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道喜歡養花,每到一地,都在街角院落開一方園圃,親手種植些喜愛的花卉,並賦詩記之。馮道曾經寫過一首《吟治圃》,看格式應該是七律,可惜這首詩並沒有完整地留傳下來,後人只是有幸從浩繁發黃的舊書堆中找到了其中兩句:
已落地、花方遣掃,未經霜、草莫教鋤。
馮道每天的生活如此簡單而悠閒。處理完並不紛雜的公務,馮道退回衙捨,養花弄魚,思考自己的人生。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進來。
沉默了一年,石重貴終於又想起了馮道。
不過,石重貴並沒有把馮道召回內閣的打算,而是在開運三年(945)的五月,一道詔下:以前匡國軍節度使馮道為威勝軍節度使。
之後,石重貴又開始把精力放在對付耶律德光的騷擾,以及馮皇后那永不滿足的慾望上了。石重貴覺得以後可能還有機會再見到馮道,只是讓石重貴沒有想到的是,早在開運元年調馮道出任匡國軍節度使,馮道陛辭時,竟是他與馮道的最後一次相見,從此天涯各自。
馮道知道石重貴對自己的態度。即使自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在同一個節度使位置上坐久了,皇帝也是不放心的。給自己挪窩,防止自己在同州坐大。
威勝軍,去就去吧,馮道沒有任何怨言。處理好了交接工作,馮道把身邊一些物品裝上一輛小車,自己坐在另一輛小車上,向南而去。
威勝軍,位於晉朝疆域的最南部,隔著山南東道,就與十國之一的荊南接壤,治所在鄧州(今河南鄧州市)。
六百多里的距離,馮道的馬車慢悠悠行走在並不太平整的官道上。
當然,石重貴有一點做得比較好。仔細比較不難發現,石重貴給馮道安頓的這兩個養老院,都遠離刀兵戰火。無論是同州還是鄧州,政治形勢都非常穩定,經濟條件很好。
從這點上來看,石重貴還是抱有重新重用馮道的意思,只是暫時沒有精力,也沒有做出最後的決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石重貴決不會放馮道到國外,石重貴承擔不了如此重大的政治責任。
先看同州,北距黨項、西距歸義軍各數百里;再看鄧州,雖然距離荊南較近,但中間還隔著一個山南東道(治所南陽),馮道想逃也逃不出去。
也許石重貴需要馮道要做的,就是什麼都不要說,慢慢等吧,朕會用你的。
心有靈犀一點通,到了鄧州,馮道果然再次保持沉默。
馮道在鄧州,任何記載都沒有留下,一片空白。
《資治通鑒》整個第二百八十四卷,記載了開運二年(944)到晉朝滅亡(947)三年間所發生的重大歷史事件,卻找不到有關馮道的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