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莎剛剛度完兩個星期的假回來。那是卡布納拉醫生堅持讓她休的。她去了弗吉尼亞。家人對她百般安慰,干般寵愛,甚至還給了她一隻新的小狗。她立刻給它取名叫「太妃第二」。她正在解行李,門鈴響了。
她一邊下樓梯,一邊納悶。她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回家的確切時間呀!一開門,她驚訝地發現竟是西裡爾-杜布切克和一個陌生人。
「希望你不介意我們這兩個不速之客。卡布納拉醫生說你可能回來了。世界衛生組織的法克裡醫生想見你一面。今天是他在亞特蘭大的最後一天,晚上就要飛回日內瓦。」
陌生人向前一步,行了個點頭禮,然後端詳著瑪麗莎。他的眼睛叫瑪麗莎聯想起杜布切克的來,一般的烏黑清亮。
「不勝榮幸,」法克裡醫生說,一口清脆的英格蘭英語。「我想當面道謝。謝謝你做的出色的調查工作。」
「而且沒有要我們幫助。」杜布切克坦承說。
「過獎了。」瑪麗莎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杜布切克清了清嗓子。瑪麗莎注意到他從未有過的缺乏自信的神情。她得承認,他不發脾氣的時候真是帥極了。
「我們想,你大概希望知道事情的近況吧。」他說。「雖然對新聞界我們還是守口如瓶。不過,連警方也認為,你有權知道真相。」
「我當然願意啦,」瑪麗莎說。「請進來坐吧。我來弄點喝的好嗎?」
大家坐定之後,法克裡醫生說:「謝謝你。差不多所有跟艾伯拉陰謀有關的人都被逮捕了。你在舊金山刺昏的那人一醒就供出了赫伯林醫生。」
「警方覺得他是有意要進監獄,以免你再次找上他。」杜布切克說,笑容裡又流露出慣有的冷面幽默來。
瑪麗莎打了個寒戰。一回想起在費爾曼旅館浴室刺中那人的景象,那雙寒氣森森的藍眼睛就叫她渾身發冷。片刻之後她回過神來,問對赫伯林怎麼處理了。
「他將受到故意謀殺等多項控告,交由大陪審團審判。」杜布切克說。「法官不准他被保釋,不管保額多高。說他對社會的威脅跟納粹一樣大。」
「我用接種槍打中的那個人呢?」瑪麗莎一直怕問這個問題。她可不願擔上殺人或散佈艾伯拉的責任。
「他也將活著受審。他及時用了康復血清,所以防止了艾伯拉感染,但是得了嚴重的血清病,等好一點,他也要進監獄的。」
「其他醫生行動大會的官員呢?」瑪麗莎問。
「一部分人做了政府的證人。」杜布切克說。「這使得案子的調查大為容易。我們開始相信,這個組織的普通成員以為他們支持的只是普通的院外活動呢。」
「那麼蒂爾門呢?他真不像是幹那種勾當的人,至少他的良知像一直在折磨他。」
「他的律師已經在安排以他的合作交換減刑。至於醫生行動大會本身,已宣告破產。受害者的家屬幾乎都告了它,還分別告了醫生。大多數官員是以刑事犯罪被起訴的,所以都會在牢裡待一陣。尤其是那個傑克遜。」
「如果公眾能抓到他們,他和赫伯林會被——你們的說法大概是『私刑』吧——絞死的。」法克裡醫生補充說。
「我猜,拉爾夫也會被判刑的吧?」瑪麗莎緩緩地說。她至今還難以相信,這個她認為是自己護身的人也曾試圖殺害她。
「他是第一批跟檢方合作的人之一,所以會得到減刑。即使這樣,那也得好多年之後才能出來。他除了跟醫生行動大會有關外,還直接參與了對你的謀殺。」
「我知道。」瑪麗莎歎了口氣。「不過,現在總算都結束了。」
「多虧了你的不屈不撓啊!」杜布切克說。「順便告訴你一聲,紐約的暴發已完全被控制住了。」
「感謝上帝!」她說。
「你什麼時候回CDC呢?」杜布切克問。「我們已經批給你去特級控制實驗室的許可了。」這一次他笑容裡的狡黠已顯而易見了。「誰也不願意再想像你三更半夜在那兒瞎摸瞎撞了。」
瑪麗莎不由地紅了臉。「我還沒打定主意呢。我有時想,還是回去幹我的本行小兒科算了。」
「回波士頓?」杜布切克沉下臉來。
「那對我們這個領域會是一大損失呀,」法克裡醫生說。「你已經成了國際流行病學界的英雄了。」
「我會再慎重考慮的。」瑪麗莎許諾說。「不過,即使回去幹小兒科,我也打算留在亞特蘭大。」她撫摸著新狗,頓了一頓,才繼續說:「但我有一個請求。」
「只要我們力所能及……」法克裡醫生說。
瑪麗莎搖搖頭。「只有西裡爾能夠幫這個忙。不管我回不回小兒科,我都希望他還會請我吃晚餐。」
杜布切克放下了一顆警惕的心,然後朝茫然若失的法克裡醫生哈哈一笑,側過身子,把瑪麗莎摟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