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現在也有紋身男女所組成的團體,名為「江戶雕勇會」,將近有一百名會員;但是這個數字絕不是指全東京紋過身的男女。
譬如有身份的紳士淑女中,有些人在前半輩子因某種原因而紋身;但如今卻因身份的關係不敢公開真相;還有的是為生活忙碌沒時間參加,因此這數字簡直是九牛一毛。
不過這種團體在日本很可能找不出第二個,打開江戶風俗史會發現天保年間經常流行這種聚會,雖然目前的雕勇會與他們無直接關係;但每個會員心中都自許為傳統的繼承者。
雕勇會的形式沒有什麼特殊之處,每年舉行慶典時,會被請去抬神輿,或是某牌位、碑落成的時候應邀前去慶祝,以便帶來好兆頭。每年還有一次大會,以乘涼方式在王子瀑布一帶舉行。
當然,大會於戰爭期間無法召開,戰爭結束後,原本支撐社會的道德觀念完全崩潰,大家只求暫時的刺激與快感,甚至不惜犧牲一切,於是粗糙低級的紋身便開始流行,有人便皺起眉頭感慨地表示,再這樣下去會降低紋身的價值。終於,一群自認為江戶文化繼承者的人起而抗之,他們就是現在的會員。
曾經有人提議為死去的會員舉行追悼會;但因當時時局動盪不安,便改為戰後生存者的聚會,並請來有力的支持者,舉辦戰後首次雕勇會,紋身選美大會如此才步上軌道。
日期訂為八月二十日的下午,本想於名主瀑布舉行;但因尚未恢復舊觀,遂改於吉祥寺附近的某餐廳。大會采比賽方式,選出優秀男女紋身者各一名,頒贈一萬元獎金。
不管通貨膨脹如何嚴重,一萬元在當時是一筆大數目,雖說江戶人對金錢的觀念較淡泊,可是對會員而言,這筆獎金有相當的吸引力。同時,每個人皆認為自己的紋身是日本第一,因此,幾乎所有會員都參加這次選美大會,再加上臨時入會的,突破一百大關亦不足為奇。
由於不注重宣傳,參觀的人潮顯得不夠熱絡,儘管如此,聽到稍息擁至會場的人也在百人以上,松下研三就夾雜在這些看熱鬧的人群中。
當時的松下研三不過二十九歲,一年才抹幾次發油,自然看來並不十分出眾,才華也很平庸,因此和幾百、幾千人站在一起並不搶眼。
既是這樣的人,也就沒有能完全瞭解江戶情趣的纖細神經,對紋身的興趣和知識,亦不因接受過東大醫學院標本室的教育而更上層樓。
自第一高等學校的理組進入東大醫學院畢業後,一直擔任軍醫,幸好能九死一生的從菲律賓回來,不過心中卻蒙上一層陰影,就是所謂的「南方呆」。
他的哥哥松下英一郎得戰後人事大調之助,連跳好幾級,當上警務處的第一搜查課長,研三本來也希望能因哥哥的關係進入警務處監識課服務,可惜無缺,於是留在大學的法醫教室研究基礎醫學。這次不知是什麼風吹來雕勇會的招待券,他哪知道就因這張招待券卻改變了他一生。
從不注意自己的穿著打扮,鬍子任它胡亂長,上半身是件短袖港衫,配一條卡其色長褲,底下是美國軍鞋,研三就這個樣子和穿著印有雕勇會標誌衣服的小嘍囉、背著照相機的美國大兵一同進入會場。
就在這時候研三和一大群人擠在庭園裡,他的痼疾躁鬱症又復發了。
當時在菲律賓深山,心中充滿彷徨,自以為必死無疑,於是罹患這種神經障礙的疾病,病發時就像火燒一般的難受。他雖對東大醫學博士的頭銜感到自豪,一旦情緒消沉就會失去信心,認為自己毫無才華,活著一點意思也沒有,還不如撞電車一死了之,這種憤世嫉俗的想法,使他有世界之大卻無容身之處的感慨。
大會一開始的氣氛,就與他的個性格格不入,他忘記自己是為了醫學研究而來參觀的,只想到自己有如滄海一粟,不敢步入會場大廳,怕接觸眾人的眼光,便悄悄躲在富有天然情趣的廣大庭園之一角,然後點上親手卷制的香煙。
「對不起!能否借個火?」
聽到背後的聲音研三急忙轉身,看到一個身穿白色洋裝的女人,她將頭髮往上梳,身材修長均勻,加上可人的瓜子臉,看來非常嫵媚。
「喔!火柴!請用,這是二十世紀科學進步的產品,保證一根就可點燃。」
研三一字不差地說出貼在店頭上的廣告文字後,把火柴盒交給女人。
女人點燃一枝「朝日」,緩緩吐出紫色的煙,笑著說:「謝謝!真舒服!」
她的笑令人聯想到那種青筋畢露的笑態,即使是粗野的松下研三也難免陷入遐思。這時女人舉起手來,從白色袖口中微微可見青黑色,奇怪的是這麼熱的天氣竟穿如此厚的衣服,研三實在無法壓抑自己的好奇,便開始試探:「人很多嘛!其中有一半可能是來看熱鬧的,真難得來了這麼多人。」
「有些人可是愛管閒事的。」
「聽說入場券的背面印著,參加的男人有一百多名、女人數十名,可是女人有這麼多嗎?」
「有!光我認識的就有十名左右。」
「你也參加比賽嗎?」
對於這麼不客氣的問題,女人顯得有些困窘,皺起新月般的眉,像外國女明星一樣聳起肩膀,反問他:「我……我看來像個不正經的女人嗎?」
研三這下慌了。
連答話都變得語無倫次。
「哪裡!真對不起。不,沒什麼,因你看起來很出色,又出現在這種場合,我才想到你可能也紋了身。如果有冒昧之處,還希望你多鄉包涵。」
女人像白蛇般的扭動身體,旁若無人的笑了起來。
「哈哈哈!你不必這麼認真,我不想騙你,再說我看起來也不像是個名女人啊!對不對?老實說,我也有紋身。」
「果然不出所料……那紋的是什麼呢?」
「手臂上紋的是短句與男人的名字。」
「喔!原來如此。」
看到研三這麼相信她的話,女人先是茫然地看著他,最後卻大笑了起來。
「有什麼好笑的?」
「你真傻,而且鐵定是個外行人,你以為有這一點點紋身就能參加裸體選美大會嗎?」
「那麼是相當大囉!」
「雖然女人不該這樣,但我可是個紋滿背部的大姐頭呢!」
她用妖艷的眼睛注視著像挨了一棍,且一語不發的研三。
「反正是騙不了的,好戲就要開鑼了。」
說完就走入會場,研三聚精會神地注視著女人的背部,他實在無法想像在白色衣服下紋滿色彩繽紛的秘密畫面,極厚的布料看來像是化學纖維,根本看不出有什麼顏色;但他相信這女人不是在開玩笑。
研三覺得無法再待下去,便夢遊似地走向會場大廳,經過樹蔭下時,一名穿著藍色衣服的青年與他擦身而過,突然對方停下腳步。
「會不會認錯了,你是松下吧?」
「你是……」
研三感到驚訝,這位面露微笑的年輕人,看來果然面熟。
然而從紅唇上露出的微笑竟有嘲弄的意味,大而挺直的鼻,眉間有一條深且直的皺紋,黑色的眼睛像似有什麼秘密,結實的肩膀,雖算不上英俊,卻也頗討女人喜歡。研三努力思索卻想不出是誰,只好再次輕問:
「你……」
「你忘了嗎?我是最上久。」
「呀!對了。」
遙遠的記憶立刻出現在研三的腦中。
「對不起,對不起!因為在南方吃過苦頭,腦筋變得有些遲鈍。」
最上久是中學時代的朋友,分開已有十年,難怪研三想不出來。
最上久比研三大三歲,但因罹患肺病而休學三年,兩人在五年級時同班同學。
不知是早熟,還是性開放?最上久一直是學校中最受注目的人,曾經自西洋名著中摘錄一段文字,一口氣寫了十封一模一樣的情書,分別寄給不同的女同學,當時他的理由是非常與眾不同的。
「女人心古今中外都一樣,我有自信此十封情書至少可獵取一人的芳心。」
還記得當時的他是那麼的趾高氣揚。
中學三年級時,他的柔道已繫上黑帶,雖因病休學,卻練成高強的棋藝,而且自誇至少初段無問題。他對數學本就有天分,所以將棋對它而言可說是彫蟲小技,倒是每次的代數或幾何課,他總讓老師站在黑板前不知所措。
中學畢業後,研三發揮了他的才華,考進第一高等學校,根據當時的制度,可以同時報考第一高等學校及北大1預科,而他竟然順利的通過艱難的第二高等學校入學考試,容易的北大考試卻遭落榜,由此看來,前者才是他真正的實力。
最上久一開始就不念嚴格的公立學校,而進入某一私立大學工學院就贊,主修應用化學,此後兩人很少見面,研三隻聽說他大學畢業後依舊放浪不羈、沒有定性,所以過了相當長的流浪生活。
「啊!真奇怪,沒想到你對這方面也有興趣。」
最上久微笑著點上一根「幸福」的香煙。
「哪裡,只不過是作學術研究的參考而已。」
「哦,不管你的興趣在那裡,我只是覺得像你這種出了名的懶人,在這樣一個大熱天到這裡,不知道是什麼吸引了你。不必騙我,你一定是看上某個女人的紋身。」
「你的老毛病還是不改,無論什麼事都喜歡和性連在一起,和佛洛伊德一模一樣。」
「有什麼不對嗎?人類剝下裝模作樣的一層皮後,還不是食慾、性慾、物質欲和支配欲,就拿今天的大會來說,之所以會充滿這麼多無聊的人,還不是因為有了這些慾望,暫且不談紋身的花環,像小流氓、地頭蛇和工人們,雖然多半有紋身;但不算稀奇,也不值得花車錢和時間來觀賞,不過如果有全身紋身的女人,而且在二十人以上,就值得放下一切工作來參觀。據說,美國工人經常有參觀紋身的機會,可見女人比男人更有價值,人的心理是古今中外都相同的。」
「日本有這麼多的紋身女郎嗎?」
「當然有,比如那些流氓的妻子、太妹和大姐頭們,可能沒有一個是擁有雪白皮膚的,所以她們或許會自動前來參加。若是她們托身於經常進出看守所的男人,或是想趾高氣揚的走在大街小巷中,則必須下定決心不再回到正途,與其塗蔻丹,不如忍受痛苦紋身,而且這些女人還要對性情粗暴的小嘍囉發號施捨呢。不但如此,紋身對正派男人也具有相當的吸引力,有些男人儘管熱愛紋身;但是礙於社會地位、職業及眾人眼光,不敢輕易嘗試。倘若有機會天天和這種男人談論這方面的話題,就算他們夫妻多麼相愛,他們的感情也會在不知不覺中受到影響。」
「你的話的確很有道理,雖然我不敢說幾百萬的東京市民中找不出十幾、二十個這樣的女人;但我卻很訝異竟能把這些女人一網打盡。」
「在這時候,一萬元是相當具有魅力的,她們是為了錢,我們是為了女色,反正都是人類的本能。」最上久說的如行雲流水一般。
「那你也……」
「我對這種野蠻的風俗不感興趣,雖做過研究;但仍十分輕視,其實我是奉家兄之命前來保護一位大姐頭的。」
「你哥哥?」
「他經營一間營造廠,名叫最上組,在我眼中他是名戰犯。他在戰爭期間與軍隊同流合污,賺了筆大錢。戰爭結束後,又用不正當的手段從軍隊中批發缺乏的物質,現在又與駐日美軍勾結,正想好好撈一筆……」
最上久不停地數落他哥哥,也許有點內疚,便急忙改變話題。
「啊!我們不談這個,畢竟我哥哥是在做生意,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拗不過我叔叔早川先生,他找到日本第一的紋身美人,事情就是這樣了。」
說完就若無其事的伸出左手小指頭。
「也許是真正的美女,但我沒什麼興趣,她叫野村絹枝。父親就是紋身師雕安,聽說背上紋的是大蛇丸。還有她這個人既沒教養又趣味淺薄,只要和她談一小時就會受不了。」
研三想起剛才那個女人,她會是野村絹枝嗎?內心突然有一種微妙的感覺。
「還年輕嗎?」
「當然年輕,才二十幾歲,正好是女人一朵花的時候,聽說十八歲的時候就失去貞操,紋身大概有五六年的時間了,你是醫生應該知道滲入體中的色素,時間一久就會被吸收或是有移動的現象,那麼紋身就會變得模糊不清或褪色。現在這個女人正值盛年,所以不論是皮膚或是紋身都是最美麗的時候。不過,我哥哥也真是的,竟然讓她在這種場合裸露身體,雖是無血緣之人,唉?我真不瞭解我哥哥。」
「她是不是暴露狂?」
「說不定哦!生來是紋身師的女兒,又在那種環境長大,可能有點心理變態吧!認為紋身就是她的衣服,所以裸體不一定就是裸體。當然,一開始在我們面前是文靜的,穿上衣服,稍微有點風塵女郎的味道。原本我也不敢想像有如此大膽的女性,最初看到她的雙手時,我真是吃驚的說不出話來。」
——是那個女的,不會錯的。研三直覺地認為,好像不需要任何理由,是命中注定的吧!他竟然捲進野村絹枝的離奇殺人事件中。
「久,我還以為你到哪裡去了?」
走過來的是一位濃眉而且肥胖的白衣男人。
每一個人都應該這樣,拍打肚子,豪爽地笑著,而且擁有英雄般的身體;但是這個人卻完全相反,看起來略帶神經質,神色也十分黯然。
他知道別人嘲笑他為暴發戶,雖然如此,他是不能一笑置之的,顯然度量不夠大;但是手上戴的蒲鉾2型金戒指及身上的有鏈掛表和他的人卻不太相稱。
跟隨在背後的是個看起來非常狡猾的四十左右的男人,他的臉稍低下,又不時地向上翻弄眼珠看別人,樣子十分怯懦,又像是個好色之徒。
「啊!哥哥。」
剛才不斷地說哥哥壞話,現在反而有一點不好意思。
「你知道絹枝在那裡嗎?」
「我不知道……」
「會場都準備好了,到哪裡去呢?」
「會不會害羞……」
「怎麼會呢?本來就是她自己要來的。」
看見哥哥不高興的樣子,最上久靠在哥哥耳朵旁小聲的說了幾句話,突然最上久的哥哥臉上露出笑容,很有禮貌地對研三點頭。
「哦,那樣嗎?因為我不知道,所以對你有所失禮,我是最上竹藏,從前我弟弟受到你許多關照。」
「唉?哪裡,我才是。」
「聽說你是警務處松下搜查課長的弟弟,我對令兄仰慕已久,正希望有機會能和他見面,很高興能在這裡見到你,若不是和人有約,倒是希望能和你吃個飯,我想改天好了,不知你何時有空?」
想要射將不如先射馬——研三苦笑著,一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才想要藉著自己和哥哥的關係,約在警務處經濟部門見面。
「非常謝謝你,我的酒量不太好。」
其實研三的酒量是不輸人的;但為了避免瓜田李下的嫌疑,最好拒絕。
「唉呀!不要那樣講,我想你還可以喝。」
「怎麼說我也是大學研究室的醫生啊!」
「我本來就喜歡這樣熱鬧的事,而且深受早川博士的影響,無論如何,下一次我要好好請教研三先生,我的家人也做不花錢的玩耍,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剛才我聽到很多人在談論誰得第一的事。」
「哈哈哈!說不定會有黑馬出現。」
竹藏用下巴示意,一起來的人立刻點頭,並拿出名片。
「我是最上組的經理,名叫稻澤義雄,請多指教。」
「哪裡。」
「你和令兄住在一起嗎?」
「不,我住在大學的研究室裡,沒有新娘會來的。」
「哪裡的話,是你眼光太高。」
研三覺得對方是個討厭的人,雖說不出來任何理由,但第一印象就非常惡劣。改天吧!——很有禮貌的打個招呼,然後走向會場。
研三看到那個背影,不由得大吃一驚,最上竹藏的背影和正面看來完全不一樣。
一般來說,人的影子比較淡;但是最上竹藏的背影卻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寂寞感。不論是在中國,還是南方,研三以一個軍醫的身份看過幾個人有這樣的背影,這是無庸說明道理的,是一種死相,不管精神多麼抖擻,橫在士兵面前的除了敵人的子彈以外別無他物。
會場大概有一百張榻榻米大,雖然面積不大,卻苦無容身之地。人群中有一半是擁有白色肌膚的參觀者,另一半則是彩色裸體的會員。
天氣極悶熱,空氣更是混濁不堪,每個男會員都照規定脫掉衣服,只剩裹住下身的白色兜襠布。
這樣的景象確實很壯觀,而且有充裕的時間可以欣賞他們背上的藝術作品,這些妖艷的色彩似乎是與現實世界脫離的獨立體。
這些精美的圖畫有如海嘯、雪崩一般,深深震撼參觀者的心靈,人們彷彿置身於江戶時代天保年間,而不是昭和二十一年。
女性會員也集中在一個角落,差不多一半的人脫光衣服,或是只剩下內褲,其中也有的像男性一樣用白色兜襠布裹住,雖然打扮看來非常奇怪;但是和背上的紋身相對照,就沒有什麼奇怪之處了。
野村絹枝靠在參觀者座位和女性座位的中央柱上,她沒脫掉白色洋裝,很認真的抽著煙,參觀者座位上有好幾雙奇怪的眼睛不時地注意著這只既非鳥、亦非獸的美麗白色蝙蝠。
也許是忍不住吧!坐在隔壁且背上紋有金太郎的女人問。
「你也有紋身嗎?」
「嗯!紋了一點。」
「那把衣服脫下來吧!反正大家都一樣,穿那麼厚,不怕熱嗎?」
「我看大家的紋身都那麼美麗,實在是很慚愧呢!輪到我的時候再脫好了。」
女人聽了不大高興,便把臉轉向旁邊。
其實絹枝不是因為害羞而不敢脫衣服,如果真害羞就不會來了。
她認為這是個劃時代的光榮舞台,而且不可能有第二次參加的機會,所以早已下定決心,一旦登場,就要像有名的演藝人員一樣,非提高舞台效果不可,她相信自己有演員的天分,事實上這種天分已從無意識裏流露出來。
舞台上較高的一層是評審委員所在的位置,連早川博士共有五人,會員一一走到桌前,照次序接受評審。
上場的是阿吉,絹枝曾在橫濱的餐廳見過幾次,她從前是神奈川有名大人物的妻子,白色的浴衣脫掉後,明顯可見多肉的背上拖著燃燒火焰的車的二個青鬼,車上是被火燒身的美女,女性的紋身比賽已經開始了,緊張的大會氣氛也終於白熱化。
「四十七號,野村絹枝小姐。」
喊到自己名字了,但是絹枝像是橫綱3選手一樣的威嚴,不做任何回答。
「大蛇丸——野村絹枝小姐。」
絹枝這才站起來,丟棄銜在嘴中的香煙,全場觀眾的視線全集中在她一人身上,她大步橫過會員座位中間,穿著洋裝站在評審委員的面前,並對像是凝視追趕獵物的早川博士露出微笑。
「脫下衣服吧!」
博士的聲音充滿乾澀。
「好呀!反正都到這裡來了,就像是砧板上的鯉魚一樣。」
絹枝脫下純白的洋裝,現在身上只剩白絹襯衣和內褲,當然,裸露的手臂刺紋看得十分清楚,深藍色的底,上有盛開的粉紅色櫻花和鮮紅的葉片,的確非常美麗;但是絹枝企圖透過單薄的衣服來襯托裸體的美麗,白絹把刺紋的顏色變為淡紫、桃色、粉紅、綠色和紫色,不由得使人聯想到彩虹的美麗色彩,這就是欲蓋彌彰的效果啊!絹枝心中明白的很!
然後轉身,脫掉白絹襯衣。
現在,覆蓋她身體的只剩下模仿外國女性泳裝所製成的內褲。
自己是看不見背部的,只能感覺到豐滿的Rx房興奮地略呈紅色,而且微微波動著,絹枝多少也為背上大蛇丸的出現感到害羞,這樣一來,使得大蛇丸看來像在蠢動。
原本寂靜的會場,此時充滿驚訝的聲音,絹枝心想此次的女王非她莫屬,有誰能比得上她呢?想到這裡,她就揚起眉毛看著五位評審委員。
也對那位與最上久並肩,並借她火柴,此時又目不轉睛望著自己的年輕人露出微笑。
1北大,北海道大學的簡稱。
2蒲鉾(),一種食物,通常盛放在「蒲鉾板」上。
3橫綱,日本相撲選手的最高級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