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馬共掌天下

在司馬睿的登基大典上,當文武百官向新皇帝行禮時,晉元帝竟然做出了令所有人都感到吃驚的舉動。他從御座上站起來,對王導說:「王將軍,朕要讓你與我一起分享天下,請上前來,與我同坐。」王導是晉元帝剛剛冊封的丞相兼驃騎大將軍,他為什麼受到晉元帝如此厚待呢?

王導出身於中原有名的士族大家。公元307年,王導跟隨司馬睿一起來到建康,擔任安東將軍司馬一職。司馬睿才不出眾,聲望又不高,在晉室中又沒有地位,因此初到江南時受到了江南士族的冷落。當地的士族豪門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他們不但不去參拜司馬睿,甚至連司馬睿的政令都拒不執行。司馬睿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就找來王導,請王導為他出謀劃策。王導分析當時的形勢後,建議司馬睿帶著那些從北方與他一起前來的達官貴人去拜訪那些有名的江南士族。

不久後,王導又精心安排了一場好戲。王導的堂兄王敦是揚州刺史,勢力很大。王導把王敦請到建康,與他一起想出來一個好主意。按照當地的風俗,每一年的三月初三被稱為禊節。在這一天,無論官員還是百姓,都會到江邊去祈求上天賜福。在這一年的楔節那天,王導讓司馬睿坐在華麗的轎子裡,儀仗隊走在前面,王導、王敦以及其他從北方來的官員騎馬恭敬地跟在後面,一起向江邊走去。那一天,很多建康的百姓都去了江邊。如此宏大壯觀的場面,他們以前從未見過。因此,這件事很快就傳遍了建康城。

顧榮等江南的士族很快就聽說了這件事。他們認為,連王敦、王導這樣的人都對司馬睿如此恭敬,那麼司馬睿決不是等閒之輩。於是,他們紛紛跑去琅邪王府拜見司馬睿。

如此一來,江南士族再也不敢小瞧司馬睿了。此時,王導又對司馬睿說:「顧榮和賀循都是江南非常有聲望的名士。如果他們兩個人能夠追隨您,那麼其他人就一定會對您惟命是從。」司馬睿覺得王導的話很有道理,就請王導親自出馬,去王榮和賀循家裡請他們出來做官。王榮和賀循都非常高興,還特地跑到司馬睿的府中拜謝。

王導的這些計謀,終於使得司馬睿在建康站穩了腳跟。後來,他又幫助司馬睿把建康建成一個江南的政治中心和軍事重鎮。

正是由於這些原因,司馬睿才會如此重視王導,讓他與自己一同坐到御座上。朝堂上的文武官員聽到他的話後,都特別詫異。王導趕緊非常謙遜地說:「陛下如同高高在上的太陽,我們這些大臣和百姓如同萬物。萬物和太陽無論什麼時候都要保持一定的距離。」

司馬睿聽到王導的話後,心裡特別高興。

東晉王朝雖然建立起來了,但是根基並不穩固。北方各地都處於戰亂之中,為了躲避戰亂,保住性命,中原很多士族紛紛逃往江南。這個時候,王導勸說司馬睿網羅那些德才兼備的士族,為以後發展做好準備。司馬睿接受了王導的建議,從流亡的北方士族中招募了一百多人,讓他們入朝為官。在這些人之中,有些人認為晉元帝根本不會有什麼作為,大部分名士甚至對東晉持悲觀失望的態度。有一次,這些名士在長江邊的一個亭子上舉行宴會,其中一位名士非常悲傷地說,這裡的風景和黃河邊一樣美,只是這裡不是黃河邊,而是長江邊。其他名士聽到他的話後,都哭了起來。王導非常嚴厲地對他們說,大家應該以恢復中原為己任,一起輔佐王室,不應該在這裡抱頭痛哭。眾人聽到王導的話後,便停止了哭泣。

此後,王導為鞏固東晉王朝在江南的地位,經常為晉元帝出謀劃策,比如建議元帝推行一系列富農強軍的政策。王導發現,隨著晉朝權貴們的南遷,西晉時期石崇、王愷等豪門貴族互相鬥富的惡習被帶到了南方。為了遏制這種惡習,王導請元帝出面禁止官員互相攀比。他對元帝說:「這種惡習具有很多危害,既使國家的財力受到損失,又能促使官員腐敗,長此以往,會使得百姓對朝廷的統治產生不滿情緒,最終使國家的基業受到影響。」元帝聽後深以為然,便讓王導帶頭改變這種惡習。當年的清明節,東晉的大臣們都趕到新亭(今江蘇南京)去踏青。這些大臣們為了顯示自己富有,全都穿著華麗的衣服,坐著豪華的馬車,帶著瓊漿玉液,在新亭附近樹立起一座座彩亭。當他們一個個興高采烈的時候,卻發現王導穿著粗布衣服,身處一個非常簡陋的蘆席棚內。他們向王導敬酒時,王導從酒壺裡倒出濁酒回敬他們。吏部尚書感慨道:「王丞相是在告訴我們,不要忘記處於戰亂之中的江北父老啊!」大家聽到他的話後,都受到很大的觸動,有些大臣竟然哭了起來。從此之後,東晉的官員再也不再盲目攀比了。看到王導時刻為國著想,晉元帝非常高興,把王導比作輔佐劉邦的蕭何。此後,晉元帝更加器重王導,無論什麼事都與商量。因此,百姓紛紛傳說:「王與馬,共天下。」

《中華上下五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