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分贓

  1
  「如果我當時知道粟口先生的實力的話……」山口歎息地說。
  「二戰一結束,」津場邊說邊拉了拉面罩,隨手又拿起一根香煙,「作為A級戰犯的粟口便進了監獄,與他的部下也就是後來的沖山首相和晚輩葉山,兒島等人關在一起……」
  「他把一部分財寶和鴉片贈給了佔領日本的美軍,因此被釋放,並與CIA簽訂了秘密協議書……哦,這和兒島、葉山的釋放條件相同。另外粟口還為沖山的出獄到處奔波,因此沖山就不得不聽命於粟口的吩咐了。到後來沖山也成了CIA的一員。被釋放的粟口憑借自己的財力很快就在政界東山再起,曾三次擔任法務大臣,以各種理由將在一件疑難案件中受牽連的沖山、沖山內弟的部下也就是曾任首相的江籐和當時任大藏省主計局局長即現任首相福本等從獄中解救出來。」
  「20年前,當沖山第一次組閣的時候,粟口便不再擔任任何職務了。但是他在背後曾誇下海口說,在他之後的法務大臣都將是他的門生。」
  「給逗子留下的10萬坪土地中,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給粟口修美術館,他建美術館是為了收藏在戰後從斜陽族手中便宜買下來的傳世之寶、貴重文物和極有價值的美術作品以及世間少有的寶石。明處讓別人以為他是在把玩珍寶,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但暗地裡他卻操縱著整個日本的政治。」
  「粟口的美術館是以財團法人的名義建的,所以納稅很少,但這一般人並不知道,與他接觖很少的有識之士也不知道他的偽裝。」
  「栗口美術館是由暴力團關東聯盟把守的,擔當粟口私邸警衛的是國際統合連合的人。他也向關東聯盟付保護費,但付的不是錢而是在戰爭中運來的毒品。」
  「粟口發動了消滅毒品的運動,常常在電筧中露面大肆宣揚,但其目的不過是為了抬高自己手中的毒品的價格。聽說他手中的毒品,光海洛因就有10噸之多。」
  「這只是其中的一點點,除了大肆贖職之外,幾乎所有的場合,粟口都是在胡說八道。沖山這個狗腿子一組閣,作為調停者的粟口,行事做事可能更方便了吧。」
  「我那時從來就不知道沖山是個那麼大的人物,」山內痛惜地說,「所以我就拒絕30億日元的捐款。大概一個月之後,粟口又派人來了,死乞白賴地央求我一定要為粟口美術館捐款……這次的數額降到了20億日元。」
  「這次你又拒絕了吧?」
  「拒絕了。第二天檢察院和稅務廳就到我的研室所來調查了。真是當頭一棒,我被懷疑犯了詐騙和偷稅漏稅罪。他們沒有將我送進監獄,但是他們說我應當交納所得稅和重加算稅以及延滯稅,以我在銀行的50億日元存款、公司股票以及不動產作抵柙。」
  「好像是有那麼回事。」津場一邊聽,一邊沉思。
  「正在我茫然無所知的時侯,」山內接著說,「粟口先生又派人來了,說如果痛痛快快交了稅金的話,那麼以後的事就容易辦了。最後他還著重強調讓我考慮考慮捐款的事。他讓我三天之後給他答覆。於是我便找人搜集來有關粟口的情況,當我知道了粟口先生的實力之後不禁仰天大笑起來……」
  「三天以後,我巧妙地從被查封的存款中提出20億日元現金,帶著它和粟口派來的人一起到了粟口美術館。在那兒我見到了葉山先生、兒島先生。粟口對我說要學著點兒。」
  「的確該學學。」津場在旁邊不無諷剌地插了一句。
  「談話中,沖山先生也看了我一眼,卻什麼也沒說,就到別的房間裡去了。粟口先生看了看從十幾口鋁箱中取出來的堆積如山的鈔票,對我說,以後我們就是同舟共濟的朋友了,為了我們的事業一定要努力奮鬥。」
  「事實正如粟口先生所料,詐騙和貪污罪是不起訴的,至於我的個人所得稅問題,國稅廳把我當作統合相互經濟研究所的法人,給研究所掛上法人招牌以後,就把研究所的所得看成是我個人所得了。企圖把我列為刑事案件的檢察廳也含糊其辭地不了了之了。」
  「挑起擠兌風潮的會員也被關東聯盟給鎮壓了。曾經一度驟減的會員,現在卻比以前增加了許多。」
  山內說到這裡,津場接道:「總之,經過這場偷稅、詐騙和貪污的虛驚之後,你深深感到了同國家權力或政治後台老闆相勾結是有必要的,是不是?」說完,津場的嘴邊露出了一絲冷笑。
  「當然。一隻狼的力量是有限的。多虧了那些先生們,他們勸我制訂一個互助協會管理法。但是,法務省、大藏省和經濟企畫廳這三個部門中,由誰來作領導呢?因為這三個部門都是相關聯的,由誰來領導誰的問題,都是應盡量迴避的問題。所以出資法的修正到底怎樣才能具體化,就是解決不了。而且我們的研究所,明年就將被認可為不付稅的宗教法人了,名字是:天下統一會……」
  「閉上你的臭嘴!」津場憤怒了,平靜了一下又問:「你到底給那些政治家和黑幫多少錢?」
  山內緊閉著嘴扭過臉去不予理睞。大概是麻木了吧,這時的山內倒不覺怎麼痛苦了。
  「好,你不說,我非讓你說不可!」津場臉上露出殘酷的冷笑。
  這時,本成和巖下已經用毛巾擦淨身子,穿上了衣服。他倆走過來按住了山內的雙手,本成踩住了他的左腿,不讓他動。
  津場手中拿著那把鋒利的刀子將繫在山內下身的細繩挑斷,山內像殺豬一樣嚎叫、掙扎著,臉上的表情如瘋子般可怕,低頭向自己的下身看去。好像是麻痺了,他並不覺得疼。
  本成和巖下鬆了手。接著本成從櫃檯裡拿出了一瓶伏特加酒對著山內的下身噴去。這個辦法很有效,只是過火了:山內眼睛往上翻,就暈倒在地。
  「讓他昏過去可不行,這可不行……」本成嘴裡嘟噥著,邊劃了一根火柴向山內的下腹伸過去,用火點著了具有揮發性的酒精。
  山內從極度痛苦中醒了過來,嘴角滲出了血。
  「求求你們,給我打一針嗎啡吧!」他一邊喘一邊哀求著。
  「如果你說實話,別說打嗎啡,就是海洛因都給你用。」津場笑了笑。
  「你……你們這是強行逼供,這種證據是毫無價值的,所以我說什麼都沒關係。」
  「如果你從一開始就說了這句話,不就免去了這些皮肉之苦了嗎?你對粟口他們就那麼忠心耿耿,都到現在了,還不一下子說出來?」
  「我每年給粟口50億日元,其中30億日元是給沖山先生和福本總理等沖山派人物的,另外粟口先生拿出5億給愛國團體。」
  「葉山先生每次從我這兒拿走3億日元,兒島先生是1億5000萬日元。」山內的聲音像蚊子在嗡嗡。
  「給暴力集團關東聯盟的呢?」
  「遵照粟口先生的命令,一年6000萬。除此之外,如果再讓他們幹別的,那麼每次幹完活之後就給幾千萬日元的獎金。」
  「什麼?讓他們幹別的什麼?和保護費有什麼不同嗎?」
  「就是殺掉那些企圖將我們的統合連合經濟研究所的內幕捅出去的事務局的人。另外,有時也讓他們幹掉那些企圖來敲詐勒索我們的傢伙……」
  「如果你要是讓關東聯盟來對付我們的話,你要付多少錢?有意思。你是不是就要破產了?關東聯盟就是買墓地還來不及呢……再說說你還給誰錢了?」
  「每年送給福本先生、大田幹事長等田口派12億日元……總之,現在的福本內閣的主要部門都被田口的大臣掌握著,所以不能不和田口先生聯手。」
  「還有呢?」
  「給樺島前副總裁、任會長的保守派長老會每年4億日元。」
  津場聽了皺皺眉,自言自語道:「樺島……是不是和沖山一樣的政界的韓國院外活動集團的頭目之一?沖山作為原首相,是保守黨長老會的名譽會長。那麼說,給長老會的錢中,沖山也會提成,是不是?」津場問山內。
  「沖山除了錢,他什麼都不愛……」
  「一隻找食的鬣鼠。長老會的其他人都叫什麼?」
  「江籐首相死了……還有前眾議院議長巖田、海山、後籐等各位先生,還有瀨戶原保守黨總務會長……」
  「其他的呢?還有哪些傢伙參與分贓?」
  「給保守黨一新會口億5000萬日元……」
  「還是韓國的院外活動集團嗎?腳踏田口和福本兩隻船的流泯無賴一人還不到1000萬,他們不找你的麻煩嗎?」
  「這有那些上了年紀的政治家和粟口先生替我壓著呢。粟口先生只要說一句話,保守黨一新會的仲剛、岸山那幫無名小卒就得進監獄。」
  「還有呢?」
  「下面就是給幾百萬元的小人物了。你知道我是個弱者,好不容易掙來的錢又都被人家敲詐去了。」
  「雖然你這麼說,可怎麼大樓、土地一個勁兒地買呢?上了保險的信徒一旦出了事故,你又很快就能拿出撫恤金呢?你還擁有幾十架私人飛機……給那些政治家和黑幫撒完錢後,你手裡還剩多少?」
  「一點兒都不剩全交了稅了……」
  「那也是沖山那幫人給你出的主意才進行得那麼順利吧?快說,你這幾天是不是剛買了一幢九層樓房嗎?並且是當即付的款,聽說是協會典禮用的,對不對?」津場又點上了一根煙問山內。
  「一年剩150億日元。」山內小聲說。
  「那只是你手中的純利吧?」津場逼問,山內低著頭沒有作聲。律場又問:「如果你作為宗教法人的話,你一年的純收益會是多少?」
  「400億。如果成了宗教法人不納稅的話,給關盟我的那些先生們也要相應的多加好幾倍呢。我就剩不下你想像的那麼多了……求求你,放了我吧。這樣的話我會死的。如果我死了,會員們也會為難的。」
  「我不管。以後不允許你拿會員作工具。到現在為止你一共存了多少錢?」津場追問。山內又低下頭去不說話了。
  「那我就把火通條扎進你的屁股眼兒裡!」本成在旁邊狠狠地說。
  「別,別,千萬別這樣。你們這幫混蛋,別小看我們統合相互。我們統合相互有歷代的法務大臣為我們撐腰。雖然如此,不管是哪個中央官廳,哪怕是廳裡有個人發句話,想摧毀我們的統合相互的話,我們的公司也就不可能存在。對政治家來說,200萬選票是多麼重要啊!如果把我弄垮了引起經濟恐慌的話,那麼保守黨自身也難保。這些你知道嗎?」
  「保守黨怎麼樣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叫我們混蛋的人我不會輕易放過他的!我跟你說過,我要把火通條扎進你的屁股眼兒裡去!」津場冷冷地說,把抽剩的煙頭在山內臉上捻碎了。
  2
  巖下從廚房搬出一個煤氣爐放在山內面前點上火之後,將一根燒烤用的鐵筷子放在爐火上燒,在筷子的一頭裹上了一塊印花大手帕用手攥著,火筷的另一頭慢慢地在爐火上變紅。
  山內恐怖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被燒得通紅的火筷子,忽然大喊了起來:「快住手,我說我說!」嚇得屁滾尿流的山內污物弄了一身子。
  「那就說吧。」津場悠閒自得地玩著小刀子,巖下則仍在燒鐵筷子。
  山內像哭一樣說道:「入會金加上利息再加上買賣,我現在大概有存款1200億日元。其中有700億日元是不動產和用來更新設備的。另外有300億日元用來買國債,為國分憂的。最後那200億元我存在銀行裡,是定期存款,但是我說好了,如果要用,我隨時可以提出來。」
  「現金呢?」津場問。
  「保險櫃裡有3億日元。我可以把這些給你,求求你放了我吧!」
  津場搖搖頭說道:「你家裡肯定有不少關東聯盟的人在等著和你算帳呢。你最好別自投羅網。」
  「你,你們是想殺了我吧?」
  「還沒定呢。下面我再問你。」津場把頭轉向了鈴木。右腳被釘在地上的鈴木一聽這話嚇得發瘧疾似地渾身抽搐起來:「別讓我受罪,求求你。我說,我什麼都說!」鈴木的聲音裡充滿了恐懼。
  津場目光如針一樣盯著鈴木問:「你知道不知道馬拉松聯號商行作惡多端?」
  「知道知道。不要再讓我受罪了!快把我解開,我受不了啦!」
  「啊,請您忍耐一下。你的馬拉松聯號商行是不是六年前才建立的?」
  「是哥哥出的主意,讓我那麼做的。」
  「這六年裡,你通過出售銷售權,然後又在那個公司卸下你的報廢品從中謀利。說!你從中賺了多少錢。」
  「和哥哥相比,我的確是小巫見大巫了。到現在賺的錢加起來也就剛剛是150億日元吧。」
  「你給政界和黑社會花多少錢?」
  「為了能在紡織商業法中找點漏洞,於是我每年要向粟口先生和沖山一派孝敬30億日元,給田口派每年2億日元,葉山先生一年是1億日元。為了躲避那些不通世理、討人嫌的傢伙的糾纏而尋求保護,每年還要給幸福教會的統合連合5000萬,獎金也包括在內了。」
  「獎金是指什麼獎金?」
  「凡是跟過我的女人,如果誰要是打我的錢的主意和我糾纏不清的話,我就把她帶到幸福教會給她洗腦。然後就給他們獎金。」
  「你說的那些沒有眼力的傢伙是不是指那些敲詐你的窮光蛋呢?」
  「那幫傢伙可沒那個勇氣和膽量。」
  「是嗎?送給你金錢的銷售地和銷售中心,你便給你那些被稱為商品推銷員和監視人員的信徒。購買了你的銷售權的公司再把你卸下的廢品賣給你那些信徒。單憑這一項就可以獲得很大的利潤,並且用三個月就可以收回全部資金,這是有些人說的。你當然最清楚這是胡說八道的。開始的時候,有幾個是偽裝的銷售員和監督員,但是聽說現在被趕出去了。」
  「在熟悉這項工作之前,你們公司都派了指導員去幫住他們。」
  「有的人用退休金和買房子的錢來向你的假冒公司投資,結果落得一文不名,自殺的事時有出現。」津場說完狠狠地往鈴木臉上唾了一口唾沫。鈴木那本來就白的臉上現在沒有一絲血色了。
  「如果你好好讀一下契約書,就知道了根本沒寫著那樣的條件……」鈴木分辯道。
  「那是一個沒有放大鏡就讀不出來的契約吧?哦,我明白了。」津場領悟了似地對巖下使了個眼色。
  「不要殺我!這間屋子裡藏著20億日元,我全給你們!」在絕望的叫喊聲中鈴木斷斷續續地說。
  「在哪兒?」津場問。
  「如果我告訴你了你,真的不殺我嗎?」
  「嗯。」
  「真的嗎?」
  「別囉嗦!」
  「在車庫裡不是堆著許多東西嗎?在那堆東西的下面,掀開水泥板就行了。」
  「在哪邊?」
  「在最裡邊的左角,一堆油桶的下面。」
  「好!你帶我們去。」
  「我現在都痛得走不動了。」鈴木哭喪著臉哀求道。
  「別擔心,我會帶你去的。」津聲回頭又對本成說:「看著山內,別讓他跑了。」本成點點頭。
  津場從旁邊的工具箱中取出一把大鉗子。巖下則從旁邊找來一根長繩子將鈴木緊緊地綁了起來,並且在嘴裡給他塞上了東西。津場則用鉗子夾住了釘在鈴木腳上的釘子頭,用力一拔將釘子拔了出來。釘子上帶著碎肉,血不住地往下滴。
  疼得鈴木直咬牙,如果嘴裡不是塞著東西,非把舌頭咬爛嚼碎了不可。不過鈴木的痙攣減輕了許多。
  津場拎起身上綁著繩子的鈴木走下樓梯。為了不讓鈴木身上的屎尿蹭到自己身上,是很需要些力氣的。
  樓下的煤氣燈巳經被巖下重新點著了。津場把鈴木扔在一張舊式沙發裡,掏出了塞在鈴木嘴裡的東西,問道:「就在那兒嗎?」邊說邊指著那六個被碼在一起的油桶。鈴木「嗯」了一聲。
  「這裡有尖鏑嗎」?巖下到處找著尖鏑。
  「右邊那個大茶葉箱子裡有。」好半天,津場才聽清鈴木的話。
  津場把油桶一個個轉到了門邊。巖下則在裝著鏟子、斧頭的大茶葉箱裡找出了一把尖鎬遞給了津場。
  津場接過來掄起尖鎬往水泥地板上砸去,尖鎬碰到水泥地面濺起一簇簇的火花。不一會兒,地板上便被津場砸碎了二米見方的一塊,巖上在旁邊用鏟子將砸碎的水泥渣子鏟在一邊。水泥板下面是土,巖下開始用鏟子挖土,挖了一尺深左右,鏟子碰到了一個硬東西,小心用手扒開一看原來是一個大銅箱子。巖下小心地把它挖了出來。箱子上鎖著一把大鎖,津場掄起尖鎬硒開了鎖。打開一看,裡面是一個個的油紙包。用刀子切開油紙,裡面是一層塑料布。劃開塑料布,裡面是一沓一萬日元一張的鈔票。
  全部取了出來正好是20億日元。那不是號碼連續的新鈔,而是用舊了的、查不出出處的鈔票。
  「是這傢伙藏的。謝謝你,紡織老闆。」津場微笑著對鈴木說。
  巖下上了樓。一會兒本成拿了幾個學生書包走了下來,一邊走還一邊興奮地吹著口哨。
  津場和本成把一疊疊的鈔票裝進了學生書包,雖說都是一萬日元一張的大面額鈔票,但是1000萬日元就要有兩塊磚那麼厚,20億日元不用幾個包是絕對裝不下的。裝完拎了拎其重量超過了250公斤。
  津場和本成把包搬到了上面,然後將鈴木也拎上了二樓。現在即使不把鈴木釘在地上讓他跑,他也沒有跑的力氣了。隨後津場又把臉轉向了山內問道:「是不是你把現金和寶貝都藏在什麼地方了?」
  「沒有!」山內喊道,「一個月後,就要在上次買的那幢九層大樓裡,也就是在報國會館舉行統合相互經濟研究所創立30週年的紀念會和法難10週年的紀念大會了。錢都用在那上面了。」
  「什麼法難?」津聲不解地問。
  「就是指那次不光彩的偷稅漏稅嫌疑案件。」
  「什麼人參加?」津聲問。
  「那次大會是為了促進研究所盡快地取得宗教法人的認可才舉行的,所以各部大臣都將參加,目的是鼓勵我。」
  津場沒有答話。山內又接著說:「為了裝飾會場,我要用那200億日元,想讓他們看看我們研究所的實力。所以藏起來的錢都挪到銀行裡去了。」
  「拜金狂!你是一個瘋子!」津聲冷冷地說。
  「你不也是愛錢嗎?」
  「那倒不是,但是……關於那次大典及其他一些有關情況,能不能再仔細和我們說說。」
  「你別打那200億日元的主意。那筆錢由國際統合連合和關東聯盟全力為我守著呢。」
  「我明白了,明白了。你再用那種口氣說給我聽聽。」津場笑著看著山內,山內嚇得低下了頭。隨後又審問了他半個小時。最後津場說;「好了,現在該說拜拜了。但是在拜拜之前,希望你們能替我們捎個口信。」
  「什,什麼事?」山內哆嗦了一下問道。
  「希望你們能傳達給粟山、葉山、沖山和天聖君他們:如果他們再為非作歹的話,將和你們一樣的命運。不,今天你們倆還撿了一條性命,碰上粟口他們就是殺無赦。如果你們還繼續幹那種傷天害理的事,下次我們碰到了決不留情。」「法西斯!右翼!」山內歇嘶底裡地叫了起來。
  「『右翼』這兩個字從你們嘴裡說出來真覺得不是味。不過今天先不殺你們。如果你再敢胡說八道,我可就不饒了,就殺死你們倆!」津場的眼裡噴著怒火。山內嚇得臉都白了。
  「就這麼放了他們的話會凍死的!」巖下說,「我一個人帶他們回去吧。」邊說邊熄滅了爐火。被綁在床上的純子和美也子喊了起來。
  「別擔心,我不知道你們會不會得肺炎,坦決不會上西天的。到什麼時候,說不定還要求你們給什麼關東聯盟、統合相互打個電話呢。為了獎賞你們,我再和你們玩玩。」巖下邊嘻嘻哈哈地說,邊熄了屋子的燈,隨後拎了兩個包走下樓去。
  津場和本成也一手提起一個包走下樓去。三個人把包都放在了GT小豐田和GT越野跑車的行李箱裡。
  行李箱的掛鉤很硬,即使是放了130公斤的重物也不會打彎。但是在車急轉彎兒時就要注意不要使車轉向過度。
  3
  第二天清晨,他們靠著車內的收音機一邊收聽國際統合連合和關東聯盟的巡邏車的通信聯絡信號,一邊鑽進了他們的包圍圈回到了杉並區永福町的住所。住所的四周有很多寺院。
  這是一幢在戰爭中倖存下來的老屋,四周是高大的石牆,院子裡樹木很多。房子是木結構的。如果是單純的木製房屋,在颱風吹來的時候就會東搖西晃,吱吱嘎嘎地響。但是他們的房子不會。如果你仔細看看的話就會發現,在牆壁的兩層木板之間是澆鑄的水泥。
  房子有兩層。從正房到大門口有30多米。五輛大卡車可以隨便出入,大門裝著電動捲簾式鐵門,車庫裡並排停著三輛車;一輛是BWW53OIA,另外兩輛是最普通的皇冠和陽光小轎車。
  在門口,一個50多歲、臉頰消瘦、高個子的男人站在那兒。
  這個人叫濱野幸男,是津場他們的聯絡員。負責收集情報,也是這間老屋的守門人。
  「怎麼樣?」津場一邊打開GT越野跑車的行李箱一邊問濱野。
  「山內他們被救過來了,好像沒有生命危險。而且你們的行琮也沒有暴露。」濱野答道。
  「收藏好20億。快點把它藏在老地方。」津場笑著對濱野說。
  從車庫到正房有一條地道相通。濱野腦力驚人,但是說到體力活兒,就相形見絀了。津場一次可以拎起一百公斤的東西,可他只拎了一個包還挺費勁的。
  正房一樓有三個房間。書房裡有一個裝飾性的壁爐,後面是一個暗門。本成鑽進壁爐,將壁爐鐵壁上的一塊水泥板拉開:
  地下室的入口和隧道的入口不一樣。頭戴礦工帽的本成順著鐵梯下到地下室打開了燈。
  津場把一個個裝有現金的書包用繩子從入口處吊下去,隨後自己也下了地下室。在津場後面是巖下和濱野。
  這間地下室很小,只有四張半蓆子那麼大,裡面放著一個保險櫃,上面有四把圓號碼鎖。
  津場上前打開了第一把鎖。在津場開鎖的時候,其他三個人都是面對牆站著。
  「下邊一個人。」津場開了鎖便招呼道,自己也面牆而立。於是濱野走了過來打開了第二把鎖。第三把、第四把是巖下和本成打開的。
  原來這四個人只知道自己那把鎖的號碼。四個人中不管是誰出了危險,剩下的任何人都可以將自己那把鎖的號碼反過來旋轉,五分鐘以後,自動引爆裝置就會爆炸,保險櫃的門也就會打開了。
  如果誰要是叛變了,那麼他隨時可以取出裝在保險櫃裡的東西。但其餘的人一定會把他抓到,哪怕是上天入地。
  在保險櫃打開之前,津場巳經讓濱野查看了包裡的東西。點完錢之後,濱野笑著說道:「首戰告捷,好兆頭。」
  津場打開了保險櫃的門。裡面不是一個櫃子,而是一排排架子。在左側的架子裡放著一億日元,那是起家的資本,因為到現在為止,賺的錢都存在了瑞士銀行。在右側的架子裡放著為數眾多的武器彈藥,甚至還有幾門從兵工廠裡偷來的火箭炮。當然也有炮彈。
  四個人把包放在了左側的格子裡,隨後走出了金庫。津場把門關上,然後把那把鎖隨便擰了幾下,鎖上了。其他人同樣也將自己的那把鎖鎖上了。
  四個人從地下室上來之後,便向臥室走去。巖下忽然說:「啊,差點兒忘了。山內的那盤磁帶在我這兒呢。」邊說邊從口袋裡拿出了那盤磁帶。
  「我也有。」本成也從口袋裡拿出了一盤磁帶來。
  在書房和臥室之間是濱野頗為得意的聽力室。在裡邊有許多音響設備,其實應該算是一個無線電室。有近10台的無線電接收機可以接收到國際統合連合和關東一帶縣警發出的信號。
  濱野把磁帶放在聽力室,便拉著津場進了臥室。
  這是一間帶酒吧的屋子,還有一個暖爐,白樺木的劈柴燒得正旺,劈劈叭叭直響。
  「以後你仔細聽聽磁帶,詳細過程你也就知道了……」津場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濱野打住了:「話留到後面再說。來!先乾一杯。」濱野進了櫃檯,從裡面拿出了冰鎮飲料和咖啡罐。濱野為每個人都配了一杯自己想喝的酒。
  在溫暖的小屋中,四個人在火爐前舉起了酒杯。
  事情還得從一個月前說起。
  濱野從日比谷聽一個演奏會回來,被前三本內閣的通產大臣香杉派人綁架了。
  香杉是三本金脈最忠實的支持者。在搞政治的同時,還以新世界汽船公司的經營者的身份往來於上層社會名流之間。
  從戰前開始,香杉通過雙重貸款造了一隻船,利用大輪船公司不方便不靈活的弱點,運用小巧靈活的游擊戰術,從中很是賺了一筆錢。他僥倖地逃過了日本戰敗的打擊,昭和20年代前半期,香杉當上了議員。
  香杉之所以能在政界連連得手,是因為他所在的選區在播州。這裡有關西最大的造船廠。每到選舉時,香杉總是讓新世界汽船公司在那裡造船,給數萬名造船工人以恩惠。
  新世界汽船公司是日本造船業中最賺錢的公司。之所以如此,是與昭和39年由運輸省所制定的海運集約化條例背道而馳有很大關係。
  按海運集約條例規定,全國主要的船業公司被合併成六個大公司。在造船資金上給予補助,在利息上給予優惠。與此同時還規定,如果發貨人不事先確定好的話,就不批准造船且運費固定不變。還規定,在3月份之前如果國家預算還沒有通過,不允許集約公司造船,所以限制得輪船公司沒有辦法制訂臨時應變的造船計劃。
  另外,受國家保護的集約輪船公司,因為發貨人固定,所以銀行的儲蓄也就無法保密;賣出船隻的時候,也受國家限制,如果純利潤超過資本金的十分之一的話,由國家發給的利息補助中就要有一部分被收回上交國庫。
  但是對賺錢極感興趣的香杉沒有加入集約公司。這時,香杉以多年的官場經驗,深感政治影響的巨大。他不是從「開銀融資」銀行裡貸款,而是從以郵政儲蓄、稅收和國民年金等為資金來源的運輸銀行借錢。在船價便宜的時候大量造船;在船價暴漲時便大量拋售船隻,甚至是正在建造中的沒有成形的船隻也拋售。用這種辦法,香杉委實賺了不少錢。
  新世界汽船公司只向那些有進口關係的企業貸款。之所以這樣是因為,新世界汽船公司可以給在利比裡亞和巴拿馬等地的本公司的替身以津貼,讓他們在日本造船。新世界汽船公司管這叫「租包」,實際上就是香杉公司造的船。但是這是以外國名義造的,所以沒有所得稅和固定資產稅。
  當然僱傭的工人也主要是發達國家的船員,工資不便宜,但省去了罷工的麻煩。
  而且獨立的新汽船公司不受國家的限制,可以光找那些賺錢的生意做。這樣漸漸發展起來的汽船公司,即使是在昭和46年的美元衝擊下,也就是在日元升值的社會背景下,也利用本公司的便利條件從中賺了大錢。
  在日元升值之前,儘管日元的價袼已經很高,但是大藏省卻不顧人民的利益拚命壓低日元的比價,使美元像洪水一樣湧入。
  因為商社是和外國人做生意的,利用美元和日元的這種不平等比價,商社只要控制東京的外圍市場就可以從一美元中賺60日元。
  於是,商社將利用美元和日元的匯兌差額賺來的錢用以購買土地,儘管在日本列島購買土地已經處在越來越瘋狂的勢態之下。
  新世界汽船公司在日元升值之前,想盡一切辦法將美元運回日本。將手中數十艘船以遠遠高於當時輪船的價格賣給那些想把日元換成美元的商社,從中賺了數百億日元。當然,雖說是賣,只不過是書面上的交往而已,船本身沒有動。
  日元升值以後,新世界汽船公司又通過書面交往將船買回,從中又撈了一把。從那以後開始了臭名昭著的時價發行股票增加投資。
  通過操縱股票價格,單從發行股票的總時價來說,新世界汽船公司就成了日本第一的大企業,總資產達1兆5000億日元。
  在此期間,新世界汽船公司通過買空賣空使右翼黑幫頭子、投機商粟口和葉山曾蒙受了數十億日元的損失。
  那時新世界汽船公司的替身手中擁有新世界汽船公司的股票。在他們的支持下,新世界汽船公司繼續發行股票,股票價格非但沒跌,反而日趨升值。最高的時候,一股可以賣到3500日元。這個價格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雖說是時價發行,但是新股票在市場上發行之前,就差不多都被大銀行、大企業扣壓了,所以實際上在股票市場上出售的就很少了。也正因為如此,新世界汽船公司才能控制最好的股票。
  在三本內閣倒台之後現在的新世界汽船公司的股票,一股只有300日元。這一事實說明新世界汽船公司每次時價發行股票都與保守黨總裁選舉、也就是首相選舉有關係。
  賺的錢都流入了香杉他們的腰包。新世界汽船公司購買以三星重工等與造船業有關的大企業的股票,使自己成為幾乎所有與重工業有關的大企業,的居第二法第三位的大股東。
  為了成為大股東,公司確保船台的數量,優先製造自己所需要的船,或者把造船權賣給其他的船公司,不勞而獲。但是對香杉來說,還有一個更大的目標。
  一方面,新世界汽船公司從昭和47年下半年開始,制訂公司章程加入股票買賣。
  之後,公司每年要從買賣其他會社的股票中賺得200億日元。新世界汽船公司被戲稱為「新世界證券公司」。但是新世界汽船公司以收購揚名,是在大企業大日本海運事件中。那時,新世界汽船公司買下的大日本海運股票接近過半數。唯恐被吞併的大日本海運,急忙動員政界中的反香杉的勢力,並且利用粟口的名義請出了利權右翼的兒島。為了制止香杉對大日本海運的吞併,還指使關東聯盟去威脅恐嚇香杉。
  結果,香杉屈服丁,不得不將手中的大日本海運股票以低於市價兩成的價格賣回給大日本海運公司。但是通過這次吞併戰,新世界汽船公司的股票卻連連看漲,從中賺了300億日元。
  不用說大日本海運也要送給那些出面調停的政界人士和調停人粟口大量的金錢。
  吞併戰失敗以後,新世界汽船公司不再那麼引人注目,它購買生產武器的大公司的股票。而且新世界汽船公司已成為其股東的,如三星重工和橫濱重工除了造船之外,還生產戰鬥機和軍艦。以後新世界進一步操縱了近十個專門生產武器的大公司。

《敢死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