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源為什麼會用鄭玨和任圜為相?答案可能是出在派繫上。
要說能力,任圜是後唐王朝首屈一指的治世能臣,特別是在經濟戰線上,任圜堪稱一代財神。史稱任圜為相時,「期月之內,府庫充贍,朝廷修葺,軍民鹹足」。
至於鄭玨,實在是平庸無奇,典型的屍位官僚,除了吃飯出恭,沒什麼用處。為人不忠不義,他原是梁朝舊臣,李存勖入洛,身為梁宰相的鄭玨率梁百官拜於馬下,極盡醜態。
李嗣源用這兩個人,說得通俗一點,就是同時穩定河東系官員和梁朝系官員的人心。
任圜是李克用的侄女婿,自父親任茂宏那一代起就在河東當官,是再標準不過的河東系。而鄭玨是唐昭宗朝宰相鄭綮的侄孫,一直在梁朝官場上廝混。更重要的是,鄭玨是梁朝系官員精神領袖張全義的鐵桿嫡系。
李嗣源能坐上龍椅,首功其實要算給張全義的。魏博亂起,李存勖不想派李嗣源平亂,是張全義力排眾議,李存勖才起用李嗣源。雖然張全義在得知李嗣源被逼反時,害怕李存勖找他算賬,憂懼而死。但張全義一句話成全了李嗣源,所以李嗣源要報恩,重用張派嫡系的鄭玨就很正常了。
至於馮道,李嗣源都已經當著二號人物安重誨的面說「吾必用馮道為宰相」,這顯然不是開空頭支票。現在不用馮道為相,只是因為李嗣源初坐龍廷,形勢不穩。
更何況最重要的一點,李嗣源把馮道調到身邊,其實就是進一步考察馮道,看馮道是否真的具備做宰相的綜合條件。一旦考核通過,立刻就給馮道轉正。
雖然李存勖時代同樣看重馮道,也把馮道當成備位宰相,但這次明顯與李存勖時代不同,因為馮道的資歷已經熬出來了。
當初李存勖遲遲不用馮道為相,擔心的就是馮道資歷尚淺,惹起物議。如今馮道在河東官場廝混十幾年,官拜戶部侍郎,以正三品的堂官入閣拜相,諒那幫官場老油條也抓不到馮道的什麼話柄。
這次馮道入端明殿侍講,切切實實地距離內閣執政又近了一步。
而對官場一些嗅覺靈感的聰明人來說,他們已經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道:皇帝要對官場進行人事大調整了。
此時的內閣,其實有四位宰相,除了新進的任圜和鄭玨,還有同光朝的舊朝豆盧革和韋說。
拋開任圜和鄭玨不說,李嗣源早就對舊相豆盧革和韋說不滿了,他要想辦法拿掉這兩個尸位素餐的酒囊飯袋,把位置給馮道騰出來。
除了政事無為,豆盧革和韋說最惹李嗣源,甚至是百官不滿的,就是二人互相結黨攀附。老闆管理員工,最忌諱的自然是員工在私下結成朋黨,這不利於領導的事權統一。
豆盧相公和韋相公把朝廷當成了他們家開的菜市場,互相送免費的蘿蔔白菜,卻讓買菜的顧客乾瞪眼。豆盧革和韋說互相抬轎子,豆盧革舉薦韋說的兒子韋濤為宏文館學士,韋說舉薦豆盧革的兒子豆盧升為集賢學士,弄得朝野喧嘩,「識者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