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科鮑女士,我是瑪戈特-弗克少校,我己被委任為你兒子的辯護律師。」
    「是的,我知道你是誰。今天早晨我通過收音機聽到他申辯說沒罪。」
    「很好,我知道你正打算同他談一談。很遺憾你沒能找到機會,但我會設法為你們安排一次。」
    話筒那邊是一陣沉默。但不完全是,因為瑪戈特感覺她在無聲地哭泣著。
    「科鮑女士,我理解你現在遭受到的痛苦,但我想讓你知道,我要為羅伯特做最好的辯護。我想同你見上一面,然後共同去看他,好嗎?」
    弗洛-科鮑激動不已,「我可以在任何時候見你。羅伯特是設罪的。我清楚他不會殺死喬伊斯林博士。」
    瑪戈特沒有對她表白自己的觀點,她只簡單地說了一句:「你打算什麼時候來華盛頓?」
    「我今天下午就能過去。」
    「我想最好還是等明天,這樣我就可以有時間安排你同他的會面。我設法把會面的時間定到1點,你看行嗎?」
    「非常好。」
    「如果你明天中午能到達華盛頓,我會去接你的。然後我們一起去看他。」
    弗洛-科鮑同意了,她們約好了在機場見面的地點。
    瑪戈特向椅子後邊靠了靠。傑伊-克拉夫特還在辦公室,因此瑪戈特沒有立即對母子倆的會面進行預約。她感覺她在處理科鮑案件時,如果有克拉夫特或其他人在場,她很難快速地做出決定。她需要一個私人空間,這要跟比利斯說,她決定在中午向他匯報工作時提及此事。預約所需要的簡單法律訴訟程序已經被安排完了。根據軍事審判的主要規定,科鮑的控方律師來自部隊的審判律師處,他是部隊上尉,威廉姆-黑根。他向瑪戈特作了自我介紹,「很高興見到你,少校。」
    「謝謝。」她說。初次見面他就表現得這麼熱情友好,她感到很意外。
    「看起來我們有必要相互交換一下意見。」
    「我看可以,上尉。」
    中午,瑪戈特坐在了比利斯的桌對面。
    「你相信科鮑?」
    「他沒有干?他對我是否說了實話?我不知道,先生。我真的不知道。然而,如果我要想成功地為他辯護,我就不得不在某種程度上信任他。」
    「對。」比利斯輕聲說。
    「上校,我有一些要求。」
    「什麼要求?」
    「先生,」她低頭看了一眼她已寫好的一張紙,「首先,我需要一間私人辦公室。我知道這很不合適,但我想在整個訴訟期間應該有個獨立的辦公地點。」
    「辦公室很緊張。」
    「不至於緊張到為謀殺案作辯護的工作都受到它的影響。一定,一定還有多餘的辦公室可以供我使用。」
    「我將落實。還有呢?」
    「我需要一個助手,一個偵探。」
    「什麼樣的助手?」
    「他或她不一定是個律師,但應該具備一些軍事法律的知識。如果是一名非正式任命的律師幫忙就更好了。」
    比利斯在便條上記下了這兩點要求,「繼續說。」
    「我想要一個調查者。」
    「什麼目的?」
    「會見那些我顯然沒有時間會見的人。」
    「我瞭解一下,看看調查機構能不能臨時委派這麼一個人。」
    「我很感謝,上校。我還想請一個民事律師來幫忙。」
    「是科鮑要求的?」
    「不,先生,他沒有,但……」
    「按規定,被告可以在法庭外另請律師。」
    「是的,先生,當明天我同科鮑上尉見面時,我打算向他提出這個建議。」
    「我不贊成這麼做,少校。」
    「可以問為什麼嗎,先生?」
    「因為整個案件的敏感性。國防部想把這件事在家裡解決,因此我才這麼說。」
    「在家裡?家就是軍隊?」
    「是的,科鮑是中央情報局派來的。直到現在,他的身份還是絕密的。絕不能把許多敏感的材料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但是軍事法律清楚地規定:被告有請民事律師的權利。」
    「我知道法律上有這條規定,弗克少校,但我還是建議你不要把這條規定提示給科鮑上尉。為什麼你明天要會見他?」
    「他的母親將從紐約飛來。我已經安排了他倆的會面,並計劃與她呆上一段時間。」
    「還有別的嗎?」
    「沒有了,先生。」瑪戈特凝視了一下天花板,然後把目光轉向了比利斯,「你建議我不要把同民事律師合作的主意提示給科鮑上尉,那麼,這是個建議,還是個命令?」她內心很清楚:當上司建議某件事情時,明智而又謹慎的下屬應當把它作為命令來看待。但在這件事上,她想確證一下。
    「不,不是命令,因為我從來沒有給你下過任何需要注意的命令。當然我可以這麼建議你。但是上峰就是這麼考慮的,他們只想在軍事範圍內解決此事。如果你願意,我想去國防部核查一下此事,看看他們是否告訴我應當作為一項命令來考慮。我當然不想那麼做,我只想讓你意識到上峰的想法,好使你作出理智的判斷。」
    她的活已經激怒了他。她真希望這些沒有發生。
    瑪戈特一離開了比利斯的辦公室,她就試圖把談話的內容縷出頭緒來。多年的軍旅生活已教會了她許多東西,包括一個不言自明的事實:部隊和民眾是兩個截然不同的社會領域,他們彼此間充滿了仇恨。五角大樓成了人們猜疑的目標。所以軍方始終要把內部出現的事情內部消化掉,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當然,尤其是壞事。喬伊斯林的謀殺案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特別是關於同性戀的謠言,它會嚴重影響到五角大樓的形象。在這種情況下軍方自然要努力把它作為「家裡事情」來處理。
    瑪戈特當然理解並尊重這點。當她第一天穿軍服時,她就是這麼考慮的。但凡事總有例外。當她坐在椅子上考慮著早晨發生的事情時,她越來越想把這件事當作例外來處理。
    比利斯很快地滿足了她的要求。不到一個小時,幾個工作人員就把她的東西搬進了一個小的、私人的辦公室。這是一個有三個房間的套房,她在裡間,早已在這兒的兩個秘書在外間接待室。
    當她離開她的老辦公室時,她愉快地對克拉夫特說:「很不錯,傑伊,看起來你也有了單獨的辦公室。儘管只是暫時的。」
    他勉強擠出了一個微笑,又埋頭於他桌上的文件了。瑪戈特心裡卻在想:見你的鬼去吧,傑伊。她迅速地收拾了剩下的文件後就奔向她的新辦公室。
    下午3點,她接到了一個從市民機構打來的電話,打電話的人是喬治-布朗,在犯罪調查部門中的跟蹤調查處工作。他自我介紹完後,說:「我知道你需要一個調查者。」
    「是的,先生,正是這樣。」
    「我剛才同比利斯上校談了一會兒,他說出了你的需要。我能夠給你派去一個負責臨時調查工作的人。」
    「非常感謝,布朗先生,這個人有犯罪調查經驗嗎?」
    「當然有,也許不是兇殺案方面的,但肯定是個訓練有素的人。」
    「這個調查者屬於軍方還是民事部門?」
    「軍方。」布朗回答。
    「他什麼時候能到?」
    「也許是她。」
    「這沒關係。他或她什麼時候能到?」
    「需要幾天。讓我想一想,今天是星期二,這周馬上又到勞動節,下星期三怎麼樣?」
    瑪戈特希望很快就能得到幫助,但認識到快放假了,不大可能立即找到合適的人選,「很好。」她說。
    4點鐘時,她被叫到了比利斯的辦公室。
    「少校,你對海軍陸戰隊員有什麼看法?」他問。他現在看起來很幽默。
    瑪戈特大笑了起來,「我真的從來也沒想過這問題,先生。」
    「我從昆特克的法律助理辦公室為你請來了一個軍官。他的名字叫伍斯克,皮特-伍斯克。他在那兒做日常的法律協助工作。我相信會對你有所幫助。」
    「每件事情都進展得這麼快,」瑪戈特說,「我接到了布朗先生的電話,下星期三他將給我派來一個調查者。」
    「很好,你的新辦公室怎麼樣?」
    「非常不錯,先生。比我預想的要好得多。」
    「看起來你的要求都得到了滿足。」
    「是的,我想是這樣。」
    「很好。」他停了一下,「可以提個建議嗎?」
    「是什麼?」
    「不要讓科鮑的母親太深地捲入進去。我知道你有這種打算:跟曾經認識科鮑的每個人都談一談。但這麼做是不會有多大幫助的。」
    「我不這麼認為,先生。如果對他所指控的證據中有強加的部分,我將不得不依靠大量性格證人的證言來講行辯護。這些人也許對他的實際指控沒有多大幫助,但卻能緩解一下指控的嚴重性。」
    比利斯突然站起來,瑪戈特明白談話結束了。他說:「如果科鮑謀殺喬伊斯林的犯罪行為得到確證,那麼,這樣的證人再多也於事無補。」
    瑪戈特再次對他的幫助表示了感謝。她穿過了大廳,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與她同屋的一個秘書交給了她一張寫有電話號碼的字條,「這些都是你去的時候打給你的電話。」
    瑪戈特看到,其中有一個是安娜貝爾-史密斯打來的,安娜貝爾留下了她在喬治鎮藝術畫廊的電話號碼。其他的電話都是來自五角大樓各辦公室的,包括信息處收集到的一些要求會面的記者留下的電話號碼。
    瑪戈特沒有理睬那些記者的電話。她回復了各辦公室的電話後,給安娜貝爾打了電話。
    「馬可和我打算出去吃晚餐,你和傑夫能來嗎?」安娜貝爾問。
    瑪戈特立即接受了這個邀請,並說她沒法把這事傳達給傑夫。
    「但有個條件。」她告訴安娜貝爾。
    「什麼條件?」
    「不吃比薩餅。」
    「日本菜怎麼樣?」
    「好的。」
    「我和馬可晚上7點在威斯康星區的壽司館與你們碰面。」
    「我不能確定傑夫能否去。需要我回話嗎?」
    「不必。7點鐘見。」
    當瑪戈特給福克斯伯打電話時,他已經出去了。她在留言機上留下了電話號碼,並說她將等到6點30分。他沒有回電話。當她離開五角大樓時,她失望極了。

《五角大樓疑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