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位病人關在你們那裡,叫弗蘭克·阿巴納勒。阿巴納勒先生患有嚴重的糖尿病,經常昏迷。中士,我希望您能把他押送到你們的醫院裡,使我能夠前去探視並做些適當的治療,謝謝您的合作。」
30分鐘後,來了一位獄卒護送我去監獄醫院,聽到我打電話的其他囚犯都羨慕地露出了笑容。
一星期後,又一位執行官出現,我被遣送到位於亞特蘭大的聯邦拘留中心候審。就是在這所監獄裡,我完成了監獄史上最滑稽的一次越獄行動。至少我認為一切都很有趣,我仍然對其中的每一幕回味無窮,雖然有些人對其持相反的觀點。
事實上,那與其說是越獄,不如說是借天時地利、由多方合作的一次驅逐。我被送入拘留中心時,全美監獄正倍遭民眾權利組織譴責,國會的專門委員會和司法部正在調查此事。檢查員們投入很多時間明查暗訪,遭到監獄裡行政人員和看守們的敵意和嫉恨。
我恰是在這種氛圍下轉獄的,押送我的執行官並沒有我的轉獄執行書,倒是有一副急脾氣。
拘留中心的簽到處卻有一堆問題要問那個執行官:我是誰?為什麼要轉獄到這裡?為什麼執行官沒有適當的文件?
執行官突然發起怒來,「是法庭命令押送他來這裡的,」他吼道,「隨便找個牢房,給點吃的,等我們回頭再來找他!」
簽到官很不情願地接受了我,他也沒有別的選擇,因為那位執行官已經氣呼呼地走掉了。從我後來瞭解的情況看,當時我要是跟著他出去,誰也不會來攔我。「又一個可惡的監獄檢查員,哼!」送我去牢房的看守嘀咕道。
「我不是,我是來這裡候審的,」我實話回答道。
「你肯定是,」他一邊猛地關上房門,一邊嘲笑道,「你們這些混蛋總是自以為聰明,是不是?上個月你們就害得我們這裡被解雇了兩個,我們現在知道怎麼識破你們了!」
他們沒有發給我其他犯人穿的白色棉布囚服,而允許我穿便服。我注意到我的單人間雖說不上豪華,倒是極其舒適。我的飯菜很好,每天還有亞特蘭大的報紙,同時也少不了獄卒的冷嘲熱諷。他們從不叫我的名字,而是用「奸細」、「密探」、「007」或者其他表示我是他們想像中的監獄檢查員的諷刺性字眼。看了亞特蘭大的報紙,第一周裡就有兩則有關聯邦監獄機構內幕的報道,我意識到這裡的人是真的懷疑我是一名便衣聯邦檢查員了。
即使我真是,他們也大可不必擔心,我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多有影響的人認為美國的監獄對整個國家來說是一個恥辱。這裡真是棒極了!儘管還比不上馬爾默監獄的條件,但至少比我住過的一些汽車旅館強多了。
不管怎樣,如果這裡的看守想讓我當監獄檢查員,我倒樂意當一當呢。我聯繫上了在亞特蘭大的一位仍對我忠心耿耿的女友,這座監獄雖不是那麼開放,但每週我們有一次私下使用電話的機會,我就用我的機會給這位女友打了電話。
「你聽著,我知道要離開這裡需要些什麼,」我對她說,「你去打聽一下怎樣來探視我,好嗎?」
她的名字叫瓊·西布林,她要探視我也並不麻煩。她只是自稱是我的女朋友,未婚妻,他們就允許她來探視我了。我們在大會見室裡隔著一張桌子相對而坐,中間隔著一塊三英尺高的玻璃擋板,上面有一個嵌金屬絲網的小孔,互相能聽得見對方說話。在屋子兩頭各有一名侍衛,但他們是聽不見我們說話的。「如果你想給他什麼東西,先舉起來,我們會點頭示意你能否給他。」其中一個警衛對她說。
我在瓊到來之前已經想好了一個出逃方案。我知道這可能只是一個智力練習,但我認為值得一試。然而,我首先必須說服瓊幫助我,因為獄外的協助對我的方案是至關重要的。她也不難被說服,「沒問題,為啥不幹?」她笑道,「如果你能成功脫身,那可太有趣了!」
「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叫西恩·奧裡萊的聯邦調查局官員,或同他交談過?」我問道。
她點點頭,「有啊,他上次來詢問你的情況時,還給了我一張名片呢,」她說道。
「棒極了,」我一下子興奮無比,「我認為我們有門兒,寶貝!」
確實如此。那個星期,瓊以雜誌自由撰稿人的身份給華盛頓的美國監獄管理局打了電話,花言巧語地約好與檢查員C·W·鄧拉普面談有關聯邦拘留中心的防火安全問題。瓊幹得很漂亮。這也難怪,瓊不僅很聰明,而且氣質優雅,俏麗可愛,任何一位男士都會願意與她交談。
就在她起身離開,剛走到門口時,又回過頭來,「噢,你可以給我一張名片嗎,檢查員先生?這樣在我有什麼新的問題時可以打電話給你。」
鄧拉普迅速遞給她一張名片。
下一次和我見面時,她笑談著這些細節,並舉起了鄧拉普的名片,一位警衛點頭之後,她從擋板上把名片遞給了我。
她的來訪令警衛們更加堅信我是監獄管理局的探子。「她是誰,你的秘書?也是監獄檢查員?」押我回牢房的警衛追問道。
「她是我的未婚妻。」我笑答道。
瓊那個星期去了一家印刷店。「我父親剛搬到一所新公寓,換了電話號碼,」她對印刷工說,「我想送給他500張新名片作為喬遷禮物,我希望和這一張完全一樣,只改一下家裡和辦公室的電話號碼就行了。」她把奧裡萊的名片給了印刷工。
奧裡萊的新電話號碼是亞特蘭大購物中心兩部並排的付費電話的號碼。
印刷工只用三天就完成了瓊的要求。瓊在下次探監時遞了一張名片給我,我們便最後確定了逃跑計劃。瓊說她已經請了她的一位男性朋友幫忙,以防萬一。「當然我沒有告訴他任何細節,只對他說我們是在開個大玩笑。」她說。
「好,我們明天晚上就行動,」我說,「但願明天晚上9點鐘左右沒人使用那兩部付費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