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站在那兒相互傻乎乎地盯著對方看了一陣子。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弄得不知所措。莫名其妙地說也說不清楚,布朗先生先發制人。湯米默默地接受了失敗,朱利葉斯卻不然,「他怎麼搶在我們前面?真叫人心煩。」他說。
湯米搖搖頭,沒精打采地說:「那就說明為什麼縫線是新的,我們本可以猜測到「不要管那該死的縫線,他怎麼搶在我們前面?我們已盡力抓緊時間,任何人根本不可能比我們快來到這裡。總之,他是如何知道的?你認為簡的房間裡有錄音電話嗎?我想肯定有一台。」
然而湯米的判斷與他不一樣。
「沒有人可能事前知道她在那房子裡一一更不用說在那專門的房間裡。」
「那倒是,」朱利葉斯同意,」那麼護士中有一個一定是壞蛋,她在門邊偷聽,怎麼樣?」
「我不那樣認為,」湯米疲倦地說,「他可能幾個月前就已經發現,並將文件取走,於是——不,啊,那不會的!它們立即會被公開。」
「他們肯定會這樣做!」
「不,今天有人搶在我們前面一個小時左右。但是他們怎麼會做到這點真使我感到氣憤。」
「我希望那位仁兄皮爾?埃傑頓和我們在一起。」湯米若有所思地說。
「為什麼?」朱利葉斯睜大了眼睛,「在我們來這兒之前就有人幹了這惡作劇。」
「是的——」湯米猶豫了一下,他解釋不清自己的感覺——那不符合邏輯的想法,二級爵士在場會避免這場災難。
他又回到他原來的看法。「爭論這事是如何發生的毫無用處。比賽已經結束,我們失敗了。目前對我來說只有…件事要做。」
「那是什麼事?」
「盡快回到倫敦,必須向卡特先生報告。在這緊急關頭必須爭取時間,不管怎樣,他應該知道最壞的消息。」
這件差事是令人不愉快的差事,但是場米不打算迴避。
他必須把失敗告訴卡特先生,這也算完成一項工作。他乘午夜的郵車回到倫敦。朱利葉斯則留在霍利黑德過夜。
回到倫敦半小時後,湯米站在頭的面前臉色蒼白神情憔悴。
「我來向你報告,先生。我失敗了——失敗得很慘。」
卡特先生敏銳地看著他。
「你的意思是有關條約?」
「在布朗先生的手中,先生。」
「啊!」卡特從容地說,他面部表情沒有改變,但是湯米看見他眼中閃過絕望的神情。這使他認為,整個事情看來已無指望了。
「嗯,」卡特先生過了一會兒說,「我們不應彎下自己的膝蓋,我很高興能確切知道所發生的事。我們必須做我們能夠做到的事。」
湯米的腦海裡閃過這個念頭:「事情已經沒有希望了,他知道沒有希望了!」
卡特先生抬起頭來看著他。
「別把事情太往心裡去,小伙子,」他慈祥地說,「你盡了最大努力,你在和本世紀最聰明的奇才之一作鬥爭。你幾乎快成功了,記住這一點。」
「謝謝你,先生。你很公平。」
「我責怪自己,自從我聽到與此有關的其它消息後,我一直在責怪自己。」
他說話中的某些內容吸引了湯米的注意,一種新的恐懼緊緊抓住了他的心。
「還有更多的事發生嗎?」
「我正這樣擔心。」卡特先生沉重地說。他伸出手指著桌上的一張紙。
「塔彭絲——?」湯米支支吾吾地說。
「你自己看吧。」
用打字機打出的字在他眼前跳動,一頂綠色的無邊女帽,一件口袋裡裝有一條手絹的大衣,手絹上印有P.L.C字樣。他極其痛苦地看著卡特先生。
卡特先生告訴他:「被衝到約克郡海岸——在伊伯利。我擔心——看起來非常像一件謀殺。」
「天哪!」湯米喘著粗氣,「塔彭絲!那些惡魔,我不和他們算清賬我決不罷休,我要追捕他們,我將——」
卡特先生面部惋惜的表情讓他冷靜下來。
「我知道你現在的感覺,我可憐的孩子。但這毫無用處,毫無用處地浪費你的力量,這聽起來未免太嚴厲,但是我對你的忠告可以減少你的痛苦。時間是仁慈的,你會忘記的。」
「忘記塔彭絲?決不!」
「所以想想現在。嗯,想到那個勇敢的小女孩真讓人受不了。我對整個事情感到遺憾——非常遺憾。」
湯米平息下來。
「我佔了你的時間,先生,」他費力地說,「你沒有必要責怪自己。我敢說我們承擔這項工作,真是一對年輕的傻瓜。
你曾警告過我們,但願我受到嚴厲的懲罰,再見。」
回到裡茨飯店,湯米機械地收拾了幾件東西。此時他的思想已飛得很遠很遠。他仍對自己快樂而平凡生活中的悲劇迷惑不解。他們在一起是多麼快樂;而現在,啊,他不敢相信。塔彭絲死了,小塔彭絲,她那麼朝氣蓬勃!這是一場夢,可怕的夢,如此而已。
皮爾?埃傑頓給他捎來一封信,帶來幾句同情的話。他在報上讀到這條消息(有一條注目的頭條新聞:前英國志願救護支隊隊員恐怕已被淹死。)信的結尾給他提供一個在阿根廷農場上的一份工作。在那兒詹姆斯爵土有相當大的股份。
「仁慈的老乞丐!」湯米低聲說,他把信扔在一邊。
門打開了,朱利葉斯像平時一樣衝了進來。他手中拿著一份報紙。
「喂,這些是什麼?他們看起來對塔彭絲有些愚蠢的想法。」
「這是真的。」湯米安靜地說。
「你的意思是他們幹掉了她?」
湯米點點頭。
「我想當他們得到了條約時她對他們就不再有用,而且他們害怕讓她走。」
「啊,真該死!」朱利葉斯說,「小塔彭絲,她一定是最勇敢的姑娘——」
突然間,是什麼使湯米站起來。
「啊,滾出去!你不會真的在乎,該死的!你那種糟糕透頂冷血的方式求她和你結婚,但是我愛她。我願付出生命去救她。我曾不說一句話站在一邊讓她和你結婚,因為你能給予她她應該得到的那種生活。我僅是個不名分文的窮光蛋。
但是不要因為我不在乎,事情就成了這樣。」
「聽著一」朱利葉斯克制著說。
「啊,見鬼去吧:我不能忍受你來這兒談論小塔彭絲,去照顧你的表妹。塔彭絲是我的。我一直愛她,我們是青梅竹馬。我們一塊兒長大,從小到大情況都一樣。我永遠不會忘記,有一次在醫院裡她戴著可笑的帽子和圍腰走進屋,看見我所愛的姑娘提著護士箱子,簡直就像神話一般。」
朱利葉斯打斷了他的話。
「一個護士的提箱,噫,我必須去科尼哈奇!我發誓,我也曾看見簡戴著護士的帽子,那是不可能的事『不,老天呀,我明白了;我看見在伯恩茅斯那家療養院和惠廷頓講話的正是她。她不是那兒的病人!她是個護士!」
「我敢說,」湯米憤怒地說,「她也許從一開始就和那幫人在一起,如果說一開始她從丹弗斯那裡偷走文件,我不會感到奇怪。」
「如果她是那樣的話,真該死:「朱利葉斯喊著,「她是我的表妹,而且像過去任何時候一樣,她是一個愛國的姑娘。」
「我才不管她是誰,滾出去!」湯米大聲地反駁。
兩個年輕人揮動著拳頭,像要拉開一場大戰。突然問朱利葉斯的怒氣奇跡般地很快消失了。
「好啦,」他平靜地說,「我走了,我不會因為你說的話責怪你。你說出來就好過一些。我真是想像中的大傻瓜。冷靜下來。」——湯米作了一個不耐煩的手勢——「我現在馬上就走,去倫敦西北鐵路倉庫,如果你想知道的話。」
「我才不想知道你去哪兒。」湯米咆哮著。
湯米關上門,回到自己的行李旁。
「這就是命運。」他說,然後按了鈴。
「把我的行李拿下去。」
「是的,先生。要離開了嗎,先生?」
「滾開。」湯米說,根本不把侍者放在眼裡,而侍者仍然尊敬地說:「是的,先生。我要叫一輛出租車嗎?」
湯米點點頭。
他要去哪兒?心中完全無數。眼下除了要和布朗先生算賬的決心外,他沒有其它想法。他又讀了一遍詹姆斯爵士的信,搖搖頭,塔彭絲一定被殺害了。這仍然是那個老傢伙幹的。
「我想最好還是給詹姆斯爵土回一封信。」他走到寫字檯前,只有信封沒有信紙。
他按鈴沒有人。湯米火冒三丈,然後他急著去朱利葉斯的房間。美國人說馬上要離開,不必擔心會碰到他。就是讓他碰上了也不在乎。他開始對自己剛才說的話感到羞傀。老朱利葉斯一定把他教育得很好,如果朱利葉斯在客廳,湯米會向他道歉。
房間裡沒有人,湯米走到寫字檯打開中間的抽屜。有一張照片隨便扔在那兒,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站了一會,拿起照片關上抽屜,慢慢走到一把安樂椅面前坐下。他盯著手中的照片。
一張法國姑娘安妮特的照片。「為什麼會在朱利葉斯,赫謝默的寫字檯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