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千方百計地防雷,但始終沒有多大效果。深入邊區腹地「掃蕩」的敵軍,頭次侵入興縣時就炮嘗了地雷戰的滋味。隔幾天,敵人再犯興縣,有一股敵人在拂曉時沿著城北面的山梁進了城,前頭走的是工兵,每見一片新土都要壓一張寫著「地雷」的紙片。走到街上,又用長桿子挨門逐戶地頂了幾家商店的門,以為再無挨炸危險,就向後面傳話:「開路,地雷的沒有?」一個日本軍官問帶路的漢奸:「縣政府在哪裡?」漢奸用手指著回答說:「在牌樓那邊。」敵軍官揚起指揮刀,趾高氣揚地說:「統統燒了的!」當敵人跑到縣政府門前的時候,又踏中了民兵埋的地雷,有七個日本兵被炸倒。原來民兵郭初讓在這裡埋了一大一小的「子母雷」。他把地雷埋好後,不但細心地用舊土掩埋好,還故意按下了驢蹄印。敵人的工兵沒發現。
十一月二日有三千餘名敵人「掃蕩」岢嵐,我軍先已掩護群眾撤出城外,留給敵人一座空城。敵軍分兵五路來到這裡,光是四個城門就炸死了敵人一個大隊長、一個下級軍官、三十名士兵,還炸死了一匹大洋馬。
「掃蕩」興縣的一股敵人到了城東郊的橋邊,眼巴巴地望著不敢走。在前邊帶路的是個偽區長,因為先前曾在橋邊吃過虧,不敢從橋上過,他發現離橋不遠的河裡擺有過河的石頭,便由踏石上面過去。走了一會,索性跳到水裡去。後面的敵人跟著踏在石頭上過,走到中途,河裡的踏石突然也炸了,死傷了三個日本兵。尚未過河的敵人在後面同聲大罵偽區長:「你的良心的壞了,你知道地雷的有,你不走的?」敵人瞄準一槍,就把偽區長打死了。
敵人從興縣沿蔚汾河北岸退走時,一出二十里鋪村口,見是一條平坦寬展的公路,怕有地雷,趕忙改走河的南岸。眼前本來有座便橋,都不敢過,偽軍都由水裡過去。有幾個日本兵跑到河水裡,試試水實在太冷,就從橋下邊的踏石上面過,踏響了地雷,幾個敵人被炸飛了。後來的敵人臥倒在河水裡,過了老半天才凍得顫抖著站起來。從此每逢過橋、走踏石,敵人就逼迫偽軍前面走。偽軍都心懷不滿,彼此警告說:「小心不要坐了飛機,一坐飛機又要洗澡了。」
地雷戰不但大量地殺傷了敵人,而且在心理上給敵人以沉重的打擊。靜樂城敵軍參加「掃蕩」的有四百個,活著回去的只有一百來個,僅剩四分之一。十月二十八日沿忻(縣)靜(樂)公路開向忻縣的十八輛汽車,都裝滿了日軍的死屍。敵人在這些汽車上捆綁十五個化裝成我軍的偽軍,一路吹牛皮說是「俘來的八路軍」。但是當地群眾和據點的偽軍、偽組織人員,都認得這些人是忻縣偽保安隊的士兵。
邊區民兵地雷戰中創造了很多奇跡,「地雷進攻」尤其是地雷戰術上的一大發展。開始地雷只是埋在村口、門口與埋藏東西的地方,叫作「看家雷」,基本上是防禦性質的。後來民兵在戰鬥中細心研究,使地雷與各種武器相結合,造成雷群的進攻陣地或防禦陣地,威力就更大了。
一九四四年九月二十八日,東村敵二百七十餘,帶著牲口到靜樂縣搶糧。敵人剛走五里路,就被民兵誘進預先安排好的地雷陣中,炸死炸傷一個敵軍軍官和五個士兵。敵人提心吊膽地好容易走到我第三區周家掌、大蘆則,以為可以逃脫危險,不料又中了三個村莊民兵的埋伏,地雷和手榴彈、步槍一齊響,打得敵軍人馬亂作一團。等敵人逃到朝家溝村口時,民兵英雄尤美富埋的拉火地雷又炸了,濃煙籠罩了全村,接著預伏在朝家溝山上和對面小豆梁的民兵也用步槍向敵人射擊。到處是地雷,到處是民兵,逼得敵人寸步難行,只好在朝家溝宿營。敵人又累又饑,進村還沒駐定,周圍三個村的民兵都一齊摸進村來,弄得敵人整夜不得安寧。次日天還沒亮,便抬著傷兵悄悄地溜走。敵人害怕踏上地雷,特地在部隊前面趕著一匹馬探路。行經岔上村的時候,踏著一顆地雷沒有響,敵人氣憤地把地雷挖出來,打算抬回據點裡面去。不料下山時地雷滑落在地上,把兩個抬地雷的敵兵炸死,這次敵人一顆糧也沒有搶到手,反而死傷了十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