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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5日(週一)
5月26日(週二)
第一科英語
第二科社會
第三科數學
第一科理科
第二課語文
第二周,在教室的公告欄上看到了這樣的日程表之後,「啊啊,這樣哦。」,我只是漫不經心地說了這麼一句。
五月下旬——一般的學校都會在這個時候進行期中考試。下周週一和週二兩天,只考主要的五個科目。
一直忙碌於搬家、住院和轉校的事情,總覺得反而對這些稀鬆平常的事情感覺麻木了。我自己是這麼覺得的。
從開始上學到現在大約已經過了兩周了,當初的緊張感已經少了很多,但是還沒有融入新的團體。也交到了幾個可以閒聊或者開開玩笑的朋友,這個學校的步調或者說節奏都和之前的學校很不一樣,不過我漸漸地也能夠適應了。按照現在這個狀態,應該可以毫無阻礙地這裡生活到明年三月份吧,我是這麼覺得的。
——但是。
在這當中有一件事,無論如何都沒辦法不在意——
圍繞著見崎鳴的,無法明確抓住那種「形態」的不協調感。如果說,緩緩地播放著不算難聽的寧靜的旋律看作是這個學校的日常形態的話,在那當中卻響起了不絕於耳的不協調之音,就像是這種感覺吧……
「期中考試結束後,馬上就到升學(就業)指導周了啊。」
敕使河原發著牢騷,焦慮不安地抓著茶色頭髮。「又要和老師說那種老生常談的話題,真是超級鬱悶的。」
在一塊兒的風見,聽到他的牢騷後,乾脆地說道:「沒問題的。」。
「這幾年,高中剛升學率高達95%哦。沒問題的。你一定也能考上高中的。」
「你這是在鼓勵我麼?」
「我倒是想這麼做。」
「這不是在耍我吧?」
「才沒有呢。」
「哼。算了,總之,和你的腐之緣也就到畢業為止啦。我會很堅強的。」
敕使河原朝著「外表像個優等生」的青梅竹馬,裝作永別一樣揮揮手說道,然後再看看我這邊。
「柛,你有什麼打算呢,高中的事。回東京嗎?」
「啊啊,嗯。明年春天爸爸就從印度回來了。」
「上那邊的私立學校?」
這次是風見問我。
「嗯,大概吧。」
「真好呀,大學教授家的大少爺。要是我也能在東京上高中就好啦。」
雖然敕使河原總是這樣說著令人討厭的話,但是並沒有嘲諷的意思,說話語氣乾脆利落』所以聽著也不會覺得不愉快。
「柛,反正你爸爸肯定有可靠的門路,都把路鋪到大學門口了吧。」
「才沒那回事呢。」
我立刻否定了他,他的猜想根本就是無的放矢。話說回來——
在東京的時候所就讀的K**中學的理事長和父親好像是同一所大學中同一個研究所的前輩和學弟的關係,之前好像就是來往親密的朋友。而且,這次我轉校的事,是以明年會回到東京為前提採取的特殊處理措施。也就是說,就算這一年會在這裡的公立學校上學,等到升高中的時候可以參加「從K**初中升入K**高中」的內部升學考試——大概就是這樣。
本來不打算把這件事告訴大家的。因為任誰聽了一定都不會覺得是件有趣的事吧……
這是五月二十日,週三放學後的事。
第六節課結束後,我們幾個人一起結伴走出了教室,並排走在走廊上。今天,從早上開始,外面一直下著雨。
「話說回來啊,這所學校,修學旅行是去哪裡呢?」
聽到我的問題,勒使河原皺著眉頭回答道:「都告訴過你啦。」
「去年去的啦,去了東京。我還借此機會上了東京塔呢。還去了台場呢。柛呢去過麼?東京塔。」
……還真沒去過。
「去年……一般不都是三年級去的麼?修學旅行啥的。」
「夜見北都是定在二年級的秋天啦。以前好像是三年級去的。」
「以前?」
「啊……啊啊。對吧,風見。」
「啊,嗯。好像是那樣呢。」
怎麼說呢,他們兩個人的反應,感覺上好像有些遲疑。我假裝沒有注意到一樣地問道。
「為什麼改成二年級的時候去呢?」
「誰知道啊,那麼久之前的事了。」
敕使河原不耐煩地生硬地回答道。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呢?」
「馬上就要考試了,比起這個,還有空想那些事呢。」
風見回答道。他停下腳步,摘下眼鏡,開始擦拭起鏡片來。
「唔。在公立學校還有這樣的事呢。」
為了等風見我也停下了腳步,把身子靠向走廊的窗戶,往外望去。這是在三樓的窗戶。如果不到眼前看,根本發現不了正在下著雨,校園裡來來往往的學生們,大部分的人都沒有打傘。
——因為不討厭雨。
想起鳴不知何時說過的話了。
——最喜歡嚴冬的冰雨。馬上就要變成雪之前的雨。
昨天和今天都沒有看見她的身影。雖然週一來上學了,但是都沒有和她正面交談的機會。上周,在御先町的人偶展覽館遇到的時候的事情,也許是我自己把事情想得太過詭異了。那個時候她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
她說過,關於「二十六年前的misaki的故事」,「就像是開場白一樣」,果然還是很在意這些話啊。雖然我也覺得反正那只是「七大不可思議事件」之類的東西,但是,果然。她說的「還有後來」,究竟在這之後接下去還有怎麼樣的怪談故事呢。——話說,好像上上周,敕使河原在美術課之後隱約有提到過「被詛咒的三班」這樣的話。
「那個呢?」
我裝作不經意的樣子,面對著他們,試著詢問道。
「二十六年前的三年三班的事,你們兩個都知道嗎?」
一瞬間,風見和敕使河原明顯感到不安了。可以看到,兩個人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慘白慘白的。
「啊,我說啊,柛,你……不是完全不信這一套的麼?」
「你從哪裡……從誰那裡聽來的?」
稍微思考了一下,還是決定不說出鳴的名字。
「怎麼說呢,聽到別人在說。」
我這樣回答道,「你知道多少?」
風見馬上一本正經地朝我逼近。
「那件事,你知道多少了?」
「知道多少……大概只有開始那一點吧。」
比我相像中還要強烈的反應,我稍稍往後退了一步。
「二十六年前的三年三班有個受大家歡迎的學生,然後忽然死掉了……大概只有這麼多。」
「只知道事件發生第一年麼?」
風見喃喃自語地說著,然後往敕使河原那邊看了看。敕使河原噘著嘴一臉困惑的表情。
「怎麼啦?三個人臉上都那麼嚴肅。」
發出聲音的是偶然從我們旁邊經過的三神老師。也許是有事要商量吧,櫻木由佳利也在她身旁。
「啊。這個那個,那個呢……」
還沒有習慣在這種地方那麼近距離的和三神老師說話,所以覺得很不適應。就像是要制止沒辦法順利回答問題的我一樣,風見搶先一步走向老師。然後他直截了當地這樣說道。
「剛才我們,在說事件開始那年的事情……好像已經有一些傳到柛原君耳朵裡了。」
「——是麼?」
三神老師慢慢地點了點頭,然後輕輕地歪著頭,總覺得這個時候三神老師的反應也有種奇怪的感覺呢。這時聽到我們的談話的櫻木,她也和風見、敕使河原一樣,一副無法抑制內心的不安的樣子。
「頭疼的問題……」
三神老師低聲說道,一直也沒有再看我一眼。我第一次看到她這樣沉思的表情。我拚命地豎起耳朵聽,也只能聽見壓得非常低的聲音。
「……不明白。但是……盡量悄悄地……果然現在……總之先看看情況……」
2
「外婆還記得二十六年前的事嗎?」
那天,放學回家後,我馬上向外婆詢問道。
她和祖父兩個人一起坐在走廊的籐椅上,眺望著雨中的庭院。「歡迎回來。」,她剛說完不久便聽到孫子提出的問題,「哈啊?」表示迷惑地眨著眼。
「還真是久遠的事呢。二十六年前麼?」
「嗯。媽媽那時候和我現在差不多的年紀——應該是在夜見北讀初三那年。」
「理津子初三的時候……」
外婆用手撐著臉頰,靠在籐椅的扶手上。
「啊確實,班主任還是個帥氣的男老師……是社會科的老師,還在戲劇部還是什麼的擔任顧問。可以說是個熱血老師呢。是個同學們都喜歡的老師呢。」
一邊慢慢地組織語音,一邊瞇著眼睛望向遠方。身旁的外公,不住地點著頭。
「媽媽在哪個班呢,三年級的時候。」
「班級?——我想想。」
外婆側眼望著外公,看見外公不住地點頭的樣子,輕輕地歎了口氣。
「如果是初三的活,好像是,三年三班吧……啊啊,是三年三班呢。」
不會吧,心裡這樣想著,但是聽到這個答案,不知為何我心裡有種奇妙的感覺。想不通呢。並不是吃驚,也不是恐懼。——但是,那種感覺就像是,忽然在腳邊發現一個深不見底且巨大黑暗的洞穴一樣。
「三年三班呢。確定嗎?」
「被你這麼一說,我也不是很確定了。」
在外婆說話的同時,外公還是點了點頭。
「畢業紀念冊什麼的,還留著嗎?」
「我想我們家是沒有。如果有也應該在陽介那裡吧。出嫁的時候,那孩子應該把這些東西都帶過去。」
「這樣哦。」
不知道爸爸現在還把這些東西放在身邊麼。至少到目前為止,沒有印象曾經看過那些東西。
「那,外婆。」
我繼續詢問道。
「二十六年前,媽媽在三年三班的時候,有沒有同班同學在事故中死去之類的事情發生?」
「事故?同班同學……」
外婆再次望向外公,然後目光不安地在院子裡遊走,最後「呼」的歎了口氣。
「說起來,好像是有回事呢。」
半自言自語地回答道。
「不過我想不起來是因為什麼事故了。是很好孩子呢,真是太可憐了,那個時候……」
「名字叫什麼呢?」
我不由自主地加強了語氣:「是不是叫misaki?那個孩子。」
「——不知道呢。」
外婆再次不安地看著庭院,躲避我的視線。
「misaki、misaki……」
外公用嘶啞的嗓子低聲道。
「你好,你好。」
籠中能夠模仿人說話的八哥憐醬突然發出奇怪的聲音,著實嚇了我一跳。
「你好,憐醬。你好……」
「也許憐子記得更清楚一點呢。」
外婆說道。
「但是,憐子阿姨這個時候才三四歲吧。」
考慮到兩姐妹的年齡差,差不多是那樣吧。於是外婆,「啊啊,沒錯沒錯。」忽然反應過來,用力地點點頭。
「理津子要考高中,又要照顧憐子呢,那一年還真是辛苦呢。你外公每天就只知道工作工作,完全幫不上忙呢。」
「對吧?」外婆說著,用力瞪著像跟班似的不知道在嘴裡嘟囔著什麼的外公。
「為什麼?為什麼?」
憐醬用尖銳的聲音問道。
「為什麼?憐醬。為什麼?」
3
憐子阿姨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了。所以晚飯都是在外面解決的。好像喝了不少酒似的,聞見那味道我就知道了,而且眼睛還有些充血,眼神迷離。
「下周的期中考試,恆一君覺得自己能輕鬆搞定嗎?」
憐子阿姨整個身子都陷在客廳的沙發裡,好像是注意到我也同一個房間裡,忽然這樣問道。說話的語調有些奇怪。雖然還沒有到「爛醉如泥」的程度,但是至少我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憐子阿姨。
「不是啦。」
雖然覺得很困惑,但是我還是老實回答了。
「因為這也是必須好好努力學習才可以做到的呢。」
「算了,我先去睡了。」
憐子阿姨背過身去發出輕笑聲,然後一口氣喝光了外婆為她準備的玻璃杯裡的冷水。遠遠看著她的背影,不自覺地——
死去的媽媽,以前也曾經像這樣喝醉過吧,相像著這樣的事情。於是自然而然地,覺得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同時,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啊——啊,今天真是累死了。」
憐子阿姨坐在沙發上痛快地伸了個懶腰。之後,帶著有些無精打采的眼神望著我。
「成年人還真是不容易啊。很多方面呢,應酬啊人際關係之類的。而且……」
「沒事吧,憐子?」
外婆擔心地側著頭走過來。
「還真是少見呢,這麼晚了都。」
「今天這就睡覺了吧。明天早上起來再洗澡。——晚安。」
憐子阿姨突然站了起來,這個時候,我終於下定決心叫住她。
關於之前說到的二十六年前那件事,無論如何我都想馬上確認一下。
「……憐子阿姨也知道麼?二十六年前的那個故事。」
本來已經起身,挺起腰的她大吃一驚,又回到了沙發上。
「唔。——很久以前流傳下來的故事呢。」
「『七大不可思議事件』之一?」
「這個是另外一種哦。」
「憐子阿姨也是上中學的時候才知道的嗎?」
「沒錯。無意中從別人口中聽到的傳言。」
「我媽媽讀初三的時候,正好就在那個三班嗎?」
「——是之後的事了。」
憐子阿姨一邊說著一邊撩開前面的頭髮,慢慢地仰頭望著頂棚。
「之後理津子姐姐才告訴我的……」
「『後來』呢?」
我乘勝追擊,接二連三地提出問題。但是,憐子阿姨表情漸漸僵硬,然後忽然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就到這裡吧,恆一君。」降低了聲調,這樣說道。
「你是知道的吧,憐子阿姨。」
「……」
「對吧,憐子阿……」
「像這種故事,總是喜歡添油加醋誇大事實呢。」
她輕輕歎了口氣然後轉過身去,這時候,從廚房的椅子上起身的外婆,用雙手捂著臉。那動作就好像是盡量不看、不聽我們的談話的樣子。
「目前,恆一君還是不要太在意比較好。」
憐子阿姨說道。站起來把身體挺直了,直直地盯著我這邊。恢復到我所熟知的冷靜的語調。
「有些事呢,想弄明白要看時機是否合適——一旦錯過了,不如就這樣不知道還比較好吧。至少,在下一次時機來臨之前。」
4
第二個週四也是一樣,從早上開始就沒看到見崎鳴的身影。
馬上就要考試了……她沒事吧?
完全不瞭解鳴的學習能力還有學習成績。話說回來,在上課中她被點名讀課文或者是解題,像這樣的場景一次也沒見過呢。——但是,首先來說,按照現在這樣總是請假的話,出席數不就不夠了麼?
如果把這些擔憂告訴她本人,也一定會馬上被她回嘴說「和你沒關係吧」。
想著要不要直接和她聯繫一下呢。但是,仔細想一下,轉校過來的我還沒有拿到《班級名冊》。所以她的住址和電話號碼我都不知道。雖然說如果想知道的話調查一下也是很容易的事……
住址果然是在那個人偶店——不,人偶展覽館附近吧。而且像那天那樣,會時不時地到店裡看看人偶吧。——沒錯——定是這樣的。
在某個地方也有關係很好的朋友吧。
眼罩下的左眼,是什麼時候的事呢,又是因為什麼事變成那樣的呢。也許本來身體就不太健康。因為這個,所以上體育課的時候總是在旁邊看著,也總是休假不去學校……啊啊不對,或者是……
我總是憂心忡忡的樣子,不過班級中擔心著這種事的只有我一個人——或者說,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不去想。算了,因為這種事也不是從現在才開始的。
在這當中——
這是午休過後,為了上第五節美術課而向美術室所在的0號館走去的時候發生的事情。我無意之中回過頭仰望校舍的屋頂,發現了她的身影。
上上周上學的第一天,她就坐在操場樹陰下看著我們上體育課,現在的情形幾乎和那個時候一樣。她就在四周圍繞著的鐵柵欄那邊,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裡……
和我在一起的是喜歡蒙克的望月,我只扔下一句:「等等我。」然後就朝著我不久前才剛從那裡走出來的鋼筋混凝土校舍——C號館的方向飛奔而去。衝刺似的跑上了樓梯,然後毫不猶豫地推開了通往屋頂的鋼製大門。
——就在這個時候。
碰巧今天放進校服口袋裡的手機,一邊發出悶悶的嗚嗚聲一邊震動著。什麼事?是誰?正好在這個時候打來電話……
我走出了門外,一邊搜尋著鳴的身影,一邊拿出手機放到耳邊。
打電話來的是敕使河原。
「沒事吧,你。」
「嗯?什麼事,忽然打電話來。」
「覺得不妙了才給你打電話了。赤澤那傢伙好像很焦躁不安呢,現在這樣也許會讓她更歇斯底里了。」
「什麼意思?為什麼赤澤會這樣。」
「我說啊,柛……」
沙沙沙沙……被宛如沙塵暴一樣的雜音干擾著。但是我想這都沒關係,因為這個時候的屋頂,正呼呼地吹著強風。
「……聽好了。」
在風聲和雜音當中,勉勉強強能聽見敕使河原的聲音。
「聽好了,柛。不要和不存在之人來往。很不妙啊,那樣。」
……什麼。
在說什麼呢,這傢伙。
「還有……聽得見麼。喂,柛。」
「——啊啊。」
「還有呢,昨天說的二十六年前的事……你很在意吧。」
「啊啊,是的。」
「本來之後我想找你談談的,下個月再告訴你吧。所以說呢,總之這個月要全身心投人考試……」
沙沙沙沙,嘎嘎嘎嘎嘎……雜音越來越大,突然手機信號也斷掉了。
究竟是什麼,越來越不明白了。有些生氣地重新打電話過去,但是怎麼也接不通,於是我關掉了手機重新放回口袋裡。看了看不停地刮著強風的屋頂,然後每個角落都檢查過了。
——但是,到處都沒有人的身影。
5
第二天,鳴和往常一樣出現在教室裡。
但是我卻沒有主動和她說一句話。並不是因為在意昨天敕使河原打來的電話——定不是因為這個,我想著。但是感覺上不只是沒有和她說話,好像連接觸都很抗拒呢——
敕使河原也是,在那之後便沒有再和他說過一句話。雖然我很想找他問個清楚,但是他也許是想迴避我吧,完全沒有接近我這邊。
——真是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第四個週六,按照慣例學校放假……我預約了市立醫院的門診,但是身體情況沒有什麼變化,所以打算取消預約延期一周再去。外婆應該也沒有什麼意見吧。過了這周就是期中考試了。最好還是稍微準備一下吧。也許能「輕鬆搞定」吧,不過說實話,我也是個非常小心謹慎……不,應該說非常認真的中學生呢。
……就是這樣。
抑制住想要再次去御先町的人偶館看看的心情,最終哪裡也沒去一直呆在家裡直到週末的晚上——
手機響了兩次。
第一個電話是從遙遠的印度教之國打來的。用和上次一樣的語氣不斷重複說著「印度真熱啊」的父親陽介,主要問了一些譬如「在那之後,身體沒事了吧」之類的身體方面的問題。我告訴他馬上就要期中考試了,他馬上回答我說「嘛,差不多應付一下就行了」。這個父親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兒子,咳,不是那種就算他允許了也不會差不多應付一下的人呢……
第二個打電話來的人,有點出乎我的意料。是市立醫院的水野小姐打來的。
「身體還好吧?」
聽到她說的第一句話,我馬上就知道是誰了。同時,自然而然地感到緊張。
「前段時間的事——不過其實也已經是兩周前的事了,還記得吧。四月末在醫院裡死去的女生的……」
「嗯嗯,當然記得。」
「那個女生的事呢,之後我也一直很在意,所以稍微去確認了一下。果然呢,名字好像是叫做misaki。不是masaki而是misaki。」
「misaki是姓氏嗎?還是……」
「不是姓氏,而是名字呢。」
不是「見崎」嗎。——那是什麼呢?
「漢字怎麼寫呢?」
「未來的『未』,開花的『笑』,未笑。」
「未笑……」
「姓氏好像是籐岡哦。」
籐岡未笑麼?
我不由地陷入沉思中。
為什麼那個籐岡未笑是見崎鳴的「半身」呢?為什麼……
「柛原君想瞭解這孩子的事的原因是?」
水野小姐問道。
「說好哪天要告訴我的吧。」
「啊……那個,那個。」
「並不是要你現在馬上告訴我。不過總有一天啦。」
「嗯嗯……好的。」
「話說回來,恐怖少年最近有看什麼書麼?」
她突然轉移了話題,把約定的事丟到一邊。我一邊回答著:「啊啊,有的。」一邊瞄著正好在我手邊的書。
「我看看,文庫版的《洛夫克萊夫特全集》第二卷。」
「哦哦。」聽到她用一如既往的語調碎碎念叨。
「還真有興致呢。——學校那邊不是馬上就要期中考試了麼?」
「嘛,在學習的空當看看。」
雖然我這麼回答著,但是時間比例卻是完全相反的,在看小說的空當學習一小會才是真實情況。
「真有出息呀,恐怖少年。」
水野小姐愉快地說道。
「真想讓我弟弟也向你學習一下呢。恐怖小說自然不用說,對於讀書一點興趣也沒有。腦袋裡就光想著籃球籃球。我們姐弟之間平時基本上沒有交流。」
「你還有個弟弟麼?」
「有兩個呢。那個籃球少年的話,和柛原君是同一個班。」
「啊,這樣啊。」
「另一個已經上高二了,這傢伙還是體育方面的肌肉男。除了漫畫以外什麼書都看。很有問題吧。」
「哈啊。」
怎麼說呢,難道不覺得週末一個人在房間看克蘇魯神話的十五歲少年才是「有問題」麼……嘛,算了。
話說回來——說到這個,想起來了。
班裡確實有個男生像水野小姐說的那樣。很高,曬得很黑,從外表來看很明顯是體育愛好者。雖然沒有和他說過話,不過說不定那傢伙就是水野小姐的弟弟?
也許在這小小的區域裡,就算有這種巧合也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吧。
「那個呀,水野小姐……水野小姐上中學時,也是在夜見北麼?」
我忽然想起來,於是試著問問看。
「我是在南中呢。」
她回答道。
「我家正好在劃分中學校區的分界線附近,所以每年都不同,有時候是北中有時候是南中。所以呢,我和年紀大一點的弟弟都在南中,但是年紀小一點的弟弟在北中……」
……原來如此。
這樣的話冰野小姐一定不清楚那件事吧。二十六年前關於misaki的故事。
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之後我們圍繞著共同的話題聊了一會閒話。
6
五月二十六日,週二。
一學期的期中考試,第二天——
從這一天的前一天夜裡開始,已經是梅雨季節了麼?像梅雨一樣滴滴答答地下個不停。夜見北實施的並不是在校園內就要換鞋的「拖鞋制」雖然我覺得最近在學校裡這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不過我還是第一次碰到。)。除了去體育館以外,在校舍內都可以直接穿著鞋走來走去——因此,在這種雨天,走廊和教室的地板上到處都是濕答答的鞋印。
第二科和最後一科語文的監考老師都是班主任久保寺老師——
發完考卷,「請開始答題」一聲令下,教室裡馬上變得鴉雀無聲。只有鉛筆滑動的聲音,偶爾還有故意壓低的咳嗽聲和輕輕地歎氣聲。雖然換了一所學校,但是考試中的氛圍不管到哪裡都差不多呢。
考試開始三十分鐘的時候,有學生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出了教室。感覺到有聲音和人影,反射性的往窗邊望去,已經看不到鳴的身影了。啊啊,又這麼快做完出去了麼。
猶豫了一陣之後,最終我還是把答案放在桌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就這樣沉默著準備走出教室——
「已經做完了麼,柛原君?」
久保老師把我叫住。我略微壓低聲音說道,「是的。那我先出去了……」
「還有很多時間呢,是不是再檢查一下答案比較好呢。」
「不用了。沒問題的。」
感覺到教室裡傳來低低地嘰嘰喳喳討論的聲音,於是我這樣說道。
「因為我有信心。——我現在可以出去了吧。」
我望著剛才鳴開上又關上的那扇門說道。久保寺老師一時語塞,最終放柔目光,說道。
「這個隨你自己。出教室可以,但是不能回去,要安靜地在外面等著。後面有個臨時教室。」
嘰嘰喳喳的聲音在教室裡蔓延開來。大家都往我這邊瞥了一眼,那種視線就好像在說討厭之類的吧。
也許他們覺得我是個目中無人令人討厭的傢伙吧。就算真是這樣也無所謂了,而且……也無可奈何吧。
要問為什麼呢?我不自覺地歪著頭想著。
我們都採取了同樣的行動,為什麼會這樣對待我,對鳴卻什麼也不說呢?這也太奇怪了吧。這種做法,感覺上,真的就像是……
一走出教室,馬上就看到了站在走廊窗戶旁的鳴。窗戶打開著,飄進了一些細雨。但是她好像並不在意的樣子,目不轉睛地眺望著窗外。
「真快呢,每次都是。」
我走過去,對她說道。
「是麼?」
鳴依然望著窗外回答道。
「昨天和今天的五科考試,都是在中途交卷離開了教室。」
「柛原君是想說因為這樣自己也跟著交卷了麼?」
「不是……那個,因為語文我很拿手啦。」
「嗯。——那種問題也能輕鬆回答麼?」
「那種?」
「在多少多少字以內概括內容,作者的目的是什麼之類的。」
「啊,算是吧,差不多是這樣呢。」
「我很怕那種問題。不擅長也不喜歡。數學和理科要好很多。因為正確答案就只有一個。」
唔——嗯,原來如此。我也很理解她想說的話。
「那這次考試,差不多都做出來了吧?」
「——是吧。」
「這個……沒問題吧?」
「我是沒問題的。」
「那個,但是……」
雖然想繼續說下去,但是最後還是終止了這個話題。
在我的引導下,我們走到了挨著教室東側的樓梯——姑且稱它為「東樓梯」——的前面。鳴也打開了那裡的窗子,刮進來的風夾雜著雨,她烏黑的短髮在風中輕輕地飄動著。
「是個籐岡未笑的孩子呢。那天,在那家醫院去世的是……」
我決定把週末從水野小姐那裡聽到的消息告訴她,試探一下——直望著窗外的鳴,微微地抖了抖肩膀——看起來像是這樣。
「吶,為什麼,那孩子……」
「籐岡未笑。」鳴輕輕地開口說道。
「未笑是我的……表親。以前我們倆走得更近,關係更親密。」
「親密?」
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但是——所以是「半身」麼?
「關於上上周你和我說的事呢。」
我換了個話題。
「二十六年前三年三班的……那個怪談的後來,究竟是什麼呢?」
「有沒有試著問問別人?」
鳴馬上反問道。當我猶豫著不知如何回答的時候,她轉過身來看著我,說道。
「誰都沒告訴你嗎?」
「啊啊……嗯。」
「——那就沒辦法了呢。」
她說完這句話便開始沉默不語,再次望向窗外。
我總覺得,在這裡詢問她那件事,她一定是不會告訴我的。
「有些事情,想弄明白要有合適的時機。」我忽然想起憐子阿姨說的這句有著些許份量的話。
「我說呢……那個。」
說著,和在人偶館的時候所做的一樣,用力地深呼吸。然後走到站在窗邊的鳴的身旁,「那個呢,之前我也問過你。從轉校過來以後,有些事一直覺得很奇怪——」
好像鳴又一次微微地抖了抖肩膀。我繼續說道。「到底是為什麼。班裡的同學,還有老師,為什麼會都對你……」
然後,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鳴就低聲回答道。
「因為是不存在的東西。」
——聽好了,柛,不要和不存在之人來往。
「怎麼會……」
我反覆地深呼吸。
——不妙啊。
「但是,怎麼會……」
「大家是看不到我的,能看到我的只有柛原君,你一個人呢……如果是這樣呢?」
這樣說著的鳴,慢慢地把臉朝向我。沒有被眼罩擋住的右眼突然浮現出淺淺的笑意。好像從那裡看到了寂寞的眼神。也許是我的錯覺吧。
「不,……怎麼會?」
如果現在,站在這裡閉上眼睛,三秒之後再睜開,她就會消失嗎?——一瞬間,我陷入了這種想法當中,慌慌張張地看向窗外,躲避她的視線。
「怎麼會這樣……」
這個時候,我聽到有人從後面的樓梯跑上來的聲音。
7
那是慌張而急促的腳步聲,與現在正在考試中的校園安安靜靜的氛圍極不相稱。發生什麼事了麼?這樣想著的時候,就看見一個穿著深藍色運動服的人。
那是體育課老師宮本老師吧。雖然到現在為止體育課的時候,我都還是站在旁邊見學,但是體育老師的樣貌和名字還是記得的。往我們這邊跑過來的宮本老師,張著嘴好像要說什麼似的,最終什麼也沒說就直接跑進了三年三班的教室。打開了前門,往裡面叫了一句「久保寺老師」。
「久保寺老師,過來一下……」
不一會兒,正在監考中的語文老師,好像說著「發生什麼事了麼」從教室裡走了出來。呼吸急促,肩膀上下晃動的體育老師說道「實際上呢」。我和鳴所站的地方勉勉強強能聽到一點聲音。
「剛才,有人聯絡我們……」
只能聽到這一點。說著說著壓低了聲音。
不過可以清楚地看到宮本老師說「聯絡」的時候久保寺老師的反應。看起來他一聽完,便驚嚇到說不出話來,臉上的表情僵硬,「我明白了。」緊接著他冷靜地回答道,然後返回了教室。宮本老師仰著頭望著頂棚,大幅度地不斷上下擺動著肩膀。
最後——
剛關上不久的教室門被用力地推開了,有個學生從教室裡飛奔而出。
那是班級委員長櫻木由佳利。右手拿著自己的書包。看起來神色慌張的樣子。
櫻木和站在門口不遠處的宮本老師交談了幾句,然後跑到放在教室前的傘架裡把自己的傘抽了出來。那是一把淺駝色的長柄傘。然後慌慌張張地從那裡跑過來……
最開始的時候,她是想跑到東樓梯那邊。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彷彿被凍結了一樣。我想,那是在她看到站在樓梯前窗邊的我們那一瞬間發生的事。
接下來的瞬間,她快速轉身回去,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之前她所說的扭傷的右腳好像還沒有痊癒,像是在掩飾右腳的傷一樣笨拙地往前跑著。
筆直地朝著東西向延伸的走廊跑去。不一會兒,她的背影便消失在我的視野裡。從校舍另一邊的「西樓梯」下去了。
「發生什麼事呢?她。」
我轉過頭向鳴說道。
「什麼呢……」
鳴好像沒有反應的樣子。臉色蒼白地站著。我離開了窗邊,向穿著運動服的體育老師問道。
「那個,老師,櫻木發生什麼事了呢?」
宮本老師皺著眉頭,盯著我。
「家人發生了事故。剛才發來了緊急通知,讓她馬上到醫院……」
就在這個時候,話音未落,從走廊傳來巨大的響聲和短暫而尖銳的悲鳴聲。
什麼聲音?
我突然感到非常不安。
什麼聲音?剛才那個——
光站在那裡想是沒用的,於是我飛奔到走廊。彷彿在追逐著剛才從同樣的走廊跑過去的櫻木由佳利的背影一樣。
一口氣跑到她剛才跑下去的西樓梯的二樓。沒有發現她的身影。於是準備從二樓跑到一樓——這個時候。
既恐怖又詭異的景象闖入我的眼簾。
濕答答的混凝土樓梯——在二樓與一樓之間的平台,有一把打開的傘。淺駝色的長柄傘。那個是,櫻木由佳利剛才從傘架裡抽出來的傘。
然後,那上面好像被什麼東西壓著的樣子,那是櫻木臥倒在那裡。
「怎,怎麼會……」
壓在撐開的傘中央的是,她的頭部。兩腳的腳尖落在從下往上數第二、第三個台階處。左右兩隻手分別甩向斜前方。書包落在平台的一個角落裡。
……什麼?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想要在一時間正確理解眼前這一幕是很困難的。但是,卻可以相像出大致情形。
得知家人發生意外,驚慌失措地從教室奪門而出的她,在從二樓跑向一樓的時候,失足從樓梯上滑落。拿著的傘被拋向了前方。在下落的衝擊力之下,傘張開了,落在平台上。傘尖的金屬部分正好對著這個方向。於是——
重重摔倒的她在這種情形下,朝著那裡倒下來了。就這樣飛了出去。沒能扭轉身體或者用手遮擋。
倒在那裡的櫻木的身體一動也不動。令人毛骨悚然的紅色慢慢蔓延開來,侵蝕著張開的傘上的淺駝色。血,那是血。非常多的血……
「櫻、木。」
呼喚著她的聲音顫抖著。邁向樓梯的腳也不斷顫抖著。
戰戰兢兢地走到樓梯的平台。這樣的景象闖入我的眼簾。
傘尖刺破了櫻木由佳利的喉嚨,連傘尖的根部都深深地刺了進去。
大量的鮮血正從那裡溢出來。
「怎麼會……」
我無法忍受這一幕,移開了視線。
「怎麼會這樣……」
「啪」的一聲,同時,她的身體往旁邊移動。奇跡般的——不,應該說是惡魔般的偶然下建立起來的平衡,至此為止一直支撐著她的體重的傘柄,這個時候突然被壓斷了。
「喂!」從上面傳來大叫聲。
「怎麼了?沒事吧。」
是宮本老師。應該是從附近的教室跑出來的吧,他的身後沒有其他人,也沒有其他老師。
「不得了了。快叫救護車!」
宮本老師一邊跑下來一邊叫喊著。
「馬上聯絡校醫室。——唔唔,很嚴重呢。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喂,你沒受傷吧。」
被這樣問道,於是我點點頭說了句「沒事」——雖然我是這麼打算的,但是嘴裡發出的卻是「咕」的呻吟聲。
撲通,胸口突然覺得很痛。啊啊,這種討厭的疼痛感……
「對,對不起。」
我一邊用手捂著胸口,一邊靠在牆上。
「有點,不舒服……」
「這裡就交給我了,你快去洗手間吧。」
宮本老師說道。他好像以為我是難受得想要嘔吐。
踉踉蹌蹌地順著樓梯往上走的時候,在二樓的走廊發現了鳴的身影。她就站在老師們的身後,目不轉睛地俯視著這邊。
蒼白慘淡到極點的臉色。極力睜到最大的右眼。宛如「夜見的黃昏下,空洞的蒼之瞳。」的地下展示室中黑色棺材中的人偶一樣,微張的嘴唇,就好像現在正在訴說著什麼一樣……
……什麼?
你究竟,是什麼……
幾秒鐘之後,等我回到二樓的走廊的時候,她已經從那裡消失了。
8
櫻木由佳利的家人發生的事故是她的母親三枝子乘坐的汽車發生了車禍。當時開車的是櫻木的阿姨。她的母親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事故原因不明,不過據說當時這輛車正行駛在夜見山川堤壩沿岸的雙車道馬路的時候,沒剎住車,於是撞上了街邊的樹木。
車子破損嚴重。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兩個人都受了重傷。特別是她的母親,看起來更是危在旦夕的樣子。所以,醫院緊急聯絡了校方。
宮本老師把這件事告訴了久保寺老師,久保寺老師告知櫻木讓她馬上去醫院。她的考試日後再重考。
她的母親搶救無效,當天夜裡便去世了。她的阿姨勉勉強強保住了性命,不過事後聽說,事故發生後一直昏迷不醒了一周多。
C號館的樓梯上發生的那件事,令人難以置信的是,本來打算去探病的櫻木由佳利本人在被救護車送往醫院的途中,由於失血過多和遭受的打擊太大而不幸去世了。這也是後來聽到的事情,據說就在兩天前,她剛迎來了她的十五歲生日。
就這樣——
櫻木由佳利和她的母親三枝子,她們兩個人與這一年——一九九八年的夜見山北中學的三年三班扯上了關係,成為了「五月的死者」。
InterludeI
……三年三班又死人了呢。
啊啊,引起好大騷動呢。
聽說是在C號館的樓梯上失足滑倒,撞倒的地方很不巧……
哎呀,都說了不是那樣的啦。
不是?怎麼回事呀?
聽說是從樓梯上摔下來的時候,扔出去的傘尖兒正好刺穿了喉嚨。
咦?
還有人說不是喉嚨,而是扎到了眼睛裡呢。
唉呀。真的假的啊?
反正不管是哪種,因為當時的狀況太悲慘了,聽說目擊者都被下了封口令什麼的。
好像是女班長吧,死的那個。
聽說是啊。
不過啊,我還聽說就在同一天那個人的媽媽也死於交通事故了呢。
啊啊是啊。我也聽說了,這件事。
喂喂。這個果然就是,哎呀,那個傳說中的「詛咒」搞的鬼吧。
「那個」……知道啊?你。
我也只是聽說過那麼一點兒。雖然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不過……
因為是「被詛咒的三年三班」嘛。
——是吧?
不過啊,那個,聽說像這樣私下議論的話也不太好。
可是,這也算是人盡皆知的秘密了吧。聽說,自從二十六年前在那個班上,有個叫misaki的很受歡迎的學生死後……
啊……啊啊。
也就是說今年就是「發生之年」嗎?
——就是這樣吧。
真討厭啊。如果明年,我也分到了三班該怎麼辦啊。
你現在開始擔心也沒用吧。
可是嘛……
在二年級的時候轉校吧?
嗯——
嘛,這種事又不是每年都有的。去年好像就沒發生。
前年呢?應該是「發生之年」對吧?
詛咒真是搞得人心惶惶啊。
如果開始了的話每個月,班上都會發生不好的事吧。
啊啊。
肯定會,有人死掉吧。
啊啊。每個月都會有一個人或者以上,跟班級有關係的人……
並非只有學生?
聽說家人也很危險啊。特別是親兄弟姐妹。相對而言比較遠的親戚則沒什麼大礙。—咦——你很清楚嘛。
我在劍道部的前輩,有一個叫前島的人啦,前一陣子偷偷告訴我的。不過那個人好像也不太相信,所以嘛,就對我這個部外者也說了。
就算他說不相信,可是實際上,真的死了人……
單純的偶然。單純的不幸的事故。詛咒神馬的根本不存在。——他說的。
真的是那樣嗎?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也是啊,果然還是不要接近那個班級為上策吧。
嗯——,果然是這樣吧?
萬一被捲進去就糟糕了吧。——據說,我今天在這裡跟你說這番話,其實也可能是很糟糕的事情哦。怎麼辦?如果……
討厭。別說了啦。
嗯,也是哈。還是到此為止吧,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