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林果胳膊裡,湧進他們心裡的那種愉快感覺突然消失。如山一樣的重負壓在心上,真是羞愧難當。從外表到底看不出這種羞恥之心。從外表到底看不出這種羞恥之心正受到促進。
只是在人們更仔細地觀察這種羞恥之心時,才看出它正受到促進。他們這快就從哪兒弄到這種熟練程度,把精力又集中起來,去玩他們心愛的錢呢?其實他們自己也並不十分清楚。可是他們辦到了。悅耳動聽的音樂突然變得非常冷靜,非常自信,非常自負。四月的第一縷陽光照到復活節兔子的苗床,照到那些彩蛋上。其中,有一對淡黃頭髮、一對頭髮黃得難以置信的兄妹,慈愛的母親給他們穿上彩色的節日盛裝。他們匆匆忙忙地從花園的這一頭趕往另一頭。他們紅紅的果醬嘴巴對於保羅這個愛吃甜食的人,這個亞美尼亞人來說,始終都是一種刺激。
這是草莓呢,還是覆盆子?軍人保羅在問自己。頭髮無論如何都是蛋白甜餅,眼睛是牛奶巧克力,軍服是另外一種藝術品。這時,一陣響亮的丁零噹啷聲猛然一下使他放下工作。所有的人都把目光對準床上的復活節兔子。這是在用海藻做成的四個淡綠色口罩上面、四頂淡綠色便帽下面的四對驚訝的眼睛。保羅讓山羊角掉下來,啞口無言、一動不動地佇立著。這時,他望著面前的地上,漫無目的地望著閃閃發亮的樂器。
保羅在其短暫的生涯中,曾經把一些人刺進過山羊角,這就是為數不少的學士。現在,所有這些學士重新蹦蹦跳跳地跑了出來,參加為長征製造旅遊低幫鞋的半成品的工作。除了林果、喬治、保羅和約翰之外,沒有人注意到任何蛛絲馬跡。他們把大衣領豎起來,架著太陽鏡,戴著人造假髮和假鬍鬚,挎著吉他,穿著短上衣。這四個人就這副打扮,像小偷一樣在夜色中悄悄溜出他們自己的花壇。這裡是通路板、做聽差的小伙子、野火、滑動砝碼、移動式起重機、解雇證書、跑步、時裝表演女郎走的高台、學步車、加工檢驗單,以及其他以Lauf開頭的字。那些土包子急急忙忙趕進前面上了刺刀、有許多新歌曲的樹林。現在大家集合!
又過了美好的(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