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菲特
1991年夏末,我來到由國會議員埃德·馬基主持的眾議院小組委員會面前,回答有關所羅門醜聞的問題。聽證會的房間裡擠滿了電視和平面媒體的記者,我當時非常緊張。馬基主席提出的第一個問題是發生在所羅門公司的這種令人震驚的卑劣行徑究竟是華爾街的典型特徵或者只是個例,在這裡他用了一個拉丁文單詞「獨此一家」來形容。
通常這種情況會讓我驚慌失措,原因可能聽來奇怪:在高中的時候我差點沒通過基礎西班牙文這門課,更從來沒有接觸過拉丁文。不過對於這個單詞我卻非常明白,畢竟我身邊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他就是我的老朋友兼長期合作夥伴查理·芒格。
查理絕對是獨一無二的。 1959年我初次見到他的時候就發現了,而且從那以後不斷發掘出他身上的獨特品質。任何一個接觸過查理的人,哪怕極其短暫,都會有同樣的感受。但是通常人們對他的第一印象是他的行為方式。顯然,如果要「禮儀老師」給查理頒發合格證,還需要對他多加培訓才行。
然而,對我而言,查理的性格令他與眾不同。他的頭腦的確令人驚歎:他比我認識的任何一個人都要聰明,即使已經年逾古稀,記憶力依然讓我艷羨。查理天生就擁有這些才能,而他選擇應用天分的方式才是我高度敬佩的真正原因。
幾十年來,我從來沒有見過查理企圖占任何人的便宜,也沒有見過他把任何不屬於自己的功績記在名下。事實上,我所見證的情況與此恰恰相反:他總是有意識地讓我和其他人在交易中受益更多,投資失敗時他所承擔的總是比應該的份額要多,而成功時刻願意接受的回報又比應得的要少。內心深處他是一個十分慷慨大方的人,從來不讓自尊干擾理智的思考。和大多數渴望得到世界認可的人不一樣,查理根據他內心的分數表對自己進行判斷,而他的評判標準是非常嚴格的。
在生意問題上,我和查理多數時候總是意見一致。不過對於社會問題,我們的看法卻不盡相同。雖然我們都是堅持己見的人,在漫漫友誼路上卻從來沒有因此而爭吵,也沒有去找出讓我們意見相左的根源所在。人們很難想像查理身穿救世軍制服站在街角行善的樣子,因為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就我所知他已經接受了「可恨的是罪行而非罪人」這樣一種慈善信條。
說到罪行,查理甚至還對它進行了理性的分析。他的結論是縱慾、暴飲暴食、懶惰這些罪惡行徑應該避免。不過他能理解人們在這些方面犯下罪孽是因為它們能帶來雖然轉瞬即逝卻無比直接的快感。但他認為嫉妒是七宗罪中最愚蠢的一項,因為它並不能製造出任何愉悅的感覺,只會讓深陷其中的人受盡折磨。
我的投資生涯樂趣不斷,如果沒有和查理搭檔的話將會大為失色。他一路秉承自己的「芒格主義」 ,為大家帶來歡樂,同時也大大地改進了我的想法。雖然多數人會給查理冠以商人或者慈善家的頭銜,我卻認為他更像一位老師。顯然正是因為他對我們的教導,伯克希爾才得以成為一家更有價值而且受人尊敬的公司。
任何關於查理的討論如果不提到他的妻子南希,不提到她給予的積極幫助和影響,都是不完整的討論。作為他們兩位共同的親密朋友,我可以保證如果沒有南希的幫助,查理所能取得的成就將遠遠不如今天。她關愛查理的方式讓他能夠始終胸懷自己所堅信的理想和信念。南希的確是非常了不起的。查理為這個世界做出了巨大的貢獻,這些功勞不僅屬於他,也屬於他的妻子。
於內布拉斯加州奧馬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