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彬字士蔚,濟陰冤句人。祖父卞嗣之,作中領軍。父親卡延之,二十歲作上虞縣令,剛強有骨氣。會稽太守孟青像對待一般下屬縣令那樣節制他,時間長了他不能忍受,把官帽扔到地上說:「我之所以受你的氣,只是因為這頂帽子罷了,今天已經還給你了。你靠著當世功臣門第,而傲視天下國士。」拂衣而去。
卞彬高超有才華,但多與時世不合。齊高帝輔政,袁粲、劉彥節、王蘊等人不附和他,而沈攸之又舉兵造反。後來袁粲、王蘊雖然敗亡,沈攸之還在。卞彬認為高帝不能成事,於是對他說:「最近聽到有民謠說『可憐可念屍著服,孝子不在日代哭,列管暫鳴死滅族』,您可聽說過嗎?」當時王蘊正為父親服喪,和袁粲一起被殺,所以說是「屍著服」,「服」者,「衣」也。「孝子不在日代哭」,為一個「褚」字。卞彬認為沈攸之得志,褚彥回要失敗,所以說「哭」。「列管」指姓蕭的。高帝聽了很不高興,等卞彬退出後,高帝說:「這民謠是卞彬自己編造的。」後來卞彬曾在東府城謁見高帝,高帝當時作齊王。卞彬說:「殿下把東宮作王府,就把青溪作為鴻溝吧,鴻溝以東為齊,以西為宋。」於是就誦《詩》一首:「誰謂宋遠,..予望之。」這樣就大大逆了齊高帝的心意,因此被擱置了好幾年,不能作官。於是他就模仿趙壹《窮鳥賦》作《枯魚賦》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後來作南康郡丞。卞彬很愛飲酒,放蕩不羈。既然不能作官,就寫了《蚤虱》、《蝸蟲》、《蝦蟆》等賦,都明顯有所影射攻擊。其《蚤虱賦序》中寫道:「我生活貧困,布衣十年不做新的,一件棉袍,一輩子就只靠它來度過寒暑,沒有替換的。體弱多病,生活懶散,睡覺圍著破棉絮,還不願起來。加上稟性懶惰,懶得收拾這張外皮,洗涮不勤,難得沐浴,四肢毛烘烘的,添了很多臭氣,所以葦席蓬鬆,紛亂處蚤虱成群。渾身奇癢難忍,皮肉無時不受熬煎,在身上抓撓捉掐,整天手都不閒著。虱子們有諺語說,『早上出世晚上就能抱孫子』,像我這兒的虱子,沒有洗澡的顧慮,沒有死亡的憂愁,平安聚集在舊衣破褲之中,又不勤於捉捕,於是子子孫孫,繁衍三十五年了。」所說的都有實指。又作《禽獸決錄》,評論禽獸說:「羊的本性邪惡而凶狠,豬的本性卑劣而輕率,鵝的本性頑固而傲慢,狗的本性奸邪而愛顯露。」都是指斥權貴。其中羊邪惡凶狠,說的是呂文顯;豬卑劣輕率,是說朱隆之;鵝頑固傲慢,是指潘敞;狗奸邪愛顯露,是指文度。他就是如此奇特。《蝦蟆俺》說:「掛青拖紫,名為蛤蟆。」世人說比喻令僕。其中又有:「蝌蚪惟惟,群浮..水,從早到晚,蠕動如鬼。」比方令史諮事。他的文章在社會上流傳。後來歷任尚書比部郎,安吉縣令,車騎記室。卞彬生性好飲酒,用葫蘆瓢和木元子皮作酒具。戴一頂帛冠,十二年都不換。用大瓦壺作火籠,所用的器具大都怪異與眾不同。自稱叫卞田居,妻子叫傅蠶室。有人問他:「你一點兒也不注意節操,官祿怎麼能升上去呢?」卞彬回答:「如果擲五木子,擲十次都不發市,難道是擲得笨拙嗎?我喜歡擲,現在正是到了這個地步。」後來作綏建太守,死在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