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無早晨水門南幢
馬可-史密斯鎖好了箱子,又最後檢查了一遍整個房間,看了看燈和小收音機上的定時器是否放好,又在給他們的管家留的便條上加了兒條。自從搬家後,管家就跟他們住在一起。那大早晨他把盧伏斯送到動物之家,要把這個大傢伙關起來他感到非常內疚,但看到主人對盧伏斯以及其他動物所表現出來的愛心,他又欣慰了許多。
這些事情做完後,他給服務台打了個電話,「我是馬可-史密斯,請給我叫輛出租車,我要去國家機場。」
「馬上就到。」
史密斯想,與其等在房間,還不如直接去大廳裡等著。他把行李放在前門朝四下看了看,發現那個在電梯裡對他無禮、在波托馬克貴賓室與安娜貝爾坐同一桌子的小伙子正坐在椅子上看雜誌。馬可向他走過去,年輕人抬起頭來。
「馬可-史密斯,我們在斯迪威-旺達的即興音樂會上見過。」
「沒錯。」年輕人說著,習慣性地用手捋了捋他的絲般細發。
「我們還沒有好好介紹過自己。」史密斯說著向他伸出了手。
年輕人和他握了握手,但並沒有站起來。
「歡迎你在這裡安家,儘管我們也是剛剛搬來。」
「你妻子也是這麼說的。」
「祝你今天過得愉快。」
史密斯走出了大廳,對年輕人的無禮有些耿耿於懷,他既沒有站起來,也沒有說他的名字,「真是個懶漢。」史密斯輕輕地嘟噥了一句。
「史密斯先生,車到了。」
「謝謝。一星期後見。」
就在出租車開動後,馬可回頭看了一眼大廳的玻璃牆,他的無禮的新鄰居正靠門站著,臉上毫無表情,眼睛卻正盯著出租車。
「歡迎光臨帝王飯店,史密斯先生。」前台服務員說。
「謝謝。」史密斯說,伸手接過一支筆,開始填登記卡,「別的大選觀察員到了嗎?」
「還沒有。距離大選還有兩天。他們應該在明天到。」
「看來我太性急了,」馬可一邊說笑著一邊將登記卡滑過桌子,「工作之前要好好放鬆一天。」
「好主意,但想在大選的時候放鬆太難啦!」服務員道出了實情。
離開機場的一段路非常難走,汽車、行人將街道堵得水洩不通。出租車在一幅幅五顏六色的大型招貼畫下駛過,這些畫都是為墨西哥市市長候選人、革命制度黨的艾爾弗菜多-戴爾馬索搖旗吶喊的。值得注意的是革命制度黨的候選人誇特莫克-卡德納斯和國家行動黨候選人卡洛斯-卡斯蒂羅的宣傳畫不但小了很多,而且寥寥無幾。一陣暖風吹過,原本懸掛在街道上空細繩上的宣傳畫像一片片大葉子一樣飄落下來。不知從何處飄來的街頭樂隊的音樂在空氣中遊蕩,和小吃攤食物的辣味以及大氣污染的酸味混雜在一起。
汽車一寸寸地挪動,馬可也感受到空氣中的躁動。啟1911年以來,這個國家的7500萬人民還是第一次品嚐自由民主選舉的滋味。想來他們心裡也是很忐忑的。對大選程序法進行的大規模的改革,得到了全部政黨的支持。他們還就大選財政與媒體宣傳問題一起制定了一些增加透明度和合理性的規則。
但是當政革命制度黨仍是大選中的絕對主力,它對墨西哥長達70年的強權統治,控制了這個國家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他們雖然表示支持公開的大選,但事實是否如此,人們仍需拭目以待。不過,如果人們對大選結果預測得不錯的話,革命制度黨的政權正受到威脅,尤其是在墨西哥城,市長競選的獲勝者將會成為2000年總統的主要候選人。
馬可事先並沒有要求住面向佐卡羅廣場的房間。佐卡羅廣場是墨西哥城主要的大廣場,它僅次於莫斯科的紅場,為世界第二大廣場。馬可的套房窗外正是這個墨西哥城中心的景象。早在1325年,阿茲特克就建都於此。馬可推開窗,廣場上的嘈雜聲立即傳了過來。他環顧著四周的建築物:最遠處莊嚴的建築就是王宮,那裡有總統的辦公室,還展出著許多迪亞哥-裡維格的絕妙壁畫作品;周圍還有數不勝數的博物館、其他的政府大樓以及福音堂,那裡的代書員會幫助文盲寫一些法律文書和求愛信。
馬可房間有一台帶遙控的電視、迷你酒吧、收音機、一張大床、桌子和兩把舒適的扶手椅。雖然這不是他住過的最豪華的房間,但卻非常實用。
他撥了一個電話到聖米格爾-德阿連德的西拉內瓦達飯店。
「請轉史密斯太太的房間。」
過了一會兒對方說:「史密斯太太現在不在房間,您要留言嗎?」
「我是她丈夫。你知不知道她是否已動身來墨西哥城?」
「請稍等。」
前台經理葛貝瑞拉接過電話,「史密斯先生,我是葛貝瑞拉。」
「噢,安娜貝爾經常說起你。」
「真高興您這樣說。她一小時前就動身去了墨西哥城,坐我們飯店的車。」
馬可看了一下表,大概3個小時後才會到。他很高興是酒店的司機,而不是敢死隊員一般的出租車司機為她開車。
「謝謝。」他說。
「不客氣。希望你們二位返回聖米格爾時我能有幸見到你。」
「大選之後我們就回來,我也希望能見到你。」
現在已經7點鐘了。他決定等安娜貝爾來了之後再一起吃晚餐,可他現在就有些餓了。於是他從桌上拿起了客房服務清單,主要看小吃一欄,電話鈴忽然響了起來。
「嗯?」
「史密斯先生嗎?」
「是。」
「我是羅爾-泰羅。我是聯邦選舉組織的副會長。我聽說你會提前一天到達。我想,也許在其他人到達之前,我們可以先見一面。」
「這樣很好。我正在等我的妻子,她幾小時後就到。我正想先吃點點心。」
「太好了。那我來請你喝一杯,吃點entrmeses。」
「對不起,我沒聽明白。」
「開胃品,也就是你說到的點心。」
「那好。」
「那麼,半小時後我在酒吧打電話?」
「好,我等著。」
史密斯到的時候,泰羅已站在帝王飯店七層的艾爾坎帕納羅酒吧的入口處。他大約40多歲,短小精悍,留著濃黑一字胡,稀疏的黑髮一直向後梳到腦後,穿一套綠色西裝、黃襯衣,打著一條褐色領帶。還有一個人和他在一起。這人要高大很多,圓臉,面色紅潤,嘴角兩側的白鬍子又粗又長,身穿深棕色西裝,紅色開領真絲襯衣。泰羅介紹說,這是艾爾伯托-帕羅米諾。
「幸會。」帕羅米諾說著,握住史密斯的手,「歡迎到墨西哥城。」
泰羅建議他們到外面的露台上,這樣可以一邊喝酒,一邊俯看佐卡羅廣場。他們在僅剩的一張圍欄旁的桌子邊落座,泰羅叫了三瓶啤酒和一大碟的什錦點心。「我們最好現在好好享用我們的啤酒。」他笑著說。
「明天開始就不能喝酒了。」
「大選前日嗎?」馬可說。
「是的,」帕羅米諾說,「還有大選當天。我們對此事很嚴肅。」
「很高興聽到你這樣說。」馬可說,他向圍欄外的佐卡羅廣場望去。
成千上萬的人們聚集在那裡。一群穿著印第安民族服裝的人正在樂隊的伴奏下翩翩起舞,整個廣場洋溢著喜慶的氣氛。
「滿懷希望的人民,」泰羅說著,舉起手中的啤酒杯,「為了墨西哥的民主新紀元的到來。」
三人的酒杯碰到了一起。
帕羅米諾沒有放下杯子,接著說道:「為我們的好朋友,美國人民。為你,史密斯先生,來這裡幫助我們。」
一個六人的街頭樂隊——三個男高音,一個吉他手,一個小號手,還有一個拉小提琴的,他們身穿鑲滿飾物的黑色緊身長褲,白色繡花襯衣,外披花哨的黃夾克,頭戴黑色闊邊氈帽,來到平台,高聲唱了起來。坐在桌子旁的這三個人不得不提高了嗓門說話。
趁樂隊稍事休息之機,泰羅說他要先走一步,「我希望能再呆一會兒,」他說,「可是我必須要出席一個會務人員開的會。認識你真高興,馬可-史密斯。我們明早準備會議上見。」
「我一定去。」
現在就剩下馬可和帕羅米諾兩人,馬可說:「我想你也是大選委員會的。」
帕羅米諾笑了起來,聳了聳肩膀,說道:「某種意義上是。」說完,招手向侍者示意再給他們上酒。他心滿意足地靠在椅子上,看著馬可繼續說,「我想史密斯先生你一定覺得我們非常自卑,竟讓外國人監督我們的大選。」
「絕對沒有。而且,我相信這種監督很快就會沒有必要。你說你在某種意義上是大選委員會成員。哪種意義?」
「你也認為我是大選的擁護者。請原諒剛才我的無禮,我是個教授兼作家。」
「你教什麼?」
「政治學」
「你的作品呢?」
「同一主題。我的東西還沒有出版,不過現在我正寫一本書。」
「大選在你的書中占一定位置?」
「是的。後天將是這個國家的巨變的開始。」
「在領導層方面?」
「我相信是這樣的。革命制度黨將失去對國會的控制。而革命民主黨和國家行動黨將在我們的政治命運中扮演更重要的角色,這是上帝的意志(西班牙語)。」
「是上帝的意志?」
「對。」
「我想你是很高興有這種變化吧。」
「當然。」
這時桌子邊突然又冒出了一個人,兩人一同抬起頭來:這是一個年輕人,掛在脖子上的皮帶上拴著一個大盒子。緊靠他身體的一側並排放著兩隻小鐵絲籠子,每一個裡面有一隻活蹦亂跳的金絲鳥。盒子底部還有兩個匣子,每個匣子裡都放著幾百張折疊好的紙條,一邊是黃色的,一邊是粉紅色的。
「這是怎麼回事?」馬可大笑著問。
年輕人回答說:「您的未來,先生,您挑一隻鳥,它會為您表演節目,從這堆紙條中叼出您的命運。」
「一隻會算命的鳥,」史密斯還在笑,「不用,謝謝。」
「也許你應該試試。」帕羅米諾說。
「真的?你保證這隻鳥算得準?」
「我保證它會對你很有用。我必須走了,史密斯先生,賬單已經付過了。」
未等史密斯回答,帕羅米諾已站了起來。他拍著馬可的肩膀,俯下身子,湊在他耳邊,輕聲說:「不要讓這些鳥失望。它們會告訴你很多事。」說完他小心地繞過桌子,離開了。
「先生?」年輕的街頭藝人說道,「您的命運?」
「多少錢?」
「隨便給保西托和艾斯的麗塔多少都行」。
「是鳥的名字?」
「是的。」
「好吧。」馬可從錢包裡掏出一些比索。
「當然,您的命運是用英語寫的。」
「那當然。」
年輕人打開一隻鳥籠的門,金絲鳥跳出來站在折好的紙條上。「這只是艾斯的麗塔,」年輕人說,「它會為您找出您的命運。不過她想先讓您高興一下。」
馬可饒有興趣地觀看這只訓練有素的小鳥表演,它先用嘴銜起一頂小帽,拋向空中頂在自己頭上,然後頭一甩又將它甩掉。它又按起鈴來,遵照年輕主人的口令,按一下,停下,再按一下。
「這太妙了,」馬可說,「我想不到你還能把鳥訓練成這樣。」
「只有保西托和艾斯的麗塔做得到,」年輕人說道,「它們是世界上最出色的鳥。」
「我明白了。」
馬可注意到其他桌上的客人們也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
「現在,該揭示您的命運了,先生。」年輕人說著轉向艾斯的麗塔,「挑個合適的出來。小心點。」
只見那隻鳥在黃色的紙條上面轉了幾圈,嘴伸了進去,叨出了一張紙條。
「把您的手伸過來,先生。」
馬可將手伸了過去,手心向上,艾斯的麗塔把紙條放在了上面。
「謝謝。」馬可說。
「不客氣,先生。晚安。」
說完他走了出去。
如果不是帕羅米諾建議他算一算,他會隨手把紙條扔在桌子上,看也不看就走人。但帕羅米諾臨走時的叮囑不單單是鼓勵,他根本是要求馬可這樣做。
「那上面說什麼?」鄰桌的一個男人大笑著問道。
馬可答道:「我還沒來得及看呢。」
他把紙條像拉手風琴一樣展開,戴上眼鏡,細看上面的一行小字。
「長壽和發財?」旁邊桌子上那個男人的妻子問道。
馬可咧嘴一笑,把眼鏡放回到口袋裡,說:「的確是。還會是什麼?」和眼鏡一起放回去還有那張紙條。
史密斯返回房間,拿起他在飛機上還未讀完的P.D.詹姆士新出版的犯罪小說《某種正義》津津有味地看起來。經過這漫長的一天,他睏倦得厲害,終於撐不住勁兒,在椅子上睡著了。突然一陣電話鈴響起,他猛地醒了過來,「史密斯先生,我是前台,史密斯太太到了。」
「太好了,立刻送她上來。」
安娜貝爾一陣風似地踏進門來,精力依然充沛。服務生提著行李,跟在後面。
「見到你太好了。」說著,就抱住他。
「路上好嗎?」
「從聖米格爾過來?不錯。酒店專業司機當然比出租車司機要強得多。他精神很正常。」
馬可笑了,「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見到你毫髮無損真讓我高興。」
服務生拿了小費之後就離開了。他們熱烈地擁抱、接吻起來,而不像剛才那樣有些拘謹。等他們終於鬆開對方,安娜貝爾打量著房間說道:「以後幾天,這兒就是我們的家。」
「還不壞吧?」
「等你看了我們在聖米格爾的套房再下結論吧。」她向窗外的佐卡羅廣場望去,「位置不錯。」
「是不錯,我還沒吃晚飯,不過我已經喝了些啤酒,吃了些點心。」
「一個人嗎?」
「不是。」他向她解釋了他剛才是跟誰在一起。
「聽起來不壞嘛。」
「你餓嗎?」
「是餓了。不過我可不想吃什麼大餐。叫房間送餐服務吧?」
「當然可以。這有菜單。隨便點什麼都行。」
他們一邊慢慢地喝著葡萄酒,嚼著麵包,一邊看著電視。通過酒店的衛星天線可以收看到CNN。他們不斷在墨西哥台與CNN之間調換頻道。墨西哥電視台正在播放一部收視率很高的肥皂劇,每隔幾分鐘就被宣傳革命制度黨各個候選人的廣告片打斷,有的廣告竟長達6分鐘。革命制度黨的宣傳攻勢可謂到了狂轟濫炸的地步,電視上根本就找不到反對黨的廣告。
「連電視台都由一黨控制,這怎麼能叫做公正選舉呢?」馬可咕噥著,「還說什麼所有政黨都可享受媒體宣傳的新聞自由。」
「你不能讓他們一夜之間就變好,」安娜貝爾說,「只要投票站向所有選民開放,點票公正就好了。」
「我想你是對的,但我還是要把這點寫進我的報告裡。」
「我走之前見過艾爾菲,我們到她家時,她會為我們舉辦一個晚會。」
馬可笑了笑說:「她真是逮著個借口就辦個晚會。」
「克裡斯-海德斯也在那兒。」
「真的?他這是偷偷從華盛頓溜出來,要開幾天小差嗎?」
「一定是這樣。關於你跟那個革命黨的幽會,有沒有什麼新情況?」
「『偷偷幽會』,說得太誇張了。我們又不是什麼情人,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我希望不是。」
「『幽會』是指情人們偷偷見面。」
「『幽會』是指任何一種秘密約會。」
「沒錯。」
「很高興我們終於意見一致了。」
「我是說,我確實聽到了一些新情況。」
「什麼?」
他從抽屜裡拿出那張折得像手風琴一樣的黃紙條,遞給了安娜貝爾。
「這是什麼?」
「讀一讀就知道了。」
「沒有放大鏡我看不清。」
「給你。」
馬可遞給她一片薄薄的錢包大小的塑料放大鏡。他旅行時總忘不了帶著它。安娜貝爾在房間裡最亮的檯燈前坐下,瞇起一隻眼晴,仔細辨認上面的小字。
「這是什麼意思?」她把紙條還給了他,問道。
「這應該是我的命運。」
「你的命運?」
「是的。」於是馬可把金絲鳥的事給她簡要地介紹了一番,「顯然這並不是我命運,也許從某種不好的意義上講是我的命運。不管怎麼樣吧,這是指示我明天下午2點去玫瑰區改革路的天使雕像那兒見一個人。天使雕像是一座很著名的雕塑,是為了紀念墨西哥從西班牙人手中獲得獨立。」
「這是金絲鳥為你挑出來的嗎?」
「不,我沒仔細看,我想是那個年輕人安排艾斯的麗塔把這張紙條給我的。」
「誰是艾斯的麗塔?你不介意我問這個問題吧」
「那隻金絲鳥。她的兄弟叫保西托。」
「他確實是她的兄弟?馬可,不管是誰安排的,難道你不認為他大可以可更直接一些嗎?」
「是可以。可是你別忘了,墨西哥可是個戴著面具的國家。每一個人和他表面看起來的都不十分一樣。再說,他們現在是要推翻現行政府,太直接會要了他們的命。」
說完他就後悔了,不該告訴她這些。
「墨西哥是月亮的肚臍眼。」她說
「什麼?」
「這就是墨西哥的本義。月亮的肚臍。」
「真長見識。」
「你打算怎麼辦?」
「明天下午2點去天使雕像轉一轉。大選觀察團10點鐘開準備大會,預計中午就散會了。會上給我們分配要監督的投票站。晚上還有一個招待會,你也在被邀請之列。到時候,我們倆一起去看看天使雕像吧。我已經見過了,非常漂亮,金燦燦的。小小的一次觀光無傷大雅。」
「你覺得我要是和你在一起,他們會跟你接頭嗎?」
「我們到時候再看吧。也許你那時候可以去逛逛商店,這樣,他們就有機可乘了。改革路那一帶很好,非常入時。」
「你把這些情報向說好為你做後援的人匯報過嗎?」
「我不知道他們是誰,還沒有人和我聯繫過。一旦他們跟我聯繫,我就告訴他們。順便問一句,你在聖米格爾跟那個叫海可特的畫商談得怎麼樣?那不是你在聖米格爾的任務嗎?」
「我買了點東西。」
「是嗎?」
「我得用藝術館的賬戶提點錢。」
「就這些?」
「對。」
「好吧,安娜貝爾,今天真是漫長的一天。我建議我們現在就睡覺。」
「海可特對我有非份之想。」
「是嗎?這個黃鼠狼。你怎麼回答他的?」
「我告訴他我丈夫完全能滿足我。到了墨西哥城我們要整晚做愛。」
「你不會真這樣說吧?」
「是沒有。既然在國事上他們的手段可以微妙到用一隻叫艾斯的麗塔的鳥,我也可以說得微妙些。」
「你可說得不怎麼微妙,安妮。」
「反正我把我的意思說清楚了。」
他把她拉近,雙手撫摸起她的後背作為前奏,「是的,你的確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史密斯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