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又有一位信使帶著拿破侖的信來見庫圖佐夫,建議和談,他謊稱是從莫斯科來的。而當時拿破侖已在離庫圖佐夫前面不遠處的舊卡盧日斯卡雅大路上。庫圖佐夫對這一封信作了和對洛裡斯頓帶來的第一封信同樣的答覆:他說,不可能進行和談。
在此之後不久,在塔魯丁諾左側一帶活動的多洛霍夫的游擊隊送來一份報告,稱在福明斯克出現布魯西埃的一個師,這個師和其他部隊失去了聯繫,很容易被殲滅。士兵們和軍官們又要求行動了。參謀部的將軍們被在塔魯丁諾輕易獲勝所鼓舞,堅決要求庫圖佐夫採納多洛霍夫的建議。但庫圖佐夫則認為沒有必要發動任何進攻,於是採取了折衷辦法:做一件應該做的事,派一支不大的部隊到福明斯克去襲擊布魯西埃。
由於奇異的巧合,多赫圖羅夫接受了這一任務,後來表明這是一件最困難和最重要的任務。多赫圖羅夫——就是那個謙虛、矮小的多赫圖羅夫。沒有任何一個人向我們描述過,他曾制定過作戰計劃、在團隊前跑來跑去,給炮兵連發十字勳章,等等,大家都認為他優柔寡斷,沒有遠見,但是,也就是這個多赫圖羅夫,在整個俄法戰爭中——從奧斯特利茨到一九一三年的歷次戰爭中,只要哪裡戰況艱難,就都有他在場指揮。在奧斯特利茨戰役中,當所有的官兵死的死,逃的逃,後衛連一個將軍也沒有的時候,他把殘部集結起來,拯救那可以拯救的一切,在奧格斯特大壩堅守到最後。他正染上瘧疾,還率領兩萬人馬奔赴斯摩稜斯克抗擊拿破侖的車隊,保衛了這座城市。在斯摩稜斯克,在莫洛霍夫斯基城門,他的瘧疾病發作了,剛剛睡著,攻城的炮聲驚醒了他,斯摩稜斯克城堅守了整整一天。在波羅底諾戰役中,巴格拉季翁陣亡了,我軍左翼部隊損失了十分之九,法國炮兵全力向那兒進攻,派到那裡去的不是別人,正是這個優柔寡斷、缺少遠見的多赫圖羅夫,庫圖佐夫原來是派另外的人去的,後來他趕快糾正了這一錯誤。於是這個文靜矮小的多赫圖羅夫到那兒去了,波羅底諾成為俄國軍隊的最大光榮。在詩歌和散文中向我們描寫了很多英雄,但卻沒有一句提到多赫圖羅夫。
又是多赫圖羅夫被派到福明斯克,從那裡又到小雅羅斯維茨,在那裡同法國人打了最後一仗,顯然,法國人的滅亡也就是從這裡開始的,在這一期間的若干戰役中又向我們描繪了許多天才和英雄,但是,關於多赫圖羅夫仍然是一句不提,或者是輕描淡寫,或者是含糊其辭。對於多赫圖羅夫這樣避而不談,反而更加證實了他的優點。
自然,一個不懂得機器運轉原理的人,一看見偶然掉進去的木屑,妨礙了機器運轉,老在裡面打轉,就會誤認為,這是那台機器最主要部分。不懂機器構造原理的人不會理解,機器最主要部件不是把事情弄糟的木屑,而是那無聲轉動的小小的傳動齒輪。
十月十日,多赫圖羅夫前往福明斯克途中,抵達阿里斯托沃村,停止前進,準備正確執行上級命令的時候,就在這同一天,好像得了瘋病一樣,全部法國軍隊開到了繆拉的陣地,好像準備要打一仗,可是突然又無緣無故地向左轉到新卡盧日斯卡雅大路,進駐原先只有布魯西埃駐紮在那裡的福明斯克。而此時屬於多赫圖羅夫指揮的,除了多洛霍夫游擊隊之外,還有菲格納和謝斯拉溫領導的兩支小游擊隊。
十月十一日晚,謝斯拉溫帶一名他俘虜的法國近衛軍士兵來到阿里斯托沃村來見司令官。俘虜說,當天進入福明斯克的軍隊是整個大軍的前衛部隊,拿破侖就在其中,全軍離開莫斯科已經是第五天了。就在當天晚上,從博羅夫斯克來了一名雜役,他說,他看到了大批法國軍隊開進城裡。多洛霍夫游擊隊的哥薩克也報告,他們看到了法國軍隊順著大路開往博羅夫斯克。所有這些情報都明顯地表明,原先只想到在那裡只有一個師,而現在卻是全部法國軍隊,他們從莫斯科出發之後,走的是一條出人意料之外的路線——舊卡盧日斯卡雅大路。多赫圖羅夫不願採取任何行動,因為他現在還不明確他的責任是什麼。他接受的任務是襲擊福明斯克。但是原先在福明斯克只有布魯西埃一個師,而現在是全部法國軍隊。葉爾莫洛夫想要相機而行,但是多赫圖羅夫堅持必須等待最高爵爺的命令。於是,決定派人去向總部報告。
為此,選派了一名精明強幹的軍官博爾霍維季諾夫,他除了呈遞書面報告外,還要在口頭上能把全部情況報告清楚。夜裡十一點多鐘,博爾霍維季諾夫接受了書面報告和口頭指示,就帶領一名哥薩克和幾匹可以輪換騎的馬,飛快馳往總司令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