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心臟病危機
1955年9月23日,艾森豪威爾是在科羅拉多州的弗雷塞牧場上度過的。早晨5點,艾森豪威爾起床為艾倫、尼爾森以及兩位客人準備早餐。上午11點,他和艾倫前往切裡希爾斯去打球。
打完球後,艾森豪威爾和艾倫驅車到瑪咪的母親家,在那裡消磨了一個晚上。晚飯前,艾森豪威爾和艾倫打了幾盤檯球,回絕了喝雞尾酒。晚上10點,艾森豪威爾上床睡覺。
凌晨1點半,艾森豪威爾被胸口突然而至的劇痛驚醒。無邊的黑暗中,他覺得喘不過氣來,肋骨像被巨大的碾石壓著,豆大的汗珠順額頭滴落下來,不久便濕透了睡衣。
他不想驚醒瑪咪,然而疼痛實在厲害,他劇烈的動作驚醒了瑪咪。瑪咪張開迷迷糊糊的眼睛,問丈夫:“怎麼了?”
“痛得要命……”艾森豪威爾顫抖著擠出一句。
瑪咪慌忙扭亮檯燈。燈光下,艾森豪威爾面色慘白,雙手死死地抓住胸口。“怎麼會這樣呢?”瑪咪嚇得有點六神無主了。
“可能是前一天吃壞了肚子。給我一些瀉藥就行了。”艾森豪威爾咬著牙說道。
從他說話的口氣聽出,他病得不輕。瑪咪立即撥通了斯奈德醫生的電話。
凌晨2點,斯奈德醫生來到床前,他注意到病人胸部疼痛。斯奈德有條不紊地打開一粒戊基亞硝酸酯,給總統服下,同時皮下注射了一針罌粟鹼,然後注射硫酸嗎啡。
“好了,”醫生對瑪咪說,“您和總統先回去睡覺吧。要注意保暖。45分鐘後再打一針。”
艾森豪威爾一覺睡到中午。當他醒來,他覺得頭昏眼花,嗎啡的作用還沒有消失。他看到一堆人圍著他,其中包括一臉慌張神情的瑪咪,還有神情肅穆的斯奈德醫生,他不知道自己出了什麼事。
艾森豪威爾得過冠心病,因而斯奈德決定把總統立即送醫院,做心電圖,查出前心壁的損傷位置。
在別人的攙扶下,艾森豪威爾到達設在丹佛的菲茨西蒙斯陸軍醫院。在離開他的寢室之前,艾森豪威爾一再囑咐:“帶上我的錢包。”
瑪咪不明就裡,便對艾森豪威爾說:“放心,我帶來了。”
醫院裡,艾森豪威爾被送至氧氣帳篷。斯奈德繼續用藥治療,第二天後停用嗎啡。約翰從貝爾沃堡飛來,探望父親。艾森豪威爾看到約翰,顯得有些高興地說:“你知道,這是經常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情;你從來想不到會發生在你的身上。約翰,替我把錢包拿來。”
約翰拿來錢包。艾森豪威爾解釋道:“我和喬治·艾倫打賭贏了錢,這些錢就給你妻子巴巴拉吧。”
這時,哈格蒂走了進來。他第一次向總統報告病情:“您得的是心臟病,中等程度,不嚴重但也不輕。”
接著,波士頓著名的心臟病專家保羅·達德利·懷特趕到菲茨西蒙斯醫院,對艾森豪威爾進行會診和治療。第二天,醫生們把真相告訴了艾森豪威爾——他得了心臟病。
艾森豪威爾和哈格蒂等人碰頭,討論病情。哈格蒂開門見山地提出:
“總統先生,您準備讓公眾知道多少關於您生病的情況?”
艾森豪威爾也在考慮這個問題。他想起1919年的事情。那年,威爾遜總統中風,躺在床上,而民眾對此一無所知。
艾森豪威爾對哈格蒂說:“公眾有權瞭解總統的健康狀況。要談真相,全部真相,不要隱瞞任何情況。”
儘管政府在表面上顯得團結一致,但是劇烈的幕後權力鬥爭仍在進行著。正當權力鬥爭發展著,艾森豪威爾的身體也在順利地康復。艾森豪威爾對這次被迫休養頗為樂意接受。他的面色、胃口、以及外表都迅速改善,有所恢復。
如果說曾有過這樣一段時間,在冷戰中的美國能夠一連幾個星期沒有一位在職的總統,而照樣維持下去,這段時間就是1955年的秋天。
說實話,艾森豪威爾心臟病的發作時間是極其幸運的。假如在1954年和1955年發生一連串戰爭恐慌期間,正當艾森豪威爾的堅強領導對維持世界和平極其重要之時心臟病發作,誰也無法預料將會發生什麼事情。而若此病發作於競選正在進行時,艾森豪威爾就不會有時間來恢復體力。更加幸運的是,心臟病發作時,國會在休會,因此他沒有法案要簽署,或者進行否決。
10月25日,艾森豪威爾自住院以來,第一次出去散步。到了11月5日,醫生們準備讓他出院。醫生們告誡總統,他必須坐著輪椅上下飛機,要完全恢復行走,還得一個星期。
11月11日,艾森豪威爾和瑪咪飛抵華盛頓,5000人在機場歡迎他。滿面紅光的艾森豪威爾在眾人熱切的注視和激動的歡呼聲中,揮著大手緩步走到麥克風前。
“醫生們至少給了我假釋,如果不是大赦的話。”艾森豪威爾微笑著說,“而我盼望恢復我習慣了的工作,儘管他們說我必須逐漸適應,而不是一下子全部恢復。”
星期一,艾森豪威爾一家乘車去葛底斯堡,房屋已經收拾好,艾森豪威爾想在這裡結束他的康復過程。
葛底斯堡是他康復的理想地點。房子寬敞、舒適,最大特點是長長的走廊裝著明亮的玻璃,在那裡,艾森豪威爾夫婦消磨了他們的大部分時間。走廊有一扇活動的大玻璃門,推門而出,便可以看到一片開闊的高爾夫球場,再遠處便是綠油油的草地。
艾森豪威爾看到這片典型的美國鄉村景色,非常滿意。當他們抵達安古斯的牧場時,種牛正在吃草,艾森豪威爾像頑皮的孩子般咧開嘴笑,並變戲法般地掏出一個牛角,“嘟”地吹了一聲。種牛聽到號角聲,奔跑著過來,總統高興地笑了。
經過在葛底斯堡的靜心休養,到了1955年聖誕節時,艾森豪威爾覺得完全恢復了健康。他覺得他能夠輕鬆地主持內閣和國家安全委員會會議了。他準備恢復全天工作,他相信他已經從心臟病中恢復過來了。
2. 再度當選
經過沃爾特裡德醫院的一系列檢查,醫生們宣佈:“從醫學上講,總統應能再勝任5年至10年的活躍生活。”
醫生的結論給了艾森豪威爾十足的信心。此時此刻,再次競選的帷幕已悄悄拉開。
1956年2月25日,經過靜心休養、調理後的總統回到華盛頓,容光煥發地宣佈他的決定:
“我,德懷特·艾森豪威爾,將參加爭取連任的競選。”
艾森豪威爾的這一聲明等於是他得到提名。當晚,艾森豪威爾正式開始他的競選活動。他誠摯地在電視上介紹了他的病情,並把醫生對他說的話告訴觀眾。
“可以確定的是,我不能像在第一任期時一樣,到處旅行或者出席這麼多的儀式。”他說,“但是有一點我想說清楚,在目前毫無疑問的是,我能像以前那樣認真地履行總統的全部重大職責。”
然而,目前他必須立即應付每一位被提名者所面臨的問題:“誰將是競選夥伴?”
艾森豪威爾拒絕作出明確回答。他狡黠地說:“儘管我非常欽佩尼克松先生,但我要尊重我們的傳統做法。我們得等到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提名後才能宣佈副總統候選人。”
這種迴避的態度使窮追猛打的記者們很不滿意。哥倫比亞廣播公司記者直截了當地問道:“您願意要尼克松嗎?”
艾森豪威爾迅速回答:“關於這件事情,我不願多說。我說過,我非常欽佩和尊敬尼克松副總統。他是我的一位誠懇、忠實的合作夥伴,而且是一位出色的同事。我非常喜歡他,但是我不想再說什麼。”
在接下來的幾次記者招待會上,尼克松都是頭號題目。艾森豪威爾越是想稱讚尼克松,不知怎麼,他似乎越是開不了口;他越是想贊成尼克松的領導品質,就越使人聽起來覺得可疑。
在他表現出的猶豫不決中,記者們問出了“是否想拋棄尼克松”的問題。艾森豪威爾勃然大怒,他氣哼哼地說:“如果竟有人厚顏無恥地進來,並催促我拋棄我尊敬的副總統尼克松,我的辦公室周圍就會出現意料不到的騷亂。我曾經告訴尼克松先生,我相信他應當是共和黨中有成功希望的人之一。他年輕,精力充沛,身體健康,而且對政府事務瞭如指掌。”
如果他想要尼克松,他只需在1956年上半年,隨便什麼時候說句肯定的話,那就得了。如果他想拋棄尼克松,他也只需張口即可。在這個重要問題上,艾森豪威爾卻一言不發,保持緘默,從而將決定權移交給他人。他的猶豫不決,只能被認為是他對尼克松的態度模稜兩可、矛盾複雜的表示。
要指出的是,說艾森豪威爾覺得尼克松不能令人滿意,這是不對的。考慮到艾森豪威爾的健康和年齡,1956年的副總統提名人很可能在1960年前的某個時候成為總統。艾森豪威爾挑選1956年的競選夥伴,很有可能是他一生中作出的最重要決定之一。儘管他確實沒有選擇尼克松,但是他也確實沒有拋棄尼克松。
最後,尼克松一直緊張的心情暫時平靜下來——在經過激烈的爭鬥之後,他終於被共和黨大會提名為副總統候選人。
在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召開前,艾森豪威爾曾告誡共和黨人,如果他們提名他,他不會去進行緊張或廣泛的競選活動。相反,他打算只在全國電視台發表4至5次重要演說。第一個理由是健康問題;第二個理由是,不像1952年那樣,現在他有了工作成績可以拿出來;第三個理由是,作為總統,他簡直沒有時間像一名候選人那樣去大肆從事競選。
在提名一個月後,他首次發表電視演說。他對國際局勢作了清醒的回顧,強調他的政府成功地保持了和平。他把競選對手史蒂文森提出禁止核試驗的要求,斥之為一種“演戲似的愛國姿態”。
除了演說之外,他還是進行了一些“競選旅行”,並在6個城市發表競選演說。部分是由於他喜歡這樣做——他酷愛旅行——部分是為了向美國人民表明,“我是一個健康的人”。
1956年11月6日是選舉日。早晨8點37分,艾森豪威爾會見工作人員,聽取最新的情況匯報。在即將揭曉競選結果的這一天,艾森豪威爾流露出他對選舉結果似乎“漠不關心”的神情。
他對休斯說:“你記得納爾遜的故事嗎?他在戰場上殉職時,環顧四周,問道,‘他們還有留下的人嗎?’我想那就是我。當我投入戰鬥時,我只想贏得整個戰爭。”
到了午夜時分,他對史蒂文森不承認失敗的行動非常惱怒。“這傢伙還在等什麼?”
片刻之後,結果出來了——艾森豪威爾得到了他想要的美國人民的授權,美國人民給他投了35581003張選票,給史蒂文森投了25738765張選票。選票相差數為一千萬張,幾乎是1952年相差票數的2倍。史蒂文森只在南方7個州獲得多數。
從此,德懷特·艾森豪威爾重新當選美利堅合眾國總統。在白宮,他開始了第二個四年的總統生涯。
3. 小石城怒火
1957年9月4日,艾森豪威爾與瑪咪一道,飛抵羅得島州紐波特的海軍基地,準備輕輕鬆鬆地過一個暑假。他在當地的招待會上說:“我向你們保證,沒有一次休假會像這一次這麼順利。我們期待著我們生活的美好時刻。”
實際上,沒有一次休假像這次這麼糟糕。當天,艾森豪威爾接到消息,說阿肯色州州長奧瓦爾·福巴斯完全蔑視法院的命令,採取了一些過激行為——這正是艾森豪威爾最想避免的問題。
原來,福巴斯調集阿肯色州的國民警衛隊,荷槍實彈地部署在小石城中央中學的周圍,下令部隊阻止10多名黑人學生進入該校。
艾森豪威爾非常同情南方白人,這是眾所周知的,因而,福巴斯指望總統在他與聯邦法院作鬥爭時,保持消極態度。艾森豪威爾明確表示,他無意使政府捲入這場爭端。
隨著事態的進一步擴大,艾森豪威爾做了一些表示。他在動身去高爾夫球場之前,給福巴斯寫了一封電報:“我惟一能向你保證的是,我將以我們所掌握的一切合法手段,來維護聯邦憲法;而且,無人打算逮捕州長,或竊聽他的電話。”
國民警衛隊仍然包圍著中央中學,阻止9名仍想進入學校的黑人孩子。各種法律方面的活動在繼續進行。聯邦法官定於9月20日召開關於福巴斯行動是否合法的聽證會。
艾森豪威爾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在他的安排下,9月14日,福巴斯州長在紐波特海軍基地會見總統。
在總統休假的小小辦公室內,這次單獨會見開始了。福巴斯開始申辯說:“我是一個守法公民,每一個人都知道聯邦法律高於州的法律。”
接著,他表現出一副懷舊的模樣,眼光緊緊地盯著總統,動情地說:
“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在歐洲我曾在您的部下作戰,當時我是陸軍少校,並受了傷。想必您應該記得吧。”
“唔,這個我清楚。”
“而目前我面臨的局面,都是形勢和壓力所迫。”
艾森豪威爾點了點頭,“那麼我給你一條擺脫困境的辦法——不必撤走國民警衛隊,而只要改變命令,指示國民警衛隊在准許黑人學生上學時維持和平。如果你這樣做的話,司法部將請求法院同意你不出席聽證會。此計如何?”
福巴斯默默地點了點頭。
艾森豪威爾接著嚴肅地指出:“在總統和州長之間進行較量,對任何人都是不利的,這只能造成一個結果——那就是州長一方要失敗,而我不願意看到任何一位州長受到羞辱。”
福巴斯似乎接受了這個建議:“好的,我想我應該改變給國民警衛隊下達的命令。”
艾森豪威爾滿意地把福巴斯帶了出去,讓州長與亞當斯、海斯等其他官員見面。
福巴斯回到小石城。然而,他並沒有聽從總統的建議——沒有撤回部隊或改變命令。實際上,福巴斯與總統的會面,除了使他更具知名度外,不會有任何結果。這位州長悍然藐視聯邦法院的命令,繼續使用州的武裝部隊。
艾森豪威爾對福巴斯的表現非常惱火。他說,“我討厭使用部隊,並擔心行動可能蔓延開來;那樣,暴力將不可避免地出現。”
果然,9月23日星期一上午,一群吼叫著的種族主義暴徒聚集在中央中學的周圍,叫囂著反對取消種族隔離。據各種不同的估計,大約有五百到幾千個暴徒突然對兩位黑人記者發動襲擊。
凶狠的暴徒把黑人記者打倒在地,拳頭、皮鞋像雨點般落到兩人身上。9名黑人學生從邊門溜進學校。暴徒們得知這一消息後,更加憤怒而且猖狂,他們衝過警察設置的路障,要打進學校去,並大聲嚷著:“絞死黑鬼!絞死黑鬼!”
根據小石城市長的命令,警察進入學校,將這些黑人學生帶出學校。可以說,中央中學的取消種族隔離只持續了3個小時。
一時間,小石城烏煙瘴氣,惡浪滾滾。布朗內爾迅速把這一緊急消息報告給艾森豪威爾。司法部長說:“總統必須採取行動。”
艾森豪威爾表示同意。他發表了一個乾脆有力的聲明:“聯邦法律不能聽任任何人觸法而不受罰,或任何極端主義暴徒的藐視。我決心使用包括任何必要武力在內的美國全部力量,執行聯邦法院的命令。並阻止任何阻礙法律的行動。”
小石城的局勢進一步惡化。暴徒的人數猛增至上萬人,並控制了各條街道。伍德羅·威爾遜·曼市長給艾森豪威爾發了一封緊急電報:“局勢失去控制,警察不能驅散暴徒,急需聯邦部隊……”
艾森豪威爾頓時意識到,由於自己的妥協,局勢已經沿著最壞的方向發展下去。曼市長的電報使他明白,此時除了使用武力外,別無選擇。
目前,他僅有的選擇,只是選擇哪一種方式的武力。中午12點,他打電話告訴布朗內爾,闡明了他使用武力的決心。他使用美國陸軍部隊,並接受布朗內爾的建議,同時調集阿肯色州國民警衛隊與正規部隊一起,執行聯邦政府的任務。
12點15分,他打電話給泰勒將軍下達命令。他要求泰勒迅速出動部隊,以顯示陸軍能夠迅速作出反應。幾小時後,泰勒已派出第101空降師的500名傘兵到達小石城;另外500名將在日落前到達。
下午3點30分,艾森豪威爾飛回華盛頓,這樣就可以在當天晚上在白宮向全國講話。在飛機上,他潦草地寫下幾行字:
“部隊不是強制執行取消種族隔離,而是阻止採取暴力反對法院的命令。”
在當晚的聲明中,艾森豪威爾對南方白人作出和解的姿態。他說:
“絕大多數南方人民,其中包括阿肯色州和小石城的人民是善意的,他們儘管不同意,但是他們在共同一致努力維護和尊重法律。”
接著,他語調沉重地指出:“美國在全世界的輿論面前受到嚴厲的指責——外國人對於必須調軍隊來護送為數不到12名的孩子上學這件事都詫異不已。蘇聯人幸災樂禍地盯著此事,並且利用它到處歪曲我們整個國家。”
艾森豪威爾有些哀婉的言辭沒有收到什麼效果。整個南方的白人種族隔離主義分子都為“入侵”所激怒。林登·約翰遜宣稱,“雙方都不應有部隊在校園內巡邏”。參議員伊斯特蘭說,“總統這一舉動是企圖摧毀南方的社會秩序”。而參議員奧林·約翰遜則毫不客氣地宣稱:“如果我是州長,而他開了進來,我會和他進行他以前從沒有經歷過的戰鬥。”
自然,部隊控制了局勢。黑人學生進入中央中學,在軍隊的保護下開始上課,暴徒也被驅散了。現在艾森豪威爾立即要做的是盡快將第101空降師調離小石城。他試圖通過四位南方州長和福巴斯談判,但仍沒有成功。
這場突如其來的危機慢慢地消退下去。福巴斯繼續發出挑釁的叫囂,但到了10月14日,局勢已經穩定得可以使艾森豪威爾撤離半數軍隊。
10月23日,黑人學生不需要部隊保護就可進入中央中學。11月,第101空降師最後一批士兵離開小石城。至此,小石城風波暫時劃上句號。
4. 中風
11月25日,午飯過後,艾森豪威爾去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前,開始在一些信件上署名。
突然,他感到一陣猛烈的頭暈。他用力擺了擺頭,掙脫這種感覺,伸出手去拿另一封信。他在拿信時覺得很困難。當他拿起來時,他發現信裡的字好像從信裡跑出來似的。
他沮喪、迷惑、憤怒地放下他的筆,從椅子中站立起來。另一陣猛烈的頭暈向他襲來,他不得不緊緊抓住椅背,然而他已經癱倒在椅中。
他伸出劇烈顫抖的手,使出最大的力氣,按響了桌上的電鈴。安·懷特曼應聲而入。
當懷特曼看見總統時,美麗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總統已經說不出話,只是嘴裡咕囔著一些奇怪的語彙。懷特曼趕忙把安迪·古德帕斯特叫來,後者抓住艾森豪威爾的手臂,幫助他從椅子中站立起來,扶他朝門口走去,並對他說:“總統先生,我想我們應當送你到床上去。”
艾森豪威爾在古德帕斯特的扶持下,行走並不覺困難,也不感到任何痛楚。在醫生還沒有趕到的時間裡,艾森豪威爾在他的臥室裡睡了一會兒。
醫生趕到後,對艾森豪威爾進行了全面檢查,初步診斷是輕微中風。他們猜測,總統的腦中有一根小的毛細血管發生了痙攣。
醫生們接著在會客室與白宮的官員們談論總統的病情。謝爾曼·亞當斯說,他已經打電話給尼克松,並讓副總統在當天晚上代替總統出席國宴。
這時,門突然打開了——總統站在那裡,穿著浴衣和拖鞋,臉上露出通常的笑容。“我在等待大家祝賀我很快康復。”總統笑瞇瞇地說。
大家毫無例外都大吃一驚。瑪咪衝上前去,扶住總統,上氣不接下氣地問:“艾克,你起來幹什麼?”
艾森豪威爾柔聲說:“為什麼不該起來?我還得參加國宴去呢。”
醫生、瑪咪、約翰以及亞當斯都異口同聲地表示反對。
“我一點問題都沒有!我挺好的。”艾森豪威爾說道。
晚上,艾森豪威爾睡得很舒服。約翰和斯奈德在床邊輪流陪著他。早上,醫生發現他的脈搏正常,然而,他說話仍有困難。
幾天後,艾森豪威爾恢復了語言功能,又開始了他繁忙的總統事務。對別人來說,總統似乎沒有什麼變化;但艾森豪威爾清楚地意識到,他原來一直吐字發音清楚準確,現在卻會將一個多音節詞的各音節顛倒過來,這使他惱火不已。
真正使美國人民煩惱的是,總統在兩年內三次生病。總統67歲的高齡,能夠完成他第二屆任期餘下的三年任務的可能性越來越小。更令人驚慌不安的是,各種有關總統健康問題的傳言越來越盛,這些都使美國人民擔心不已。
他們擔心,萬一總統倒下,尼克松有能力來對付“可怕的社會主義國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