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正如我預料到的,她果然來了,她把車子一直開到宅子跟前。在屋子裡她花了好長時間,到處尋找那只煙盒,最後方把它找到了。我本來以為她會把煙盒帶走的,可是她畢竟不懂事,只是把盒子上面的指紋擦掉了。」
    「她沒有權利這樣做!」奎連說。
    「沒錯,」警長很有興味地說:「是我有意要看她是怎麼做的。我必須確定貝麗爾早先是否到過這所房子。她的行動否定了這一點,因為她進屋後到處尋找這只煙盒。要是她徑直走向廚房去拿煙盒,我就可以得出另外一種結論了。」
    奎連默默地聽著,這些情況都是他方聽到的,他需要理出一個頭緒來,他問:「這樣說你知道那輛轎車是她的?」
    「當然知道。」
    「你既然知道是貝麗爾的,那麼你為什麼還要叫我摹下紙樣呢?」
    「哎喲。喬治!」警長說:「我還想看看你是怎麼做的。我不是叫你把它保存好嗎,我想或許……」
    「可是我卻差點上當了!」奎連埋怨著打斷他,「我另外又攢了一張,想交給沃爾伍斯。還好後來沒有敢用上,我還是把原來的那一張交給他們。」
    「這個我知道。」警長帶著歉意說:「我們走吧,快點。到野苗地去看看,等一等。我給家裡擾個電話。」
    警長桂通電話,一聽是多麗絲的聲音,他立刻皺眉頭,
    「你好,多麗絲,」他說:「瑪娜在家嗎?哦,我知道,等會兒你告訴她,請她幫我查一查報紙的『個人簡訊』,從六個月前找起,看看有沒有一個名叫愛爾維拉·賽的女人的消息,我……」
    他被多麗絲的女高音打斷了。忽然,他臉上不耐煩的神色一掃而空,並且現出愉悅的笑容,「真行,多麗絲!」他很注意地聽了幾分鐘後才得開口,「有你在家裡真是好運氣,謝謝你,再見!」
    他笑著對奎連說:「好消息!剛才是我的大姨子,她是個包打聽,管千家萬戶的事,而且能記住所有的人!去年馬文·希比去世的那一天她剛好也在我家裡做客。剛才她說,愛爾維拉·賽是個護士,希比病重的最後幾天是她護理的。她在希比家裡大約服務十天,一直呆到他死才離開。」
    「那位姑娘是……」
    「是愛爾維拉的女兒。既然是這樣,那麼希比屋裡滿地的足跡,很可能是有人在那兒搜尋什麼東西。對,我們可能就要找到正確的答案了。」
    電話鈴又響了,警長接電話,聽筒裡傳出一個男人的嚷嚷聲。警長只哼了一聲:「那又怎麼樣」,就把電話挾斷了。
    「是拉什·麥德福特,」警長說:「他在你家裡,你妻子告訴他貝麗爾接到一個電話,幾分鐘前剛開車出門。」
    「咳,糟了!」奎連說:「他肯定懷疑上是我打的電話。」
    艾爾頓管自微笑著,「走吧夥計,我們得動作快一點。」
    幾個人圍坐在斯登沃特野營地的一個房間裡,低聲交談。
    「好吧,羅伊,」警長說:「開始吧。」
    羅伊·賈斯帕坐在一把椅子裡,很尷尬地動了動身子。
    「我不想讓貝麗爾知道這件事,」他說:「我真笨,我沒有道理——我是說,我不知道該怎麼向她解釋……」
    「說吧!」警長說。
    「前一個星期,」羅伊說:「我出差去聖羅多弗,在一家飯店裡吃飯,而……噢,那位姑娘就在那家飯店做事,她長得蠻不錯,很有人緣。我和她閒聊,我說我是洛克文利人,她問我知不知道馬文·希比這個人,我說他死了。她又問了希比田莊的一些情形。後來,她就跟我談起有關希比的一些事情。
    「希比病重的最後幾天,她母親是他的私人護士。後來,她母親在科羅拉多州去世,臨死之前,她告訴伊麗莎白,就是這個姑娘,說希比曾經對她說過一些沒頭沒腦的話。他對她說:『你照我的話,去做幾件事,那個傢伙就會給你錢。一大筆錢。要強迫他拿錢給你,只要我開口,他就得給。』他的話就這些,不明不白的,沒有講完。到希比臨死的前一天,她發覺他似乎還有話要說,可是當時房間裡還有他的幾個親人,這些人都心懷鬼胎他們都巴不得老頭早點升天,一個個都心裡發急,互相盤算著。
    「那時希比講話已經很困難,但最後他還是很費力地說了出來:『記住,我說,你得做……幾件事……』她點頭答應他,正當這時,他的妹妹卡洛坦走到床邊,只聽見希比又接著說:『笑話,就在小丑背後。
    「卡洛坦趕緊說:『你說什麼?誰是小丑?』可老人垂下眼臉,沒有答理。只有護士心裡明白,這話是說給她聽的,可是她也不明白送句話是什麼意思。第二天清晨,希比悄然死去,當然,那個家再也不需要一名護士,她就被打發離開了那座走向衰敗的宅子。
    「伊麗莎白一直琢磨著母親臨終時交代的這些話,她要我陪她一起去希比田莊一趟,看看在那兒會不會有所發現,她還要求我絕對為她保密。她說她用汽車送我來,然後我可以去看我的女友。當時她知道我一心想著去見貝麗爾,她的自尊心似乎受到一點傷害,因此我實在不忍心拒絕她——這點,你應該相信。」
    貝麗爾默默地點點頭。
    「到了昨天上午,我去聖羅多弗飯店找她,我們簡單說了幾句,買了一些點心,就坐她的小車到老希比的家。田莊那兒滿眼淒清荒涼的景象。我們打開邊門進去,走走瞧瞧,所有的房間都走遍了。」
    「有沒有發現什麼東西?」警長問。
    羅伊說:「當時什麼也沒有發現,不過,現在看來……唉,我說不上……」
    警長揚起雙眉,等待著。
    「後來,」羅伊說:「我們坐下來吃午飯,飯後又吸了支煙,忽然,我們聽到外面有汽車的聲音,有人走進屋子,我們趕忙起來跑到窗台邊藏著,等到進來的人走進別的房間,我們才跑出屋子,坐車離開。」
    「你看到進來的人嗎?」
    「看見了,是山姆·貝克特和約翰·法哈姆,不過他們沒有看到我們。法哈姆一直在慫恿山姆·貝克特買下這座田莊,他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後來,伊麗莎白開車回到聖羅多弗,我在那兒呆到天黑,給貝麗爾掛了長途電話,我不想告訴她我在聖羅多弗,我說我是在比克林堡給她打電話。後來我攔住一部長途汽車,回到這兒。
    「不過我猜想在希比田莊裡,伊麗莎白可能看到了什麼,只是她不願意對我說,也許當我還在聖羅多弗的時候,她已回頭到希比田莊去過,這個我拿不準那個時候,我只急於找車子回來見貝麗爾,沒有再顧及伊麗莎白的事。」
    「就這樣你把香煙盒扔在那兒了?」貝麗爾說。
    「是的,對不起。」
    「可是第二天你到我家裡來,我怎麼看到還有一個?」
    羅伊說:「我覺得這下子糟了,貝麗爾,真的,我不想讓你知道我把煙盒弄丟了。我拿出來的是另外一隻——也是銀的,不過上面沒有雕花,我沒有讓你看到它的底部,所以你疏忽了那上面沒有心和箭的花紋。因為我擔心要是讓你知道伊麗莎白的事,你會產生誤會。」
    「你幹嘛這樣想,羅伊,你永遠都不該有這種想法。」
    「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他說:「可是當時我擔心。」
    他們正說之間,一輛汽車急駛而來,嘎吱一聲停在外邊,門外響起了激動的吆喝聲、腳步聲和急促的叫門聲,轉眼間,地方撿察官出現在門口。
    「你知道你在千什麼嗎,艾爾頓,你想讓他們逃走?」他怒氣沖沖地說。
    警長抬了抬眼皮「沒有的事,我們正在調查、取證」
    「我已經簽發了逮捕令,逮捕羅伊·賈斯帕,他謀殺了伊麗莎白·賽,還有她,貝麗爾,她企圖銷毀罪證。」
    「你有什麼證據?」警長問。
    「有充分的證據。過會兒,我們就給他核對指紋。貝麗爾·奎連以為她銷毀了所有的指紋,可是她錯了,她忽略了煙盒裡邊。我們的沃爾伍斯先生可不會忽略這一點。哼,我們從煙盒內裡提取到很清晰的指紋。做為本縣的檢察官,現在我正式命令你——警長先生,立即逮捕這兩個人!」
    他們驅車回到地方檢察院,沃爾伍斯命令羅伊按下指印,當他拿煙盒上的指印與之比對時,他掩飾不住內心的緊張情緒。
    不過他終於露出了寬心的笑容,他朝檢察官點著頭說:
    「先生們,祝賀我們大家吧,他,就是兇手!」
    夜,清冷而寧靜,天上閃爍著明亮的星星,只有山姆·貝克特的拖拉機在沉寂的田野上轟鳴,車燈的光束在希比住宅的周圍閃動。耕作不能停頓,儘管這裡發生了殺人案件。
    艾爾頓警長把警車停歇在棚欄外。他對喬治·奎連說:「我們走進去吧。喬治,不要把車子駛進耕地。」
    他們走進住宅,喬治憂鬱地說:「我們還有什麼遺漏的嗎?」
    「是的,」警長輕快地說:「肯定還有不少遺漏的,腦子不可能一下子把所有該懂的事都摸透,我們恐怕還沒有抓住關鍵。希比的那句話:『笑話藏在小丑的背後』,肯定不是說著玩的。」
    「會指什麼呢?」奎連皺眉說。
    「難說,或許,」警長凝思著,「小丑——他們是國王和王后的寵物矮個,身上套著鈴檔,為了取悅主子裝出各種滑稽的模樣……」

《空屋疑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