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是一具慘死的屍體。在觀察現場的中途,就連平常見慣屍體的我都嘔了出來。
被害人叫王澤源一郎,是個接近七十歲的老人,也是王澤公司的董事長。現場是他本人家裡二樓的書房,被害人是倒在打開了的窗框上,從額頭到頂部裂開,大量鮮血覆蓋了臉龐。發現的是服務多年的女傭人,但當看見便已嚇得腿也軟了,只懂得呆坐在房門前大聲哭叫,那也是自然的。
凶器看來是仍然留在現場的水晶鎮紙,可是卻沒找到指紋,或許已被兇手抹掉。
看來這一天王澤源一郎正在書房內書法,在廣闊的桌面上放有墨硯,也有書法用的紙墊。
“大河原警部,”在現場調查的其中一名部下向我叫道。
“怎樣?”
“請看這裡。”部下指著桌子和椅子之間說。
“嘩!”我無意識的驚叫了一聲。
在焦茶色絨氈的表面,以墨寫成了些像文字般的東西,不、說是像文字般的東西並不貼切,那些確實是文字。
“在旁邊還留下了這個。”部下拿著的是末端還染著墨的筆。
“嗯。”我咕噥了一聲後再望向絨氈上的字。怎也像是英文字母似的,“W……E……X……麼?”
“可以看成是這樣。”從旁邊傳來的聲音。但與部下的聲音卻不同,我回過頭望去,亂蓬蓬的頭和皺巴巴的衣服,一個戴著圓眼鏡的男人凝視著地上。
“啊!”我驚得倒仰,“什麼……什麼……什麼……你在幹什麼?”
“我呀,大河原警部,是……”那男人轉動著手杖並說道,“頭腦清晰、博學多才、身手敏捷的名偵探,天下一大五郎啊。”
“非常詳細的自我介紹哩。”我冷冷的說。
“由於作者沒有描寫才能,所以只好自己來做。”
“啊,原來如此。比起以地文長長的說明優勝得多了。嗯,這事怎也好,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除有關人等之外,應該是不准進入的。”
“我是受了王澤董事長的委託,對某個人物進行調查。”
“所謂的某個人物是誰呢?”
“本來委託的事情是不能公開的,但既然人已死去便大概沒問題吧。所謂的某個人物便是王澤董事長的妻子,那個在兩年前結婚的繼室,應該是約三十歲出頭,由於是那麼年輕而且又是個美人,即使王澤董事長懷疑她有姦情也是合理的吧。總之,最近是有那樣的擔心,所以到我那裡委託去進行調查。”
“有那樣的事嘛,那麼,調查的結果怎樣呢?”
“那個還在進行當中,雖然已經知道她妻子確實是有情夫,但對方的名字卻還不清楚。我便是特意來報告這件事的。可是現在這個樣子,看來是沒法要求給委託費的了……真是個大損失!”天下一搔著那亂蓬蓬的頭。
“那真可憐啊,那樣說來是有點狀況了,要向你認真的問話,請到另外的房間等一會。”我就像趕蚊般的揮著手。
然而,天下一卻對我無視,再次窺伺桌子下面。
“警部,這是宗很有趣的事件哩。”
“說成什麼誇張的事件來啊,這沒有外行偵探出場的份兒,請回吧。”我說出了一貫的台詞。
“喔,W、E、X嗎……”天下一面露難色。可是環顧了四周後再向我眨一下眼。
“大河原君,這次看來是那個吧。”那個樣子不似這故事的主人公,反而變成了像評論小說的閒雜人。
“是嘛,那個。”我也留意著四周並低聲說道,“有一樣所謂死前留言的東西。”
“那個麻煩的呀。”
“嗯……”我一臉不安的說道,“對於作者來說,簡單地便創造了謎一樣的氣氛,也能產生豐富的懸疑效果,方便得很,但在一般的場合中,故事會變得不太自然。”
“變得不自然是當然的了,已經將近快死的人應該沒有寫下留言的時間。”
“唉,只得忍耐著應酬吧,而且不僅是小說甚至在現實中,那樣的殺人事件也頻密的發生,在臨死前想公開兇手身份的被害者大概也會有一兩個吧。”
“這樣的話用口說出來便可以了,為什麼要刻意做成暗號?清楚地寫下兇手的名字那豈非更好麼?”
“關於這一點,昆恩(EllryQueen)作品中的人物有這樣的說法。‘在臨死前無可比擬的神聖一瞬間,人類腦袋的飛躍度會變得全無界限’。重點便是,我們並不瞭解人在臨死前在想些什麼。”
“艱深的說明啊!”天下一嘲諷的說。
“坦白的說,”我以手掩著口說道,“寫下兇手的名字便無法成為推理小說了。”
“但創作簡陋的謎,也只是變成了勒自己的脖子。”
“總之抱怨也沒辦法了,因為解開這個謎便是今次的主題。”我返回到小說中的人物,雙手抱臂說道,“嗯,W、E、X麼,那究竟有什麼意義呢?假若明白了這點的話,逮捕兇手也必定只是時間的問題。”然而,天下一卻仍然還未返回到小說中的世界,只露出了厭倦的神色。
“這樣子斷定為W、E、X是有些奇怪。那只不過是看起來像是而已。不作更確實解釋的話,想來對讀者並不公平。”
“那個、怎麼說才好呢。”
“例如說,那個大河原君說是W的文字,實際上並非是個正規的W字,看見的只是一個大的V和一個細的V橫向並排在一起,而且在細的V下邊少許離開的位置,大的V相當的平列著,另外,要留意的還有X的前面部份帶有少許彎曲。”
“雖說是那樣,但如果作更詳盡的說明,豈不會被讀者看穿了麼。因此不得不刻意的要作出誤導。”
“所以便說不公平了。而且即使打賭也行,讀者必定不會給那麼單純的誤導所騙。”
“那個作者也知道了。來,假如再沒其他抱怨的話,便返回到小說裡去吧。”我捉住了天下一的衣袖,帶那傢伙回到虛構的世界。
完成了現場調查之後,我進行了對有關人等的查問。
這天在宅邸內的,有王澤董事長的妻子友美惠,女兒洋子,她丈夫謙介,女傭人立子合共四人。但這個家平常有很多人進出,第三者也有可能隨意入內去到王澤源一郎的書房。
“今天並非假期,為什麼王澤源一郎不到公司而在自己家裡呢?”我問道。
“我丈夫雖說是董事長,但實務工作已交給了副董事長良一,所以最近多半留在家中。”年青的太太友美惠回答道。果然是個美得讓丈夫擔心有姦情的可人兒。
那暫且不說,叫良一的大概便是源一郎的兒子。據聞不僅是良一,王澤家族的男性全部都受聘於源一郎的公司。
我望著源一郎的女婿謙介說道:“你也是在王澤物業公司工作的,今天為什麼不到公司去呢?”
“今天我是休假。”謙介戰戰兢兢地說。
“為什麼休假?”
“也沒什麼特別理由。由於在早前的假期上了班,所以這只是替換。”
“呀……。”
接著我詢問了在判斷為事發時間的下午三時,各人身在什麼地方。從結果知道,友美惠在庭院裡修花,立子在廚房預備晚飯,謙介和洋子在庭院的網球場打網球,而雖然從網球場可以看見二樓書房的窗,但由於兩人都專注於打網球,因此像是沒注意到有異樣的事情發生。
再之後便進行了個別的查問,結果聽到了幾項有參考價值的話,例如關於憎恨源一郎的人物這點,王澤謙介便作出這樣的供詞:“儘管不想提及有關死者的這些事情,但坦白說,憎恨他的人實在很多,特別是下屬。岳父向來都是獨斷獨行,並且也不近人情,即使對長年為他工作的人都會隨便的就辭退掉,什麼犧牲小我完成大我,是岳父的口頭禪。”
另外,雖然看起來源一郎是在書法途中被人殺害,但關於這一點,他妻子友美惠有以下的說明。
“沒本事卻要逞強,字寫得差勁卻還對書法有興趣,把自己喜愛的詞句寫在紙箋上送給別人,說是一種樂趣,卻絲毫也不會考慮到給接受的一方造成困擾。”
然而,以上這些怎也比不上女兒洋子說出的內容更為有用,因為她知道關於與友美惠有姦情的那個人。
“是個當珠寶經紀商的男人,經常進出我家,我偶然目擊到這個男人和友美惠在外面相會。”
“那個男人的名字是?”
“叫江島涉。”
“Ejima(江島)、Wataru(涉),”我拍著手說道,“E、W啊!”連忙召喚江島前來作為參考人。雖說是參考人,但其實已把他看成了嫌疑犯。
“快點招認出來吧。”我拍著查問用的桌子,桌子對面便是臉色發青的江島,“你與友美惠有姦情,留意到這事的源一郎要與友美惠離婚,從而財產到不了他妻子手中,因此你兩人合謀殺了源一郎吧。”
“不是、不是。”江島像要哭出來的說。
“哼,裝傻也沒用,源一郎已寫出了你是兇手這個事實。W、E、X,你的名字簡稱不就是W、E麼?”
“那麼X又是指什麼?”
“那是……有兇手的意思,不是有什麼所謂怪盜X的嗎?”
“那麼牽強……”江島真的哭了出來。
可是,很快便獲悉了意外的事情,江島有完美的不在現場證明,不論怎樣,他也無法殺害源一郎。
“喔、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凝望著那三個英文字母的我在想,“這是個完美的謎!”但事實上我卻並非那樣的失望,而且也從沒認為江島便是兇手。以作為死前留言的W、E、X來表示兇手名字的簡稱,也太過把讀者看成了傻瓜吧。正如天下一所說,這只是個簡單的誤導,特意出現名字叫什麼江島涉的登場人物,想來也只是作者周詳的手段。
我想賢明的讀者應該也早已注意到,把那些文字看成英文字母是不正確的,應該還可以把它們從橫邊看、或倒轉來看,但在這個天下一系列裡,我的任務便是不斷作出胡亂的推理、和反覆進行目標以外的搜查,因此暫時還是繼續把這個死前留言看成是英文字母好了。
“你呀,”我對年輕的警員說道,“知道有WEX這個單詞嗎?”
“喔,我想沒有。”年輕的警員肯定地說。““那麼,知道有其他近似的單詞嗎?”
“有WAX,也就是蠟。還有WET,有濕或濕氣的意思。”
“嗯,不論哪個都好像沒有關聯。”——只是埋首於展開毫無意義的推理。
突然天下一出現在那兒並說道:“好像非常困惑的樣子啊。”
“你又怎麼呀!這裡是警察會議室,是不能夠隨便進入的。”
“請先不要說這些,聽我說。有注意到王澤源一郎死在窗邊這點嗎?他是在桌子旁邊頭部被襲擊的,寫下死前留言也是在桌子旁邊,但為什麼人卻倒在窗邊的位置呢?”
“那是由於他並非即時死去,所以大概是他本人移動過去的吧。”
“為了什麼呢?”
“唉,怎也無法瞭解在臨死前在想些什麼。”
“我想是有什麼目的吧,源一郎很少會把窗開著,或許是要從窗子拋出什麼東西。”
“原來如此……”我考慮了一會便吩咐部下道,“徹底的搜查一下窗外下面的四周,可能有什麼掉了下去。”隨後再望向天下一說道,“那並非給你一說才去做的,原本我也想到了這個可能性。”
“是麼。”天下一嗤笑道。
過不多久,其中一名部下便帶著奇特的表情返回來了。
“警部,發現了這東西掉落在草叢中。”
他拿來的是一張很大的紙箋,還有一點點四散著的茶色血跡,這大概是在事發當時王澤源一郎書法所用的東西。
“咦?那是什麼?”看見了寫在上面的文字時,我扭著頭說。
在紙箋的左上角寫了一個‘休’字,在它右邊是個‘王’字,然後再下面有個‘澤’字。
“這些肯定是漢字了吧。”天下一也望向紙箋說。
“休、王、澤?啊,明白了!”我吩咐部下警員道,“去帶王澤謙介來。”
望著部下離去之後,天下一問道:“為什麼說謙介是兇手呢?”
“那還不懂麼?”我嗤笑著摸向鼻下的髭並說道,“源一郎在紙箋上寫下了兇手的名字,那個王澤什麼的。”
“他的親人全部都姓王澤的吧。”
“那不是有個‘休’字在裡面麼,這是很重要的證據。”
“什麼意思呢?”
“在事件發生當日,王澤謙介向公司申請了休假,源一郎想要說的便是這個,兇手是向公司申請了休假的王澤,也就是王、澤、休。”
“那麼,這邊的W、E、X又是怎麼一回事呀?”
“嗯,這個麼……”我拔著鼻毛說道,“這個,大概與事件無關。”
“唉!”天下一雙手抱臂、側著頭說道,“真傷腦筋。”
“好了吧。”我閉起眼並說道,“展開胡鬧的推理,是我在這部小說中的職責啊。”
王澤謙介被帶到來了,我循例的向他迫供,可是他極力否認。儘管部下們徹底的調查了謙介最近的人際關係,但也不知說是意外還是在預料之中,不論如何調查也無法發現他殺害源一郎的動機,而且在事發時,謙介和洋子的確正在打網球,那樣說來,便不能不把謙介從嫌疑犯的對象名單中剔除了。
“唉,究竟是怎樣的一回事呀,這次的事件就連我也束手無策了!”說出了一貫的台詞,搔著頭、露出了無奈的表情,也就是說,到了這裡我在這部小說中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在這之後,再有新的證據找到出來,有可疑的人物登場,有怎看也是無辜的人物出現等等、各樣一望而知是毫無關係的情節,然後,故事便走向結局了。天下一從源一郎的書架中拿出了一本成語故事辭典,像是要調查什麼的,雖然他故作姿態沒有說明目的,但這也算是偵探的特徵之一吧,我也不追問下去,只是說了句:“怎也是外行偵探的外行想法,大概在調查些沒有用的東西。”說這種話已經是慣例。
然後,終於來到解開種種謎團的時候了,天下一集合了全部有關人等在屋中的大客廳內。
“嗯,各位,”偵探環顧各人,並發出決定性的第一聲,“今次的事件實在是一件非常有趣的案件,在我的記憶中,沒有比這更為特異的事件了,這是一宗計劃巧妙的犯罪,對於能想出這種犯罪的兇手的頭腦,我從心底敬佩起來。”也就是說,即使是那麼厲害的犯罪計劃,單憑自己雙手便可以把它解明,這也算是天下一的自吹自擂了。
“今次我認為最大的疑點,便是為什麼源一郎會在自己家中被殺,為什麼要冒險潛入王澤家呢?關於這點才是隱藏著迫近事件真相的關鍵。”偵探的舌頭流暢地在動著。有不少場合儘管使用了較為誇張的說法,但實際上說出來的卻並非那麼重要,即使是剛才所說的,大意都只不過是在說兇手是身邊的人吧,可是卻繞著圈子說出來。
在說了些裝模作樣的話後,天下一的解謎逐漸步入佳境。
“喔,說到這裡,真正的兇手是誰,大概已經有人知道了吧。對,想來兇手只能是這個人,那便是你……”那樣說完後,天下一指著的,是個叫山田一夫的人物。
雖然這個叫山田的人在故事初段曾經一閃的提到過,但卻為了不讓讀者留下印象而刻意地只作簡單的描寫,單純地去想應該是個絕無可疑的人物。
“山田便是那個長年為公司做事的人,但因被源一郎背棄而懷有恨意,甚至進行殺害。是這樣吧,山田先生!”
沒有否認天下一的指摘,山田哀傷的點了頭並說道:“我們公司一直以來都不斷地對政客行賄,擔當這個的人便是我,可是由於事情被揭發,董事長把責任推在我一個人身上,說什麼犧牲小我完成大我是理所當然的……”他哽咽起來。
我的部下對山田扣上手鐐,然後我們看著他被帶走。
“總覺得那是好好的山田先生。”
“太過份了。”
紛紛說出驚訝的句子。
在那當兒我也吁了一口氣。
“喂,請等等,天下一兄。雖然已經知道了兇手,但最重要的死前留言又是怎樣?還沒有解開那個謎呀。”
“說來也是,雖然也有注意到那個。”
“在說什麼?”
“是有點怠慢了。”
其他的登場人物也在抱怨。
“好了好了,”為了緩和各人的不滿,天下一揮手說道,“知道了、知道了,現在便來把謎團解開吧。”乾咳了一聲後再說道,“正如各位所知,源一郎是在書法途中被殺,但卻並非立即斃命,他倒下時,拿起了桌上的紙箋和筆,在那裡寫下了死前留言。由於知道在網球場內有洋子她們在,因此在紙箋上寫了字然後拋出窗外,想要通知她們。”
“唉,爸爸真夠可憐。”洋子裝模作樣地說。
“可是,在那兒卻出現了一點障礙。”
“是什麼呢?”
“那便是掩蓋滿臉的血,因為這個緣故,源一郎的眼睛不能夠張開,所以他只得在無法看見東西的狀態下寫留言,於是有部份從紙箋上寫過了界,那些便是留在地上、被看成為W、E、X的文字了。但如果說這三個字是源一郎寫剩的英文字母卻顯得不自然,因此經過各色各樣的檢討後,得出的結論便是,那些字應被判斷為片假名。”天下一在紙上寫下了與寫在地上的死前留言相同的文字,然後在各人面前把它倒轉過來。
“看見這個便大概明白了吧,所謂的W其實是,E則是,而X便是了。”
“啊……。”
雖然是一望而知的單純解謎,但為了切合故事,我們都要扮成佩服的樣子。
“可是仍然不瞭解它們的意思啊。”
“還有紙箋那邊哩。在紙箋上寫下了休、王、澤,單是這些還不能知道是什麼,但我卻想,是否當初在這紙箋上原本已經寫了什麼東西,然後由於再加上死前留言的緣故,才變成了意義不明的文字呢。那麼,究竟是寫了什麼呢?”天下一拿出成語故事辭典,把它打開後說道,“正如山田所說的,‘犧牲小我完成大我’是源一郎的原則。表現出這個的詞語在這裡也有出現,那便是孟子所說的把尺委曲從而伸展尋。所謂的尋是指八尺,具有為了伸展八尺而需要委曲一尺的意思,以漢字寫成則是這個。”天下一在紙上寫了‘枉尺直尋’四個字。
“源一郎便是在寫完了‘枉尺’時被襲擊的,也就是說,那並不是‘休’、‘王’兩字並排,而是在‘枉’字的左邊寫上了片假名‘’,又在尺的左邊寫上了片假名‘’。”
“那麼說來,源一郎寫下的留言是……”
“在紙箋上寫過了界的文字給寫在絨氈上便成為這個樣子了,這便是源一郎在臨死前的最後留言!”天下一把紙推向前面,上面是這樣寫著的:(=叫醫生來)
“呀……”
全部人在一瞬間像快要冒煙的樣子,然後,再顯露出“明白了”的表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