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開車前往將軍所在的基地中心。辛西婭說:「我似乎看到了一個悲傷憂鬱的年輕姑娘。」
「調一下反光鏡。」
「住嘴!保羅。」
「對不起。」
我的思想可能開了小差,因為我所記得的下一樁事情就是辛西婭捅了我一下,問我:「你聽見我說什麼了?」
「聽見了。你叫我住嘴。」
「我說,我覺得肯特知道的情況肯定比告訴我們的多。」
我坐直身子打了個阿欠:「他是給人造成這種印象。我們停下來找個地方喝杯咖啡好嗎?」
「不好。告訴我,肯特真是嫌疑犯嗎?」
「這個……從理論上講應該是這樣的。我感到難辦的是,那天他老婆不在家,這樣我們就無法對證他不在現場的證據。大多數結了婚的男人一大清早都在摟著老婆睡覺。可現在偏偏在他老婆出去的時候發生了這種事情,這就不禁讓人懷疑,是他運氣不好呢,還是真的有問題。」
「那麼警察局長亞德利呢?」
「他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笨,是嗎?」
「是的。」辛西婭肯定地說,「他這個人有時會裝得很可愛,但他骨子裡非常狡猾。」
「他在他可能已經留下指紋的地方,故意又留下了指紋。」
「肯特也是這樣,我們也是。」
「是的。但我很清楚,我不是殺害安-坎貝爾的兇手。你呢?」
「我當時正在睡覺。」她冷冷地說。
「真糟糕,只你一個人。你真應該把我請到你屋裡,這樣我們倆都有了不在現場的證據。」
「我寧願成為嫌疑犯。」
路很長,很直,很窄,兩邊全是茂密的松樹。一股股熱浪不時地從柏油路面升騰起來。
辛西婭又給了我一次有力的反駁。我前面已經說過,跟從前的情人談話真不容易把握好分寸。你既不能太冷淡又不能太親熱,因為你們倆擁有過過去,卻不會擁有未來。你得注意你的語言,還要注意手的動作。真該有條法律規定凡是從前的情人,交往距離不得小於100碼,除非他們還想破鏡重圓。我對她說:「我總覺得我們之間還有什麼東西沒有完全了結。」
她回答說:「我總覺得你是因為不敢面對我的……我的未婚夫才退出的。」她又補充說:「也許我根本不值得你去爭取。」
「別瞎說。那個男人當時威脅我,說要殺了我。光勇敢不行,有時也必須謹慎。」
「也許吧。但有時候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你必須去鬥爭。你不是一向以勇敢自居嗎?」
我開始有點反悔了,因為她竟然對我的男子漢氣概產生懷疑。我對她說:「森希爾小姐,我曾經因為攻克了一座我根本不想得到的山頭而得到了一枚殊勳勳章。但我絕對不會為了你的消遣娛樂而去費心表演的。」我又說:「反正我根本不記得你還給過我什麼鼓勵。」
她回答說:「我也記不清你們兩人中我想要的是哪一個了,當時我只想著跟那個活著的走。」
我看了她一眼,她也正看著我,我看見她在笑。我說:「你並不幽默,辛西婭。」
「對不起。」她拍了拍我的膝蓋說,「我就愛看你生氣的樣子。」
我沒說話,於是我們兩人都沉默下來。
我們已到達了基地中心的外圍。我看見那座古老的水泥牆上掛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美國軍隊培訓學校——心理訓練——只招收公派生。」
辛西婭提議說:「見完將軍後我們到這裡看看怎麼樣?」
我看了看表,說:「盡力而為吧。」快,快,現在除了怕線索斷了外,我們還面臨一個搶時間的問題。因為留給華盛頓和哈德雷堡的人思考的時間越多,他們破壞我們行事的可能性就越大。不出三天,這兒肯定會遍佈聯邦調查局和犯罪調查處的高級官員,他們會來搶成績的,新聞記者就更不用說了。他們現在可能正考慮怎樣以最快的速度從亞特蘭大趕到這兒呢。
辛西婭問我:「地下室那些東西怎麼處理?」
「不知道。但願我們不會用到它們。希望是這樣。暫且就讓它們在原處呆幾天吧。」
「要是被亞德利發現了怎麼辦?」
「那就由他去處理好了,反正我們看到的已經足夠了。」
「我想,殺害她的人可能會在那間屋子裡留下什麼線索。」
我向車窗外看了看。我們已經駛過了基地中心。我說:「我認為我們在那間屋子裡看到的已經夠多了——足以毀了她和她父母的一生,更不用說她死後在基地裡的名聲了。所以,我不知道,我們是否還應在那間屋裡找出更多的東西來。」
「這真是保羅-布倫納說的話嗎?」
「這是軍官布倫納說的,而不是警察布倫納說的。」
「好吧,我明白了。不錯。」
「當然了。」我補充說,「我對你也將採取同樣的態度。」
「謝謝。不過本人沒有什麼可隱瞞的。」
「你結婚了嗎?」
「這不關你的事。」
「是的。」
我們到了將軍的官邸。這座房子叫博蒙特莊園,是南北戰爭留下的遺跡。這是一幢用白磚建成的房子,周圍有好多白色的柱子,離基地中心東部的森林地帶有幾英里遠,四周全是蘭花和橡樹,與外圍的那片荒涼簡陋的軍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們下了車,沿著石階走到了有幾根大柱子的前門,按了門鈴。一名英俊的軍官為我們開了門。他是個中尉,名牌上寫著埃爾比。我大聲說:「准尉布倫納和森希爾奉坎貝爾將軍之命前來拜見將軍和夫人。」
「哦。」他打量了一下辛西婭的便裝,然後閃在一邊,把我們讓了進去。埃爾比說:「我是將軍的私人助手,將軍的副官福勒上校有話要跟你們說。」
「我們是奉將軍之命來見將軍的。」
「這我知道,布倫納先生。但請您先見見福勒上校。」
埃爾比把我們帶進了一間小客廳,看樣子像是為公事來訪者準備的休息室,裡面除了有不少座位外沒有別的東西。
埃爾比走後,我和辛西婭還站著,她說:「他就是肯特說的那個和安約會的小伙子,長得挺帥嘛。」
「可我看他像個床上的低能兒。」
辛西婭換了話題說:「這會有損於他的事業,對嗎?」
「這要看結果了。如果我們找不到罪犯,又沒人發現那間地下室的房間,也沒有太多的醜聞傳開,他就不會有事,而且可以得到大家的同情。但如果事情變得很糟糕,那他就只好辭職了。」
「那他的政治抱負也只好到此為止了。」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政治抱負。」
「報紙上說他有。」
「那不是我的問題。」但實際上,那完全可能是我的問題。因為有人說過約瑟夫-伊恩-坎貝爾將軍會成為副總統的候選人,而且可能成為他家鄉密歇根州參議員的候選人,或者成為密歇根州州長的候選人。另外,他還有可能繼現任總參謀長之位。如果這樣,他就成了四星上將了。還有一種可能,他會成為總統的高級軍事顧問。
坎貝爾將軍有這許多榮耀之困完全是他參加海灣戰爭的結果。在此之前,幾乎沒有人聽說過他。隨著人們對戰爭記憶的淡化,對他的注意也自然而然地淡化了下來。這也許是約瑟夫-坎貝爾聰明計劃的一部分,也可能是他真的對那些荒唐的傳言不感興趣。
至於坎貝爾將軍是為什麼和怎麼樣被派到這塊被軍隊稱為黑得斯堡而士兵稱為哈德雷堡1的基地的,至今還是五角大樓的秘密之一。只有那些參與策劃的人才能解釋。我突然悟出了點什麼,也許是五角大樓的當權派知道坎貝爾將軍身邊有個惹禍精,而這個惹禍精就是安-坎貝爾。這可能嗎?
1黑得斯的英文為Hades,意思為「地獄」。哈德雷的英文為Hardly,意思為「幾乎一無所有」。
一位身穿綠色軍服的高個子軍官走了進來。他的A型軍服上有著上校級別的鷹形圖案和副官長的證章,名牌上寫著「福勒」。他向我們做了自我介紹,說他是坎貝爾將軍的副官。我們相互握手致意,福勒上校說:「將軍確實想見你們。但我想先和你們談談,坐下好嗎?」
我們坐下後,我仔細打量了一下福勒上校。他是黑人,這讓你想起在這兒生活的一代奴隸主。這些奴隸主現在都睡在墳墓裡了。福勒穿著整齊,言談舉止都堪稱軍人的楷模。看上去他是個很稱職的副官。他在這兒的工作很複雜,既要掌管人員編制,又要做高級參謀,還要負責傳達將軍的命令等等。副官完全不同於副統帥,因為副統帥像美國副總統一樣是沒有具體工作的。總而言之,福勒在哪方面都是個標準的軍官和紳士。白人軍官,像我一樣有時可以稍微偷偷懶,但黑人軍官像女軍官一樣,他們的工作要受到檢查。更有意思的是黑人和女人現在還把白人軍官的標準奉為自己的理想,哪知這些白人的標準早已成了神話傳說。不過這標準會對大家有一定的約束,所以也就沒有什麼不好,反正軍隊裡的事情有50%是虛的。
福勒上校說:「如果想抽煙就抽吧。要喝點什麼嗎?」
「不必了,長官。」我說。
福勒在椅子扶手上輕輕地敲了幾下,然後開始了他的談話。「這事對坎貝爾將軍和夫人來說確實是一個悲劇,我們不希望它成為部隊的悲劇。」
「是的,長官。」很顯然,在這種情形下說得越少越好。但他很想說。
他接著說:「坎貝爾上尉之死正好發生在她父親管轄的這個基地,而且又是那樣死的,這不能不引起人們深思。」
「是的,長官。」
「我想用不著告訴你們不要接受記者採訪。」
「是的。」
福勒看了辛西婭一眼,說:「我知道你剛破獲一起強xx案。你認為這兩個案子有聯繫嗎?罪犯是兩個人呢,還是你在上起案子中抓錯了人?」
「上校,這是兩起不同的案子。」
顯然,將軍的手下人已經研究過了,也不知其中哪一位高明的人想到這樣一種可能性,或者說只是一種希望,或者只是官方的估計:有一夥年輕的新兵四處流竄,專門襲擊女軍官。我對福勒說:「這是不可能的。」
他聳了聳肩,轉向我問道:「那麼你有嫌疑對象了嗎?」
「沒有,長官。」
「有什麼線索嗎?」
「目前還沒有。」
「那你肯定會有幾種設想吧,布倫納。」
「是的,上校。那只不過是一些設想而已,而且說出來會使你不高興的。」
他往前探探身子,顯然不高興了。他說:「現在只有一件事讓我心煩,一位年輕女軍官被姦殺而罪犯卻逍遙法外,我最煩惱的就是這個問題。」
我說:「聽說將軍想讓我和森希爾小姐退出此案?」
「那只是他最初的意見。後來他和華盛頓的什麼人通了電話,就重新做了考慮,所以才想見你們兩位。」
「明白了。這有點像求職面試。」
「可能吧。」他又說,「除非你不想接這個案子。請放心,即使你不接這個案子,也不會對你以後的工作有什麼壞的影響。你可以因對本案開始時所做的工作而得到一封高度讚揚的推薦信,而且你們兩人都可以休30天的公假,馬上就可以開始。」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辛西婭,最後目光又回到了我身上。「這樣的話,你們就不必見將軍,現在就可以走了。」
如果考慮一下他的話,這倒也是一筆不錯的交易。可我決定不去想它。我回答說:「我的上司,赫爾曼上校已經委派了我和森希爾小姐來破此案,而且這事已經定了,上校。」
他點了點頭。我對福勒有點吃不透,在那副嚴峻的外表下面隱藏著機靈和敏捷。只有這樣才能使他在工作中站住腳。不從將軍的隨從做起就很難當上將軍。顯然,福勒上校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向他的第一顆銀星急跳。
福勒好像陷入了深思。屋裡出現了一陣沉默。最後,他對我說:「我知道你們倆都是犯罪調查處的傑出人員。」
「肯特上校堅持要我接這個案子,而其他人卻都表示反對。您說說這是為什麼?」
他想了一會兒,然後回答說:「坦白告訴你吧,肯特上校不喜歡這兒的犯罪調查處處長鮑爾斯少校。況且你們福爾斯徹奇的機關一得到消息肯定會馬上派你來。肯特上校這樣做,是因為他認為這樣對大家都好。」
「那包括肯特上校本人嘍。肯特上校和鮑爾斯少校之間有什麼問題?」
他聳了聳肩,說:「是司法權,也就是勢力範圍的問題。」
「不是私人問題吧。」
「這我不知道。問他們好了。」
「我會的。」我又問福勒上校:「您和坎貝爾上尉有私人交往嗎?」
他看了我一會兒,說:「有的。將軍已經安排我在她的葬禮上致悼詞了。」
「明白了。您在任此職之前就和坎貝爾將軍在一起嗎?」
「是的,從坎貝爾將軍在德國任師長的時候我們就在一起工作。海灣戰爭中一起參戰,後來又一起到了這兒。」
「是他要求您來任此職的嗎?」
「我認為這與本案無關。」
「我猜您在來哈德雷堡前就認識安-坎貝爾,對吧?」
「是的。」
「您能否告訴我你們關係的性質是什麼?」這個問題怎麼問才好呢?
福勒向前探了探身子,盯著我的眼睛問:「對不起,布倫納先生,請問這是審訊嗎?」
「是的,長官。」
「啊,我和她絕對沒這類事。」
「但願沒有,上校。」
他笑了起來,然後站起身說:「好吧,你們倆明天到我辦公室來,可以盡情地問。不過得提前預約。請跟我來。」
我們跟著福勒上校穿過中央門廳,然後來到官邸的後部,正對著一扇關著的門。福勒上校對我們說:「不必行禮,表示弔唁要快。他會請你們坐下。坎貝爾夫人不在,她已經服了鎮靜劑。一定要快,只有5分鐘的時間。」說完,他敲了敲門,然後將之拉開,閃在一旁,向裡面高聲稟報說犯罪調查處的一級准尉布倫納和森希爾到了。這一切聽起來像是在演一部電視系列劇。
我和辛西婭走了進去,發現這間屋子有點像書齋,是用精細磨製過的木料、皮革和黃銅裝飾成的。窗簾拉上了,所以屋裡很暗。唯一的一束光線就是書桌上那盞藍罩子的檯燈射出的。約瑟夫-坎貝爾將軍正站在書桌後面,身穿綠色軍裝,上面掛滿了勳章。他長得很高,而且塊頭很大,很有蘇格蘭氏族首領的派頭。我估計他的祖先一定當過氏族首領。此刻,我還聞到了一股真正的蘇格蘭威士忌的味道。
坎貝爾將軍向辛西婭伸出了手,辛西婭和他握了一下手,說:「我表示最深切的哀悼,長官。」
「謝謝你。」
我也和他握了握手,說了慰問的話,然後說:「很抱歉在這種時候打擾您,長官。」看起來這次像是我要求的會見。
「沒有打擾。」他坐下對我們說,「請坐。」
我們倆在他書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我在暗淡的燈光下觀察了他一下。他滿頭淡金灰色頭髮,一雙藍眼睛炯炯有神,臉上已佈滿皺紋,下巴稍寬,是一個很漂亮的男人。但是安-坎貝爾的美,除了眼睛之外,一定是從她媽媽那兒繼承來的。
和將軍談話的時候,將軍不發問,一定不能先說。可將軍卻不說話。他的眼睛向我和辛西婭後面看去。然後他點了點頭。我估計是示意福勒上校,後來我聽到我們身後的門關了,顯然福勒上校是關好門離去了。
將軍先看了看辛西婭,又看了看我,然後說:「我同意你們倆來辦此案。」他說話的聲音很低沉。我從收音機和電視上知道,這不是他平常說話的聲音。
我們倆點了點頭說:「是,長官。」
他看了看我,說:「你相信嗎?如果你把這個案子給這兒的鮑爾斯少校,大家都會更滿意的。」
「對不起,將軍,」我回答說,「這件事超越了哈德雷堡,也超越了您個人的痛苦,我們誰也無權改變這個決定。」
坎貝爾將軍點了點頭,說:「那麼我會跟你們全力合作,也向你們保證,這兒每個人都會全力合作的。」
「謝謝,長官。」
「你知道是誰幹的嗎?」
「不知道,先生。你知道嗎?」
「那麼你們能不能向我保證,盡快了結此案,盡量少觸動敏感的問題,並且保證多做好事,少出問題?」
我回答說:「我向您保證,我們唯一的目的就是盡快捉拿兇手歸案。」
辛西婭接著我的話說:「將軍,我們從一開始就採取了措施,盡量減少外界干預。我們已經把坎貝爾上尉的所有家當都運來了基地。警察局長亞德利為此很不高興,估計他會為這個問題跟您聯繫。如果您能告訴他,我們這一行動是您事先提示的,我們將不勝感激。如果想減少觸動敏感環節和對軍隊的損失,您親口對亞德利有個交待,會起到很關鍵的作用。」
將軍盯著辛西婭看了好一會兒。這也難怪,看到這樣年輕的漂亮姑娘,他很難不想起自己的女兒。但至於他想起了女兒的什麼,我就不得而知了。他對辛西婭說:「就當我已經說了。」
「謝謝您,將軍。」
我說:「根據我的理解,將軍,今天早晨您女兒值班後是不是要回來見您?」
他回答說:「是的……我們計劃一起吃早飯的。見她遲遲不回來,我就給司令部的福勒上校打電話,但他告訴我她不在那兒。我相信他給安的住所去了電話。」
「請問那是什麼時間,長官?」
「我不敢肯定。她應該7點到我這兒,我可能7點半左右給司令部打的電話。」
我沒有再問下去,只對他說:「將軍,我很感謝您主動和我們全面合作,我們一定跟您配合好。首先請您提供一個機會,我要跟您和夫人進行一次更詳細的談話,可能在明天。」
「明天恐怕我們要安排葬禮的事,還要處理一些私人的事情。葬禮的後一天比較方便。」
「謝謝。」我又說:「通常情況下,被害人家屬都會掌握與本案密切相關的資料,儘管他們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我理解。」他想了一會兒,問我:「你認為……這可能是認識她的人幹的?」
「很可能。」我回答說。我們的目光相遇了。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然後說:「我也有這種感覺。」
我問他:「除了肯特上校,還有人向您匯報過您女兒死的情況嗎?」
「沒有,噢,福勒上校向我簡要匯報過。」
「他告訴了您可能是強xx,以及人們找到她時的情況,是嗎?」
「是的。」
接下去是一陣長時間的沉默。我從過去與將軍級官員打交道的經驗中知道,將軍並不是在等我說話,而是談話到此結束。因此我說:「我們還能為您做點什麼嗎?」
「沒什麼了……一定要把那個無恥的傢伙抓到。」他站了起來,按了按桌子上的一個按鈕,然後說:「謝謝你們。」
我和辛西婭站了起來。我說:「謝謝您,將軍。」我和他握了握手,說:「請允許我再次向您和您的家庭表達我深切的同情。」
他握了握辛西婭的手,也許只是我的想像吧,他好像握了好久,而且盯著她的眼睛看著她,然後他說:「我知道你會盡最大努力的。我女兒要是活著肯定會喜歡你的。她向來喜歡自信的女人。」
「謝謝您,將軍,」辛西婭回答說,「請相信,我會盡最大努力的。請您允許我再次向您表示慰問。」
我們身後的門開了,福勒上校送我們穿過大廳向前門走去。他對我說:「我知道你辦案的能力很強。但我有個要求,在你逮捕罪犯之前,請先通知我。」
「如果您希望這樣,我會通知您的。」
他看了看辛西婭,說:「如果你改變主意想要那30天公假,請告訴我。若不改變主意,請和我保持聯繫。布倫納先生看起來像那種工作專心致志的人,他會把禮儀都忘得一乾二淨。」
「是,長官。」辛西婭回答說,「請盡快給我們安排與坎貝爾將軍及夫人的正式談話,至少要一小時,另外,如果您有什麼重要發現,請給賓兵司令部大樓我們的辦公室打電話聯繫。」
他打開門,我們倆走了出去,還沒等他關門,我又轉過身去對他說:「對了,我們在坎貝爾上尉的錄音電話機裡聽到了您打給她的電話。」
「哦,是的。現在看來已經有點荒唐了。」
「您是什麼時間打那個電話的,上校?」
「大約8點吧。將軍和夫人準備7點等女兒回家吃早點。」
「您從哪兒打的電話,長官?」
「我當時在上班——是從司令部打的。」
「您是否在司令部轉了轉,看坎貝爾上尉是否還沒下班?」
「沒有……我只是想,她可能忘了吃飯的事,就直接回她的住所了。」他補充說:「這已不是第一次了。」
「明白了。那您沒去停車場看看有沒有她的車?」
「沒有……我想我應該去看看。」
我又問他:「是誰詳細告訴您坎貝爾上尉死亡的情況的?」
「是憲兵司令在電話上告訴我的。」
「說的是找到她時的情形,對嗎?」
「對。」
「這麼說,您和坎貝爾將軍都知道,她是被捆住,勒死,然後被姦污的,是嗎?」
「是的。還有別的事情我們應該知道嗎?」
「沒有了,長官。」我問他:「您下班後我怎麼跟您聯繫?」
「我住在基地裡的軍官住宅區——貝薩尼山。知道在哪兒嗎?」
「知道。從這兒往南,在去射擊場的路上。」
「是的。基地電話號碼簿裡有我的電話號碼。」
「謝謝您,上校。」
「再見,布倫納先生,森布爾小姐。」
他關上了門,我和辛西婭向她的汽車走去。她問我:「你覺得福勒這個人怎麼樣?」
「不像他對自己估價得那麼高。」
「他實際上有點顯示大人物的派頭,某些方面很有些自負。我猜想他可能像他給人的印象一樣是個冷靜、溫和,做事高效率的人。」
「這對我們並沒有什麼好處。他的忠心只是對將軍一個人的。因為他的命運和將軍的命運是息息相關的,只有將軍得勢,他才可能得到那顆銀星。」
「就是說,他為了保護將軍寧願說謊。」
「說得對。其實,關於他給安的住所打電話的事,他已經說了謊。我們是8點前到那兒的,那時候電話機裡已有了那個錄音。」
辛西婭點了點頭,說:「這個我知道。他打電話這件事一定有問題。」
「再加一個嫌疑犯。」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