,在有愛的感覺的基礎上,如果你擁有一個懂你的人,往往比擁有一個愛你的人幸運,而擁有一個既愛你又懂你的人則更幸運。如果你遇到了這種人卻又輕輕放棄了,只能說明你還不成熟,不理解自己,不理解對方,也不理解愛情;或者說你不夠勇敢,或者說你的福分不厚。愛情的無常,可見一斑。

既然愛情無常,難道我們就只能望天長歎,等待命運擲給自己的任何一個果子?事實並非如此,相反我們要想辦法擺脫愛情無常。

其一,我們不能屈從於所謂命運。有些人認為:「是我的總會是我的,不是我的總不會是我的。」其實命運不是等待得來的,而是需要爭取的,消極等待和聽候安排只是僥倖心理。誰都需要成長,需要努力,需要付出。命運命運,意思就是「生命是運動的,就看你如何運動」。誰想坐享其成,守株待兔,誰就難有好結果。

其二,我們要發現自身的光。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是一束光。如果沒有人愛你,那是因為其他光瞎了眼;或者是你的光太耀眼,使得其他光睜不開眼;或者是光與光之間未必都能相遇,這也許是因為隔著遙遠距離,也許是因為咫尺天涯。只有兩束光相遇相知,才會有愛情的可能。這至少會讓你見識生命中強烈的光的樣子;至少會把你照亮,讓你溫暖,讓你感受到一片新的天地。發現自身的光,就是要善於發現自身的亮點。無論是簡單、快樂、善良、獨立,還是進取、出色、大度、博愛、平靜,都是亮點。發現了自身的光,就要把它集中起來,從微光集結為光明,從而照亮自身的黑暗,照亮自己的未來。

其三,我們要走出自己。每個人都不要局限於個人的小天地,不要自卑自棄,也不要自高自大,要走出自己的黑暗,走出自己的困境,走出自己的牢籠。當你繁忙時,要用停頓來感受生命;當你不安時,要用寧靜來領悟心靈;當你被苦悶充塞時,要用空隙來裝載陽光,種植希望。愛人之間,最需要的就是空隙。沒有空隙就會壓迫,就會迷失,就會缺乏韌性,缺乏寬度,缺乏向上之機。之所以有的人暫時疏離你,也許是因為其希望能夠在空隙中看清自己,看清你,看清愛情。

其四,我們要走出他人。他人即地獄。他人的言論思想,家庭的影響,若不提防、不反思,很容易成為自己的絆腳石。尤其是網絡上的很多愛情言論,我們都不能只看言論本身,而要看活生生的生活。如「這個年頭,誰都不是善男信女」;「兩個好人是不能在一起的」等言論。且說後者,如果說「好」是指品質,那麼你看歷史和現實中多少好品質的人都在一起了。難道好人和壞人,壞人和壞人在一起才會是好事嗎?如果說「好」是指脾氣,那麼多少好脾氣的人也都在一起了。如巴金和蕭珊,錢鍾書和楊絳,諸如此類。簡言之,要走出他人,需要智慧,也需要勇氣。

人生無常,愛情怎能不無常?人生無常,我們卻要盡自己所能,擺脫愛情的無常乖謬與變幻莫測,把愛情變成自己可以把握的平淡生活和心靈溝通。即使暫時沒有人愛你,即使分手放棄,也不要忘記自愛。因為自愛,可以讓你發現自身的光亮,可以讓作為光的你去迎接同樣作為光的愛情。連自己都不愛的人,難以獲得真正的愛情。

《青春,就是用來追問的:一位大學老師的答問日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