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詞三首·其三

【涼州詞三首·其三】原文

鳳林關裡水東流,白草黃榆六十秋。

邊將皆承主恩澤,無人解道取涼州。

【涼州詞三首·其三】譯文

【涼州詞三首·其三】賞析

《涼州詞》是樂府詩的名稱,本為涼州一帶的歌曲,唐代詩人多用此調作詩,描寫西北邊塞的風光和戰事。安史之亂以後,吐蕃族趁虛大興甲兵,東下牧馬,佔據了唐西北涼州(今甘肅永昌以東、天祝以西一帶)等幾十個州鎮,從八世紀後期到九世紀中葉長達半個多世紀。詩人張籍目睹這一現實,感慨萬千,寫了《涼州詞三首》,從邊城的荒涼、邊塞的侵擾、邊將的腐敗三個方面,再現了邊城慘淡的情景,表達了詩人對邊事的深切憂患。這是第三首。

白居易在《西涼伎》中寫道:「涼州陷來四十年,河隴侵將七千里。平時安西萬里疆,今日邊防在鳳翔。緣邊空屯十萬卒,飽食溫衣閒過日。遺民腸斷在涼州,將卒相看無意收。」元稹的《西涼伎》也說:「一朝燕賊亂中國,河湟忽盡空遺丘。連城邊將但高會,每說此曲能不羞?」一針見血地指出了涼州淪陷未收的原因,是守邊將領的腐敗無能。張籍的這首詩正是表達這個思想主題,而詩的風格迥然有別。「鳳林關裡水東流,白草黃榆六十秋。」這兩句寫景,點明邊城被吐蕃佔領的時間之久,以及景象的荒涼蕭瑟。「鳳林關」,在今甘肅臨夏市西北。安史之亂前,唐朝同吐蕃的交界處在鳳林關以西,隨著邊城四鎮的失守,鳳林關亦已淪陷。在吐蕃異族野蠻掠奪、橫暴奴役下,鳳林關內,土地荒蕪,無人耕種,歲歲年年只見寒水東流,白草叢生,黃榆遍地,一片蕭條。這裡,詩人既用「白草黃榆」從空間廣度來寫鳳林關的荒涼,又用具體數字「六十秋」從時間深度來突出鳳林關災難的深重。「六十秋」這不是誇張而是寫實,國土失陷如此之久,邊民災難如此之深,為什麼沒有收復?原因在哪裡?由此詩人發出了深沉的感慨、憤激的譴責。

「邊將皆承主恩澤,無人解道取涼州。」前句寫邊將責任的重大。「皆承主恩澤」,說明了邊將肩負著朝廷的重命、享受著國家的厚祿、擔負著人民的重望,守衛邊境、收復失地是他們的天職。然而六十年來失地仍在吐蕃的鐵蹄下,這不是國政內虛、邊力不足。後一句直指原因:守邊的將領無人提起收復涼州。邊將享受著國家優厚的待遇,卻不去盡職守邊、收復失地,可見其飽食終日、腐敗無能。這兩句一揚一抑,對比鮮明,有力地譴責了邊將忘恩負義,長期失職,實在令人可憎可恨,可悲可歎。

此詩的主旨落在最後一句,詩人不是從正面圍繞主題來敘述,而是從側面落筆,這是此詩的一個顯著特色。一、二兩句從空間和時間描寫邊城深重的災難,看來似乎是控訴吐蕃的侵佔罪惡,而聯繫最後一句「無人解道取涼州」來看,詩人的用意是在用現實來譴責邊將,正是他們的失職而帶來的長期失陷,邊將已成了歷史的罪人。第三句以鮮明的對照,嚴正譴責邊將無才無德,面對失去的山河熟視無睹。這一景一情,從側面有力地突現了卒句主旨的表達,義正辭嚴,酣暢淋漓。

《張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