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輛被遺棄在日比谷公園前寬闊車道上的轎車被人發現了。查了車號,才弄清它就是昨晚小五郎雇的那輛車。
僅此而巳。至於黃金假面人和不二子小姐的行蹤以及藏身地點,一直沒有新的線索。
從那天起,怪賊喊捉賊開始了對小五郎的謀害行動。他們企圖徹底除掉小五郎這個絆腳石,甚至不擇手段。
敵人依然不肯暴露身份。他們埋伏在小五郎所到的每一處地方。
一次,一輛拉貨車的馬突然受驚了。差一點撞死了正在路邊行走的小五郎。
一次,在一個建築工地,一塊沉重的鋼材從天而降,險些將小五郎砸得腦漿迸流。
見小五郎小心提防而閉門不出,怪賊罪惡的手又伸進他住的公寓裡。一天,小五郎讓侍者從餐廳要了杯咖啡送到臥室,啜了一口就覺得味道不對,後來果然查出咖啡裡放了毒藥。送咖啡的侍者從未見過面。那傢伙其實不是該公寓的雇工,而是當天扮裝成侍者模樣混入公寓的歹徒。
那以後,公寓裡多了幾位便警察。由於戒備森嚴,投毒事件再也沒發生過。可小五郎還是發現,面朝大街那扇窗戶下面,夜裡不時有幾個可疑的人影在晃動。
怪賊下狠心要置小五郎於死地。他們的陰謀無非是首先除掉小五郎這塊絆腳石,然後明火執杖地犯罪做案。
小五郎這個家喻戶曉的鐵腕人物,這幾天不知為何緣故,似乎對敵人的暗箭顯得極度恐懼。他不僅整日閉門不出,白天黑夜把自己反鎖在臥室裡。除了三餐飯,走廊上連他的影子都不見不到。
他甚至小心謹慎到對寄給他的任何郵件也要懷疑。回信用的信封及郵票也用海綿加封,決不用舌頭去舔。郵包都要先讓侍者啟開,經仔細檢查後他才收。
小五郎終日閉門讀書。他的房間正好是二樓面朝大街的一側。夜晚,從街上可以透過緊閉的玻璃窗和黃色窗簾看見他讀書的身影。
書桌就放在窗邊。每天晚上,那個窗口都映著他的影子。甚至還可以看見他坐在轉椅上不時改變著坐姿。
小五郎讀書的時間十分準時,每晚都是從八點到十點。一到十點,他就關燈回臥室就寢。
怪賊一直按兵不動。現在已經不可能再闖入那幢公寓。想靜等小五郎出門自投羅網,可又不甘心無止境地等待下去。他們眼睜睜乾瞪著每天夜裡映在玻璃窗上的人影,而無可奈何。公寓大門口除了門衛,還有便衣警察暗中埋伏。正面又是行人熙攘的大街和電氣火車鐵道。不可能爬上二樓會不被人看見。再說即使爬了上去,小五郎那傢伙也不是酒囊飯袋!他肯定有所預防。弄不好,就連玻璃上的人影也說不定是他為了引人上鉤而設下的圈套。
然而,黃金假面怪賊也並非等閒之輩。著名偵探小五郎越是小心提防,他越是膽大妄為,一次次陰謀策劃出致人死命的毒招。
事情發生在追殺小五郎行動開始後的第七天夜裡。時間正好是小五郎於窗前伏案讀書的十點差五分。怪賊從一個連小五郎也料想不到的方向對他進行了突然襲擊。
夜裡九點五十五分,一輛普及型轎車從水道橋方向全速朝小五郎住的公寓飛駛而來。轎車乍看上去沒有半點可疑之處,只是車牌上白顏色的阿拉伯數字因濺滿了泥漿而顯得模糊水清。交通亭裡的巡警輕易地放過了這輛車,他們不會想到遮住車號的泥漿是有人故意糊上去的。
這輛車雖然外觀極其普通,但若有人真的窺見了車後座上的東西,定會驚嚇得大喊大叫起來。
車裡塞著三四個大包袱,像是遷居用的東西。人隱藏在包袱後面,看不見他的容貌。
此人坐在包袱後面,肩上扛著一支命中率很高的長筒來福槍。只見他手扣扳機,把槍筒架在打開著的車窗角上做著瞄射擊的準備。此地既然不是非洲狩獵場,那麼,這位坐在車上的人究竟想在這位於東京正中心的電氣火車道上狙擊什麼呢?
可怕的還在後面。包袱後面露出的是一張金燦燦的面具!原來,這個行蹤詭秘的狙擊手不是別人,正是怪賊黃金假面人!
轎車一陣風似地衝到公寓面前。槍手在瞄準。槍口指向公寓二樓小五郎的房間,對準了映在玻璃窗上的小五郎偵探的身影。此人已經注意這條黑影好幾天了。蓬亂的頭髮、體型、以及坐的姿式都足以證明它是小五郎的影子而絕不會是另外其他人。
砰!一聲沉悶的槍響震盪了夜晚的空氣。沒人會大驚小怪。誰都不會相信夜裡在這種地方有人開槍打鳥。即使有人聽見槍響也會置若罔聞的。說不定以為是公路上哪輛汽車的輪胎放了炮。
雖說如此,可小五郎隔壁房間裡的人卻委實受了驚嚇。因為在槍響的同時,小五郎房間的玻璃窗嘩啦一聲被擊碎了。
子彈不偏不綺,正好命中目標。只見窗簾上映著的人影晃了晃,一下伏倒在桌子上。
好,幹得漂亮!快逃!全速!轎車加上馬力,飛快繞過前面冷冷清清的小街胡同轉眼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真是神槍手!從時速四十英里飛駛的汽車上射擊,一發中的,打倒了窗口的人影。
看得見窗簾上映出的人影倒在書桌上的樣子,一動不動。小五郎中彈受傷了?如果僅僅是受了傷,他定會大聲呼救,身體也會掙扎。可那倒下了的影子既不動彈也不見出聲。難道小五郎他已經斷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