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詡、包鹹、魏應、伏恭、任末、景鸞、薛漢、杜撫、召馴、楊仁、趙曄、衛宏、董鈞、丁抱、周澤、鍾興、甄宇、樓望、程曾、張玄、李育、何休、服虔、穎容、謝該、許慎、蔡玄)
《前書》魯人申公受詩於浮丘伯,作訓詁,叫做《魯詩》;齊人轅固生解說的《詩》,叫做《齊詩》,燕人韓嬰解說的《詩》,叫做《韓詩》;三家都立博士。趙人毛萇解說的《詩》,叫做《毛詩》,沒立博士。
◆高詡傳,高詡字季回,平原郡人。曾祖父高嘉,用《魯詩》教授元帝,官至上谷太守。高詡的父親高容,年輕時傳高嘉學,哀帝、平帝時為光祿大夫。高詡因父親的關係任郎中,世代傳授《魯詩》。因言行清正有操守而著名。
王莽篡位,父子二人假稱眼睛瞎了,逃走,不做王莽的官。光武即位,大司空宋弘薦舉高詡,征為郎,授符離長。去官之後,征為博士。建武十一年(35),授大司農。在朝廷因居官方正著名。十三年,死在任上,賜錢及墓田。
◆包鹹傳,包鹹字子良,會稽曲阿人。年輕時為諸生,在長安學習,以博士從細君為師,學《魯詩》、《論語》。王莽末年,回鄉里,在東海境被赤眉賊拘執。十多天,包鹹早晨晚上誦經自如,赤眉賊奇怪,把他遣發走了。因此住在東海,造精舍講授。光武即位,才回到自己的家鄉。太守黃讜任戶曹史,想找包鹹去教授他的兒子。包鹹說:「禮有來學的,沒有去教的。」黃讜就送兒子去向他請教,以他為師。舉孝廉,授郎中。建武中,入朝廷教授皇太子學習《論語》,又作《論語》章句。授諫議大夫、侍中、右中郎將。
永平五年(62),升大鴻臚。每進見皇上,皇上以幾杖賜他,入屏不趨,贊事不名。經傳有疑義,常派小黃門到他家裡去問。顯宗認為包鹹有老師的恩德,生活清苦,經常賞賜珍玩束帛,俸祿也比各公卿多,包鹹都散給諸生中最貧困的。病重時,顯宗親自去看視。
八年(65),年七十二,死在任內。兒子包福,授郎中,也是用《論語》入朝廷教授和帝。
◆魏應傳,魏應字君伯,任城人。年輕時好學習。建武初年,去博士學習,學《魯詩》。關門學習,不交結朋黨,京師人都稱讚他。後來歸家作郡吏,舉明經,授濟陰王文學。因病免去官職,教授山澤中,生徒往往幾百人。永平初年,為博士,升侍中。十三年,升大鴻臚。十八年,授光祿大夫。
建初四年(79),授五官中郎將,詔令入朝授千乘王伉。魏應通曉經術,品行修潔,弟子自遠方來學的,在冊的幾千人。肅宗非常器重他,多次進見,在皇上面前討論疑難,受到特殊的賞賜。這時集合京師儒生於白虎觀,討論《五經》同異,使魏應專門解釋疑難,侍中淳於恭報告皇上,皇上親自到會主持,與石渠舊事一樣。第二年,魏應出為上黨太守,征授騎都尉,死在任上。
◆伏恭傳,伏恭字叔齊,琅笽東武人,司徒伏湛的弟弟的兒子。伏湛的弟弟伏黯,字稚文,為了闡明《齊詩》,改定章句,作《解說》九篇,位至光祿勳。伏湛沒有兒子,以伏恭為後。伏恭性孝,對待繼母非常敬謹,年輕時傳伏黯學,因任為郎。
建武四年(28),授劇縣令。任職十三年,因政治清廉公正著了名。青州舉他為尤異,太常試經第一,授博士,升常山太守。興修學校,教授門徒不止,因此北州多是伏氏學。永平二年(59),代梁松為太僕。四年(61),帝親去辟雍,在行禮過程中授伏恭為司空,儒生認為是一種光榮。起先,伏恭的父親伏黯的章句太繁瑣,伏恭於是刪去多餘的話,定稿為二十萬字。在位九年,因病請求回家,詔賜千百俸以終其身。十五年,皇上至琅笽,引見伏恭,如見三公的儀式。建初二年冬,肅宗行饗禮,稱伏恭為三老。
年九十,元和元年(84)逝世,賜葬顯節陵下。兒子伏壽,官至東郡太守。
◆任末傳,任末字叔本,蜀郡繁縣人。年輕時學《齊詩》,遊學京師,教授弟子十多年。友人董奉德在洛陽病死,任末親自推著鹿車,載了董奉德的喪送到墓地,由是著名。為郡功曹,以病辭去。後來奔老師的喪,在路上死去。臨死時,告訴哥哥的兒子任造說「:一定要把我的屍體送到老師處,假使死了還有知覺,魂靈不會感到慚愧;如果沒有知覺,得一不土罷了。」任造聽了他的話。
◆景鸞傳,景鸞字漢伯,廣漢梓潼人。年輕時跟著老師學經,跑遍了七州。能攻《齊詩》、《施氏易》,兼受《河洛》圖緯,作《易說》及《詩解》,文句兼取《河洛》,按類編排,名叫《交集》。又著《禮內外記》,叫《禮略》。又抄錄風角雜書,羅列占驗,作《興道》一篇。以及作《月令章句》。著述共五十多萬字。多次上書陳述救災異之術。州郡辟命不就。以壽終。
◆薛漢傳,薛漢字公子,淮陽人。世代學《韓詩》,父子都因解說諸經的章節句讀著名。薛漢年輕時傳父親的學業,特別擅長說災異讖緯,教授生徒常達幾百人。建武初年,為博士,受詔命校定圖讖。當世說《詩》的,推薛漢為第一。永平中,為千乘太守,政治有特別好的成績。後來因楚事獲罪,下獄死。弟子犍為杜撫、會稽澹台敬伯、巨鹿韓伯高最有名。
◆杜撫傳,杜撫字叔和,犍為武陽人。年輕時很有才華。從薛漢學習,定《韓詩章句》。後來回到鄉里教授門生。沉毅靜穆,以道為樂,一舉一動,都以禮為準則。弟子千多人,後來被驃騎將軍東平王蒼所征,蒼就國時,掾史統統補王官屬,沒有一年,都自劾回去了。當時杜撫為大夫,不忍心離去,蒼聽說了,賜車馬財物遣送他。辟太尉府。建初中,做公車令,僅幾個月,死在任上。他所著的《詩題約義通》,學者傳誦,叫《杜君法》。
◆召馴傳,召馴字伯春,九江壽春人。曾祖召信臣,元帝時,做少府。父親建武中做卷縣令,放蕩不拘小節。召馴年少時學《韓詩》,博通經傳,以志氣有義著名。鄉里說:「德行恂恂(恭順貌)召伯春。」多次出仕州郡,徵召司徒府。建初元年,升騎都尉,作肅宗的侍講。授左中郎將,進朝教授諸王子。帝嘉獎他,十分恩寵。出授陳留太守,賜給刀劍錢物。元和二年(85),入為河南尹。章和二年(88),代任隗作光祿勳,死在任上,賜塚塋陪園陵。孫子叫召休,位至青州刺史。
◆楊仁傳,楊仁字文義,巴郡閬中人。建武中,從師學習《韓詩》,幾年以後回到家裡,靜居教授門生。出仕做郡功曹,舉孝廉,授郎。太常上楊仁任中博士,楊仁自己認為年齡不到五十(《漢官儀》說:「博士限年五十以上。」),不應舊科,上府讓選。顯宗特詔補北宮衛士令,皇上引見,問當世政治情況。楊仁回答要為政寬和,任用賢人,壓抑驕橫的外戚為先。又上對國家有利的事十二項,都是當世的急務。顯宗嘉獎他,賜以縑錢。顯宗逝世後,諸馬氏貴盛,都爭著要入宮。楊仁披甲持戟,嚴守門衛,沒有人敢隨便進去。肅宗即位,諸馬氏共同誣陷楊仁刻毒嚴峻,帝知道楊仁忠,更加喜歡他,授升邡令。寬容為政,勸課掾史弟子,都使入學。其中通曉經術的,向上司表彰,有的貢獻朝廷,由是義學大興。墾田千多頃。因辦哥哥的喪事去官。後來辟舉司徒桓虞府。掾有宋章,貪污不法,楊仁始終不同他說話同席,當時人敬重他的大節。後來做閬中令。死在任上。
◆趙曄傳,趙曄字長君,會稽山陰人。年輕時曾經做過縣吏,奉命迎接督郵,趙曄認為做這類僕役工作可恥,因扔掉車馬走了。走到犍為資中縣,到杜撫處學《韓詩》,深入鑽研。積二十年,與家裡斷絕往來,不回去,家裡為他辦了喪事。杜撫逝世後才歸。州召他補從事,不就。舉有道。死在家裡。
◆衛宏傳,衛宏字敬仲,東海人。年輕時與河南鄭興都好古學。起先,九江謝曼卿擅長說《毛詩》,為《毛詩》作了訓詁。衛宏從謝曼卿學習,因作《毛詩序》,很合風雅的意思,於今還在社會上流行。後來從大司空杜林更受《古文尚書》,為《古文尚書》作《訓旨》。這時濟南徐巡拜衛宏為老師,後來跟杜林學習,也以儒學著名,由是古學大興。光武用為議郎。衛宏作《漢舊儀》四篇,記載西京雜事;又著賦、頌、誄七首,都傳於世。中興後,鄭眾、賈逵傳《毛詩》,後來馬融作《毛詩傳》,鄭玄作《毛詩箋》。《前書》載魯高堂生漢興傳《禮》十七篇。後來瑕丘蕭奮用授同郡人後蒼,後蒼授梁人戴德及德的哥哥的兒子戴聖、沛人慶普。於是戴德的叫《大戴禮》,戴聖的叫《小戴禮》,慶普的叫《慶氏禮》,三家都立博士。孔安國所獻《禮》古經五十六篇和《周官經》六篇,前世傳其書,沒有名家。中興以後,也有《大、小戴》博士,雖然相傳不絕,但是沒有著名於儒林的。建武中,曹充學慶氏學,傳給他兒子曹褒,著《漢禮》,事載在《慶印傳》。
◆董鈞傳,董鈞字文伯,犍為郡資中縣人。學《慶氏禮》。師事大鴻臚王臨。元始中,舉明經,升稟牲令,因病辭官。建武中,舉孝廉,辟司徒府。董鈞博通古今學問,多次上書說政事的得失利害。永平初,為博士。這時正草創五郊祭祀及宗廟禮樂,威儀章服,常叫董鈞參議,多被採用,當世叫他為通儒。累升五官中郎將,經常教授門生一百多人。後來因事降任騎都尉,年七十餘,死在家裡。中興,鄭眾傳《周官經》,後來馬融作《周官傳》,授給鄭玄,鄭玄作《周官注》。鄭玄原來學《小戴禮》,後來用古經校對,採用古經中意義好的,所以叫鄭氏學。鄭玄又注小戴所傳《禮記》四十九篇,合起來叫《三禮》。《前書》齊胡母子都傳《公羊春秋》授東平嬴公,嬴公授東海孟卿,孟卿授魯人眭孟,眭孟授東海嚴彭祖、魯人顏安樂。彭祖為《春秋》嚴氏學,安樂為《春秋》顏氏學,又瑕丘江公傳《谷梁春秋》,三家皆立博士。梁太傅賈誼為《春秋左氏傳訓詁》,授趙人貫公。
◆丁抱傳,丁抱字子然,山陽東緡人。學《公羊嚴氏春秋》。丁抱學義精明,教授生徒經常幾百人,州郡請召不應。建武初,為諫議大夫、博士,封關內侯。十一年,升少府。門生自遠方來的,在冊的有幾千人,當世稱為大儒。太常樓望、侍中承宮、長水校尉樊矹等都是丁抱的學生。二十年,授侍中祭酒、騎都尉,與侍中劉昆都在光武左右,每事問他們。死在任內。
◆周澤傳,周澤字癋都,北海安丘人。年輕時學《公羊嚴氏春秋》,隱居教授,門生經常有幾百人。建武末年,徵召大司馬府,授議曹祭酒。才幾個月,徵召試博士。中元元年,升黽池令。奉公克己,哀憐孤老羸弱,官吏和老百姓都愛戴他。永平五年(62),升右中郎將。十年(67),授太常。周澤果敢直言,多次據理與朝廷爭論。後來北地太守廖信犯貪污罪被捕入獄,沒收他的財產,顯宗把廖信的贓物賜給廉潔的官吏,只有周澤及光祿勳孫堪、大司農常沖三個特蒙賞賜。這時京師安定,在位的都互相勉勵。孫堪字子癋,河南緱氏人。通經學,有志操,清白正直,愛士大夫,但是一根毫髮也沒有拿過別人的,以耿介氣盛自居。王莽末年,天下大亂,宗族老弱在戰場上,孫堪曾經力戰陷入敵人陣地,他毫不在乎,多處負傷,宗族靠了他才免於遇難。郡中人都佩服他的見義勇為。建武中,出仕郡縣。公正廉潔,俸祿不給家用,都供應了賓客。後任長吏,所到的地方都有好的治績,為官吏百姓所敬重。去就分明,一點也不馬虎。曾經任縣令,謁見太守,行步遲緩,門亭長譴責孫堪的御吏,孫堪便解下印綬離去,不去官府。後再仕為左馮翊,因對下屬促急,司隸校尉舉奏免了他的官。數月,征為侍御史,再升尚書令。永平十一年(68),授光祿勳。孫堪清廉,勇於從政,多直言,採納的不少。
十八年(75)因病請求退職,任侍中騎都尉。任上,孫堪的行事與周澤類似,所以京師號為「二癋」。永平十二年(69),用周澤代理司徒事,等於實授。周澤性情簡易,不重威儀,有失宰相的人望。僅幾個月,再為太常。為政清廉,循規蹈矩,敬奉宗廟。常臥病齋宮,他的妻子可憐他老病,進去問他有什麼不舒服,周澤大怒,認為妻子干犯齋禁,就收捕她送詔獄請罪。當世懷疑他假稱積極。當時編了一句話說「:生世不諧,作太常妻,一歲三百六十日,三百五十九日齋。」永平十八年(75),授侍中騎都尉。後來多次為三老五更。建初中退休,死在家裡。
◆鍾興傳,鍾興字次文,汝南郡汝陽縣人。年輕時跟少府丁抱學《嚴氏春秋》。丁抱推薦鍾興學問操行都好,光武召見,以經義問他,應答很清楚。光武嘉獎他,授郎中,升左中郎將。詔令定《春秋》章句,刪除重複,用以教授皇太子。又使宗室諸侯跟鍾興學章句。封關內侯。鍾興自己認為沒有什麼功勞,不敢受封爵。帝說:「先生教訓太子及諸王侯,這不是大功麼?」鍾興說「:我的老師是丁抱。」於是再封丁抱,但鍾興還是堅決辭讓不受爵。死於任上。
◆甄宇傳,甄宇字長文,北海安丘人。清靜自守,不求名利。學《嚴氏春秋》,教授生徒經常有幾百人。建武中,為州郡從事,徵召授博士,升太子少傅,死在任內。甄宇傳業給兒子甄普,普傳兒子甄承,承特別愛學習,不管家務事,講授生徒經常幾百人。諸儒生因甄承三代傳業,沒有不歸服他的。建初中,舉孝廉,死於梁相任上。子孫傳學不絕。
◆樓望傳,樓望字次子,陳留郡雍丘縣人。年輕時學《嚴氏春秋》。操守清白,在鄉里有名氣。建武中,趙節王栩,聽說了他的高名,派使者送玉帛請他為師,樓望不接受。後來出仕郡功曹。永平初年為侍中、越騎校尉,進宮中講授。永平十六年(73),升大司農。十八年(75),代周澤做太常。建初五年(80),因事降調太中大夫,後來做左中郎將。教授生徒不知疲倦,世稱儒家的領袖,有學生九千餘人。年八十,永元十二年(100),死在任上,學生來送葬的有幾千人,儒家以為光榮。
◆程曾傳,程曾字秀升,豫章南昌人。在長安學習,學《嚴氏春秋》,長達十多年,後回家教授,會稽顧奉等數百人是他的學生。著書一百多篇,都是《五經》通解一類,又作《孟子章句》。建初三年,舉孝廉,升海西令,死在任上。
◆張玄傳,張玄字君夏,河內河陽人。年輕時學《顏氏春秋》,兼通幾家法。建武初,舉明經,補弘農文學,升陳倉縣丞。清淨無為,專心研究經書,當他在講授時,常整天不吃飯。遇有與他討論疑難的,往往提出諸家的學說,使選擇自己認為合適的。諸儒生都佩服他的博學,學生有一千多人。張玄先為縣丞時,曾經因工作去府,不曉得官曹在什麼地方,吏告訴門下斥責他。當時右扶風琅笽徐業,也是一個大儒,聽說張玄是一個諸生,召見他試試,與他說話,大驚說:「今天相遇,真正瞭解我的蒙昧啊!」因請他上堂,辯論一整天。後來張玄去官,舉孝廉,授為郎。適值《顏氏》博士有缺,張玄試策得第一名,授為博士。過了幾個月,諸生上言張玄兼說《嚴氏》、《冥氏》,不應當專做《顏氏》博士。光武叫他暫時回署,沒有陞官就死了。
◆李育傳,李育字元春,扶風郡漆縣人。年輕時學《公羊春秋》。深思專一,博覽群書。在太學裡很著名,極為同郡人班固賞識。班固奏薦李育於驃騎將軍東平王蒼,由是京師的貴威都爭著與他交朋友。州郡請召,李育到了之後,往往托病辭去。曾經避地教授,有生徒幾百人。還研究古學。曾讀《左氏傳》,雖然覺得《左氏傳》的文采不錯,但認為不合聖人的深意。
前世陳元、范升等人又多有非難,他們引用圖讖,不據理體,於是作《難左氏義》四十一條。建初元年(76),衛尉馬廖舉李育方正,任議郎。後來授博士。四年(79),詔令李育與諸儒生論《五經》於白虎觀,李育用《公羊》義與賈逵辯難,往返都有理有據,最為通儒。再升尚書令。馬氏廢黜時,李育因是馬廖所舉,免官歸家。一年多,再征,升侍中,死在任內。
◆何休傳,何休字邵公,任城郡樊縣人。父親任少府。何休為人質樸,說話結結巴巴,但是思想深刻,精研《六經》,當時的儒生沒有趕得上他的。因是列卿的兒子,詔授郎中,不是他所喜歡的,托疾走了。不仕州郡,一言一行必合於禮。太傅陳蕃徵召他,參與政事。陳蕃失敗,何休獲罪廢黜,禁止他不得作官,於是作《春秋公羊解詁》,深思冥想,十七年不出門戶。又註釋考證《孝經》、《論語》、風角七分,都縱橫典謨,不拘泥文字。又以《春秋》駁漢朝事六百餘條,妙得《公羊》本意。何休還善歷算,與他的老師博士羊弼,補述李育的思想,作《公羊墨守》(說《公羊》之義不可攻,如墨子的守城)、《左氏膏肓》、《谷梁廢疾》。黨禁解除,又徵召司徒。群公上表稱何休道術深明,應當參加帷幄,出謀劃策,諂媚的臣子不高興他,授議郎,多次陳忠言,再升諫議大夫,年五十四,光和五年(182)逝世。
◆服虔傳,服虔字子慎,開始名重,又名祗,後來改為虔,河南榮陽人。年輕時清苦立志,進太學學習。有美才,善寫文章,作《春秋左氏傳解》,流行到現在。又以《左傳》駁何休所駁漢事六十條。舉孝廉,稍稍得陞遷,中平末年,授九江太守。免官之後,遭亂,在道上病死。所著有賦、碑、誄、書記、《連珠》、《九憤》,共十多篇。
◆穎容傳,穎容字子嚴,陳國長平縣人。博學多通,擅長《春秋左氏》傳,拜太尉楊賜為老師。郡裡舉他為孝廉,州里徵召,公車征,都不就。初平中,避亂荊州,聚集門徒一千多人。劉表任為武陵太守,不肯去。著《春秋左氏條例》五萬多字,建安中逝世。
◆謝該傳,謝該字文儀,南陽章陵人。熟習《春秋左氏》,為當時著名的儒生,門徒有數百人。建安中,河東人樂詳條寫《左氏》疑難不通數十事問謝該,該都一一為他作解釋,叫《謝氏釋》,在社會上流行。出仕作公車司馬令,因父母年老,托疾去官。想回到自己的鄉里,適值荊州道路阻斷,沒去成。少府孔融上書推薦他說「:我聽說高祖創大業,韓信、彭越征討暴亂,陸賈、叔孫通進說《詩書》。光武中興,吳、耿輔佐,范升、衛宏講述詩書舊業,所以能夠文武並用,成了長治久安的大計。皇上聖德清明,與二祖相同,勞謙厄運,三年乃歡。(時靈帝逝世後,獻帝居喪,初釋服)今尚父鷹揚,方叔翰飛,王師電鷙,群凶破滅,天下太平,不用征伐,應該訪求名儒,掌管禮紀。我以為,前公車司馬令謝該,有曾參、史魚好的秉性,又有卜高、言偃的文學,博通群書,遍覽古今典籍,遇事能夠處理自如,沒有疑惑,立身清白,操守異常,篤愛古道。不論遠近,很少能有與他相匹的。現在謝該因父母年老有病,想辭官回家,道路險阻,有家歸不得。使良才抱樸逃走,逾越山河,淪落荊楚,往而不返。以後送女樂以誘由余,刻像以求傅說,難道不麻煩嗎?我以為要找到謝該所在的地方,把謝該召回來。楚國阻止孫卿去國,漢朝追匡衡於平原,尊儒重學,是怕失了賢才啊!」書上,詔令徵召還,授議郎,年老逝世。建武中,鄭興、陳元傳《春秋左氏》學。當時尚書令韓歆上書,想為《左氏》立博士,范升與韓歆爭論不決,陳元上書稱頌《左氏》,就叫魏郡李封為《左氏》博士。後來群儒中那些淺陋固執的人多次在朝廷中爭論。李封逝世後,光武終於違反大家的意見,不再補博士。
◆許慎傳,許慎字叔重,汝南郡召陵人。性格淳樸敦厚,年少時,廣泛地學習經書,馬融經常推崇他,敬重他。當時人稱讚他說「:許叔重對《五經》的研究舉世無雙。」任郡裡的功曹,被舉為孝廉,再陞遷,任命為交縣長。死在家裡。先是,許慎認為五經的解釋有好有壞,於是撰《五經異義》,又作《說文解字》十四篇,都傳於世。
◆蔡玄傳,蔡玄字叔陵,汝南郡南頓人。學通《五經》,門徒常一千多人,在冊的有一萬六千人。征辟都不就。順帝時特詔征授議郎,講論《五經》異同,很合順帝的意。升侍中,出為弘農太守,死在任上。
史家評論說:光武自中年以後,用兵少了,專事經學,從此社會風氣漸漸趨於純樸。那些穿著儒者衣服,講述先王道德,游庠序,聚集私人講學塾捨的,遍佈全國。至於博士所在的地方,有不遠萬里擔負糧食來的,住著精美的住宅,往往以千計,那些著名的開門授徒的學者,在冊的學生不下萬人,都是專業傳授,沒有錯誤或不純的邪說。有的甚至在朝廷爭論,私下裡結朋黨,訂立繁密的章程條例,訪求巖穴的隱居之士,以成一家的學說。所以揚雄說:「現在的學者,不但文辭藻麗,而且弄得有些煩碎了。」本來,書的道理只有一個,意思是要統一,飽學的人,不能轉變,所以普通人鄙視他們固執,又揚雄所謂「吵吵鬧鬧的學問,都是從老師那裡學來的」。並且成名高第,真正是遠方來的也不多。迂闊不通竟到了如此地步啊。但他們所談的是仁義,所傳授的是聖人之法。所以人人知道君臣父子的大綱,家家曉得返邪歸正的道路。桓帝、靈帝時,君主的教化敗壞,朝廷的紀律一天一天衰弛,國家的禍亂不斷,中等智力以上的人,沒有不知道國家分崩離析,難以維持下去的。但是大權在握的強臣,沒有企圖篡位的陰謀,英雄豪俊之士,為鄙陋之徒的議論所屈服。這是因為人人誦習先王的言,在下的懼怕叛逆順從形勢啊。至如張溫、皇甫嵩之徒,有定天下一半的大功,威名遠揚四海之外,俯仰顧盼,大業可以轉移,還鞠躬盡瘁於昏主之下,折簡而召,就狼狽匍匐,散成兵,被拘執,卻無後悔之心。及漢祚自終,人神數盡,然後天下的英雄並起,際會風雲,曹丕繼位。考尋衰敗的原因,但又能拖得這麼長的時間,這難道不是講求儒學的功勞嗎?所以先師垂典文,褒獎學者的功勞,不是偶然的,其意義是極為深遠的。不遵《春秋》,比於篡殺誅死之罪,這是多麼重要的思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