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谷芳雄從翌日起感冒發燒,躺倒了一個星期,這也是因為深夜跟蹤怪物,受了風寒的緣故。但另一方面,也許是因為被那奇怪的磷光照射,感到有股鬼魂的魔氣纏繞在身上。
他都沒有去公司上班,所以當然不能去阿佛洛狄忒咖啡店,一點不知道這期間弘子身邊發生了什麼樣的事。但是,當他好不容易能起床,期待著能見到闊別多時的弘子的笑臉而去咖啡店時,意外的事早已發生。
據說弘子3天前離開了家,說是去銀座的資生堂買點東西,自那以後便下落不明。也報了警,老家的人也在拚命尋找,但至今不知道消息。
不能想像那弘子愛著神谷以外的男人而與之私奔,此外也絲毫沒有離家出走或是自殺的原因。
她一定是被人誘拐了。但現在的世上還會有人胡來一氣,在銀座的正中心拐走女招待嗎?這不是太離譜了嗎?
但在獸類的世界……噢,對了,在獸類世界,這種事情是司空見慣的。不知道會在本能驅使下幹出什麼事來。這犯人一定是那傢伙!一定是那個在草叢中像蛇一樣爬走的思田!
神谷逮住了那天晚上的女招待,問了一下那傢伙以後有沒有來過,但女招待回答說一次也沒有來。越來越可疑。那傢伙對弘子那般迷戀,甚至給了戒指,哪會就這樣死心塌地呢?沒有踏進這兒,這不是因為他策劃著比那更貪婪的陰謀嗎?不是策劃著將弘子帶到巢穴企圖完全霸佔這一像野獸樣子的陰謀嗎?
神谷心想一定是這樣,但他沒有勇氣向警察告發思田。假如事情不是那樣,那就無法挽回了。必須進一步調查一下。他自己必須抓住更確鑿的證據。首先連思田這個人物的來歷和他的住所不都幾乎不清楚嗎?
於是,他從翌日下午開始向公司請了假,決定去有點印象的武藏野的森林中弄清怪人的住所。
在幾度迷路以後,好容易發現了那片像是上次那地方的森林,一下車就順著小叉路,拋開令人不快的草叢,向目標森林走去。
整個天空陰沉沉的,沒有風,也並不怎麼冷,但那紋絲不動的草葉、樹梢總覺得不是這世上的東西,即使不打算回憶,前幾天晚上可怕的記憶也浮現在眼前,動不動就產生想逃跑的衝動。只因是為了戀人,他才好容易抑制住衝動,終於通過草叢跟進了昏暗的森林中。
一棟高大樹木環抱著的異樣的建築物展現在那裡,長了青苔的磚牆、老式得讓人感到驚訝的木造西洋館。在陡峭的石棉板屋頂上伸出一個四角形的紅磚煙囪,不停地冒著煙。與開始朽爛似的陰森森的建築物相比,只是這煙看上去氣勢十足。居住在這裡的人一定是一個相當怕冷的人,或者是有什麼特別的理由?
生了紅銹的鐵門嚴嚴實實地關閉著,連一個窺探的縫隙都沒有,寬廣的宅邸內鴉雀無聲,看不出有人的樣子。
神谷打算沿磚牆四周轉一圈,便令人不快地踩著潮濕的落葉走了起來,但剛好來到建築物的後面時,突然聽到奇怪的響聲,嚇得站住了。
那與其說是響聲,不如說是東西的聲音。但不是人的。人不會發出那樣可怕的吼聲的。是動物,準是比狗更為凶暴的猛獸的吼聲。難道這座陰森森的住宅裡飼養著野獸嗎?
神谷一動不動地按著怦怦直跳的胸脯,駐足靜聽著,過了一會兒,又「嗷」地一聲傳來了猛獸的吼聲。
與此同時,有樣什麼東西從磚牆裡側像小石塊似的飛到了他的腳邊。他倒抽了一口氣,刷地變了臉色,差一點兒突然逃跑,但仔細一看,並不是什麼危險的東西。被扔出來的是揉成一團的手帕樣的東西。
返回去用腳踢了一下,只見手帕裡滴溜溜地滾出一枚戒指來。哎呀,這是一枚好像看到過的戒指!就在他蹲下去想拾起來的一剎那,突然察覺到手帕上紅紅地滲著文字的形狀。
是血!不會有這種繪畫顏料的。確實是人的血,是用血寫的文字。
急忙打開一看,只見上面用濃淡不一的潦草的字體寫著這樣的話:
救救我,會被殺死
大概是瞬間咬破指頭,把這手指當做筆寫上去的。神谷當然不清楚弘子寫字有什麼習慣,但他心想這一定是她的字。大概是被監禁在住宅內,既沒有筆又沒有紙,所以才這樣亂寫一氣的。
啊,想起來了!最能證明一定是弘子的是這枚戒指。這不是那天晚上思田戴在弘子手指上的戒指嗎?
這麼一想,神谷忘了可怖和害怕。弘子現在快要被那野獸殺死。必須救他。豁出命來也要把她救出來!
他幾次差一點踩在落葉上滑倒,跌跌撞撞跑到了門那兒,隨即突然握緊拳頭,一面亂打著鐵門,一面不停地喊道:
「請開門!有人嗎?」
但不管他怎麼敲,怎麼減,從住宅內都沒有任何回答。
神谷已經沒有餘力瞻前顧後了,他突然把腳踩在門閂上,不費勁兒地翻了過去。隨後跑到像是門口的地方,敲了一下那兒的門。
「誰?吵吵鬧鬧的!」有人邊嚷邊從裡面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