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木彬光君,我把柳君的手記和我的自白托付給你。我想你可以從中瞭解到千鶴井家悲劇的全部真相。我完全相信,我對柳君的帶有人情味的處理方式,一定會得到你的充分理解。
我現在已經辭去了檢察官的職務,變成了一介平民。同時想降下千鶴井家悲劇的帷幕,以結束我一生最後的工作。
當我最後將要離開千鶴井家的肘候,柳君對我耳語道:
「石狩先生,我怎麼也不相信麟太郎是自殺身死的,但不是我毒死他的。叫他嘗受人間地獄的苦楚,是我的一個夙願。我從來沒有想過一狠心把他弄死。」
我談淡地回答地說:
「柳君,我和你一樣也覺得他的性格不是能夠自殺的性格。現在的世道和人心中,有一種不能用理性來衡量的東西,那裡有一個深淵在隨時吞噬著人們的生命。讓我們忘掉這些吧。不能用理性衡量的事情,也只好相信它了。」
高木君,你一定也不相信千鶴井麟大郎會自殺吧。我也不相信。不,我知道他的死是他殺,因為殺他的人就是我。
我很清楚,不可能把他拉到審判庭上去。即使假設能夠那樣做,他所承受的刑罰,比起他所犯的罪行,也是非常輕的。柳君的計劃,在這—點上是估計錯誤的。我已經下了決心,我不是作為檢察官,而是作為普通人決心行動的。我替柳君奪走了麟太郎的生命,而且計劃將麟太郎定為這次謀殺案件的兇手。是他施虐於我初戀的情人香代子的惡魔的行為,將我的心變成鬼的。我和柳君一起到實驗室去,柳君先離開實驗室以後,我將一包氰化鉀揣進口袋。
第一個進入餐廳的也是我。我故意叫吉野君和柳君去做一些不關緊要的事情,製造了我一個人先進人餐廳的機會。我吩咐女僕泡好了茶水。我有十二分充裕的時間將氰化鉀放在茶杯裡。
我現在的心理,感到異乎尋常的平靜。找思想上完全不覺得我是做了壞軋
但是,我的行為觸犯了法律,卻是無可辯駁的事實。對於以同樣的方法觸犯了法律的柳君,我終於採取了嚴峻的態度。我決不情願採取對人嚴對己寬的那種偽善態度。我已經做完了在這個世界要做的事情。當你看這封信和手記的時候,我大概已經走上了一去不復還的旅途。最後的歸宿地我業已選定,請你絕對不要干擾我的長眠。
千鵝井家供奉祖先牌位的菩提寺,建在石川縣鶴來的郊外,那裡是美河河畔的風景區。我想將我的遺骸埋在渺無人跡的白山上常年不化的積雪之中。
到了春天,覆蓋著我的白雪,在和煦的陽光照射下,將會緩緩融化,順著美河流到香代子的墓地。
春日的融雪,向長出嫩芽的柳構傾訴衷情!這將永遠重現在春天降臨的季節,永遠,永遠!
再見吧!高木君。我愉快地向人世告別!我想用自己的死,為可怕的千鶴井家的悲劇降下最後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