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航琛十分感激,連聲道謝,滿天星斗,便被孔祥熙此一巧妙安排,一廓而空。卻是孔祥熙那日一眼看到了顧嘉棠,竟使他兜起一件很大的心事,他確有要事得跟杜月笙商量因此,過一天,他又打電話召來劉航琛,當面交代:
「有一件事,我需要跟月笙面談,你替我寫封信,請他即日到重慶來」
「庸公請杜先生來他一定到,」劉航琛鄭重其事的問道:
「祇是他接到這麼一封沒頭沒腦的信,一定會感到詫異,為什麼我不在信上寫明庸公召見他的原因呢?」
孔祥熙笑了笑說:
「我請他來的原因,在信上是不便講的。」
我可以在信上不寫,但是我卻不能不知道,」劉航琛斂容正色的說:
「因為杜月笙是一個最重義氣的朋友,我寫一封不請事由就請他來的信給他,我就必須為他這一次行程所發生的任何事情負起責任。」
說得孔祥熙笑了起來,他說:
「你一定要先曉得,其實也不是什麼不可告人之事,祇是不必寫在信上罷了,中央遷川以後厲行戒煙,偏偏又查獲了一批已經完過稅的煙土,中央的意思應予銷毀,可是四川老百姓反對,他們說這批煙土既然完過了稅,應該是合法的,因而使這一件事的處理,左右兩難。那天顧嘉棠陪你來見我,我見到了他,忽然想起,老杜雖然洗手已久,然而老關係可能還有,何不請他來一趟,當面商量商量。」
劉航琛一心只為杜月笙想,他更進一步的問
「照庸公的構想,將來該是怎麼樣的一個做法呢?」
「直到現在,我還沒有什麼構想,」孔祥熙坦然的答道:「不過,原則上我希望再制為麻醉藥品,同時,為了避免滋生流弊,發生倒流現象,必須嚴格規定奇書網-整理,絕對要銷到外洋去。」
劉航琛一想,杜月笙在香港,收入全無而開銷奇大長此以往,終非久遠之計,他應該為自已做點生意,存土改制麻醉藥品,銷往外洋,政府可以增加外匯,支持抗戰,老百姓也得能收回成本,不至全部損失,杜月笙呢,皇帝不差餓兵,他再耿介,俗話說得好:「水過田也肥」,多少撈到點好處,對他目前的財務,自是不無「大」補。他私心很佩服孔祥熙這種公私兼顧,兼且挑挑杜月笙的用心,於是,當時立刻欣然應允,回去寫信,請杜月笙盡快回一趟重慶。
回到家裡,又想起了一個問題,杜月笙現在是振濟委員會的常委、交通銀行常務董事,又是中國紅十字會副會長,他有職務在身,便具官常,由他親自出面,只怕不大妥當。因此,他寫信之前,跟顧嘉黨先不說明緣由,只是請他多留幾天,等杜月笙到了,接洽好事情,然後一道回香港。
杜月笙初抵山城,親眼看到敵機肆虐,濫行轟炸,而大後方的軍民,同仇敵愾,不屈不撓,早上家屋被炸毀了,下年便動員一家大小,空手赤拳,在廢墟上重建家園,種種精神意志的表現,使他不僅感動,而且振奮。另一方面,山城是長期抗戰的司令台,中華民國的精神堡壘,長官多、朋友多、學生子更多,朝野人士,所給予盛大熱烈而隆重的歡迎,更讓他歡欣鼓舞,欣幸萬分。
杜月笙這三個字,實在是太響亮了,不曉得有許多人希望瞻仰他的風采,不曉得有多少人渴求獲得和他接席懇談的機會。杜月笙抵渝之後,下榻於交通銀行樓上的招待所,由他的學生陸京士、於松喬、唐承宗,每天輪流抽出餘暇,隨侍在側,照料一切,卻是動員了那麼許多幹員,依舊人人忙得喘不過氣來。
杜月笙到重慶的清息傳出,吳開先便趕往會晤,兩個人一見面,杜月笙寒暄過後,便提出他甚為關切的問題,他問吳開先:
「中央統一指揮上海各方面的意見,你提出了沒有呀?」
「我已經向中央和有關方面分別的提過,」吳開先答道:
「不過,直到今天還沒有聽說下文。」
「那麼,」杜月笙再問:「你自己的事呢,究竟還要不要到上海去?」
「要去的,我預定在十天之內動身。」
「你不妨等一等,」杜月笙想過了方道:
「我既然到重慶來了,這件事不妨由我直接去說,過兩天你和我一道回香港,等統一工作的辦法決定了之後,你再動身到上海還不遲」
吳開先答應了,他在重慶多留幾天,坐候佳音,果然,不久中央便決定在上海組織工作統一委員會,並且連人事命令俱已發表。「上海工作統一委員會」設常務委員五人:戴金、俞鴻鈞、蔣伯誠、杜月笙、吳開先、委員則有錢新之、潘公展、陸京士、馮有真、吳任滄、童行白等。常務委員吳開先兼書記長。
準備回香港了,杜月笙和吳開先一齊到戴笠的公館商定初步的工作原則和計劃,戴笠的意思,趁杜月笙、錢新之兩位在重,何不就便舉行第一次常務委員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