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漂浮在馬六甲海峽的男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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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將大海染得血紅血紅。
向西遠眺蘇門答臘島的巴裡桑山,黑黝黝的山脈蜿蜒連綿,漫山的晚霞,通紅耀眼。直射赤道的太陽,即將沉入地平線。
眼前的聖克薩島的輪渡碼頭,也閃爍著黃金般的光澤。位於新加坡南端的拉弗爾海岸的新加坡的象徵——邁拉伊奧雕像,傲立在夕陽餘輝的岸壁上。濺擊在海岸的波濤,被碎成鮮紅鮮紅的浪沫。馬六甲海峽的南端附近,漂浮的一具屍體,他亦沐浴著殘陽的餘輝。
「阿爸!水上有人!」
掌舵的李五,對正在船帆下抽煙的父親大喊起來。
「在哪?!」
「已經死了吧?真難辦!」
「不會是活的,臉朝下趴著呢。」
「那麼,還是用繩索套上拖回去吧。若是不理它,將來會更麻煩。」
李五的帆船,牽曳著屍體,來到新加坡河,消失在拖船的船群裡。當那具屍體被拖上小船碼頭南橋附近時,白晝較長的南國業已夜幕低垂,已是9點多鐘了。
拖船的一名船夫,用報警電話999號報告發現了屍體。新加坡的999電話,如同日本的110號電話一樣,是呼喚警方的緊急電話。
位於塢頓街警察總部,和南橋僅相隔六個街區。5分鐘後,警察總部犯罪刑偵部的張部長就駕駛巡邏車,風馳電掣來到現場。
「你最好還是不看吧……」
張部長對同車前來的女警官鳳仙警部說著,話還沒完,就跨出了巡邏車。身穿藏青制服裙的鳳仙警官,輕盈飄然地由車上一躍而下。
打撈上岸的屍體四周,聚著一大堆船的船夫和過往行人,穿制服的警官忙於維持秩序,一看到張部長的到來,就大聲叱責著亂吵嚷的圍觀人群讓道。
「什麼身份?」
張部長詢問道。那個印度血統的高個子警官,卻聳聳肩,雙手一攤。
「身上有什麼東西?」
印度血統的警官對質問依然無言以對,只是搖晃著腦袋。
張部長望著死屍的面部,咂著嘴。繼而,他把屍體翻了個身,查看後背,……啊!他緊皺雙眉,屍體上衣的左背骨下面,有一個小窟窿。
「把衣服脫下來看看。」
身材魁梧的印度血統警官,按吩咐扯下死者上衣,發現短襯衣上也有一個小眼兒。
「是槍殺?」
「子彈還在體內吧?」
鳳仙警部從張部長身後,望著屍體小聲說道。
「那是肯定的。前面沒有傷痕,我看像是恰好擊中心臟。」
「我看,他可能是日本人吧,您看怎樣?」
「理由呢?」
「耳朵旁和鼻樑上有戴眼鏡的痕跡。」
張部長「嗤」地笑了聲。
「就是說,戴眼鏡、掛著照相機、胸前口袋插鋼筆、戴手錶的都是日本人嗎?」
「這具屍體上衣袋也插著一支鋼筆呢?」
張部長重新將屍體翻過來,摘下胸前的鋼筆,用手電照著仔細地觀察起來。
這支鋼筆的造型,與門勃朗、派克、培裡坎等相同。筆帽下邊刻有細小的文字——三里12.日本,羅馬字與數字清晰可辨。
「很像你說的,也許真是個日本人。不管怎樣,要解剖?把子彈取出來研究,你安排一下。」
鳳仙警部喊來印度血統的警官,同綜合醫院聯繫,並讓他叫運屍車來。
「是,是……」
高個兒的警察恭恭敬敬地向矮一頭的女警部鳳仙行了個舉手禮後,向巡邏車奔去。
「老爺,我們什麼也沒有拿呀,我們向關帝爺起誓!」
「知道、知道。你們都是誠實的船夫。」張部長犀利的目光注視著李五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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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妻正彥警部結束了在巴黎郊外的國際刑警組織3年的進修,歸國途中,在卡拉奇機場收到了一份電報,命令他立即去新加坡。大妻警部請求空中小姐協助預訂了曼谷至新加坡的機票。
日航客機抵達曼谷的時間是上午10點5分。
「曼谷去新加坡的班機只直傍晚6點50分的航次。」
空中小姐邊看時刻表邊解釋。
「到達新加坡的時間呢?」
「19點25分?真沒辦法。那個班機能訂到票嗎?」
「能。這是新加坡航空公司的班機。」
「好吧,請訂那個班機的票吧!」
曼谷的棟姆安機場上空,驕陽似火。
機場的候機大樓同大妻警部所熟悉的巴黎、羅馬相比,設施稍遜一籌,大抵只相當日本的熊本地方機場。在這種候機室裡,他還得等待近6小時。
大妻警部掛國際長途,和東京警視廳偵察互助科通了電話。
「我是大妻。」
「哎呀!回來啦?」
這話音很熟,是自己的老上級,警視廳新設置的偵察國際性犯罪的偵察互科科長小野寺警視。
「我接到了去新加坡的電令……。」
「長途旅行,想必很累,拜託你了。說實在的,真想讓你平點回來呢!」
小野寺警視也覺得有點過意不去,向他表示歉意。偵察互助科是為了協助國際刑警組織,偵察外國人在日本國內的罪犯以及日本人在國外犯罪而新設置的機構。歷來專門對付偷盜之類的刑偵兼管國際犯罪,但是為了真正發揮國際刑警組織成員之一的作用,三科被擴大而成為一個專業性的國際刑偵互助科。大妻將在該科押際互助股任股長。
離巴黎前,駐法日本人開了個歡送會,並祝賀他榮升、返國工作。可是,大妻警部卻幽默地說:「哪裡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只不過在刑事警察前面加上『國際』兩字而已,這只能說明,日本也開始需要國際刑警這一事實罷了……」。說得與會者哄然大笑。
誠然,大妻警官僅僅是一位地道的刑警出身。是一名搜查扒手、偷盜的刑偵三科的普通刑警。但是,他畢業於一流大學,擅長英、法兩國語言,口語很流暢。並且,他不斷地順利通過晉級考核,30歲就位居警部之職,他是作為優秀刑警,被派遺到國際刑警組織總部深造的。
大妻警部在警視廳時,曾查獲過有人在意大利偽造旅行支票。還有,當熱內亞市立美術館珍藏的名畫《齊恰諾·克拉巴喬》在車京露面時,是他一眼看出破綻,那是贗品。他在國際形警組織深造時,在阿姆斯特丹運河的日本人溺死事件以及津捕從日本潛逃到歐洲的智利偷盜集團等案件中,他大顯身手,立了大功。
東京,國際化的犯罪蔓延滋長,日甚一日。此時此刻,小野寺科長內心的確在盼望大妻警部早日回國工作。
「案件詳情不明。但是,據新加坡警察總部說,有個日本人模樣的男子,背後被人打了一槍,漂泊在馬六甲海峽。」
「是不是日本人還沒有確認吧?」
「但願不是。看來,連日本大使館都難以處置,要求這裡派人去,不過,與其我們這裡另派人,還是你去一趟來得迅速,怎麼樣?請你辛苦一趟吧!」
「倘若是日本人怎麼辦呢?」
「那就請你隨機應變。偵察權在新加坡方面。新加坡雖然是象淡路島那樣的小島,但是,它卻是一個合法的獨立自主的共和國,不可無視他們的偵察權力。一切事情請與當地的警察總部商量好再採取適當的行動。總之,請注意,不要由於偵察問題引起國際糾紛。」
「這個請放心。我既是日本警視廳的,同時又有國際刑警部特派員的頭銜,新加坡方面諒必也不會冷待國際刑警組織的人吧?」
「總之,一切都委託你啦!另外,回日本時,有人一定要同你見面呢?」
「是誰呀?」
「一個女的,你不認識的……」
「女的?!是個女孩子嗎?」
「何必那麼吃驚呀!你已經到了成家立業之年啦!總是讓妹妹照料你的生活,真也太可憐啦……」
大妻警部的腦海裡一閃妹妹阿霞的面龐——她今年已從女子大學畢業,該是23歲啦……,她該出嫁了。他替妹妹盤算著,可自己的婚事卻從未認真想過。
他的職業是國際刑警,追捕的對手中有很多外國人都藏有護身手槍,今後何時何地都會喪命。想到這些,他毫無娶妻育子的情緒。
「總之,就算是我工作的開門炮,盡力而為吧!」大妻警部說完,掛上了國際長途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