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三歲牛犢
劉顯讓劉亢泥將西燕慕容永的新興太守拓跋窟咄請回代北的用心很明顯,既然代國的復興成為現實,拓跋珪稱王,可你畢竟是代王什翼犍的孫子,我把代王的兒子請回來,看你怎麼辦?按照草原的規矩你就該讓出王位來,如果不讓,我打你也就師出有名。劉顯之計可謂毒辣,一方面他爭取到西燕的支持,另一方面他使魏國剛剛團結起來的部落陷入分裂。
公元386年(北魏登國元年)八月,劉顯派兵護送拓跋窟咄回盛樂繼承王位。此舉造成魏國部落聯盟的大地震,“諸部騷動,人心顧望。”拓跋珪親信左右侍從勿忸於部族的於桓兄弟與莫那婁等八家部落的首領密謀發動叛亂迎接拓跋窟咄。莫那婁的首領莫題竟然提出派人送箭給拓跋窟咄以示效忠,並狂妄的聲稱:“三歲犢豈勝重載?”言下之意,拓跋窟咄年長,拓跋珪年幼難以成事。
“莫題,代人,多智有才用,初為幢將,領禁兵。”連禁兵中都有人反對拓跋珪,可見局勢已經岌岌可危,之所以有這麼多部落圖謀叛亂,因為他們認為拓跋珪年幼無知,魯莽行事,掌控不住形式,再一個抱怨拓跋珪和賀蘭部鬧得太僵,以至於四面樹敵,不會是拓跋窟咄和劉顯的對手,準備及早效忠拓跋窟咄以便於在新政權中謀利益。最後,於桓等人商議決定抓住拓跋珪交給拓跋窟咄,“執(拓跋珪)以應窟咄。”可惜他們做事不秘,於桓的舅舅穆崇告發了他們。
穆崇記得吧?和奚牧兩人到七介山向拓跋珪母子通報劉顯陰謀的那個穆崇,現在我們有必要介紹一下他,穆崇是代人,他的祖先從拓跋力微開始世代效忠拓跋部,他為人機靈敏捷,小時候謀過一種職業,笑話講那是一種很有前途的事業,“少以盜竊為事,”就是小偷。應該說他做小偷的時候,代國亡國了,拓跋部失勢,他們這些奴才跟著倒楣。雖然職業不光彩,但他非常重義氣。也許有人會笑,一個小偷怎麼可能懂得義呢?孔子他老人家不是說“小人有勇而無義為盜”嗎?所以我說,研究儒學絕對不能望文生義,按照這句話講,“俠義”二字有法子理解嗎?凡是強盜都不講“義”,那“聚義廳”何來?水泊梁山何來?孔子講得是小人,小人以前我們講過,我們現在講“義”,中庸明確指出“義,宜也,尊賢為大。”義就是事事合宜,以尊敬賢德的人最為重要,這也是字面意思。我們追求義,為什麼?義是為公,義是為別人,干自己什麼事?確實幹你事,儒學講得就是自己,“克已”實際上就是“為已”,孔子他不是傻瓜,他不笨,他要是笨能做聖人嗎?能享用人間數千年的煙火嗎?你只有尊敬別人,別人才能尊敬你,你尊敬別人,別人不尊敬你怎麼辦?他就是小人,明正言順以直報怨。
看看穆崇是怎麼做的,當拓跋珪母子寄居獨孤部的時候,他時常救濟幫助,沒有人能比得上他,“太祖之居獨孤部,(穆)崇常往來奉給,時人無及者。”在拓跋珪危難之時,又是他挺身而出,冒著生命危險送信。發生一則故事更能看出他的為人,梁六眷讓穆崇通風報信的時候就知道劉顯會疑心他走露風聲,臨行前對穆崇說:“劉顯日後肯定會疑心我,你一定不要洩秘,你現在騎上我的駿馬,把我心愛的女人一起帶上,如果劉顯懷疑到我,你就說你偷了我的馬,搶了我的女人畏罪逃跑。”
劉顯從七介山敗興而回以後,越想越不對勁,在駐地裡調查,發現梁六眷手下穆崇失蹤,並且梁六眷也少了一匹駿馬,想到梁六眷是什翼建的外甥,又參與此事,一定是他洩的密。劉顯正要派人抓他,穆崇此時卻回來了,並四處張揚說,“我就看不慣梁六眷那副奴才樣,背主沽恩,忘記自己是代國的舊臣,我奪他的女人,搶他的馬,看他能把我怎麼樣?”劉顯聽說後,又覺得梁六眷不會背叛自己,也就不再深究這事。其實穆崇大可和拓跋珪一道逃到賀蘭部去,遠無必要冒著凶險再回到獨孤部,可他這個人,就是重“義”,對拓跋珪母子重“大義”,對梁六眷重“小義”,他無愧中庸那句“義,宜也,尊賢為大”,算得上俠義中人,義薄雲天。難怪日後他參與策劃謀殺拓跋珪那麼大的陰謀暴露,當時陷入極度瘋狂猜忌的拓跋珪卻“惜其功而秘之”捨不得殺他。敬其為人,義也是互動的,至於穆崇何以要造拓跋珪的反,那是後話。
當穆崇的外甥於桓告訴他說:“今窟咄已立,眾鹹歸附,富貴不可失,願舅圖之”的時候,穆崇大義滅親,連夜秘告拓跋珪,拓跋珪臨危不亂,當機立斷,斬殺於桓等五人,對莫題等七人則全部原諒不追究。這一手做得顯示出高人一等、成熟的政治手腕,誅殺於桓等人以立威,對部落首領一概赦免來穩定諸部落的人心。
拓跋珪為防備聯盟內部的人繼續發難,率領諸部落向北翻越陰山,再次依附賀蘭部,並派遣長孫賀和安同去向後燕求救。拓跋珪果然能屈能伸,先前和人家賀蘭部鬧得那麼不開心,扯得下臉皮來再去,不過話又說回來,沒有法子的事,以一個離心離德的部落聯盟去和拓跋窟咄、劉顯的聯軍交戰又能有多少勝算。
慕容燕國與拓跋魏國是姻親,拓跋珪是慕容垂的孫外甥,她的祖母就是慕容皝的女兒,慕容垂的妹妹。出使燕國的安同與燕國也有一定的聯繫,說起來,安同倒是龍子鳳孫,他的先祖叫世高,東漢末年做為西域安息國侍子入洛陽,後值戰亂,歷魏至晉,避亂遼東,以安為姓。父親安屈,曾在燕國入仕,做到殿中郎將,燕國亡後,家道中落。安同從事商販,獲利頗豐,然其素有大志,不甘心於商旅,當他遇到拓跋珪之後,一見如故,認為拓跋珪有濟世之才,毅然跟隨他。拓跋珪覺得他在燕國稍有背景,常年經商地形又熟,因此命他和長孫賀一道出使。長孫賀是代國的老臣,原先依附劉庫仁,代國復國,重新回到拓跋部,做為元老,拓跋圭很是倚重。人心難測,倚重的長孫賀半道投奔拓跋窟咄去了,倒是商人出身的安同立下大功,千辛萬苦從小路趕到中山。
長孫賀之所以投奔拓跋窟咄,一方面出於對年僅十七歲的三歲牛犢拓跋珪的輕視,另一方面他不認為慕容燕國會出兵幫助魏國,因為慕容垂正忙於和黎陽丁零人以及南方的東晉開仗,哪有閒功夫管草原上的事。
可事實證明拓跋珪向慕容垂求援這一招棋走對了,對於正與東晉、丁零人打仗的慕容垂來說,最大的敵人不是東晉,也不是丁零,而是西燕慕容永。就在拓跋珪叔侄開仗的當口,慕容永也沒閒著,派使者到晉陽,去見前秦國主苻丕請求借道東返,慕容鮮卑和氐人血仇,苻丕怎麼肯同意,親自率大軍南下阻擋鮮卑人東歸,正中慕容永的奸計,慕容永原本就沒打算東歸,激勵士卒與秦軍在襄陵決戰。以逸待勞、渴望返鄉的西燕軍大敗秦兵,秦國左丞相王永、衛大將軍俱石子全都戰死。苻丕率領殘兵敗將還想偷襲晉國的洛陽,被晉將馮該的一支荊州兵自陝城迎擊,斬殺苻丕,抓獲他的太子苻寧、長東王苻壽,把他們押送建康。慕容永兵進長子,見色起心,又想霸佔苻丕的皇后楊氏為上夫人,楊氏為仇池氐族豪門,性行剛烈,拔劍刺殺慕容永,反被慕容永殺掉。慕容永正式做起西燕國皇帝,改元中興,再也無意東歸,下令誅殺從長安一路跟隨東歸的慕容垂弟兄子孫,與後燕遂為讎仇敵國。
做為燕國的皇帝,慕容垂絕對不願意看到一個親西燕的草原政權來威脅他北部邊疆,毫不猶豫地命令趙王慕容麟率步騎五千救援魏國。
關於慕容麟的進兵路線,由於燕軍進軍過程中未發生戰爭史書沒有記載,我們想來,無非飛狐陘、蒲陰陘、軍都陘三者其一,慕容麒的燕軍八月底發兵,九月越過太行山到達魏境。安同和燕國的使臣蘭紇先行一步回國送信,到達牛川時,牛川已被拓跋窟咄和劉顯的聯軍佔領,拓跋窟咄之侄拓跋意烈大肆搜捕過往行人,安同隱藏在商人載運的貨囊中,趁著夜色跳進一處空井逃得性命,過不得關口,只得回到燕軍駐地。援軍的消息魏國無從知道,拓跋窟咄和劉顯的聯軍逼近南部,賀蘭部的賀染干落井下石,趁機劫掠魏國北部部落的牛馬羊和財物,魏國諸部落驚恐混亂,“人皆驚駭,莫有固志”, 形勢危如累卵,沒有人會相信正在和周邊國家打得不可開交的慕容垂會來救援一個與他毫不相干的魏國。北部大人叔孫普洛等十三人和許多烏桓部落投奔匈奴鐵弗部劉衛辰去了。
魏國部眾離散的消息為慕容麟獲悉,為安定魏國人心,再次派安同等人返回報信。困境中的拓跋珪先後獲得令人振奮的消息,被他留在盛樂探聽敵軍動靜的穆崇回來了,並帶來一個關於白狼的神話。穆崇孤身一人夜入劉顯軍營偵察,把馬和隨從留在營外,結果一不留神在一處有火光的地方被一婦人認出來,大呼小叫,“賊皆驚起”。穆崇趕緊向營外跑,卻找不到隨從和馬匹,只得藏身坑中,追兵過後,重入敵營盜得馬匹出逃,夜晚睡在一處沼澤旁,半夜一匹白狼衝他嚎叫,穆崇驚醒,猜出白狼的意思,“(穆)崇乃覺悟,馳馬隨狼而走。”逃出很遠回首望時,卻見原來休息的地方竟有火光晃動,原來“追者已至”。白狼對於草原民族來說是神物,就像中原的龍,穆崇的遭遇告訴魏國的牧民,天神站在拓跋珪一邊。當安同帶來燕軍的消息時,魏軍士氣再度恢復,(魏人知燕軍在近,眾心少安)。拓跋珪當機立斷,親自率領各部落的精銳返回到牛川,屯兵於延水南。
拓跋窟咄得知燕軍入援,率兵回師高柳(在今山西陽高)。拓跋珪命安同再赴燕營與慕容麟約期進兵。數日後,安同返回帶來進攻日期,拓跋珪率眾逾參合陂,出代谷,與燕軍合師於高柳。燕、魏聯軍與獨孤部劉顯和拓跋窟咄的聯軍在高柳川大戰,獨孤部大敗,劉顯率殘部退至馬邑,拓跋窟咄困迫,望旗奔走,向東敗逃,投奔鐵弗匈奴劉衛辰,劉衛辰心胸狹隘不是苻堅,憶起與拓跋部的仇怨,將拓跋窟咄處死。拓跋珪收編了拓跋窟咄的部落,慕容麟班師中山。
燕國皇帝慕容垂遣使封拓跋珪為西單于、上谷王,拓跋珪沒有接受,慕容垂有點輕視我們年輕的魏王,拓跋珪之所以放棄代王的稱號就是想與天下英雄平起平坐,怎麼可能接受燕國的冊封呢?
獨孤部劉顯高柳戰敗之後,以馬邑為基地,四處招兵買馬,擴張土地,日漸強大,圖謀東山再起,“地廣兵強,雄於北方”,他的弟弟劉羅辰、劉肺泥拉攏劉亢泥背叛劉顯,劉顯領兵攻打,兄弟乖爭,獨孤部內亂。
北魏長史張袞向拓跋珪獻策道:“劉顯志大意高,希翼非常,有吞併我國之意,今不乘其內潰而取之,必為後患,若輕師獨進,恐其率部逃逸,可遣使於燕國,東西並舉,一戰可擒!然後,總括英雄,撫懷遐邇,此千載一時,不可失也!”張袞的戰略建議得到拓跋珪同意,再次讓安同向燕國乞師。該著劉顯倒霉,劉衛辰獻給慕容垂良馬三千匹,行至半路竟被劉顯搶走,慕容垂本來就想攻下代北,從東面和北面包圍西燕慕容永,偏偏劉顯來惹他,正在生氣,魏使到了,兩下一拍即合。
公元387年秋七月,慕容垂派慕容麟、慕容楷率軍攻打劉顯,劉顯大敗,率殘部撤回馬邑西山。拓跋珪的大軍再敗劉顯於彌澤(今山西朔縣南),劉顯單騎投靠西燕主慕容永。慕容麟盡收劉顯的部眾,獲牛馬羊以千萬數,慕容垂如願以償地控制住代北,得到馬邑諸鎮,立劉顯弟弟劉亢泥為烏桓王以撫其眾,遷徙獨孤部八千戶至中山,劉羅辰不願東遷,率本部落投奔魏國。
拓跋珪通過擊敗拓跋窟咄和劉顯兩次戰役,使魏國逐漸成為塞北草原強大的國家,鞏固了王權地位和在諸部落中的威望。古代的大草原永遠弱肉強食,日漸強大的拓跋貴族渴望更多的牧場、奴隸、牛羊和財富。拓跋珪鷹一樣的眼光越過綿延的陰山山脈、茫茫的大戈壁、松濤澎湃的林海搜尋著一個又一個的獵物。
公元388年,北魏登國三年夏四月,拓跋珪盡起魏國各部落北征草原,東征森林、大漠各部。六月,在弱落水南畔(今蒙古共和國土拉河)大敗庫莫奚部,獲其四部雜畜十餘萬,兵馬渡過弱落水,七月,庫莫奚復襲魏軍,拓跋珪再敗之。十二月魏國遠征軍東至女水(今內蒙古西拉木倫河),敗解如部。第二年正月,拓跋珪突襲高車東部諸部落,大敗之。二月,在女水擊敗吐突鄰部,將其部落全部西遷。魏國東征北討大獲全勝,獲馬、牛、羊四十餘萬。
吐突鄰是賀蘭部的附屬部落,賀訥及賀染干兄弟率領諸部落救援吐突鄰部,拓跋珪逆擊之,大敗賀蘭部援兵。拓跋珪見賀蘭部公然出兵與魏國為敵,心知與賀蘭部一戰必不可免,賀蘭部實力強大,非是自已能夠輕易解決的,拓跋珪決定派拓跋儀出使燕國,一則向燕主慕容垂致謝,二則約燕國共同發兵討伐賀蘭部。
拓跋珪依舊沒有停止攻打草原各部、統一大漠南北的步伐,登國五年春正月,率大軍西征,北渡弱落水,沿河西進數千里,到達鹿渾海(今新疆布倫托海,即福海縣),選輕騎向西北急進百餘里,襲高車袁紇部,大破之,虜獲生口、馬牛羊二十餘萬,西征又獲大勝。
隨著勢力的強大,拓跋珪對於雄霸中原的後燕國也產生一些想法,“魏王陰有圖燕之志”。他派九原公拓跋儀擔任使者來到後燕都城中山,拓跋儀乃拓跋翰的兒子,也是慕容垂的親孫外甥。慕容垂見到他,起初並不高興,問道:“魏王何以不自來?”拓跋儀說:“我們的先王與燕國的祖先曾經一起為晉朝的帝室作事,世世代代情同兄弟。我今天奉使前來,在情理上沒有失誤。”(先王與燕並事晉室,世為兄弟,臣今奉使,於理未失。)慕容垂頗為傲慢:“吾今威加四海,豈得以昔日為比!”你說得那是哪一輩子的事?拓跋儀不卑不亢:“燕若不修德禮,欲以兵威自強,此乃將帥之事,非使臣所知也。”
通過觀察研究,拓跋儀回國後對拓跋珪說:“後燕國主慕容垂年老體衰,太子慕容寶又庸碌懦弱,范陽王慕容德自負材氣,絕不是將來少主的臣下。慕容垂一旦死去,內難必作,到那個時候才可以圖謀他們,現在卻還不行。”(燕主衰老,太子闇弱,范陽王自負材氣,非少主臣也。燕主既沒,內難必作,於時乃可圖也,今則未可。)拓跋對他的看法大為稱讚,魏燕兩國的同盟出現裂痕。
雖然拓跋儀在朝堂上軟軟地頂撞慕容垂,燕國老皇帝還是派趙王慕容麟和鎮北將軍蘭汗發兵攻擊賀蘭部。慕容麟與拓跋珪西征凱旋的魏軍會師,在意辛山(今內蒙古二連浩特西南)大敗賀蘭部和紇突、紇奚三部的聯軍,紇突部和紇奚部戰敗,向魏國投降,慕容麟大掠牛馬羊而回。
第二年賀蘭部內亂,賀染干準備謀殺兄長賀訥,賀訥得知後派兵攻打。魏王拓跋把這個消息告訴後燕,請求擔任嚮導帶兵去討伐他們。慕容垂再派二將攻打賀蘭部,蘭汗在牛都打敗賀染干,慕容麟在赤城大破賀訥的部隊,活捉賀訥。賀訥的部落幾萬人投降。
拓跋珪和慕容麟在對待賀蘭部去留的問題上雙方產生分歧,十六國時期由於不斷的戰亂,加上漢人的南渡,人口資源緊張,戰勝的一方往往將戰敗者的人民強遷到自己都城周圍務農來增強收入。後燕不例外,可拓跋珪也需要人口,最後慕容垂下達一個折衷的命令,讓慕容麟將賀訥送回他的部落,只把賀染干的部落遷移至中山。
慕容麟回到中山,對慕容垂說:“臣觀拓跋珪之舉動,終為國患,不若攝之還朝,使其弟監國事。”慕容麟極其詭詐,看事情有一雙銳利的眼睛,他從拓跋珪的舉動中看出勃勃野心。
慕容垂沒有答應,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暫時不想去招惹拓跋珪。當時的後燕國控制的地方包括現在的河北、遼寧一帶,在現在的山西存在著另外一個的燕國政權,史稱西燕;在河南一帶存在著另外一個魏國政權,史稱翟魏。翟魏是丁零人翟真侄子翟遼建立的王國,國家弱小,夾在強大的晉國、後燕和西燕中間,反覆無常,且降且叛。西燕的慕容永更是慕容垂的仇人,不僅有燕國正朔之爭,還有私人的恩怨。慕容垂決定先滅翟魏和西燕,打仗需要馬匹,尤其當時燕國的主力部隊是具裝騎兵,即重甲騎兵,需要優質的戰馬,而魏國的大草原則是良馬的生產地,後燕維持其不斷的征戰,就必須要北魏源源不斷的給其輸送軍馬。
後燕對良馬的貪得無厭和拓跋珪與日俱增的實力之間終於產生不可調和的矛盾,由於北魏拒絕如數的供給後燕軍馬,後燕國扣留了魏國的使臣拓跋觚,史稱:“燕主(慕容)垂衰老,子弟用事,留(拓跋)觚以求良馬。魏王弗與,遂與燕絕;使長史張袞求好於西燕。”燕主慕容垂衰老,他的子弟掌權,對北魏的外交趨于于強硬,扣押使者激怒拓跋珪,拓跋觚不是外人,他是拓跋珪母親賀氏的親生兒子,與拓跋珪是同母異父的兄弟。後燕非但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良馬,兩國關係反而破裂,北魏與後燕斷絕了交往。
拓跋珪向來喜歡從逆境奮起,兩國交惡絲毫沒有影響他的鬥志,派長史張兗去向西燕請求和好,並迫不及待的對朔方地區的匈奴鐵弗部展開攻勢。拓跋珪解決掉北面的賀蘭部和高車以及東面的庫莫奚等部落,草原上唯一能與魏國抗衡的只有朔方的鐵弗匈奴劉衛辰部以及他的附庸部落柔然。劉衛辰南向姚萇稱臣,東向慕容永稱臣,一付奴才的架子也難逃滅亡的命運。為了大草原的統一,穩定魏國的大後方,以確保與燕國的戰爭無後顧之憂,拓跋珪的長矛堅決地刺向柔然和劉衛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