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一百六十 【宋紀一百六十】

起昭陽作噩九月,盡強圉赤奮若六月,凡三 年有奇。

○寧宗法天備道純德茂功仁文哲武聖睿恭孝皇帝嘉定六年(金貞祐元年,蒙古 太祖八年)

九月,乙巳朔,金主諭尚書者:「事有規畫者,悉依世宗所行行之。」

丁未,金主臨奠前主於衛王邸第,有司奏舊禮當坐哭,金主命撤坐,伏哭盡哀, 敕有司以禮改葬。

金主詔求直言。戊申,御仁政殿,視朝,賜赫捨哩執中坐,執中不辭而坐。

辛亥,金封皇子守禮為遂王,守純為濮王。夔王永升薨,金主親臨奠。

壬子,金改元貞祐,大赦。丙辰,右丞相圖克坦鎰進左丞相,封廣平郡王。左 諫議大夫張行信上言崇節儉、廣聽納、明賞罰三事。

庚申,金赫捨哩執中議廢故衛王為庶人。金主曰:「朕徐思之。」旋詔百官議 於朝堂,議者二百餘人,太子少傅鄂屯忠孝、侍讀學士富察思忠阿附執中,議曰: 「竊人之財,猶謂之盜,況偷大位以私己乎?請廢為庶人。」戶部尚書武都、拾遺 田庭芳等三十人,請降為王侯;太子少保張行簡,請用漢昌邑王、晉海西公故事; 侍御史完顏寓等十人,請降復王封。執中固執前議,金主不得已,乃降封東海郡侯。

金昭雪章宗元妃李氏,承御賈氏,詔曰:「大安之初,頒諭天下,謂李氏與其 母王盼兒及李新喜同謀,令賈氏虛稱有身,各正罪法。章宗皇帝聖德聰明,豈容有 此欺紿!近因集議,提點近侍局完顏達,霍王傅大政德,皆言賈氏事內有冤。朕親 臨問左證,其事曖昧,當時被罪譴責者,可俱放免還家。」

丙寅,金主命六品以下官,事有可言者,言之無隱。

是月,初以京朝官監省門。

閏月,戊辰朔,詔御史台考課監司。

金主拜日於仁政殿。自是每月吉為常。

金主舊名珣,泰和中,改賜名從嘉,庚午,復舊名。詔:「前所更名二字,自 今不須迴避。」

辛未,金主追尊其母劉氏為皇太后。

甲申,金立皇子守忠為皇太子,從張行信請也。

丙戌,以金主新立,命四川謹邊備。

己丑,以湖北旱傷,詔監司、守令賑恤。

癸巳,雷。

甲午,史彌遠等上二祖下七世《仙源類譜》、《高宗寶訓》、《皇帝玉牒、會 要》。帝命駐孝宗《敬天圖》置左右,備省覽。

乙未,大雷。丙申,下罪己詔。

金以珠赫捋果勒齊為元帥右監軍。金主諭之曰:「聞軍中事皆中覆,得無失 機宜乎?自今當即行之,朕但責成功耳。」旋命自鎮州守禦中都。

冬,十月,丁酉朔,金中都戒嚴。

戊申,遣真德秀賀金主即位;庚戌,遣李埴使金賀正旦。會金亂,皆不至而還。

蒙古選諸部精兵五千騎,使奇爾台、哈台二將趣中都。蒙古游騎至高橋,金宰 執以聞。金主使人問執中,執中曰:「計畫已定矣。」既而讓宰執曰:「吾為尚書 令,豈得不先與議而遽奏耶!」宰執遜謝而已。

提點近侍局慶善努,副使惟弼,奉御惟康,請除執中。金主念援立功,隱忍不 許。

執中遣果勒齊出戰,輒敗,執中欲斬之,金主諭免。執中乃益其兵,戒之曰: 「勝則贖罪,不勝斬汝矣!」辛亥,果勒齊出戰,自夕至曉,北風大作,吹石揚沙, 不能興目,金兵大潰。果勒齊自度必為執中所殺,乃以糾軍入中都,圍執中第。執 中聞難,彎弓注矢外射,不勝,登後坦欲走,衣絓,墮而傷股,軍士就斬之。果勒 齊取其首,詣闕請罪。金主赦之,謂近侍局密達詔旨,為果勒齊解,因以果勒齊為 左副元帥。執中之黨驅市人與糾軍鬥,糾軍多死。金主使近侍局慰諭之,乃止。壬 子,出執中之黨於外。

甲寅,金張行信上封事曰:「《春秋》之法,國君立不以道,若嘗與諸侯盟會, 即列為諸侯。東海在位已六年矣,為其臣者,誰敢干之!執中握兵入城,躬行弒逆, 當是時,惟善延、實古訥率眾赴援,至於戰死,論其忠烈,在朝食祿者皆當愧之。 陛下始親萬機,海內望化,褒顯二人,延及子孫,庶幾少慰貞魂。宋徐羨之、傅亮、 謝晦,弒營陽王,立文帝,文帝誅之,以江陵奉迎之誠,免其妻子。執中,國之大 賊,雖已死而罪名未正,宜暴其過惡,宣佈中外,除名削爵,緣坐其家,然後為快。 陛下若不忍援立之勞,則依元嘉故事,亦足示懲戒。」乃下詔暴執中過惡,削其官 爵。贈善延、實古訥宮,錄其後。慶善努、惟康、惟弼皆遷賞。近侍局自此用事。

蒙古穆呼哩統兵侵金,所向殘破。永清人史秉直聚族謀曰:「方今國家喪亂, 吾家百口何以自保?」既而知降者皆得免,乃率裡中數千人詣涿州軍門降。穆呼哩 欲用秉直,秉直辭,乃以其子天倪為萬戶,領降人家屬屯霸州。

癸亥,金放宮女百三十人。

十一月,戊辰,夏人寇金會州,圖克坦綽爾出兵擊走之。

金主欲與蒙古議和,遣使報之。庚午,詔百官議於尚書省。

時握兵者皆畏縮不敢戰,曰恐壞和議。張行信上言曰:「和之與戰,本是二事, 奉使者自專議和,將兵者惟當主戰,豈得以和事為辭?自崇慶來,皆以和誤。若我 軍時肯進戰,稍挫其鋒,則和事成也久矣。頃北使既來,然猶破東京,略河東,今 我使方行,將帥輒案兵不動,於和議卒無益也。事勢益艱,芻糧益竭,和之成否, 蓋未可知,豈當閉門自守以待敝哉?宜及士馬尚壯,擇猛將銳兵,防衛轉輸,往來 拒戰,使之少沮,則附近蓄積皆可入京師,和議亦不日可成矣。」金主心知其善而 不能行。

金以橫海節度使承暉為右丞,以耿端義參知政事。

癸未,虛恨蠻寇中鎮寨。

蒙古兵攻金觀州,刺史高守約死之。

十二月,丁酉朔,金以圖克坦公弼為右丞,承暉進都元帥兼平章政事,果勒齊 進平章政事,仍兼左副元帥。

壬寅,蠲瓊州丁鹽錢。

夏取金涇州。

蒙古主留奇爾台、哈台屯金中都城北,分降人楊伯遇、劉伯林漢軍四十六都統 並蒙古兵為三道:命其子卓沁、察罕台、諤格德依為右軍,循太行而南,破保、遂、 中山、邢、洛、磁、相、衛輝、懷、孟諸郡,逕抵黃河,掠澤、潞、平陽、太原之 間;弟哈薩爾及克特卜齊等為左軍,遵海而東,破灤、薊及遼西諸郡;蒙古主自將 與子圖壘為中軍,破雄、莫、清、滄、景、獻、河間、濱、棣、濟南等郡。三道兵 還,復屯大口,以逼中都。時諸路兵皆往山後防遏,乃簽鄉民為兵,上城守禦。蒙 古盡驅其家屬來攻,父子兄弟,往往遙呼相應,由是人無固志,故所至郡邑皆下。 凡破金九十餘郡,兩河、山東數千里,人民殺戮幾盡,金帛、子女、羊畜牛馬席捲 而去,屋廬焚燬,城郭丘墟。惟中都、通、順、真定、清、沃、大名、東平、德、 邳、海州十一城不下。

金張行信言:「自兵興以來,將帥甚難其人。願陛下令重臣各舉所知,才果可 用,褒顯獎諭,令其自效,必有奮命報國者。昔李牧為趙將,軍功爵賞,皆得自專, 出攻入守,不從中覆,遂能北破大敵,西抑強秦。命將若不以文法拘繩、中旨牽制, 委任責成,使得盡其智能,則克復之功可望矣。」金主善其言。

蒙古兵圍中都。金置招賢所於東華門內外,士庶皆得言事,或不次除官,由是 閭閻細民,往往炫鬻求售。王守信者,本一村夫,敢為大言,以諸葛亮為不知兵, 完顏寓薦於朝,詔署行軍都統。募市井無賴為兵,教閱進退跳躍,大概似童戲;大 書「古今相對」四字於旗上,作黃布袍、緇巾、鑞牌各三十六事,牛頭響環六十四 枚,欲以怖敵而走之,大率皆誕妄;因與其眾出城,殺百姓之樵采者以為功。賈耐 兒者,本岐路小說人,俚語詼嘲以取衣食,制運糧車千輛,是時材木甚艱,所費浩 大,觀者皆竊笑之。草澤李棟,在大安末,嘗事司天監李天惠,依附天文,假托占 卜,趨走貴臣,得為天文官。棟嘗密奏:「白氣貫紫微,主京師兵亂,幸不貫徹, 得不成禍。」既而果勒齊殺執中,金主益信之。張行信上言:「《易》稱『開國承 家,小人弗用』,聖人所以垂戒後世者,其嚴如此。今敵兵縱橫,人情恟懼,應敵 興理,非賢智莫能。狂子庸流,猥蒙拔擢,參預機務,甚無謂也。」於是金主皆罷 之。

金珠赫捋果勒齊辟御史李英為經歷官。英上書於果勒齊曰:「中都之有居庸, 猶秦之有崤、函、蜀之有劍門也。邇者撤居庸兵,我勢遂去。今土豪守之,朝廷當 遣官節制。失此不圖,忠義之士,將轉為它矣。」又曰:「可鎮撫宣德、德興餘民, 使之從戎,所在自有宿藏,是以取傍,是國家不費斗糧尺帛,坐收所失之關隘也。 居庸咫尺,在都之北,而不能衛護,英實恥之。」果勒齊奏其書,即除工部員外郎, 充宣差都提控,居庸等關隘悉隸焉。

金元帥右都監內族額爾克率兵五千護糧通州,遇蒙古兵輒潰。張行信上言曰: 「御兵之道,無過賞罰。使其臨敵有所慕而樂於進,有所畏而不敢退,然後將士用 命而功可成。若額爾克敗衄,宜明正其罪。朝廷寬容,一切不問,臣恐御軍之道未 盡也。」金主報曰:「卿意具悉,額爾克已下獄矣。」

金山東被兵,郡縣望風而遁,泰安州刺史和速嘉安禮獨城守。或勸其去,安禮 曰:「我去,城誰與保?且為人臣而避難,不負國家之恩乎?」乃團練繕完,為守 御計。已而蒙古兵至,攻旬日,不能下,謂之曰:「此孤城耳,內無糧儲,外無兵 援,不降,無遺類矣。」安禮不聽。城破,被執,或指為酒監,安禮曰:「我刺史 也,何以諱為!」使之跪,安禮不屈,遂以戈樁其胸而殺之。詔贈泰定軍節度使, 謚堅貞。安禮,大名路人也。

是歲,兩浙諸州大水,賑之。

○寧宗法天備道純德茂功仁文哲武聖睿恭孝皇帝嘉定七年(金貞祐二年,蒙古 太祖九年)

春,正月,丁卯朔,金以邊事未息,免朝賀。

四川制置使安丙,遣提舉阜郊博馬務何九齡等率諸將及金人戰於秦州城下,敗 還。沔州都統制王大才,執九齡等七人,斬之,梟首境上,而訟丙於朝,謂有異志。

辛未,蒙古兵攻金彰德府,知府洪果玖珠死之。玖珠,臨潢人也。

丁丑,參知政事章良能卒。

乙未,蒙古兵入懷州,金沁南軍節度使宛平宋扆死之。

是月,金李英乘夜與壯士李雄、郭仲元等四百九十人出中都城,緣西山進至佛 巖寺,令雄等下山招募軍民,旬日,得萬餘人,擇眾所推服者領之,詭稱土豪,屢 與蒙古兵戰,被創,召還。

金知大興府事胥鼎,以在京貧民闕食者眾,宜立法賑救,上言:「京師官民有 能贍給貧民者,宜計所贍,遷官升秩,以勸獎之。」遂定權宜鬻恩例格。

二月,丁未,青羌卜籠十二骨來降。卜籠,青羌部族也,性殘忍,多器械,仰 擄掠為生。十二骨者,十二種也。

三月,丁卯,召安丙為同知樞密院事,以成都路安撫使董居誼為四川制置使。

庚辰,金遣使來督二年歲幣。

金參知政事耿端義,以中都圍久,將帥皆不肯戰,言於金主曰:「今日之患, 東海啟之。士卒縱不可使,城中軍自都統至穆昆不啻萬餘,遣此輩一出,或可以得 志。」議竟不行。

癸未,金主以糧運道絕,下令括粟,中都大擾。張行信上書曰:「近日朝廷令 知大興府胥鼎便宜計畫軍食,因奏許人納粟買官。既又遣參知政事鄂屯忠孝括官民 糧,戶存兩月,餘悉令輸宮。酬以爵級、銀鈔。時有粟者,或先具粟於鼎,未及入 官。忠孝復欲多得,以明己功,凡鼎所籍者,不除其數,民甚苦之。今米價踴貴, 無所從糴,民糧止兩月,又奪之。敵兵在邇,人方危懼,若復無聊,或生他變,則 所得不償所損矣。」金主善其言,命行信偕近臣審處。仍諭忠孝曰:「極知卿盡心 於公,然國家本欲得糧,今既得矣,姑從人便可也。」

戊子,金以濮王守純為殿前都點檢兼侍衛親軍都指揮使、權都元帥府事。

蒙古主駐金中都之北郊,諸將請乘勝破燕,蒙古主不從,遣薩巴勒謂金主曰 「汝山東、河北郡縣,悉為我有,汝所守惟燕京耳。天既弱汝,我復迫汝,天其謂 我何!我今還軍,汝不能犒師以弭我諸將之怒耶?」平章政事珠赫捋果勒齊謂金 主曰:「蒙古人馬疲病,當決一戰。」都元帥完顏承暉曰:「不可。我軍身在都城, 家屬各居諸路,其心向背未可知,戰敗必散,苟勝,亦思妻子而去。社稷安危,在 此一舉,莫如遣使議和,待彼還軍,更為之計。」左丞相圖克坦鎰亦以和親為便。 金主然之,遣承暉詣蒙古請和。壬寅,以東海郡侯女為岐國公主,歸於蒙古主,蒙 古所稱公主皇后也。並以金帛、童男女五百、馬三千賂之。蒙古兵退,中都解嚴, 仍遣承暉送出居庸。

壬辰,蒙古兵破金嵐州,鎮西軍節度使烏庫哩仲溫死之。

夏,四月,乙未朔,金以胥鼎為右丞。以蒙古和議成,大赦,命布薩安貞為宣 撫使,安輯遺黎。安貞,揆之子也。

金南京留守布薩端等請幸南京,金主將從之。左丞相圖克坦鎰曰:「鑾輿一動, 北路皆不守矣。今已講和,聚兵積粟,固守京師,策之上也。南京四面受兵;遼東 根本之地,依山負海,其險足恃,御備一面,以為後圖,策之次也。」金主不從。 庚戌,鎰卒。鎰明敏方正,學問淵貫,一時名士皆出其門。

金以張行信為山東轉運按察使。

將行,求入見,言曰:「參政鄂屯忠孝,飾詐不忠,臨事慘刻,黨於赫捨哩執 中,罪狀顯著,無事之時,猶不容一相非才;況今多故,乃使此人與政,如社稷何!」 金主曰:「朕初即位,當以禮進退大臣,卿語其親知,諷令求去可也。」行信以語 右司郎中巴圖魯,巴圖魯以金主意告忠孝,忠孝靦然不恤。頃之,出知濟南府。

五月,甲戌,金霍王從彝卒。

丁丑,太白經天。

乙酉,賜禮部進士袁甫以下五百四人及第、出身。

辛巳,金遷東海侯、鎬勵五家屬於鄭州。

金主以國蹙兵弱,財用匱乏,不能守中都,乃決意南遷。太學生趙昉等上章極 論利害;以大計已定,不能中止,皆慰諭而遣之。命平章政事、都元帥承暉,尚書 左丞穆延盡忠,奉太子守忠留守中都,遂與六宮啟行。以巴圖魯李英為御前經歷官。 詔曰:「扈從軍馬,朕自總之,事有利害,可因近侍局以聞。」

蒙古主聞之,怒曰:「既和而遷,是有疑心而不釋,特以解和為款我之計耳。」 復圖南侵。

金主至良鄉,命扈衛糾軍元給鎧馬,悉復還官。糾軍怨之,遂作亂,殺其主帥 索琿而推札達、貝實勒、札拉爾三人為帥,北還。承暉聞變,以兵阻盧溝,札達擊 敗之,遣使乞降於蒙古。

蒙古主遣舒穆嚕明安及繖格巴圖援之,入古北口,徇景、薊、檀、順諸州。諸 將議欲屠之,明安曰:「此輩當死,今若生之,則彼之未附者皆聞風而自至矣。」 蒙古主從之。明安等遂與札達合兵逼中都。

金主聞之,遣人召太子,應奉翰林文字完顏素蘭以為不可。珠赫捋果勒齊曰: 「主上居此,太子宜從。且汝能保都城必完乎?」素蘭曰:「完固不敢必,但太子 在彼,則聲勢俱重,邊隘有守,則都城無虞。昔唐明皇幸蜀,太子實在靈武,蓋將 以系天下之心也。」不從,竟召太子。

楊安兒賊黨日熾,濰州李全等並起剽掠。全,即開禧中戚拱結以復漣水者也。 賊皆衣紅,時目為紅襖賊。全與仲兄福尤桀奡,劉慶福、國用安、鄭衍德、田四子、 洋子潭等皆附之,與安兒相應。金宣撫使布薩安貞至益都,敗安兒於城東。安兒奔 萊陽,萊州徐汝賢以城降,安兒勢復振。登州刺史耿格開門納州印,郊迎安兒,發 帑藏以勞賊。安兒遂僭號,置官屬,改元天順,凡詔表、符印、儀式,皆格草定。 遂陷寧海,攻濰州。偽元帥郭方三據密州,略沂、海。李全犯臨朐,扼穆陵關,欲 取益都。安貞以沂州防禦使布薩琉嘉為左翼,安化軍節度使完顏恩楞討之。

六月,甲午朔,金以按察轉運使高汝礪為參知政事。

甲辰,以旱,命諸路監司、守臣決滯訟。壬子,釋大理、三衙及兩浙路杖以下 囚。

自史彌遠得政,廷臣俱務容默,無敢慷慨盡言者。權刑部侍郎劉龠奏:「願 詔大臣,崇獎忠讜以作士氣,深戒諛佞以肅具僚。」未幾,監進奏院陳宓上封事言: 「宮中宴飲,或至無節;非時賜予,為數浩穰。一人蔬食,而嬪御不廢於擊鮮;邊 事方殷,而樁積反資於妄用。此宮闈儀刑有未正也。大臣所用,非親即故,執政擇 易制之人,台諫用慎默之士,都司樞掾,無非親暱,貪吏無不得志,廉吏動招怨尤, 此朝廷權柄有所分也。鈔鹽變易,楮幣稱提,安邊所創立,固執己見,動失人心。 敗軍之將,躐躋殿巖,庸鄙之夫,又尹京兆。宿將有守城之功,以小餅而貶;三衙 無汗馬之勞,托公勤而擢。此政令刑賞多所舛逆也。若能交飭內外,一正紀綱,天 且不雨,臣請伏面謾之罪。」奏入,彌遠不樂。帝為罷中宮慶壽、三衙獻遺。宓, 俊卿之子也。

秋,七月,甲子朔,以左諫議大夫鄭昭先簽書樞密院事。

庚辰,金布薩安貞軍昌邑東,徐汝賢等以三州之眾十萬來拒戰,自午抵暮,轉 戰三十里,殺賊數萬。壬午,賊棘七率眾四萬陳於辛河,安貞令琉嘉由上流膠西濟, 繼以大兵,殺獲甚眾。甲申,安貞軍至萊州,偽寧海州刺史史潑立以二十萬陳於城 東。琉嘉先以輕兵薄賊,諸將繼之,賊大敗,招之降,不應。安貞遣萊州黥卒曹全 等詐降於汝賢為內應,曹全與賊戍卒姚雲相結,約納官軍。丁亥夜,曹全縋城出, 潛告琉嘉,琉嘉募勇敢士三十人,從曹全入城,雲納之,大軍畢登,斬汝賢。安兒 脫身走,耿格、史潑立皆降。琉嘉略定膠西諸縣,襲殺郭方三,復密州。

金人來告遷。庚寅,起居舍人真德秀上疏,請罷金歲幣,其略曰:「女真以蒙 古侵凌,徙都於汴,此吾國之至憂也。蓋蒙古之圖滅女真,猶獵師之志在得鹿,鹿 之所走,獨必從之。既能越三關之阻以攻燕,豈不能絕黃河一帶之水以趨汴?使蒙 古遂能如劉聰、石勒之據有中原,則疆域相望,便為鄰國,固非我之利也;或如耶 律德光之不能即安中土,則奸雄必將投隙而取之,尤非我之福也。今當乘敵之將亡, 亟圖自立之策,不可乘敵之未亡,姑為自安之計也。夫用忠賢,修政事,屈群策, 收眾心者,自立之本;訓兵戎,擇將帥,繕城池,飭戍守者,自立之具。以忍恥和 戎為福,以息兵忘戰為常,積安邊之金繒,飾行人之玉帛,女真尚存,則用之女真, 強敵更生,則施之強敵,此苟安之計也。陛下以自立為規模,則國勢日張;以苟安 為志向,則國勢日削;安危存亡,皆所自取。若夫當事變方興之日,而示人以可侮 之形,是堂上召兵,戶內延敵也。」帝納之,議罷歲幣。淮西轉運使喬行簡上書丞 相曰:「蒙古漸興,其勢已足以亡金。金,昔我之讎也,今吾之蔽也。宜姑與幣, 使得拒蒙古。」議不決。

是月,夏左樞密使萬慶義勇,遣二僧繼蠟書來四川,議夾攻金以恢復故疆,制 置使董居誼不報。由是夏訊中絕。

金主至南京,詔立元妃都察氏為皇后。後本王氏,中都人,都察,其賜姓也。 姊有姿色,為金主所納,封淑妃,至是亦晉封元妃。

八月,庚子,金太子守忠至自中都。

癸卯,金復來督歲幣。

乙巳,太白經天。

戊申,以安丙為觀文殿學士,知潭州。

甲寅,金完顏素蘭上書曰:「昔東海在位,信用讒諂,疏斥忠良,以致小人日 進,君子日退,紀綱紊亂,法度益隳。風折城門之關,火焚市裡之捨,蓋上天垂象 以儆懼之也;東海不悟,遂至滅亡。誠能大明黜陟以革東海之政,則治安之效,可 指日而待也。陛下不思出此,輒議南遷,詔下之日,士民相率上章請留;啟行之期, 風雨不時,橋樑數壞。人心天意,亦可見矣!陛下為社稷計,宮中用度,皆從貶損, 而有司復多置軍官,不恤妄費,甚無謂也。或謂軍官之眾,所以張大威聲,臣竊以 為不然。不加精選而徒務其多,緩急臨敵,其可恃乎?且中都惟因糧乏,故車駕至 此。稍獲安地,遂忘其危,萬一再如前日,未知有司復請陛下何之也!」

九月,壬戌朔,日有食之。太白晝見。

乙丑,史彌遠上《高宗中興經武要略》。

冬,十月,丁酉,蒙古兵徇金順州,勸農使王晦死之。

晦,澤州高平人,被執時,謂其愛將牛斗曰:「若能死乎?」曰:「斗蒙公見 知,安忍獨生!」遂並見殺。

壬寅,金穆延盡忠進平章政事。以富珠哩德裕為參知政事。旋命德裕行尚書省 於大名府,令其貶損用度。

丙辰,蒙古取金成州。

金德州防禦使完顏綽諾伏誅。

蒙古穆呼哩攻遼東高州,盧琮、金樸等降。錦州張鯨殺其節度使,自立為臨海 王,降於蒙古。

十一月,辛丑朔,遣聶子述使金賀正旦,刑部侍郎劉龠等言其不可。太學諸 生上書請斬喬行簡,不報。

丁卯,金以布薩端為左丞相。

金蘭州譯人程陳僧叛,西結夏人為援。

十二月,嗣秀王師揆卒。

金曲赦山東,唯楊安兒、耿格不赦。乙卯,格伏誅。

金軍方攻賊於大沫堌。知東平府事烏凌阿以聞赦,即引軍還。賊眾乘之,復出 為患。金主以陝西統軍使完顏弼知東平府。其後安兒與其黨汲政等乘舟入海,欲走 岠嵎山,舟人曲成等擊之,安兒墜水死。

蒙古兵徇金懿州,節度使高閭山死之。閭山,析木人,為政嚴酷,乃能以死事 著。

青羌既降,守臣袁楠知蓄卜勢孤,遣人諭降,蓄卜疑不敢出;復遣漢人入蓄為 質,蓄卜從三百人至州,楠坐受其降,厚犒之。蓄卜留州城十日,將渡河,送還漢 質。自蓄卜犯邊至此,更七年而後定雲。

金遣使招耶律琉格降,許以重祿;琉格不從。金主怒,復遣宣撫萬努領軍四十 餘萬攻之。琉格迎戰于歸仁縣北河上,金兵大潰,萬努收散卒奔東京。安東同知阿 林懼,遣使求附,於是盡有遼東州郡,遂都鹹平,號為中京。金左副元帥伊喇都以 兵十萬攻琉格,琉格拒戰,敗之。

○寧宗法天備道純德茂功仁文哲武聖睿恭孝皇帝嘉定八年(金貞祐三年,蒙古 太祖十年)

春,正月,乙丑,金命山東安撫使布薩安貞等討紅襖賊劉二祖。

辛未,以師禹為嗣秀王。師禹,師揆弟也。

丁亥,金北京宣差提控完顏實捋,殺宣撫使兼留守鄂屯襄,推烏庫哩音達琿 為帥。實捋為宣撫使所殺。

丁丑,金右副元帥富察齊錦以通州降於蒙古,舒穆嚕明安命復其職,置之麾下, 遂駐軍於中都南建春宮。

乙丑,金太子守忠卒,謚莊獻。

夏人攻金環州,二月,辛卯,刺史烏庫哩延壽等擊卻之。

丙午,知樞密院事雷孝友罷。

金尚書省以南遷後,吏部秋冬置選南京,春夏置選中都,赴調者不便,請並選 於南京;從之。

丁未,金布薩安貞遣提控赫捨哩約赫德,破巨蒙等四堌及破馬耳山,殺紅襖賊 四千餘,遂會宿州兵同攻大沫堌;賊千餘逆戰,騎兵擊之,盡殪。提控穆延奪其北 門以入,別軍取賊水寨,諸軍繼進,殺賊五千餘。劉二祖被創,擒斬之。楊安兒餘 黨李思溫等保大、小嵕角子山,金兵擊破之。

安兒妹妙真,號四娘子,勇悍善騎射,賊黨劉福等奉之,稱為姑姑,眾尚數萬, 掠食磨旗山。李全率眾附之,妙真與之通,遂以為夫。

蒙古穆呼哩遣部將史天祥等進攻北京,烏庫哩音達琿舉城降。穆呼哩怒其降緩, 欲坑其眾。舒穆嚕額森諫曰:「北京為遼西重鎮,當撫之以慰人望,奈何坑之?」 穆呼哩乃止。以音達琿權北京留守,烏頁爾權兵馬都元帥。

金興中府元帥石天應降於蒙古,蒙古以為興中府尹。

三月,辛巳,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科何致,坐妄造事端,熒惑眾聽,配廣西 牢城。

癸未,安定郡王伯柷卒。

己丑,金禁州縣置刃於杖以決罪人。

金中都久被圍,右丞相、都元帥承暉,以右丞穆延盡忠久在軍旅,委以腹心, 而己總持大綱,期於保完都成。及富察齊錦叛,中都益急,金主遣左監軍永錫、左 都監烏庫哩慶壽將兵三萬九千,御史中丞李英運糧大名,行省盎珠哩德裕調遣繼發, 以救中都。承暉遣間使奉礬書奏曰:「齊錦既降,城中莫有固志,臣雖以死守之, 豈能持久!伏念一失中都,遼東、河朔皆非我有。諸軍倍道來援,猶冀有濟。」永 錫軍至涿州之旋風寨,與蒙古兵遇而潰。李英收清、滄義軍數萬以進,遇蒙古兵於 霸州。英馭眾素無紀律,又值被酒,遂大敗,盡失其所運糧,英死,士卒殲焉。慶 壽軍聞之,亦潰歸。由是中都孤立,內外不通。

夏,四月,癸卯,詔中外臣民直言時政得失。

金用山東西路宣撫副使完顏弼言,招大沫堌渠賊孫邦佐、張汝楫以五品職,下 詔湔洗其罪。汝楫尋謀復叛,為弼所殺。

金平章珠赫捋果勒齊居中專政,忌承暉成功,諸將又皆顧望,雖屢遣援兵, 而終無一人至中都者。

先是完顏素蘭自中都計議軍事回,上書求見,乞屏左右。金主召至近侍局,給 紙答,令書所欲言。書未及半,金主出御便殿見之,悉去左右,惟近侍局直長趙 和仲在焉。素蘭言:「臣聞興衰治亂,有國之常,在所用之人何如耳。用得其人, 雖衰亂尚可扶持;一或非才,則治安亦亂矣。向者糾軍之變,中都帥府自足剿滅, 朝廷措置乖方,遂不可制。臣自外風聞皆平章果勒齊之意。」金主曰:「何以知之?」 素蘭因陳其交結狀,金主頷之。素蘭又曰:「果勒齊本無勳勞,亦無公望,向以畏 死故,擅誅赫捨哩執中,蓋出無聊耳。一旦得志,妒賢能,樹奸黨,竊弄國權,自 作威福。去年,都下書生樊知一者,詣果勒齊,言糾軍不可信,恐終作亂,遂以刀 杖決殺之,自是無復敢言軍國利害者。昔東海時,執中跋扈無上,天下知之而不敢 言,獨台臣烏庫哩德升、張行信彈劾其惡,東海不察,卒被其禍。今果勒齊之奸過 於執中遠矣,台諫當言責,迫於凶威,噤不敢言。然內外臣庶,見其恣橫,莫不扼 腕切齒,欲剚以刃,陛下何惜而不去之耶?」金主曰:「此大事,汝敢及之,甚善。」 素蘭請召還承暉。金主曰:「都下事殷,丞相恐不可輟。朕徐思之。」素蘭出,金 主復戒曰:「今日與朕對者,止汝二人,慎無洩也!」尋令素蘭再任監察御史。

蒙古舒穆嚕明安攻金之萬寧宮,克之,取盎昌、豐宜二關,拔固安,中都危在 旦夕。承暉與穆延盡忠會議,期同死社稷。盡忠不從,承暉怒,即起還第。然兵柄 既皆屬盡忠,承暉無如之何,乃辭家廟,召左司郎中趙思文,謂之曰:「事勢至此, 惟有一死以報國家!」五月,庚申,承暉作遺表,付尚書省令史師安石書之,皆論 國家大計及果勒齊奸狀,且謝不能終保都城之罪,從容若平日。盡出財物,召家人, 隨年勞多寡分給之。舉家號泣,承暉神色泰然,方與安石舉白引滿曰:「承暉於 《五經》皆經師授,謹守而力行之,不為虛文。」既被酒,取筆與安石訣,最後倒 寫二字,投筆曰:「遽爾謬誤,得非神志亂耶?」謂安石曰:「子行矣!」安石出 門,聞哭聲,則已仰藥死矣。家人匆匆瘞庭中。

、是日暮,凡在中都妃嬪,聞盡忠將南奔,皆束裝至通玄門。盡忠紿之曰: 「我當先出,為諸妃啟途。」乃與愛妾及所親者先出城,不復反顧。蒙古兵入城, 戶部尚書任天寵、知大興府高霖皆及於難,宮室為亂兵所焚。及明安至,官屬、父 老出迎,明安曰:「負固不服,以至此極,非汝等罪,守者之責也。」悉令安業。 時蒙古主避暑桓州,聞中都破,遣使勞明安等,悉輦其府庫之實北去。於是金祖宗 神御及諸妃嬪皆淪沒。盡忠行至中山,謂所親曰:「若與諸妃偕來,我輩豈得至此!」

安石奉承暉遺表至汴,贈承暉尚書令、廣平郡王,謚忠肅。盡忠旋亦至,金主 釋其罪不問,仍以為平章政事。

蒙古以舒穆嚕明安為太傅,封邵國公,兼管蒙古、漢軍兵馬都元帥。明安旋以 疾卒。

蒙古主訪求遼舊族,得金左右司員外郎耶律楚材,召謂之曰:「遼、金世仇, 朕為汝雪之。」對曰:「臣父祖嘗委贄事之,既為之臣,敢仇君耶!」蒙古主異其 言,處之左右。楚材身長八尺,美須宏聲,都木達王托雲八世孫,尚書右丞履之子 也。

辛未,金立皇孫鏗為皇太孫。

癸酉,金進士葛城劉炳條便宜十事:「一曰任諸王以鎮社稷。臣觀往歲王師, 屢戰屢衄。承平日久,人不知兵,將帥非材,既無靖難之謀,又無效死之節,外托 持重之名,內為自安之計,擇驍果以自隨,委疲懦以臨陣,陣勢稍動,望塵先奔, 士卒從而大潰;朝廷不加詰問,輒為益兵,是以法度日紊,土地日蹙。自大駕南巡, 遠近益無固志,任河北者以為不幸,逡巡退避,莫之敢前。臣願陛下擇諸王之英明 者,總監天下之兵,北駐重鎮,移檄遠近,則四方聞風者皆將自奮。二曰結人心以 固基本。今艱危之後,易於為惠,願寬其賦役,信其號令,凡事不便者一切停罷。 三曰廣收人才以備國用。備歲寒者必求貂狐,適長塗者必蓄騏驥;河南、陝西有操 行為民望者,稍擢用之,陰系天下之心。四曰選守令以安百姓。今眾庶已敝,官吏 貪暴昏亂,與奸為市,公有斗粟之賦,私有萬錢之求,遠近囂囂,無所控告;自今 非才器過人、政跡卓異者,不可任此職。五曰褒忠義以勵臣節。忠義之士,奮身效 命,有司略不加省,棄職者顧以恩貸,死事者反不見錄,天下何所慕憚而不為自安 之計耶!六曰務農力本以廣蓄積。此當今之要務也。七曰崇節儉以省財用。今海內 虛耗,紓生民之急,無大於此者。八曰去冗食以助軍費。九曰修軍政以習守戰。十 曰修城池以備守禦。」金主雖異其言而不能用,以補御史台令史。

秋,七月,戊午朔,蒙古取金濟源縣。

辛酉,以鄭昭先參知政事,禮部尚書曾從龍簽書樞密院事。

成忠郎李珙,投匭為楊巨源訟冤。壬戌,詔四川立巨源廟,名曰褒忠,贈官, 錄其後。

庚辰,詔皇帝搢更名思正,皇侄均更名貴和。

金主聞河北譏察官要求民財始聽渡河者,民避兵至或餓死、自溺,命御史台體 訪之。

丙子,金尚書省奏給皇太孫歲賜錢,金主不從,曰:「襁褓兒安所用之!」

甲申,金改交鈔名「貞祐寶券」。

自泰和以來,交鈔日多而輕,乃更作二十貫至百貫、二百貫、千貫,謂之大鈔。 初雖稍重,未幾益輕而愈滯,市邑視為無益之物。富家內困藏鏹之限,外敝交鈔屢 更,皆至窘敗,謂之「坐化」。商人往往舟運貿易於江、淮、錢多入宋。至是改名 而弊如故。

金工部下開封市白牯,取皮治御用鞠仗,器物局副使珠赫捋筠壽,以其家所 有鞠仗以進,因奏曰:「中都食盡,遠棄廟社,陛下當坐薪懸膽之日,奈何以球鞠 細物,動搖民間,使屠宰耕牛以供不急之用」非所以示百姓也。」金主不懌。旋出 筠壽為橋西提控。

紅羅山寨主杜秀降於蒙古,以秀為錦州節度使。

蒙古主駐軍魚兒濼,遣繖格巴圖帥萬騎自西夏趨京兆,以攻金潼關,不能下, 乃由留山小路趨汝州,遇山澗,輒以鐵槍相鎖,連接為橋以渡,遂赴汴京。金主急 召花帽軍於山東,蒙古兵至杏花營,距汴京二十里,花帽軍擊敗之。蒙古兵還兵陝 州,適河冰合,遂渡而北,金人轉守關輔。時蒙古兵所向皆下,金人遣使求和。蒙 古主欲許之,謂薩木哈曰:「辟如圍場中獐鹿,吾已取之矣,獨餘一兔,盍遂捨之!」 薩木哈恥於無功,不從,遣伊實裡謂金主曰:「若欲議和,以河北、山東未下諸城 來獻,及去帝號稱臣,當封汝為河南王。」議遂不成。

八月,戊子朔,金以陝西統軍使完顏哈達簽書樞密院事。

己丑,賜張栻謚曰宣。

庚子,全主慮平陽城大,兵食不足,議棄之,宰執不可。乃以太常卿侯摯為參 知政事,行中書省於河北東、西兩路。

蒙古以史天倪南伐,授右副都元帥,賜金虎符。遂取金平州,經略使奇珠降。

蒙古穆呼哩遣史進道等攻廣寧府,降之。

是月,蘭州盜程彥暉求內附,四川制置使董居誼卻之。

九月,乙亥,申嚴兩浙圍田之禁。

金穆延盡忠與果勒齊不相能,而果勒齊恃近侍局為內援,盡忠患之,乘間言於 金主,請以完顏素蘭為近侍局。金主曰:「近侍局例注本局人及宮中出身,雜以它 流,恐或不和。」盡忠曰:「若給使左右,可止注本局人;既令預政,固宜慎選。」 金主曰:「何謂預政?」盡忠曰:「中外之事,得議論訪察,即為預政矣。」金主 曰:「自世宗、章宗朝許察外事,非自朕始也。如請謁、營私,擬除不當,台諫不 職,非近侍體察,何由知之?」參知政事烏庫哩德升曰:「固當慎選其人。」金主 曰:「朕於庶官,曷嘗不慎!有外似可用而實無才力者,視之若忠孝而包藏悖逆者, 富察齊錦以刺史立功,驟升顯貴,輒懷異志;富鮮萬努委以遼東,乃復肆亂;知人 之難如此,朕敢輕乎?」德升曰:「比來訪察開決河堤,水損田禾,覆之皆不實。」 金主曰:「朕自今不敢問若輩,外間事皆不知,朕幹何事,但終日默坐,聽汝等所 為矣。方朕有過,汝等不諫,今乃面訐,此豈為臣之義哉?」未幾,或告盡忠謀逆, 下獄,誅之。德升旋出為集義軍節度使。盡忠之棄中都也,金主釋不誅,至是乃以 論近侍局獲罪。以後近侍局益橫,中外蔽隔,以至於亡。

紅襖賊周元兒陷金深、祁二州,束鹿、安平、無極等縣,真定帥府以計破之, 斬元兒及其黨五百餘人。

自楊安兒、劉二祖敗後,河北殘破,干戈相尋,紅襖賊餘黨往往復相團聚。金 軍雖時有斬獲,不能除也,大概皆李全、國用安、時青之徒焉。

是秋,蒙古取金城邑凡八百六十有二。

冬,十月,江東計度轉運副使真德秀朝辭,言曰:「金自南遷,其勢日蹙,蒙 古、西夏,東出潼關,深入許、鄭,攻圍都邑,游騎佈滿山東,而金以河南數州之 地,抗西北方張之師,加以群盜縱橫,叛者四起,危急如此。臣謹案圖史,女真叛 遼在政和甲午,其滅遼也在宣和己巳。而犯中原即於是年之冬。今日天下之勢,何 以異政、宣之時!陛下亦宜以政、宣為鑒。臣觀蒙古之在今日,無異昔日女真方興 之時,一旦與我為鄰,亦必祖述女真已行之故智。蓋女真嘗以燕城歸我矣,今獨不 能還吾河南之地以觀吾之所處乎?受之則享虛名而召實禍,不受則彼得以陵寢為詞, 仗大義以見攻。女真嘗與吾通好矣,今獨不能卑辭遣使以觀吾之所啟乎?從之則要 索無厭,不從則彼得藉口以開釁端,不可不預圖所以應之也。」因以五不可為獻: 「一曰宗社之恥不可忘,二曰比鄰之盜不可輕,三曰幸安之謀不可恃,四曰導諛之 言不可聽,五曰至公之論不可忽。」反覆極言,帝不能用。

金以衍聖公孔元措為太常博士。或言宣聖墳廟在曲阜,宜遣之奉祀,金主以元 措聖人之後,山東寇盜縱橫,恐罹其害,是使之奉祀而反絕之也,故有是命。

夏人攻金保安、延安,陷臨洮。

金宣撫使富鮮萬努據遼東,僭稱天王,國號大真,改元天泰。

十一月,丙辰朔,封伯澤為安定郡王。

夏人攻金綏德及熟羊寨,皆為守將所敗。

蒙古兵徇金彰德府,知府圖們色埒死之。

蒙古史天祥攻金興州,擒節度使趙守玉。

耶律琉格破東京。

克特格娶萬努之妻李仙娥,琉格不直之,有隙。既而耶斯布等勸琉格稱帝,琉 格曰:「向者吾與案陳那衍盟,願附大蒙古國,削平疆守,倘食其言而自為東帝, 是逆天也。」眾請愈力,琉格稱疾不出,潛與其子薛闇奉金幣九十車入覲於蒙古。 蒙古主曰:「漢人先訥款者先引見。」太傅阿哈曰:「劉伯林納款最先。」帝曰: 「伯林雖先,然迫於重圍而來,未若琉格仗義效順也,其先琉格。」既見,蒙古主 大悅,因問:「舊何官?」對曰:「遼王。」命賜金虎符,仍遼王。又問:「戶籍 幾何」」對曰:「六十餘萬。」蒙古主曰:「可發三千人為質,朕發蒙古三百人往 取之。」琉格遣奇努等與俱,且命拘繫克特格以來。克特格懼,與耶斯布等紿其眾 曰琉格已死,遂以其眾叛,殺所遣三百人,唯三人逃歸。

十二月,乙酉朔,金徙朔州民屯嵐、石、隰、吉、絳、解等州。

壬辰,金泰康縣民劉全、時溫、東平府民李寧謀反,伏誅。

乙巳,蒙古兵徇金大名府。

癸丑,金皇太孫鑒卒,謚沖懷。

蒙古以張鯨總北京十提控兵,從奪呼蘭薩裡必南伐。鯨懷反側,穆呼哩覺之, 令舒穆嚕額森監其軍。至平州,鯨稱疾不進,額森執而殺之。鯨弟致,殺長史,據 錦州,自稱瀛王,改元興隆,下平、灤、瑞、利、義、懿、廣寧等州。穆呼哩率先 鋒蒙古布哈、權帥烏頁爾等軍討之。

是歲,兩浙、江東西路旱、蝗。

○寧宗法天備道純德茂功仁文哲武聖睿恭孝皇帝嘉定九年(金貞祐四年,蒙古 太祖十一年)

春,正月,乙丑,賜呂祖謙謚曰成。

庚午,蒙古取金曹州。

己卯,金立皇子遂王守禮為皇太子。

二月,甲申朔,日有食之。

金命皇太子控制樞密院事。

蒙古圍金太原府,己亥,攻下霍山諸隘。

辛亥,東、西兩川地大震。

金同知觀州張開復河間府、滄、獻等州,並屬縣十三。

三月,乙卯,東,西兩川地震;甲子,又震。馬湖夷界山崩八十里,江水不通。 丁卯,又震;壬申,又震。

是月,金復恩、邢二州。

夏,四月,癸巳,金張開復青州等十一城。

甲午,金皇太子守禮改賜名守緒。

戊戌,秦州人唐進,與其徒何進等引眾十萬來歸,四川制置使董居誼拒卻之。

金知平陽府胥鼎,聞蒙古兵度潼關,即遣必喇阿嚕岱、圖克坦伯嘉帥兵萬五千, 由便道濟河趨關陝,而自以精兵援汴京。又遣布薩薩固珠帥兵會諸將,以拒蒙古兵 之自關而東者。金主拜鼎尚書左丞,行省事於平陽。

五月,癸酉,太白晝見。

金來遠鎮獲諜者陳岊等,知夏人將圖鞏州,窺長安,命陝西行省嚴為之備。夏 人修來羌城界河橋,元帥右都監完顏薩布遣兵焚之,俘馘甚多。

六月,辛卯,西川地震;壬辰,又震;乙未,又震。黎州山崩。

丁未,金改宣撫司為經略司。

壬辰,張致降金,金以致行北京路元帥府事。

秋,七月,癸丑朔,金昭義軍節度使必喇阿嚕岱復威州及獲鹿縣。

金侯摯行省於東平,獲紅襖賊,訊之,知其渠帥郝定僭號、署官、改元,已攻 陷滕、兗、單諸州,萊蕪、新泰等十餘縣,道路不通。摯帥師進擊,執定送南京, 誅之。

閏月,壬午朔,日有食之。

辛卯,金復深州。

八月,金定僧道納粟補威儀、監寺之令。

夏人入金安寨堡,元帥左監軍烏庫哩慶壽遣軍敗之。

丙子,蒙古攻金延安。

己卯,夏人入金結耶觜川,守將擊走之。

九月,辛巳朔,蒙古攻金坊州,金主命御史大夫永錫領兵赴陝西,便宜從事。

壬辰。蒙古攻金代州,經略使鄂屯綽和尚死之。蒙古繖格巴圖魯率師由西夏趨 關下。冬,十月,越潼關。金安西軍節度使尼龐古富勒呼戰歿。

癸亥,西川地震;甲子,又震。

金復東海侯為衛王,謚曰紹,徙其家屬及鎬厲王家屬於南京。

蒙古兵次嵩、汝間,金御史台言:「敵兵逾潼關、崤、澠,深入重地,近抵西 郊。彼知京師屯宿重兵,不復扣城索戰,但以游騎遮絕道路,而別兵攻擊州縣,是 亦困京師之漸也。若專以城守為事,中都之危,又將見於今日;況公私蓄積,視中 都百不及一。願陛下命陝西兵扼潼關,與伊爾必斯為掎角之勢,選在京勇敢之將十 數人,各付精兵,隨宜伺察,且戰且守;復諭河北,亦以此待之。」金主以奏付尚 書省。平章珠赫捋果勒齊曰:「台官素不習兵,備御方略,非所知也。」遂止。 果勒齊以蒙古兵日逼,欲以重兵屯駐汴京以自固,州縣殘破不復恤,金主惑之。

金河南行省胥鼎,遣潞州元帥左監軍必喇阿嚕岱山軍一萬,孟州經略使圖克坦 伯嘉以軍五千,由便道濟河趣關陝,自將平陽精兵援南京,金主命樞密院督軍應之。

金行樞密院、知河南府事完顏哈達以徵兵失律,坐誅。

富鮮萬努降於蒙古,而以其子迪格入侍。既而復叛,僭稱東夏。

十一月,乙酉,金元帥右都監完顏薩布,奏大敗夏人於定西。

蒙古兵次於澠池,金右副元帥富察伊爾必斯軍潰而遁。

金胥鼎慮蒙古兵扼河,乃檄張、解、隰、吉、孟州五經略司,相與會師,為夾 攻之勢。及蒙古自三門集津北渡至平陽,鼎遣兵拒戰,蒙古兵敗去。金人復潼關。

金河南路統軍使赫捨哩薩哈,以發兵後期坐誅。

蒙古穆呼哩以張致兵精,且依險為阻,欲設奇取之,乃遣烏頁爾等別攻溜石山 堡,且諭之曰:「汝等急攻溜石,敗必遣兵往援,我出其不意,斷其歸路,可一戰 擒也。」又令蒙古布哈別屯永德縣西十里以伺之。致聞溜石被圍,果以兵往救,蒙 古布哈遣騎扼其歸;且馳報穆呼哩,使夜半引軍疾馳,比曙,抵神水,與致遇,布 哈兵亦會,前後夾擊,大破之,致遂奔潰,進圍錦州。致屢戰不利,乃閉門守,月 餘,其監軍商益縛致出降,穆呼哩殺之。

十二月,癸亥,蒙古攻金平陽。

丙寅,蒙古攻金大名府。

壬申,蒙古兵進自代州神山、橫城及平定、承天鎮諸隘,攻太原府。金宣撫使 烏庫哩禮遣人間道繼礬書至南京告急,詔發潞州元帥府、平陽、河中、絳、孟宣撫 司兵援之。

乙亥,金珠赫捋果勒齊請修南京裡城。金主曰:「民力已困,此役一興,病 滋甚矣,城雖完固,朕亦何能安此乎?」

乙亥,金珠赫捋果勒文請修南京裡城。金主曰:「民力已困,此役一興,病 滋甚矣,城雖完固,朕亦何能安此乎?」

是歲,奇努、金山、青狗、統古與等,推耶斯布僭帝號於澄州,國號遼,改元 天威。以遼王琉格兄通喇為平章,置百官。方閱月,其元帥青狗叛歸於金,耶斯布 為其下所殺,推其丞相奇努監國,與其行元帥錫爾分兵民為左、右翼,屯開保州關, 金蓋州守將重嘉努引兵攻敗之。琉格引蒙古軍數千適至,得兄通喇並妻姚裡氏、戶 二千。錫爾引敗軍東走,琉格追擊之,還,度遼河,招撫懿州、廣寧,徙居臨潢府。 奇努走高麗,為金山所殺。金山又自稱國王,改元天德。統古與復殺金山而自立, 赫捨殺之,亦自立。

○寧宗法天備道純德茂功仁文哲武聖睿恭孝皇帝嘉定十年(金興定元年,蒙古 太祖十二年)

春,正月,癸未,賀正旦使陳伯震自金辭還。金主謂宰臣曰:「聞恩州南境有 盜,此乃彼界饑民沿淮為亂耳,宋人何故攻我!」珠赫捋果勒齊請伐之以廣疆土, 金主曰:「朕意不然,但能守祖宗所付足矣,安事外討!」

癸巳,雨土。

乙巳,蒙古攻金觀州。

魏了翁以狀言:「聞謚者行之跡,昔人所以旌善而懲惡,節惠而尊名也。爰及 後世,限以品秩,濟以請托,於是嘗位大官者,雖惡猶特予之;品秩之所不逮,則 有碩德茂行而不見稱於世者矣。夏竦、高若訥而謚文莊,蔡卞、鄭居中而謚文正, 鄧洵武、蔡翛而謚文簡,呂惠卿而謚文敏,張商英而謚文忠,強淵明而謚文獻,林 希而謚文節,溫益而謚文簡,汪伯彥而謚忠定,秦檜而謚忠獻,皆名浮於行而章章 在人耳目者。自餘此類,又何可勝數!而舉世視為當然,未嘗以為訝也。至於倡明 正學於千有餘載之後,上嗣去聖,下開來哲,如周敦頤、程顥、程賾、張載及一時 淑艾高弟,其有功於生民之類,亦不為少矣,世之相後,不為近矣,而卒未有表而 出之者,人亦不以為闕也。臣前誤被簡擢,攝承漕寄,遂因職分所關,輒為周敦頤 冒陳易名之請,已荷俞允以所奏下之有司。維時春官亦專以程顥兄弟為請,申命所 司,已二年於茲,猶未有以易其名者。豈事大體重,未容以輕議也?望申飭有司, 速加考訂,俾隆名美謚,早有以風厲四方,示學士大夫趨向之的也。」

金主命選兵三萬五千,付圖們呼圖克們統之西伐。尚書左丞胥鼎馳奏,以為非 便,略曰:「自北兵經過之後,民食不給,兵力未完。若又出師,非獨饋運為勞, 而民將流亡,愈至失所。宋人乘隙而動,復何以制之?此系國家社稷大計。方今事 勢,止當備御南邊,西征未可議也。」遂止。

二月,戊申朔,金初用貞祐通寶,凡一貫當貞祐寶券十貫。

癸丑,金罷招賢所。

乙卯,金皇孫生。

庚申,地震。

壬戌,金尚書省以軍儲不繼,請罷州府學生廩給。金主曰:「自古文武並用, 向在中都設學養士,猶未嘗廢,況今日乎?其仍舊給之。」

三月,金主征山東兵接應苗道潤,共復中都,而石海方據真定叛,慮為所梗, 乃集鈕祜祿貞、郭文振及威州刺史武仙所部精銳,與東平軍為掎角以圖之。武仙率 兵斬石海及其黨二百餘人,降葛仲、趙林、張立等軍,盡獲海僭擬物。遂以武仙權 知真定府事。

金起復張行信權參知政事。時珠赫捋果勒齊用事,惡不附己者,衣冠之士, 動遭窘辱,惟行信屢引舊制,力詆其非。旋真拜參知政事。

金果勒齊力勸金主侵宋,金主惑之。初,金有王世安者,獻取盱眙、楚州之策, 金主以為淮南招撫使,遂有侵宋之謀。至是命烏庫哩慶壽、完顏薩布帥師南侵,遂 渡淮。夏,四月,丁未朔,攻光州中渡鎮,執榷場辟盛允升,殺之。慶壽分兵攻樊 城,圍棗陽、光化軍,別遣完顏阿林入大散關,以攻西和、階、成州。詔京湖、江 淮、四川制置使趙方、李玨、董居誼俱便宜行事以御之。

金濟南、泰安、滕、兗等州賊並起,皆劉二祖餘黨,侯摯遣完顏霆率兵討之。 霆自清河出徐州,破斬霍儀,招降偽元帥石珪、夏全,餘眾皆潰。

金人侵襄陽,趙方語其子范、葵曰:「朝廷和、戰未定,益亂人意,惟有提兵 臨邊,決戰以報國爾!」遂抗疏主戰;因親往襄陽,檄統制扈再興、陳祥、鈐轄孟 宗政等御之,仍增戍光化、信陽、均州以聯聲勢。金人來自團山,勢如風雨,再興 等分三陳,設伏以待。既至,再興中出一陳,復卻,金人逐之,宗政與祥合左右兩 翼掩擊之,金人三面受敵,大敗,血肉枕藉山谷間。尋報棗陽圍急,宗政午發峴首, 遲明抵棗陽,馳突如神,金人大駭,宵遁。方以宗政權知棗陽軍。未幾,京湖將王 辛、劉世興亦敗金兵於光山、隨州,金人乃去。

五月,甲申,賜禮部進士吳潛以下五百二十三人及第、出身。

癸卯,趙方請以伐金詔天下。六月,戊午,詔曰:「朕厲精更化,一意息民。 寧不知機會可乘,仇恥未復;念甫申於盟誓,實重起於兵端。豈謂敵人,遽忘大德, 皇華之轡朝遣,赤白之囊夕聞。叛卒鴟張,率作如林之眾;饑氓烏合,驅為取麥之 師。除戎當戒於不虞,縱敵必貽於後患。一朝背好,誰實為之!六月飭戎,予非得 已。諒深明曲直順逆之理,其孰無激昂奮發之思!師出無名,彼既自貽於顛沛;兵 應者勝,爾立急赴於事機。若能立非常之功,則亦有不次之賞!」

乙丑,金左丞相兼都元帥布薩端薨。

辛未,東川大水。

癸酉,太白經天。

《續資治通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