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從時間和因果關係來考察人的自由意志與外部世界相聯繫的表現。也就是用理性的法則來說明這種自由,因此,歷史只有用這些法則來說明自由意志時才是一門科學。
就歷史來說,承認人的自由是一種能夠影響歷史事件的力量,也就是一種不服從法則的東西,正如對天文學來說,承認天體運動是一種自由的力量一樣。
承認這一點,就取消了法則存在的可能性,也就是取消了任何知識存在的可能性。如果有一個天體自由運行,那麼凱普勒和牛頓的定律就不再存在了,任何天體運行的觀念也不再存在了。如果有一種人的自由行動,那麼,任何歷史法則,任何歷史事件的觀念,都不存在了。
對歷史來說,人的意志有若干運動路線,其一端隱沒在未知世界中,但是在其另一端,一種現今的人的意志在空間、時間和因果關係中活動著。
這個活動範圍在我們眼前展開得愈廣,這種活動的法則就愈明顯。發現和說明那些法則乃是歷史的任務。
歷史科學從它現在對待它研究的對象的觀點出發,並沿著它現在所遵循的途徑在人的自由意志中尋求現象的原因,對歷史科學來說,闡明法則是行不通的,因為,無論我們怎樣限制人類的自由意志支配的作用,只要把它看作不受法則支配的一種力量,法則也就不可能存在了。
只有無限地約制這種自由意志力,就是說,把它看作無限小的數量,我們才會相信原因是完全不可理解的,於是歷史把尋求法則作為它的任務,以取代對原因的探尋。
這些法則的探求早已開始,歷史學應當汲收的新思想方式,在與那不斷把產生現象的原因一再剖析的舊歷史學自行毀滅的同時,也正在加以採用。
全人類的科學都走這條路子。數學這門最精密的科學獲得無限小數的時候,便放棄解析的過程,開始總和未知的無限小數的新過程。數學放棄原因的概念而尋求法則,也就是尋求一切未知的無限小的元素的共同性質。
別的科學也沿著同樣的思路進行研究,儘管其形式不同。當牛頓宣佈萬有引力法則的時候,他並未說,太陽或地球有一種吸引的性質;他說,從最大到最小的所有物體都具有互相吸引的性質;就是說,他扔開導致物體運動原因的問題,來說明從無限大到無限小的所有物體共同的性質。各種自然科學也有這樣的做法:它們扔開原因問題來尋求法則。歷史學也是站在這條路上的。假如歷史的研究對象是各民族的全人類的運動,而不是記載個人生活中的若干片斷,那麼,它也應扔開原因的概念來尋求那些為各個相等的、互相緊密聯繫的、無窮小的自由意志的因素所共有的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