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分子的作用
一九三八年的春夏間,有大批平、津、保青年學生和有專長的知識分子來到冀中,參加軍工、衛生、教育、文化等各項工作,人才濟濟,生動活潑。他們的到來,給根據地的建設增添了新生力量,抗日氣氛更加活躍。這些人與冀中當地的知識分子,還有陸續從延安來的幹部匯合在一起,在冀中抗戰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當時建立了一個火線劇社,演戲的作用很大。保定附近清苑縣有一個聯莊,我們一去就打,路也不讓過。後來,劇團在它附近演了幾場戲,聯莊的人,先是青年,悄悄地過來看戲,越來越多。從此把人都爭取過來了,成立了一個大隊。
衛生、軍工方面,更是知識分子發揮專長的天地。
「七七」事變後,張珍同志從北平回到家鄉來了。他家是一個大家庭,他的哥哥張省三,弟弟張學軻、張學儒都參加了革命,他們的父親是個中醫,還有母親,都很支持革命。我們去路西整訓,來回都路經他們家,招待我們,非常熱情真摯。像這樣全家都參加革命的大家庭,在冀中還有不少,如深澤王曉樓一家,安新劉亦(即劉君達)一家。真正稱得上是抗日之家,革命之家。張珍回到定縣以後,我們就要他來做城市工作。因為打仗就要死傷人,沒有醫藥不行;通信也要收發報機;打仗還需要造手榴彈、地雷、炮彈、子彈。城市工作很重要。我們要張珍同志從城市動員一批知識分子、技術人員到根據地來;大量地運進藥品和醫療器械;運進收發報機的零件進行裝配。張珍去一分區,在滹沱河灘見到有幾條裝滿物資的船,老百姓說是炸藥,誰也不敢接近。經張珍檢查,結果大部分是氯酸鉀、赤磷、銅管、銅線、鋼材等等,都是搞軍工的好材料。這些材料在抗戰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為吸收平、津等地的知識分子,培養軍政幹部,我們舉辦了各種訓練班以及軍事幹部學校。每期幾個月,人數幾百人,對像主要是冀中的中小學學生,再就是從北平、天津、保定、石家莊等大中城市招收的學生和知識分子。這些訓練班和幹部學校,為抗日戰爭培養了大批的軍政幹部。
在衛生技術方面,我們積極地從城市,如北平、天津、保定等動員醫務專家、教授、醫生、護士到根據地來,並運進醫療器械和藥品。首先是動員北平與冀中有關係的醫生、護士和保定醫學院的內、外科主任、教授、教員和學生來參加抗戰,然後通過他們動員他們的同學、同事到根據地來。在抗戰熱潮推動下,專家、教授越來越多,著名的有殷希鵬教授,留學日本的陳淇園、張文奇等同志都來了。殷希鵬是名教授,張珍同志曾經親自到殷希鵬教授的家鄉去請他,問他有什麼困難,他不好意思地說:「聽說參加八路軍就是義務兵,我家裡還有老婆孩子,主要靠我看病收入來維持生活,我一走,家裡生活就成問題了。」張珍馬上把一個縣長請來,讓他對殷希鵬家的生活給予照顧。殷希鵬一來,保定醫學院的劉樸等一些教授也都到冀中來了。
為了能穩定地得到醫療器械和藥品,我們與北平協和醫院建立了關係,該院總務李慶豐同志負責向根據地輸送了大批的器械和藥品。另外有個黃浩同志,他是教會長老、小學校長,是醫科學院的老畢業生。他是個抗日愛國的知識分子,與協和醫院有著很好的關係。他自願擔負了由協和醫院向冀中輸送醫療器械和藥品的任務,每月輸送十幾批。光是甲種的、乙種的、丙種的手術包就有幾百份,還有各種藥品和器械。從協和醫院運來的藥品和器械,都是先運到保定西關的絲羅醫院和教會辦的南關醫務所,這些地方的負責人都讓我們爭取過來了,所以東西一到那裡,很快就能運到冀中來。這些醫藥、器械不僅裝備了冀中的衛生部門,也還裝備了一二○師。白求恩大夫一九三九年到冀中來,對我們動員到根據地來的一批教授、專家和大夫很欣賞。因為這些同志大部分會說英語或德語,並且都有較高的醫學水平和醫療技術,可以和白求恩大夫直接講話和交流經驗,所以白求恩大夫非常高興,多次對負責軍區衛生部工作的張珍同志說:「你們從哪裡動員了這些人才呀?」這些衛生技術人員當時都吃大鍋飯,白求恩大夫對此很有意見,批評說:「怎麼讓他們與戰士們吃一樣的飯?」張珍只好向白求恩大夫解釋,我們有規定,對他們按重病號待遇,要吃細糧,吃雞蛋,可是因為環境艱苦,沒處買。再說,在技術人員中也執行不通,你給他做麵條,臥上個雞蛋,他說什麼也不吃,還是搶著去吃小米飯。這些同志革命精神很強,以後有的成了冀中軍區的骨幹,也有的成了白求恩醫院的教授,為建立我軍和我國的醫療體系做出了重大的貢獻。後來,我們自己也成立了醫藥材料廠,生產脫脂棉、藥布、玻璃儀器、瓶子等等。那時,我們還生產了硫酸、硝酸。聶榮臻同志說這些同志都是「土專家」。張珍同志就對他說,這些同志有清華、北大、南開的,還有留學的,怎麼是「土專家」呢?聶榮臻同志說,當然是「土專家」呀!外國工廠都是用特殊鋼材、設備才能搞成的,而你們什麼也沒有,就把硫酸、硝酸生產出來了,把藥品問題解決了,炸藥問題也解決了,不是「土專家」是什麼?聶司令員所說的「土專家」,就是說用土辦法,用瓷缸作工具,生產出的硫酸比用特種金屬生產出來的產品純度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