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皇帝是康熙第四子。在諸皇子爭奪帝位的鬥爭中,他以廣結黨羽、勢力強盛而獲勝。1722年,雍正即位。未久,興年羹堯、隆科多之獄;監禁並處死與他爭奪帝位的八阿哥胤祀、九阿哥胤禟;興文字獄,構呂留良、曾靜諸案。同時,他改革賦役,實行「攤丁入畝」;在西南少數民族地區推行「改土歸流」,鞏固了國家的統一;設立軍機處,強化了中央集權。在歷史上,人們對雍正毀譽參半。民間傳說,雍正曾用和尚密參朝政,諸如年羹堯案、隆科多案、八阿哥胤祀案、九阿哥胤禟案等,皆有和尚參予,並為雍正籌謀劃策。雍正果真用和尚密參朝政了嗎?民間傳說可靠嗎?
乾隆朝編纂的官書《清世宗實錄》記載了雍正一生的言行,應該說,這是研究雍正較為可靠的第一手資料,專家們說,說《實錄》較為可靠,是因為《實錄》並不全部照實而錄,它有許多溢美之詞和不實之詞。像諸如用和尚密參朝政之事,這是不光彩、不名譽的,在《清世宗實錄》上根本不見蹤影。而從零星的清史文獻資料中,可以看出一些蛛絲馬跡。民間傳說事出有因,並非無影造西廂。雍正畢生崇信佛教。他在晉封為雍親王以後,曾在藩邸建立京師大覺寺,並選一和尚作為替僧(替身)。雍正即位後,仍與和尚過從甚密,十分引人注目。雍正親自撰寫佛學著作,編輯名僧語錄,刊印釋家典籍,並干預梵宮事務。他自號「圓明居士」,又稱「破塵居士」,用雍正自己的話說,他是一個未受戒的佛教信徒,是在家研究佛學的人。
雍正曾作過一首題為《自疑》的詩,詩曰:誰道空門最上乘,謾言白日可飛昇。
垂裳宇內一閒客,不袖人間個野僧。
在這首詩裡,他自稱為不著僧服的「野僧」。
雍正二年(1723年)七月初二日,撫遠大將軍年羹堯給朝廷上奏折。雍正一時興起,在奏折上批了一段與奏折內容毫不相關的話,他將自己比為和尚,又戲稱怡親王允祥為道士。
雍正六年(1727年),黃河突然變清。俗話說:「黃河清,聖人出」,蒙古王公請求誦經祈福,以慶祥瑞。雍正說,若蒙古地區因做福事而人畜興旺,是受我之賜,「朕亦即是釋主」。雍正在這裡己不是比作一般的佛徒,而是自稱教主了。
雍正處世,主張儒、佛、道並重,以佛治心,以道治身,以儒治天下。他對佛教之篤信,雖然還沒有到梁武帝三次捨身出家的程度,但也走火入魔,相去不遠了。
雍正篤信佛教,自然與和尚往來密切。從史料記載看,與雍正私交非同尋常的御用僧有3人。一個是京師大覺寺的住持和尚性音。雍正對他頗為賞識,認為他不僅人品極好,且對佛經「深悟圓通」。雍正與他理論禪宗機鋒,認為他出語驚人,。皆為「徹底利生之作」。雍正即位後,性音到廬山隱居寺修行,謝絕塵境,四年以後圓寂。雍正追贈性音為國師並賜予謚號。令將其著述收入藏經。但數年後,雍正竟與死去的性音反目為仇,不僅削黜封號,又將其著述撤出藏經。性音是雍正即位前結交的高僧,性音有無參予雍正爭位的密謀,現在無從而知。但從性音與年羹堯、隆科多一樣先榮後黜的跡象看,性音當諳知雍正爭位內情。也就是說,性音當年很可能參予了那一場密謀。雍正不會放過知道他爭位隱事的年羹堯和隆科多,當然也不會放過性音。
還有一個和尚名超盛,雍正將他視為自己的佛門高足。雍正曾親自為超盛講解佛旨,超盛受此殊榮,誠惶誠恐,洗耳恭聽。雍正對這個高足十分滿意,說他聽其講解後能「直蹈三關,洞明妙義」,「目今宗徒內無有出其右者。」北京臥佛寺重修以後,雍正命他去執掌法席。
另一個和尚名文覺,直接在宮中侍奉雍正,秘密參予政務。據說雍正即位後處理的重要軍國大事,文覺都發表了意見,因而深得雍正之賞識,幾成左右手。文覺始終沒有公開參政,他雖無官無爵,無品無級,卻權勢傾朝,炙手可熱。雍正十二年(1733年),雍正命文覺往江南朝山,所到之處,地方官對他禮敬有加,「儀衛尊嚴等王公」。
性音、超盛、文覺究竟如何密參朝政?參予了哪些重大朝政?對雍正一朝的政治、經濟有何影響?正史不予披載,野史語焉不詳,後人便弄不清楚真相了。(華強)
乾隆皇帝是海寧陳氏之子嗎?
清朝末年,社會上普遍流行這樣一個傳說:「浙江海寧陳家有個兒子當了清朝的皇帝。」這一傳說,上自官僚縉紳,下迄婦孺百姓,幾乎是盡人皆知。有的說這位皇帝是指康熙帝玄燁,更多的人則說是指乾隆皇帝弘歷。在一些私家所寫的稗官野史中,也記載了這一傳說。《清朝野史大觀》卷一《高宗之與海寧陳氏》一文述及:雍正帝胤禛當皇子時,與海寧陳氏相善,兩家時有往來酬酢。這一年恰巧兩家都生孩子,月、日、時辰皆同。胤禛命人抱來看看,等孩子被送回時,陳家發現已經易男為女,大驚失色,但是不敢追究,更不敢聲張。沒有多久,康熙帝去世,胤禛即帝位,即擢拔陳氏一門數人至顯要地位。以後乾隆帝即位,對陳氏的優禮更厚。乾隆一生六次南巡江浙,有四次曾到海寧陳家,升堂垂詢家世。最後一次臨走時步至中門,對陳氏說:「以後除非是天子臨幸,這門不要輕易開戶。」從此這座門就永遠鎖上了。也有人說,陳氏之子抱進雍親王府第時,是王妃暗中偷換,雍正帝也不知道。等乾隆帝成年即位,也懷疑自己是陳氏所出,所以數度親赴海寧察訪,一定要弄個明白。還有人傳說,乾隆帝自知不是滿族,在宮裡時常穿漢人服飾,有一天,冕旒袍服,召近侍到面前,問道:「朕似漢人否?」一老臣跪對:「皇上於漢城似矣,而於滿則非也。」乾隆帝乃作罷。有人在《清宮詞》中述及此事:「冕旒漢制終難復,曾向安瀾駐翠蕤。」此事還有同樣的記載,見於1931年上海中華書局出版的陳懷教授著《清史要略》。
另有一些資料說,海寧陳氏的宅堂中有兩方匾額,一方題為「愛日堂」,一方題為「春暉堂」,都是皇帝親筆書寫。「愛日」一詞,出自漢辭賦家揚雄《孝至》一文:「孝子愛日」,後世因專稱兒子奉侍父母之日為愛日。南宋朱熹注《論語》「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語:「而於愛日之誠,自有不能已者。」唐代李商隱的詩《江村題壁》有「傾壺真得地,愛日靜霜砧」;駱賓王的詩《贈宋五之問》有「溫輝凌愛日,壯氣驚寒水」。這些詩句中的「愛日」都作恩德解。「春暉」一詞是用唐代孟郊《遊子吟》詩「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後人取詩意,以春暉比喻慈母的恩愛。從這兩方匾額的題詞內容看,都是用兒子尊敬和孝順父母的語意,似乎也可以看出上述傳聞的一些蛛絲馬跡。還有傳說稱,清皇室以男易女之後。這個女孩在海寧陳家成長,後來嫁與江蘇常熟蔣氏,蔣氏為她築了一座小樓,後世稱之為「公主樓」。直到本世紀30年代,還有人不惜耗費筆墨,著述《乾隆與海寧陳閣老》,堅持乾隆帝是海寧陳氏之子一說,併力圖證明常熟蔣氏與公主婚配之事。
這一傳說當然是荒誕的。
雍正帝有10個皇子,6個公主。乾隆帝是其第四子。揆諸情理,根本沒有必要把別姓的孩子換來當自己的孩子繼承皇位。這是最有力的論證。
其次,以清代皇帝與海寧陳氏的關係來說,純是君臣之誼。陳氏在清初就是名門望族,在康熙、雍正、乾隆年間,曾仕宦顯達,煊赫一時。以科第而論,康熙時,陳家兩度出現兄弟子侄三人同榜,實為稀有之事。以後,陳詵、陳世倌、陳元龍父子叔侄都位極人臣。陳世倌為乾隆時相國,其父詵腎任湖北巡撫、工部尚書;陳元龍曾任吏部左侍郎、廣西巡撫。乾隆二十二年,陳世倌以大學士退休,到皇宮去辭行,乾隆帝賜銀五千兩,命他在家坐食俸祿,頤養晚年,並賜給御制詩:「老成歸告能無惜,皇祖朝臣有幾人?」表示尊重老臣之意。在封建社會,這是非常榮耀的事,由此建立起來的君臣關係似乎比其他人更親睦。雍正初年,大舉修建浙江海塘,這是關係到錢塘江下游經濟發展和人民生活的重要建設,但雍正帝忙於政務,而且海潮沖刷堤岸的危害還未到十分嚴重的程度,因此未能親自前往。乾隆帝即位後,非常重視這項工程,6次南巡,有4次親到海寧踏勘。既到海寧,總要有個合適的住所。陳氏是康、雍、乾三朝宰輔,其家園是海寧名勝,亭台樓榭,花木扶疏,自然是接駕駐蹕的理想之處。這個園子本名「隅園」,乾隆帝為之改名「安瀾園」。「安瀾」是水波不興之意,由這一命名也可以看出,乾隆帝臨視海寧,是為了巡視海塘工程,而不是為了其他目的。
關於那兩塊匾額,據史學家孟森考證,清國史館編纂的《陳元龍傳》記載,康熙三十九年四月,玄燁在便殿召見群臣,說:「爾等家中各有堂名,不妨自言,當書以賜。」元龍奏稱,父親之闓年逾八十,擬「愛日堂」三字。
玄燁便書寫賜之。《海寧州志》還提到,康熙五十四年六月,玄燁因陳元龍胞弟陳維坤的妻子黃氏守寡41年,御書「節孝」兩字賜之,又賜「春暉堂」匾額。這便是說,兩方匾額的題詞,是康熙帝根據臣下的請示書寫,與傳說中的理解完全是兩回事,至於海寧陳氏用男孩換來的公主下嫁給常熟蔣氏,經人查訪,連常熟本地人也不知道這件事,可見其事純係子虛烏有。
經過這樣查證、分析,乾隆帝是海寧陳氏之子這個謎揭開了。但是,這個傳說是誰編造的?有什麼背景?編造這個傳說,意圖是什麼?怎麼會不脛而走?這一連串問號至今還未能有明確的解答。
(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