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處上端寬暢形如煤氣燈的高房子,二樓窗下的樹叢裡有川瀨的水聲傳來。隔壁就是澡堂,夜深了還有沖水的聲音,友人說儼然到了溫泉。說到朋友,其實只有鄰居南風和他的內兄——俳人上野歌川,除此之外再也無人來訪。搬出旅店之後,三太郎也從未告訴別人自己的居所。
三太郎打算暫時隱居,在四周種了些竹子,還在門牌上寫上阿花的姓氏「屜木」。他後來才知道,阿花並不喜歡這樣。既然要把名字掛出去,她還是希望加上三太郎的姓氏,寫作「山川阿花」。三太郎平時總說形式上的東西無所謂,卻把阿花的姓氏寫在了外面,這也不能說是隨意的想法。他想保護自己,想跟阿花各自過活,是不爭的事實。
「跟我同居的事情,這個人一定覺得很恥辱。」也難怪阿花從女人的角度如此猜疑,「所以我懷上孩子的事情,他一定是打心底不願意。」
三太郎有時直到深夜沒有電車了才回來。這時,阿花便偷偷翻開他的寫生簿查看。他外出時必然把一些畫、詩歌和說的話之類記上去。阿花一頁一頁地翻著,查看有沒有比自己漂亮的女人的臉容。上面曾寫著這樣的詩歌:
世上尋常事,
冬天降臨時。
急忙換障子,
原是臨時妻。
阿花一直把即將降生的孩子的事,還有上戶口的事惦記在心,卻害怕告訴三太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