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子雍之弟源子恭,字靈順,聰慧好學。起初被徵召為司空參軍事。後任司徒祭酒、尚書北主客郎中,代理南主客之事。
從蕭衍那裡逃亡而來的人許周,自稱曾任蕭衍的給事黃門侍郎,朝廷官員都親近他,對他十分信任。源子恭上奏皇上說:「徐州刺史表奏前來歸附的許團及其弟許周等人。探究其呈上的書狀,許周說自己位列蕭衍的黃門侍郎,又說自己一心寄情於山水,不愛官宦虛榮,曾經多次辭讓官職,以致激起蕭衍的憤怒,於是被貶謫為齊康郡守。因此前來歸附我朝,希望能成全他隱居嵩嶺之志。等到對他的事深加查訪,連一點證據都找不到;考究他的表狀,又毫無著落。按照書狀推理,確實多有可疑之處。為什麼呢?古代伯夷叔齊隱居首陽山,周王並不強迫其改變志向;伯況極力辭讓祿位,漢帝就成全他的美德。這說明即使是在聖王明君的古代,也必然有不願為臣之人。蕭衍盡避盤踞江左,竊號稱帝於一方,至於他待人處事,並不過於悖逆禮法。哪裡會有士人辭讓榮祿而不肯允許的道理呢?推察情理,這件事不可置信。即使蕭衍昏庸狂妄,沒有雅正之道,逼迫士人出為郡守,那也不屬於喪命之急,為什麼一定要輕易離開生養之土,長期辭別父母之邦呢?如果像他所說的不好榮官,志願隱居嵩嶺,那麼在當初,他就應拄著枴杖尋訪山嶺,背著書卷沿水遨遊,但他卻到處尋求知己之人,四處編造曾擔任官職,其希圖榮祿之心已經顯現,逃避官宦之志又在何處?昔日梁鴻離鄉,始終在吳會一帶為人傭作;逄萌渡海,一直客居於遙遠的遼東。都是為了保全心志修養性情,逍遙自在而已,考察追究其事實,許周與他們何其懸殊?又他曾任高官顯職,名位崇高顯達,計算其家業積累,應當在所不輕。如今前來歸化,又顯得何等意高志遠?假設他當時由於匆促急迫,來不及攜帶,那麼他到此地之後,家資產業應當見於登記的文簿,其家室尊卑長幼也該依法貶徙。但許周兄弟卻怡然自樂,不曾有過憂戚的跡象。如果他沒有家室族人,道理上還說得通,如果有家室而不連坐獲罪,就應是蕭衍故意派遣來的,並非前來歸附。推究再三,真偽難辨,請求下令讓徐揚二州秘密查訪,一定要他們獲取實證,不滿數旬,玉石可見。」於是皇帝詔令二州推究查訪,許周果然是由於犯了罪而前來投奔,假稱其曾任官職。正如源子恭所懷疑的那樣。
河州羌人卻鐵蔥反叛,殺害地方官吏,皇帝令源子恭持節為行台,率領諸將進行征討。源子恭嚴令州郡和各路軍隊,不得侵佔百姓的一草一木,不得輕率地同敵軍作戰,然後對卻鐵蔥的部隊昭示朝廷威恩,兩旬之間全部誠服歸降。朝廷嘉獎源子恭的功績。正光元年(520),源子恭任行台左丞,巡行北部邊境。
源子恭轉任起部郎之職。當時明堂、辟雍都還沒有建成,源子恭向肅宗上書說:「臣聞辟台望氣占卜吉凶,規範事物的準則非常高超;明堂之中宣明政治教化,規範人世的道理非常深遠。因此文字典籍的重要,道理超出天地萬物;推舉尊長的美好,政事超絕於百姓生民。至於郊外祭天饗帝,是以皇帝之德配稱於上天;宗廟祭祖配天,是用來親自酬謝下土。大孝至高無上,嚴父以此事為最大,這是帝王的美好事業,國家的盛大典禮。我私下考慮皇魏君臨天下,總馭宇宙,改革國家制度,垂范於廣大地域。自北往南,共同選地建都於洛陽;定鼎遷民,協調氣候於寒暑。高祖在此開創基業,世宗在此擴大建設。功業完成應製作音樂,政治安定應制定禮法,於是查尋古代的文獻,修整荒廢的典章,建明堂,立學校,興立一代美好的規矩,標榜千載英明的法度。永平年間,開始修建,基址初創,迄今尚未完工。已故尚書令、任城王元澄按照已故司空李沖所設計的明堂圖樣,連同表章詔書、兩京模式,上奏皇帝請求營建。只待旨意下達,立即進行修建。侍中、領軍元叉總領匠作之官,宣明皇上詔令。從此之後,才予以配給兵士,有時給一千人,有時給數百人,增減節縮,一直沒有定准,要期望早日完工,道理上實難做到。倘若派人專營此事,不斷進行營造,責成其認真辦理,或許能有成功之日。但所給的役夫,本來就很少,各處工程競相借調,動輒以千人計。雖有修建營作之名,終無成就完工之實。明亮的屋宇被荒廢,停滯多年,高峻的屋架剛搭起,成就之日尚無徵兆。仍舊使國子學生肄業之禮,掩仰而不進;對老年賢者敬以酒食之儀,寂寥而不返。構廈廢止於尺土,為山功虧於一匱,實在是可惜啊!愚以為徵召百姓經營,必有『庶民子來』之歌;興造之事加緊,將致『不日成之』之美。況且兵士本來不多,兼之被其他勞役牽制,廢棄此處而給與他處,循環往來沒有止境。這就是所謂停止創造禮儀之重,而資助不急之費,廢棄經國之功,而供給寺館之役吧,要想求得長遠之圖,不也是一種過失嗎?如今各地大建寺廟,粗略地舉出一些,都可以撤除或減少,專門經營此事,嚴格勒令工匠,務使早日完成。使得祖宗有祭祀配天之期,蒼生能睹禮教音樂之富。」書表奏上朝廷,皇帝聽從了他的意見。朝廷授任源子恭為冠軍將軍、中散大夫,又兼治書侍御史。
秦、益二州的氐人反叛,皇帝令源子恭持節為都督,作為河間王元琛的軍司率兵征討氐人。事平之後,源子恭仍代管南秦州政事。及至六鎮反叛,朝廷以源子恭兼任給事黃門郎,持節前往慰勞討敵的將士。不久回到京城,被任命為河內太守,加授後將軍,率部平定絳蜀的叛軍。丹谷、清廉兩處道路險阻不通,朝廷以源子恭為當郡別將。不久建興蜀又反叛,同絳蜀相互呼應,朝廷進授源子恭為持節、散騎常侍、假平北將軍、征建興都督,仍兼尚書行台,與正平都督長孫稚合兵進討,大破敵軍。正平的賊帥范明遠與賊帥劉牙奴都自縛請求投降。事件平定之後,源子恭被授任為平南將軍、豫州刺史,不久加授散騎常侍、撫國將軍。
武泰初年(528),郢州刺史元願達以其州城投降蕭衍,皇帝徵召都督尉慶賓回到京師,將其部眾隸屬源子恭前往征討。蕭衍部將夏侯夔率眾數萬前來侵犯,遠近之地不得安寧。夏侯夔乘勢分兵,進逼新蔡,自己領兵攻打毛城。源子恭隨機接應援助,兩路敵軍都潰敗逃走。蕭衍的豫州刺史夏侯..又派遣四員將領,率領部眾三萬人,前來圍攻南頓,向北攻打陳項。源子恭派軍抵抗,敵軍再次奔逃退走。朝廷授任他為鎮南將軍,又兼任尚書行台。源子恭率領部眾渡過淮河,把南岸百姓遷徙到淮河之北,建立郡縣,設置戍所,然後回到朝廷。蕭衍的直..將軍、軍主胡智達等八員將領,與其監軍閻次洪入寇,屯軍於州城東北四十餘里的地方。源子恭率軍將其擊敗,斬了胡智達,生擒閻次洪。
元顥進入洛陽的時候,授任源子恭為車騎將軍,源子恭不敢拒絕,但不斷派遣密使瞭解莊帝的動靜。不久,元顥失敗,皇帝回到洛陽,進升源子恭為征南將軍、兼右僕射,假車騎將軍,後加授散騎常侍。
板橋的蠻人文石活、石忌粗接受了蕭衍的印節,煽動誘惑黨類,憑據險要之地前來侵犯劫掠。源子恭親自率領將士,逕直襲擊他們的山寨柵欄,幾天之內,殲滅殺戮殆盡。各地的蠻人降服,都來請求繳納稅糧。朝廷將源子恭召回京師授任為右光祿大夫、給事黃門侍郎,仍為本將軍。朝廷記載他前後征討的功勳,封賜他為臨穎縣開國侯,食邑六百戶,加授散騎常侍。不久遷任侍中。
爾朱榮伏誅之後,爾朱世隆、爾朱度律佔據並切斷了河橋,莊帝令源子恭為都督率軍征討,出城屯軍於大夏門北。不久太府卿李苗趁夜晚火燒河橋,爾朱世隆退走,朝廷仍以源子恭兼任尚書僕射,為大行台、大都督。不久遷任衛將軍、假車騎將軍,率領諸將在太行山構築堡壘用以防禦敵軍。沒過多久,爾朱兆率領部眾向南出擊,源子恭所部都督史仵龍、羊文義打開柵門投降爾朱兆。源子恭引兵退走,被爾朱兆打敗。眾軍退卻四散,爾朱兆因此得以進入洛陽。源子恭逃到侯氏,還是被敵軍捉住送到洛陽,不久以後又被釋放。
前廢帝初立,授任源子恭為驃騎將軍、左光祿大夫,侍中之職仍舊。不久又授任他為散騎侍郎、都督三州諸軍事、本將軍、假車騎大將軍、行台僕射、荊州刺史。由於他有參與擁立皇帝之勳,封爵為臨汝縣開國子,食邑三百戶。當時反叛的蠻人雷亂清接受蕭衍兗州刺史的印綬,前來侵犯搶掠,各地的蠻人跟隨他反叛,自己設置郡縣。源子恭率兵征討將其平定。永熙年間,源子恭入朝任吏部尚書,加授驃騎大將軍。憑源子恭先前在豫州的戰功,追加賞賜為襄城縣開國男,食邑二百戶。又論源子恭其餘功勞,封賜新城縣開國子,食邑四百戶。源子恭隨即上表請求把爵位轉授給他的第五個兒子源文盛,皇帝准許其請求。天平初年(534),授源子恭為中書監。天平三年,授任他為魏尹,又任齊獻武王軍司。元象元年(538),源子恭去世。興和二年(540),追贈源子恭為都督徐兗二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尚書左僕射、司空公、兗州刺史,定謚號為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