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繪字士章,是彭城人。他是太常劉悛的弟弟。父親劉面力,是宋朝末年的權貴,家中養著大量的門客,他讓劉繪和他們談論,劉繪應接流暢。劉面力高興地說:「你將來如果能到朝廷做官,就可以接待賓客了。」
初仕任著作郎,太祖太尉行參軍,太祖接見他後歎道:「劉公有繼承人了。」
豫章王蕭嶷為政江州,任用劉繪為左軍主簿。隨王鎮守江陵,又轉任西外兵曹參軍,驃騎主簿。劉繪聰慧有文采,善寫隸書,多次被召見,應對機敏而華美,僚屬之中,沒有及得上他受到的優待。琅笽王蕭詡為功曹,以會辦事而自我推薦,蕭嶷對僚佐說:「我雖不能像陳蕃那樣愛才,然屬下已有兩匹千里馬呵。」又任司空記室錄事,調任太子洗馬,大司馬諮議,兼錄事。當時豫章王蕭嶷與文惠太子的待遇級別不同,人們以為宮、府關係不合,劉繪苦苦要求出京為官,於是任他為南康相。公務之餘,熱衷於講談。皇上近侍陳洪請假從南方回來,皇上問劉繪在郡中幹些什麼?陳洪於是離間說:「南康郡是三州的喉舌,應該派能幹的人去治理。豈可讓一個年輕的愛講學的人在那裡主持工作呢?」皇上命劉繪回京任安陸王護軍司馬,又任中書郎,執掌詔誥。皇上命他協助國子祭酒何胤撰治禮儀。
永明末年,京邑人士盛行文章談義,都聚在竟陵王西邸。劉繪是後進領袖,機敏聰悟有多種才幹。當時張融、周..都有很高的語言技巧,張融聲音優美節奏舒緩,周..言辭華麗反應敏銳,劉繪的談吐抑揚頓挫有風采。時人評論說:「劉繪貼宅,別開一門。」意思是劉繪介於兩者之間。
魚復侯蕭子響被誅後,豫章王蕭嶷想向皇帝請求安葬他,召來劉繪告訴他這件事,讓他寫表奏。劉繪要過紙筆,一會兒就寫成了。蕭嶷對其中八個字最為滿意,是:「提攜鞠養,俯見成人。」他歎道:「禰衡也不能超過這個人呀!」後來北朝的使者來,劉繪因善於辭辯,被皇上指定接待來使,事情完畢後,撰寫《語辭》。劉繪對人說:「不要說傳達我的風采不容易,便只是記下我的話也是困難的!」劉繪侍奉其兄劉悛非常恭謹,和別人提起,總是稱「使君」。隆昌中期,劉悛因罪要被誅殺,劉繪向朝廷請求替兄去死,高宗輔佐朝政,解救了此事。任命他為鎮軍長史,又調任黃門郎。高宗任驃騎時,以劉繪為輔國將軍,諮議,兼錄事,負責文字工作。高宗即位,調任太子中庶子,出外任寧朔將軍,撫軍長史。
安陸王蕭寶日至為政湘州時,任用劉繪為冠軍長史,長沙內史,管理湘州事務,將軍稱號不變。寶日至的妃子就是劉悛的女兒。寶日至喜歡她的侍婢,劉繪不答應並寫了啟文報告了皇上,寶日至深以為恨,從此與劉繪不和。
後因母親去世劉繪辭官。他天性至孝,在墓下守孝三年,只吃粗米。服喪期滿,任寧朔將軍、晉安王征北長史、南東海太守。管理南徐州政事。劉繪雖然性情豪爽,卻厭惡軍事,擅長射箭,卻沒有騎過馬。其兄劉悛死後,朝廷議定贈他平化將軍,雍州刺史稱號。詔書已發出,劉繪又請尚書令徐孝嗣改掉。
等到梁王義師起事,朝廷命劉繪為使持節、督雍、梁、南、北秦四州、郢州的竟陵、司州的隨郡的軍事、輔國將軍、兼寧蠻校尉、雍州剌史。劉繪堅辭不就任。大家因朝廷昏亂,齒冷心寒,劉繪最後也沒有受任,東昏侯改用張欣泰。劉繪調任建安王車騎長史,行府國事。義師包圍京城,南兗州剌史張稷總領城內軍事,和劉繪感情非常融洽,二人謀劃廢立之事,幾日幾夜長談。東昏侯死後,城內派劉繪及國子博士范雲等送東昏侯首級,在石頭晉見了梁王,後調任大司馬從事中郎。中興二年(502)卒,當時四十五歲。劉繪撰寫了《能書人名》,自稱擅長飛白書法,談論之際,頗為自矜。
本史作者認為:刑罰和禮節互相配合,才是勸戒之道,見識膚淺的人談論政治,便分不出孰先孰後,所以這是管理社會的堤防,駕馭民眾的韁繩。為政要端簡,貴在統一,如果輕重不分,就會手足無措。制定律令,首先得文辭精練而意旨廣泛,依據典章施行處罰,也還得參考人情。是松是嚴意義是不同的,是寬是猛效果也不一樣,措辭有深淺,用意有增減。老的領導行事,本就不是單純的,而後來的主持者所肯定的,便成了原則。這樣歷代的張弛積累下來,漸漸就會發生出入,於是刑罰會有不同的解釋,法律會派不同的用場,掌握審判的人便會弄出許多道道來,而徇私舞弊之風也就興起來了。有的鑽上司個人愛好的空子,有的則利用金錢,於是有的處罰過了等於沒處罰,這也算犯罪。有的被打入囚牢,其實未必不是冤枉。上司和下吏,都是通過文件來行事,於是察言觀色,誰憑良心?反正申冤辦獄,和我自己不相干,我只要按制南齊書度進行,就不會有麻煩。至於郡縣長官管理民眾,許多事情從一開始,就因人情關係來處理,根本不用法律,而用法律來定罪,往往都是有問題的。這大概是由於規定煩瑣,文字和情理於是發生了衝突。況且懲罰不道德的事是難以窮盡的,盜賊是經常出現的,要想一下子就大見成效,那只是偶然的可能性。和用禮節道德來移風易俗相比,哪個收效更長遠些呢?所以永明時期制定的法律,比較優寬,治理天下固然應有仁心,但往往失之過於弘厚,施行命令貴在必行,但要避免混亂不一。
贊語:袁彖對親戚的感情,像做兒子一樣。劉繪天性機悟,終於立身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