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幻想著有自己的機組

我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可該死的手推車就是擺脫不了那道小門檻。車裡的東西太重了。

「怎麼回事,夥計?」

我扭過頭去,嚇得差點尿了褲子。兩位州警察站在五步開外,還好,不是昨天的那兩個。

「噢,保險箱出了問題,手推車不聽使喚。銀行的貨車在那邊,沒有該死的液壓滑輪,而我又不是大力士參孫。」我說,一邊侷促地笑著。

那個年長一些的、紅臉膛紅頭髮的警察笑了起來。「好吧,沒說的,我們幫你一把吧。」他說著走上前來,抓住了手推車的把手。在我們三個人努力下,車子輕鬆越過了門檻。他們又幫我把手推車拉到貨車旁,把那個又笨又重的郵袋放進貨車後面。我砰的一聲關上後門,回過頭來望著兩位警察。

「太感謝了,夥計,」我笑著說。「我真想請你們喝杯咖啡,但我必須把這筆款子送到銀行去。」

他們哈哈大笑,其中一個舉起一隻手。「嗨,別著急。下次吧,好嗎?」

不到一小時後,我把贓物搬到了汽車旅館的房間裡,把裡面的現金清點出來。只要鈔票。我把零錢、信用卡收據和支票扔進了浴缸。

我一共撈到62800美元的鈔票。我換上便裝,用一件多餘的襯衫包起贓款,開車去了機場,取出我的行李。一小時後,我就在飛往邁阿密的航班上了。我在紐約中途停留了30分鐘,利用這點時間給波士頓機場的管理人員打了個電話。他不在,但我找到了他的秘書。

「聽著,請您轉告波士頓國家銀行的人們,他們可以在悠閒居汽車旅館208房間的浴缸裡找到昨晚金庫失竊案的大部分贓物。」我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我從邁阿密起飛,前往伊斯坦布爾。

我在特拉維夫有一天的停留時間。

我利用這點時間維護我的信譽準則。在我的整個行騙生涯中,我從未詐騙過某一位守法公民。

我找到一家美國銀行的支行,把一沓鈔票放在一位出納員前面的櫃檯上。

「我想要一張5000美元的現金支票。」我說。

「好的,先生。請問您的姓名?」「小弗蘭克·阿巴納勒。」我說。

「好的,阿巴納勒先生。這張支票您想開給您自己嗎?」

我搖了搖頭。「不,」我說。「開給麻省波士頓的『保釋大王』阿路尤斯·詹姆斯·白利。」

大人物都應該有隨行人員,如總統,伊麗莎白女王,弗蘭克·西納特拉,穆罕默德·阿里,阿諾德·帕爾默。實際上,大多數顯貴人物都有隨從。

還有航空公司飛行員。

「您的機組人員呢,先生?」伊斯坦布爾旅館的接待員問道。這個問題我以前就遇到過。

「我沒有帶機組人員,」我回答道。「我是來頂替一位生病的飛行員的。」面對這類疑問,我一般都這樣回答。在歐洲和中東,這類疑問比美國多得多。顯然,歐洲大陸的旅館更習慣於接待全體機組人員。一個獨來獨往的飛行員使人們感到好奇。

而好奇就會產生懷疑。

我需要一個機組,那天晚上我在一家土耳其餐館用餐時,心裡盤算著這個念頭。當時我已經脫掉了飛行員制服。除了特殊場合,我現在一般只在登記入住或結賬、兌換假支票或騙取免費搭乘權時才穿制服。

以前我就曾想過需要一個機組。事實上,每當我看見一個機長被他的機組人員簇擁著,腦子裡就會產生這樣的念頭。不僅他的身份顯得比我更真實可信,而且他享受到的樂趣也似乎總是比我多得多。我注意到,空中小姐們像眾星捧月一樣圍著機長,一個個就像他的貼身女僕。而我作為一個冒牌飛行員,卻總是形單影隻,無人相伴。不過一個在逃的犯人通常都是孤苦伶仃的。當你像一隻被燙傷的小貓一樣狼狽逃竄時,你就很難扮演社會名士的角色。我的那些尋歡作樂,充其量也就是逢場作戲,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所獲得的滿足也少得可憐。

當然啦,我幻想擁有一個我自己的機組,並不只是因為我渴望身邊有人作伴。一個完整的機組———我頭腦裡的機組人員只是空中小姐———會使我航空公司飛行員的角色顯得更加具體、真實。我瞭解到,一個獨來獨往的飛行員通常是人們盤查的對象。而與此相反,如果一個飛行員身後跟著一批如花似玉的空中小姐,就幾乎肯定不會引起任何懷疑。我想,如果我旅行時有一群漂亮的空姐陪伴左右,我就可以隨意散發我的假支票,如同拋撒五彩的紙屑,它們會像婚禮上的米粒一樣被人欣然接受。倒不是我目前兌換假支票有什麼困難,但我每次只能兌換一張。而如果我身後有一個機組,我就可以成批成批地兌換假支票了。

一星期後,我離開伊斯坦布爾,飛往雅典。「您沒有帶著機組人員嗎,先生?」旅館的接待員問。我按慣常的方式回答了他,心裡感到有些煩惱。

第二天,我飛往巴黎拜訪拉伐利爾一家。「我真希望你來法航工作。我可以成為你的機組成員。」莫妮克有一次這麼說。她的話使我更加堅信我必須擁有一個機組。

可是,一個沒有飛行履歷、對駕駛飛機一竅不通的飛行員,怎麼召集一個機組呢?我不可能隨便找來幾個姑娘,向她們建議說,「嗨,丫頭們,想去歐洲嗎?我有一個兌換廢支票的宏偉計劃……」另外,我在美國和歐洲都與黑社會毫無接觸,也不可能從他們那裡尋求幫助。

我在柏林時,一個妙計自動出現了。它需要很長時間,而且充滿風險,但同時也很有挑戰性。泛美公司的蜂巢一直給我提供大量蜂蜜,它即便不是我的母公司,從某種意義上說,我也算是它的一個私生子吧,而這是一個需要表示孝心和忠誠的問題。

《有本事來抓我吧:一個詐騙犯令人驚異的真實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