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吳開先在上海和敵偽從事尖銳鬥爭,徐采丞充份利用其天時地利與「人和」,成為杜月笙在上海的方面大將,為了許多機密任務,他經常往來於上海香港間。二十八年十月,徐采丞方自香港回了上海,不兩天,杜月笙照例下午過海去告羅士打會客辦公,他正和翁左青、胡敘五商議事情,猛一抬頭,看見徐采神色匆匆的推門進來,愕一愕問
「你不是剛剛回去的嗎?怎麼又……」
「有一件緊急大事,」徐采定下來回答:「不得不原船趕來香港。」
「什麼緊急大事?」杜月笙急急的問。
徐采丞先不答,從懷中掏出一張字條遞給杜月笙。杜月笙接過來看時,見字條上只有九個字:
「高決反正速向渝洽。」
「高───是否高宗武?
「是的。」
「這張字條是誰寫的?」
「是黃溯初先生請徐寄廎寫的。」
「黃溯初是那一位?」
「他是老進步黨,梁啟超財政經濟方面的智囊,又是老日本留學生,跟東洋人關係很深,從前當過國會議員,抗戰之前前做過生意,因為經營失敗,跑到日本去隱居。他是高宗武的老長輩,高宗武從讀書到做官,得到黃溯初的幫助很多。」
「采丞兄,阿是你認得這位黃先生?」
「不,黃先生是徐寄廎的同鄉友好。」
搔搔頭,杜月笙大惑不解的問:「這件大事,怎麼會落到我們頭上來的?」
於是,徐采丞一五一十源源本本的說了,此次他方回上海,剛剛到家,從寄廎便登門拜訪,告訴他說:高宗武以外交部亞洲司長的身份,起先駐港從事情報工作,他一向抱著「和平救國」的大願,又因為日本前首相犬養毅的兒子大養健,跟他是日本帝大時代的同學。犬養健在日本情報「梅」機關非常活躍,因此種種緣故,高宗武方始成了汪精衛與日方之間的穿針引線人。
「這個人我曉得,」杜月笙打斷了他的話說:
「前些時香港華僑日報登過一條消息,隱隱的指高宗武來往上海香港,是在秘密從事謀和。高宗武看了大不開心,揚言要告華僑日報華僑日報的朋友托我出面調解,我叫人去跟高宗武說了,這位友很落檻,一口答應看我面子,打消原意。」
「杜先生和高宗武之間還有這一層關係,那就更好了,」徐采丞欣然的說,又道:「高宗武後來跟汪精衛到了上海,一直都是負責辦交涉的重要人物,但是不久他到東京,近衛首相把『中日密約』開出來,他一談之下,發現東洋人所謂的『和約』要比二十一條還狠。假使簽訂了這項『和約』的話,那麼整個國家民族的命運都要斷送,為此他覺得彷徨苦悶,於是他跑到長崎曉濱村,找到了他的父執黃溯初,向他討教。」
「是黃溯初教高宗武反正的?」
「高宗武自己早有這個意思,」徐采丞答道:
「據黃先生說:高宗武認為他所從事的是和平救國工作,決不是賣國求榮。黃先生高過鼓勵他,點醒他,答應幫他的忙,代他設法向重慶方面接洽。」
但是,黃溯初因為自己是進步黨人的關係,他對國民黨不無偏見,他在長崎和高宗武相約,高宗武回滬不久他也到了上海。徐寄廎和黃溯初是同鄉友好,黃溯初便去找到了徐寄廎,一席密談,未後提起如何安排高宗武反正,要使他平安逃出上海,又得保證國民政府不咎既往,許他將功折罪。徐寄廎一聽之下,當即說道:
「你要找這麼樣的一個人,要未只有杜月笙。」
黃溯初說杜月笙我雖然並不認得,但是這個人行俠俠仗義,一言九鼎,卻是有口皆碑無人不知;他能答應承攬這一件事,我便放心。
杜月笙聽徐采丞說到這裡,岔嘴問道:
「高宗武是實責辦理日汪交涉的人,他若反正,那麼,汪精衛跟日本人訂的密約內容,是不是可以帶得出來,公諸於世呢?
徐采丞斷然的說:
「那當然沒有問題。」
於是,杜月笙矍然而起,雙手一拍,眉飛色舞的高聲說道:「采丞兄,這件事情關係抗戰前途,國家大局,確實值得一試。你便在香港住兩天(奇書網-整理提*供),我乘最近一班飛機到重慶我要去見蔣委員長,當面向他報告。」
時在中華民國二十八年十一月五日,杜月笙自香港直飛重慶,晉謁蔣委員長,請示高宗武反正事宜,應該如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