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兵圍廣固
南燕皇帝慕容超不是慕容德的親生兒子，是他的侄子。慕容德是前燕皇帝慕容皝最小的兒子，他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哥哥，北海王慕容納，慕容超就是慕容納親生的兒子。慕容超為什麼繼承了南燕國的帝位呢？其中有一段離奇悲傷的故事。
前燕亡國之後，慕容納被任命為廣武太守，做了幾年官，不知出於何種原因棄官不做，舉家投奔時任張掖太守的兄弟慕容德，兩家人同住張掖。苻堅南下，拜慕容德為奮威將軍，徵調隨軍。當時家裡的孩子們都很小，慕容德欲借前秦南征之機復國，做了一手準備，臨走之時，給母親公孫氏老夫人留下隨身佩帶的一口金刀，以便日後和孩子們相認。
前秦兵敗淝水，慕容德隨慕容垂在河北起兵，秦將苻昌抓捕慕容德和慕容納一家老小，只留下年老多病的公孫氏，把慕容兄弟的子嗣盡數誅殺。慕容納的妻子段氏剛好懷孕，沒有行刑，投入監獄。獄裡有一個叫呼延平的牢頭是慕容德以前的故吏，曾經犯過死罪，慕容德救過他。為了報恩，呼延平冒死救出段氏，帶著公孫老夫人一起逃往羌人的聚居地。兩家人在一起艱難渡日，段氏生下慕容超，慕容超十歲的時候，公孫老夫人死了，臨終之時，取出慕容德的那口金刀交給慕容超，對他說，“如果天下太平，你一定要東歸，把此刀還給你的叔叔。”言外之意，告訴慕容德我們的遭遇，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我死了，甭掛念了。
呼延平帶著慕容超母子從涼州輾轉來到長安，後來，呼延平也死了，段氏對兒子說：“我們母子能夠活下來，全靠呼延平，現在他死了，留下一個女兒，孤苦零丁，雖然我們是大燕皇族，他們是平民，你也得娶她為妻，來報答呼延家對我們的恩惠。”於是，慕容超娶呼延平的女兒做媳婦。
慢慢的，羌人打敗前秦建立後秦國，他們在長安聽到慕容復國的消息，慕容超的身份也暴露了，擔心自己被後秦扣押，心生一計，表面上假裝瘋癲，到處乞食為生。後秦國的人都覺得他很賤，歧視他。東平公姚紹看見後，認為他很奇特，對姚興說：“慕容超身材魁梧，舉措軒昂，恐怕不是真瘋，陛下給他一個官做，把他拴在秦國，以後或許有用處。”
慕容家出美男，魏晉時代特別推崇舉止風流的美男子，像“擲果盈車”的潘安，被人山人海的觀眾看殺的小璧人衛階，這種風氣影響到北方的各少數民族，他們也竟相追捧美男子，北方各國美男的標準和漢人不同，除了相貌漂亮之外，身材必須魁偉，高大英武。慕容超符合這一標準，生得“身長八尺，腰帶九圍，精彩秀髮，容止可觀。”姚興一看，挺喜歡，等和他一交談，洩了氣，文采沒有不說，氣勢也沒有，談吐一般，對軍國事件說不出個所以然。姚興大為鄙視，對姚紹說：“諺語說得‘好皮不包蠢骨頭’純是胡說八道。”（妍皮不裹癡骨，妄語耳。）
其實，慕容超故意顛三倒四，往錯處答，姚興真就上當了，對他看管不嚴，任由他和平常百姓一樣隨意出入。
關中與山東因長年戰亂，消息阻斷，直到有一天，慕容德故吏趙融從長安來到南燕都城廣固（在今山東青州市），慕容德這才得知母親和兄長以及自己兒子們的死訊，號慟吐血。年紀不饒人，近七十歲高齡的老人怎麼經受得住如此的打擊，得了一場大病。慕容德在山東沒有兒子，當他聽說自己兄長有個遺腹子在後秦，馬上派人去找，通過一個算命先生找到慕容超，慕容超怕驚動後秦國，沒敢把這個消息告訴母親和妻子，暗地裡和來人逃到南燕。
慕容德聽說慕容超到來，大喜，派遣三百騎兵前去迎接。慕容超抵達廣固，把珍藏二十年的那口金刀交還給慕容德，慕容德手撫金刀失聲慟哭，悲不自勝，立刻冊封年僅二十歲的慕容超為北海王，給他在皇宮內建造府第，早晨、晚上都得見一面。慕容德總算見到親人了，任命慕容超為侍中、驃騎大將軍、司隸校尉、開府儀同三司，精心遴選時賢英傑做僚屬輔佐，準備立他為嗣君，繼承南燕的皇位。慕容超會來事，“入則侍奉盡歡，出則傾身下士，內外譽望翕然歸之，”整個南燕國都把他看作未來的皇帝。
老皇帝看到未來的希望，自己卻不行了，終於在地震之日歸天，臨終立慕容超為太子。
慕容超登基之後，為了換回扣押在後秦國的母親和妻子，不惜向後秦稱臣，並把本國的伎樂獻給姚興，派兵掠地晉國邊境，補充歌舞樂隊，給雄心萬丈的劉裕一個北伐的口實。
公元409年三月，劉裕留孟昶守建康，自率舟師自淮水入泗水討伐南燕。劉裕為此次北伐做了充分的準備，京口建義的強將悉數出戰，孟龍符、檀韶、向彌、孫處、蒯恩、朱齡石等人都是跟隨劉裕南征北戰的虎將，選中劉敬宣、胡藩做自己的參軍，這個胡藩就是在南掖門拉住桓玄馬匹，勸桓玄與劉裕決戰的那位，桑落洲戰役，胡藩戰艦被燒，身著全副鎧甲落水，好歹不死，找不到大部隊，只得回家。桓玄死後，劉裕看中他的才幹和忠心，召為員外散騎侍郎，此次討伐鮮卑，帶在軍中。
五月，劉裕的大軍到達下邳，棄船登岸，留輜重，直逼琅琊（今山東臨沂北）。劉裕滅南燕之戰是中國歷史上的一個典型戰例，歷史學家和軍事家們曾經多次研究過這次戰役。
南燕國大體控制今山東地區，都城在廣固，從琅琊到廣固中間隔著沂蒙山脈，共有三條路線：一是沿沂水北上，翻越大峴山（在今山東沂水附近），然後經臨朐至廣固，這是一條捷徑，水路運輸比較方便，但大峴山十分險峻，山道狹窄，兩車不能並行，號稱“齊南天險”。二是向東北經莒城（今山東莒縣）、東武（今山東諸城），入濰水北上，由今濰坊西趨廣固，這條道路迂迴較遠，勞師費時，轉送困難，如果敵騎從大峴山南下，有被截斷糧道的危險。三是向西北越大汶河經梁父（今山東泰安），再轉向東北，到達廣固，這條路山路極多，不便行軍，糧運十分困難，還要擔心兗州方向的敵軍。也就是說，以步兵為主力的晉軍從當時的情況看，只能選擇翻越大峴山進兵。因此，有人向劉裕提出這個問題，“如果燕軍堵塞大峴山死守，或者當我軍渡過大峴山，深入到沂蒙山脈以北，他們採取堅壁清野的戰術。我軍進入重地，野無所掠，那就不單單是能不能建功的事，恐怕大軍將匹馬不歸。”劉裕頗為自信得對眾將說：“我已經考慮成熟了，鮮卑人生性貪婪，沒有長遠戰略眼光，前進的時候只盼望多多地搶奪擄掠，後退的時候又吝惜田中禾苗。他們一定認為我們孤軍深入，不能長久堅持，採取的戰術不外乎進軍駐守臨朐，或者退守廣固。我敢向你們保證，敵軍既不能據守大峴險要，又捨不得糟蹋莊稼，就等著我們收拾他。”
劉裕胸有成竹，南燕國的宮廷為此進行了一翻激烈的辯論，幾乎所有的將領們一致要求固守大峴山。慕容超的親信大臣公孫五樓獻了上中下三策，他說：“吳兵輕果，利在速戰，不可爭鋒，應該據守大峴，讓他們無法進入，拖延時間，沮其銳氣，然後挑選二千精銳騎兵，循海而南，絕其糧道，再令兗州守將段暉率兵沿山地東下，腹背擊之，這是上策。命令各地的官員據險固守，留足自己所用的糧食物品，剩下的全部燒燬，再把田野中的莊稼全部割光，讓晉軍沒有東西可補充給養，他們遠征的部隊既沒糧草，求戰又找不到對手，一個月之內，靠也把他們靠死，這是中策。把賊兵放入大峴山，然後我們再出城迎戰他們，下策。”
慕容超偏偏選中下策，也非常自信：“敵軍遠來疲弊，勢不能久。我據五州之地，擁富庶之民，鐵騎萬群，麥禾布野，怎麼能割掉莊稼遷移百姓，向人示弱呢？依我看，不如放他們進入大峴山，等敵人到達平原，我們用騎兵攻擊，何必擔心打不敗他們呢！”輔國將軍賀賴盧苦苦勸諫，慕容超不聽，這個賀賴盧就是拓跋圭的那個舅舅，和拓跋儀鬧矛盾，投降南燕被封為廣寧王。他對公孫五樓說：“如果一定象皇上說得那樣打，亡國沒幾天了！”太尉桂林王慕容鎮勸道：“陛下如果一定認為騎兵在平地作戰有優勢的話，就應該衝出峴山去迎戰敵人，即使在戰鬥中不能取勝，也還可以退守。不應該放縱敵兵進入峴山，自己放棄險要的地勢。”慕容超還是聽不進去。慕容鎮私下對人說：“皇上既不守大峴，又不願意堅壁清野，非要坐在那兒等著敵人來打，和三國的劉璋太像了，今年大燕完了，我是慕容鮮卑的勇士，必死，你們就等著被江南人紋身吧！”慕容超聽後，大怒，把慕容鎮下了大獄，撤回莒城、梁父兩地的守軍，加固都城的防禦工事，遴選將士和戰馬，等待與晉兵決一雌雄。
晉軍兵過大峴山，不見燕軍一兵一卒，劉裕舉手指天，喜形於色，左右將領們問道：“劉公連敵兵的影子都沒有看到，高興什麼呀？”劉裕望著遍地的莊稼，笑道：“兵已過險，士有必死之志；餘糧棲畝，人無匱乏之憂。敵虜全落在我的手掌心裡啦！”
南燕公孫五樓、賀賴盧及段暉等大將，率5萬步騎進據臨朐，慕容超得知晉軍到達的消息後，自率步騎4萬增援臨朐，派公孫五樓搶佔距臨朐城南四十里的巨蔑水(今山東彌河)。公孫五樓的騎兵與晉軍先鋒孟龍符展開激戰，孟龍符，孟懷玉的弟弟，驍果有膽氣，干力絕人。世居京口，少好遊俠，早年便與劉裕相識，京口建義時成為劉裕的參軍，歷經江乘、羅落、覆舟山三戰，後平桓氏，並有軍功。巨蔑水之戰，孟龍符單騎突入燕軍騎兵陣中，左衝左殺，指揮晉軍大敗公孫五樓，燕軍退走，孟龍符窮追不捨，他的馬快，後面的騎兵沒有趕上，被數千鮮卑騎兵包圍，孟龍符奮槊迎戰，每一合輒殺數人，終因眾寡不敵，死於亂騎之下，時年三十三歲。
孟龍符雖然戰死，但晉軍已經控制住水源，劉裕以戰車4000輛分左右翼，兵車相間，騎兵在後，列成方陣，緩緩向前推進。軍令嚴肅，行伍齊整。晉軍進抵臨朐南，慕容超全軍出動，派精騎前後夾擊。兩軍力戰，直殺到日落西山，勝負未決。胡藩向劉裕獻計說：“燕兵傾巢出戰，臨朐城中必定空虛，我們可以出一支奇兵從小道偷襲臨朐，此韓信破趙之計。”劉裕當即下令胡藩、檀韶和向彌三將率軍繞至燕軍之後攻打臨朐，晉軍乘虛攻城，虎將向彌擐甲先登，當天即打下城池。
得知臨朐失守消息的慕容超又聽到劉裕散佈的謠言，說晉軍水師已從海路撲向廣固，大吃一驚，單騎逃走。劉裕縱兵追擊，斬燕國十餘員大將，大敗燕軍，慕容超逃還廣固。劉裕乘勝追擊北上，第二天進至廣固，攻下外城，慕容超退守內城。劉裕築長圍，牆高三丈，挖了三道地溝，堅決要把廣固打下來。由於燕軍並沒有焚燒積蓄和莊稼，劉裕下令停止江淮漕運，就地取糧。慕容超被困於廣固內城，先後遣出尚書郎張鋼、尚書令韓范，向後秦求援。
幾乎所有的史學家和兵學家一致認為，南燕之敗，敗在慕容超固執己見，不聽眾將的正確意見，不守大峴山。然而毛澤東同志對此役的點評為“守大峴亦無用”，早期，我曾對毛澤東同志的此項點評持懷疑態度，如果慕容超接受公孫五樓的上策，用重兵把守大峴險要，派輕騎從其它兩條路切斷晉軍的糧道，南北夾擊，劉裕怎麼能不敗？我帶著疑問深入地研究當時東晉和南燕的具體情況，再從軍事角度重新審視這場戰役，發現毛澤東同志並非別出心裁，確確實實即使南燕死守大峴山也難逃一敗。
慕容超採取的戰術是誘敵深入，圍而殲之，此項戰術源自他對南燕國鮮卑騎兵戰鬥力的自信，既然能夠畢其功於一役，又何必防守大峴或堅壁清野。無論採取哪一種戰術，問題的關鍵在於，南燕國到底有沒有能力打贏這一場戰爭。
我們看一下南燕國的軍事形式，軍事一般和政治相輔相成，慕容德時代，南燕號稱“步兵三十七萬，戰車一萬七千乘，鐵騎五萬三千”。南燕只有現在的山東一省之地，它憑什麼有這麼多軍隊？緣自一項“校檢蔭戶”的國策，它是由後燕皇帝慕容寶最先發動的，慕容德建南燕後繼續執行這項國策，雷厲風行地進行搜檢，並派軍隊巡守邊境線，防備百姓逃竄，一度檢出蔭戶五萬八千戶。這種與鮮卑貴族和高門豪強爭人力的政策曾使後燕國失掉中原，包括拓跋圭在內的歷任北魏皇帝都不敢輕易執行。慕容德資歷老，威望高，足以鎮住鮮卑貴族、豪強地主，慕容超就不行了，半路冒出個金刀太子，誰知你是不是真正的慕容鮮卑子孫？宗親慕容法就曾質疑過，說慕容超是個騙子，以至於慕容超和鮮卑貴族的關係一度高度緊張，變得多疑猜忌，寵信公孫五樓與慕容宗親對抗。結果還是發生北地王慕容鍾、兗州刺史慕容法、徐州刺史段宏、西中郎將封融等南燕重臣的軍事叛亂，雖然把他們擊敗，南燕元氣大傷，軍民離心離德。反觀東晉，劉裕擊敗桓玄執政，雖然南方存在隱憂，高門士族對北伐並不感冒，但以孟昶為首的新興庶族地主堅定地支持，因為國內已有人口大多控制在高門士族手中，他們想獲得從事農業生產新的勞動力。東晉新組建的軍隊希望通過戰爭獲得境外的財富，同樣百分之百的支持，上下一心，眾志成城。
公孫五樓獻計時所說的第一句話是，吳兵輕果，這是北方人對東晉軍隊的普遍看法，桓溫北伐時，慕容宙也曾說過，吳兵輕剽。兩句話什麼意思呢？就是說東晉軍隊打仗順利的時候，以一當十很勇猛，一旦陷入生死搏鬥之中害怕，習慣打順風球，不會打逆風球。為什麼晉軍沒有戰鬥力？因為他們是世兵，打不來前途，誰也不想賣命。劉裕改變這種情況，一批勇猛、有才幹的下級軍官或士兵在他手裡飛快得到提升，從孟龍符戰死可以看出，晉軍充滿建功的渴望，不再是以前那支輕果的軍隊。
慕容超輕啟邊釁，擄掠晉朝邊民，劉裕師出有名，是反侵略戰爭，出師北伐，是統一戰爭，合乎道義。劉裕和慕容超的軍事才幹和軍事經驗比起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沒法比。慕容超唯一有優勢的就是地利，然而戰爭瞬息萬變，法國的馬其諾防線如何？號稱固若金湯，不照舊毫無用武之地嗎？所以說，即便慕容超死守廣固照舊會失敗，毛澤東同志不愧為中國歷史上偉大的軍事家。
容超苦苦等待秦國的援兵時，姚興的使者氣勢洶洶地進入晉軍的大營，對劉裕下了最後通牒：“慕容燕國與我大秦相鄰友善，今來告急，不會坐視不救，我大秦鐵騎十萬已至洛陽，晉軍如不退兵，將長驅而進！”劉裕聽完，哈哈大笑，把秦國使者叫到身邊，對他說：“你回去告訴姚興，我本想克燕之後，息兵三年，再取必、洛，如今他想來送死，那就讓他快點來！”劉穆之聽說秦使到達，急忙趕到大帳，秦國使者已經走了，劉裕笑著告訴他，我怎麼怎麼說的。劉穆之埋怨道：“平常的時候事情無論大小，都找我商量一下。這件事怎麼就這樣冒然地答覆他呢？此語不足以威懾敵人，相反卻能激怒他。如果廣固沒有攻下，羌賊又至，我們怎麼對付他們？”劉裕笑道：“此是兵機，你不懂，所以我才沒有告訴你，兵貴神速，出奇不意，如果姚興真的想來救援廣固的話，一定害怕我們知道，哪能事先派人來通知我，無非是在說大話，嚇唬人。”
姚興果然忙於應付涼州戰亂（涼州戰事將在後文介紹），無暇顧及東方戰爭，外交恐嚇未能奏效後，出於盟國的考慮，秦國一度派出一萬人馬馳援南燕，由於涼州吃緊，姚興又把軍隊撤回關中，一兵一卒也沒派。慕容超久困於廣固，不見後秦援兵，準備以割讓大峴山以南的土地、獻良馬千匹為條件，稱藩於東晉，劉裕不允，日夜加緊攻城。
晉軍圍困廣固半年，抓獲南燕巧匠張綱，製造出飛樓、沖車等各種攻城器具，城上火石弓矢，一點用也沒有，晉軍站在飛樓之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城上的一舉一動。慕容超大怒，將張綱的母親肢解，也無法阻擋城中出城投降的百姓。慕容超與寵妃魏夫人登上城牆遙望，見晉兵軍容整齊，聲勢浩大，握手相對哭泣。有人勸慕容超投降，被慕容超拒絕：“國家廢興是天命，我寧可奮劍決死，不會銜璧求生。”
晉軍大舉進攻，四面一起登城，燕將悅壽打開城門投降，晉軍生擒慕容超，劉裕斥責其不降之罪，慕容超神色自若，一言不發，只是把沒過上幾天舒服日子的老母段氏托給昔年在南燕相識的劉敬宣照顧，劉裕下令把慕容超押回建康斬首。
劉裕忿恨廣固久攻不下，打算把城中所有軍民全部活埋，將他們的妻女賞給將士。有人反對，說您如果這樣做，中原百姓誰還會盼望王師北伐呢？劉裕改容謝過，怒氣不息，夷平廣固城，將王公以下三千餘人斬首，賞軍的人口多達一萬戶。後世有人指責劉裕殺戮過多，不施仁義，劉裕是民族沙文主義者，狹隘的民族主義者是很難混一四海，成就大業的。劉裕有他自己的苦衷，戰爭就是為了獲取財富，手下的庶族將士們還等著分享戰爭的利益呢，他怎麼可能和高門士族一樣，不顧及士兵們的疾苦呢？第一次北伐大獲全勝，南燕亡國，慕容鮮卑遭到繼苻堅在長安城大殺鮮卑人之後的又一次重大浩劫。
如果慕容超能夠再堅持一個月，或許歷史會被改寫，正當劉裕大軍攻入廣固的時候，他的後院起火了，盧循的十萬義軍從廣州兵分兩路向建康殺來，北府軍與孫恩義軍，劉裕與盧循的恩怨最終如何了斷呢？請看下一集《益智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