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恐嚇者

    1
    德南縣阿南市與那賀川町一樣,位於那賀川下游寬闊的三角洲地帶。東日本人比較陌生,但這裡是個風光明媚之地。以伸延於紀伊海峽的蒲生田岬為中心,有「阿波的松島」之稱的桔灣、津峰盤山公路、太龍寺等等,旅遊資源十分豐富。
    阿南市人口約六萬,在德島縣境內是僅次於德島市、鳴門市的第三大都市。尤其是阿南市在昭和二十九年、三十年、三十三年相繼進行了鎮村合併,可以說硬是升格為市。但是,市地域多半在山林和農業、漁業地帶,淺見在市區驅車走了一遭,沒有發現市區有什麼高樓大廈,街上給人留下一種寂寥冷清的印象。
    在這其中,只有德南建設的建築大放異彩,六層的建築不算高,但在都是灰暗低矮的建築的街道上,白色牆體的樓房讓人感覺相當高大。佔地面積很大,樓房旁還有一大片停車空地。進入大門,在大廳的左側有一位負責接待的女子。淺見遞上沒有頭銜的名片,說:「想見原澤先生!」
    「常務啊,事先約了嗎?」女子用標準的普通話問道。看來原澤是常務董事。
    「不,沒有約。請你轉告,為棟方的事淡一談。」
    「啊,棟方君的……」
    女子以令人不放心的口吻複述道。好像她不知道十二年前死去的棟方的名字。
    女子用內線電話聯絡。淺見從她小聲說話的樣子分析,也許見不到面了,等了一會兒她說:「我帶他上來!」
    帶進了六樓看來可能是接待官員的會客室,稍頃原澤出現了。聽說四十一歲了,但給人的印象是比實際年齡老成。名片上印著「常務董事開發部長」的頭銜。塊頭比標準身材高大,儀表堂堂,一副董事的派頭。
    「聽說因棟方的事情你要跟我談談,是什麼事?」原澤邊看著淺見的名片邊問。
    「就棟方君被殺一事進行調查。」
    「哦?……」原澤身子微微往後一仰,但他臉上卻表現得異常鎮靜。大概預先知道了對方會提出那樣的話題。
    「那麼說,淺見先生是大眾媒體方面的人了?」
    「我是自由採訪記者。」
    「怪不得,不過……可是,關於那起事件我什麼也不知道。事發當日,我去了東京,在什麼情況下他被害等等都是事後知道的。據警察說,或許是飆車族犯下的罪行。」
    「那也許錯了!」
    「嗯?錯了?可是,還沒有聽到那樣的說法。電視台說了嗎?」
    「不,警察也好,大眾傳媒也好,還不知道那件事。」
    「那麼,淺見先生是從哪裡聽到的?」
    「我自己發現的!」
    「呀……」原澤雙目圓瞪,盯著客人的臉,不一會兒笑了起來,「哈哈哈,你一本正經的樣子,把謊言當成真實,這不可笑嗎?」
    「不,這不是玩笑。我真的發現了可靠的根據。」
    淺見從口袋裡拿出了隨身聽,放在桌子上,摁下了開關。播放了那份對話的要點部分。
    兩個可疑的男人的對話,不久便逼進問題的核心。
    「那件事,可以稍許改動一下數字。將輸入計算機裡的數字提高百分之二十,水就會從堤壩溢出來。」
    磁帶放完,原澤臉色十分難看,沉默片刻後,無精打采地嘟囔著:「這是什麼?」
    「棟方君的遺物!」
    「遺物?」
    「是的,是十二年前棟方君生前的錄音磁帶。在上那賀町棟方家裡發現的。當然這是複製品。錄音地點根據內容推測,多半在德南建設……大概在這樓房建起之前的公司房子裡吧!」
    「可是,後來?」原澤困惑地問。
    「你說後來怎麼樣了?」後來那件事意味著什麼?那要取決於雙方——淺見揣摩原澤的想法,原澤不會不理解這盒磁帶所具有的重要意義。也許他問「後來」,是說「後來怎麼樣了?」是要試探這邊的目的。或許他認為遭到了恐嚇。
    「原澤先生,這磁帶裡出現的人物是誰?知道嗎?」
    「不,不知道。只是從說話的口氣想像,被打發出去辦事的人是棟方,下令去辦事的人也許是本公司的曾我部會長,或者是前會長。那樣聽一聽想一想,聲音的語氣有相似的地方。」
    「另一個男子是誰?」
    「很難弄清楚,至少不是我,這是確實的。」原澤嗤笑道。
    「是嗎?我倒認為很像原澤先生的聲音。」
    「全然不同!」
    「即使不是原澤先生,那也一定是官署的人。」
    「呀……」
    「提起小松所長,據說是當時的建設省德島建設事務所長,那個叫宮下的人你知道嗎?」
    「不,不知道。」
    原澤臉上掛著微笑,分明在固守著防線。淺見認為他對登場人物的身份幾乎全部知道。
    「我不知道,」原澤補充說,「如果那個聲音是曾我部會長,讓會長聽一下就會真相大白。如果必要的話,請把磁帶借給我,讓他昕一聽好嗎?不過,正因為內容歸內容,或許會被會長叱責。」
    不管是真心,還是開玩笑,淺見板著臉,決定同意其要求。
    「請一定讓會長聽一聽!」
    「說是那樣說,因為要找機會,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成!」
    原澤想打退堂鼓,儘管開玩笑看起來是真假參半,但想到讓會長聽磁帶時的反應就糟了。
    「那沒有關係,方便的時候請他聽。至於其結果,我會時常來電話的!」
    「不,還是由我打電話吧!這個電話號碼行嗎?」
    原澤用手指了指名片說。
    2
    當叔叔正幸突然來訪,問她「不打算結婚嗎?」時,小百合不由得笑了起來。
    「不是開玩笑吧?」
    叔叔瞪著疑惑的眼睛說道:「你也快到四十大關了,往後總不能一個人獨身生活呀!」
    「我感到一個人也沒有什麼不便的。」
    「那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因為別人總是替你擔心,所以你必須認真考慮!」
    對著小百合說教了一番後,叔叔說要佈置相親儀式就回去了。不管怎麼說,聽說對方是一位四十三歲的未婚男子。到四十三歲還不結婚的男人,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我這樣的人有十分清楚的原因,至少與男方訂了婚,而對方卻意外地死去了。那個人一定有什麼原因吧。與那種人相親結婚,結果會變成怎麼樣呢?
    光是想一想,只覺得寂寞感猶如一股寒風冷飆颼地爬上了背脊。叔叔反覆勸說,上了年紀後一個人生活寂寞啦,不早生兒子不行啦,但她無意為了這些而結婚。
    小百合忽然聯想到原澤。
    她一次也不曾問過原澤不結婚的理由,但她感到這裡面人有文章。原澤一邊與小百合維持這樣的關係,一邊擺出不結婚的姿態,小百合也無意先提出來。
    可是有時也想,這究竟為什麼?小百合自身的情況姑且不論,但像原澤這樣的男人不要家庭讓人覺得是萬不應該的。
    叔叔來訪的那天夜裡,與原澤見面,突然被那件事所籠罩,顯得憂心忡忡。
    「你想什麼呢?」原澤十分敏感地說。
    「嗯,是其它微不足道的事情!」
    「什麼事情?」
    「也沒有什麼!是說不出口的事情!」
    「那……」原澤移開視線,用毫不在意的口吻說道,「想要結婚嗎?
    簡直像要看透自己心中的秘密似的,小百合突然感到十分驚訝。
    「為什麼要那樣急?」原澤說著陳詞濫調。
    「不能說什麼急,我們的關係也不短了。」
    「是難為情嗎?」原澤的口氣少許粗魯起來。
    「明知故問!……」
    「討厭了嗎?」
    「不是討厭,不過吃了一驚。因為全然沒有考慮,你也沒有考慮嗎?」
    「嗯!啊,不,不曾考慮。至少對你是否可以用這種暖昧的形式撒嬌,可是到了緊要關頭,又下不了決心。」
    「為什麼?」
    「要問為什麼?……那,缺乏信心!」
    「信心?」
    「理由有多種多樣。我想第一,拍拖五、六年了,誰滿足誰?或者生厭?」
    「因此,怎麼樣呢?」
    「哈哈哈,無需問了吧!你的心境我不知道。」
    「我還是我,沒有變!」
    「是嗎?這下我放心了。」
    「多種多樣的理由是什麼?」
    「那就是對將來的不安。不知今後會變成怎樣,心懷不安,還談什麼結婚?」
    「原來如此。倘若原澤君都說什麼對將來不安,世上所有的人都要感到不安了。」
    「哈哈哈,那倒不十。所謂常務董事歸根結底不過是中小企業的打工仔,一旦失去利用價值,就會被解雇,不管你是董事還是普通員工都一樣。」
    「原澤君對德南建設來說是不可或缺的存在,豈有成為無用之理?」
    「沒有那回事。你工作幹得再好,一旦失去神通力,就成為徒有其名的人。正因為付給你高薪,其下場比普通職員更慘。」
    原澤所說的神通力屬於什麼樣的性質,小百合也略有覺察。對德南建設來說,原澤在確保與官署的聯繫上是重要的人物。
    「那樣的話,現在那種不安就不存在了。」
    「嗯,大概是那樣!」
    原澤側著臉說著,臉上浮現嫌棄自己的笑容。
    小百合突然對原澤動了惻隱之心。心裡充滿了有別於眷戀之情、愛慕之情的憐憫之情,她為他感到可憐和悲哀。
    「如果我可以的話,請你提出來!」
    她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眼淚差一點兒掉了出來。
    那天夜裡,原澤比往常更加拚命地愛撫著小百合。可以說充滿了年輕人的激情。彷彿要暫時忘卻人世間的煩惱,強烈地要得到小百合,小百合躊躇片刻之後答應了他。
    一番雲雨之後,原澤一邊吸著煙一邊說:「我想起前些日子說到的棟方曾說過的話。」
    「哦,什麼話?」小百合一邊抵禦著睏倦的襲擊一邊問。十二年前棟方究竟說了什麼?那樣的事情現在感到無所謂了,但讓人放心不下。
    「他這樣說:『光憑理智就顯得不夠周到,聰明反被聰明誤,用情易被情所困。』如過於癡情於吉野河……」
    「夏目漱石的小說裡好像有這麼一句話!」
    「確實是漱石的小說,我忘記了,不知是在《從那時起》還是《草枕》小說裡。」
    「他說過於癡情於吉野河會怎樣呢?」
    「我認為其結果沒有說出來。」
    原澤將視線投向天花板,重新搜索記憶後「嗯」地點了點頭。
    「『光憑理智』……這句話多麼像棟方君啊!」
    小百合邊說邊對自己這樣淡淡的客觀的評價棟方而感到吃驚。歷經悠悠歲月,一點點淡化了對棟方的感情,剛才原澤提出「結婚」的話題,把僅剩的對棟方的思念擊得粉碎,她總覺得有一種內疚感。
    「是那樣,棟方任何時候都是一個理性的男人,什麼都理智處理,思路清晰,如同描繪設計圖紙一樣,否則就不舒心。可以說在他的辭典裡找不到妥協這個詞。」
    「可以說沒有吧!」
    「嗯,可以那樣說!」
    兩人面面相覷,情不自禁地發出了會心的微笑。兩人之間的最後尚存的一絲感情隔閡頃刻間化為烏有。
    「他想說過於癡情於吉野河,會變成怎樣呢?」小百合再次問道。
    「我不清楚,綜合考慮你最近說過的話,現在想來,覺得你是想說棟方是被殺害的。」
    「哪能……」
    小百合想要笑,但她發覺原澤臉色恐怖,就收斂了笑容,
    「但是,過於癡情於吉野河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是啊,是什麼意思呢?」
    「前面又說過於用情,仍然不明白其意思。」
    「所謂情,有人情啦,愛情啦,諸如此類的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一旦成為感情的俘虜或者人為干涉,就不會有好結果。」
    「那麼說一旦干涉了吉野河就會招怨殺人之禍,是嗎?那不是太可怕了。」
    「所謂吉野河問題,具體地說就是吉野河改造問題。過於癡情於吉野河,其意思是指順應吉野河問題的潮流是危險的,也就是有反對改造計劃的意思。那樣分析的話,不是與你聽說的一致起來嗎?」
    「是那樣!可是竟然說是被殺……」
    『不,不是沒有考慮,現在有人懷疑。」
    「有人懷疑?」
    「那個男子來了,就是你說的那個採訪記者!」
    「噢,叫淺見,是那個人?他來幹什麼?」
    「當然是想調查棟方的事情。」
    「那麼,向原澤君問了什麼?」
    「也沒有問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即使問了,我什麼也不知道!倒是他給我們帶來了好運——這麼說一點也不過分。」
    「好運?」
    「多虧了他,使我下決心向你表白我的態度。」
    原澤一邊摁滅香煙頭,一邊害羞似的微笑著,噴著滿嘴的煙味,臉向小百合湊近……
    3
    淺見在會見原澤的那天傍晚回到了東京,之後整整三天忙於工作。《旅行與歷史》雜誌的交稿時間比預定計劃推遲了,他不在期間,聽說總編籐田數次催稿。
    本來是採訪四國八十八座寺廟中的第十座,以參拜寺院為主題。可是除此以外採集到的新聞素材也相當有趣。當然對朝山客也認真做了描述。喪偶模樣的女人帶著穿紅毛衣的女孩的朝山之旅,一對夫婦為被過路妖魔殺死的女兒進行第十三年祭的寂寞之旅,都一一作了描述。總而言之,在記述了引人注目的熱鬧非凡的團隊朝山之旅的同時,還記述了不少沉靜、寂寞的旅行者的孤獨身影。
    此外還記敘了在供奉五百羅漢的寺院所遇見的美人,以及祖谷溪事件。在那樣的記敘中,與朝山客完全沒有關係,各種各樣的話題十分廣泛。德島縣整個風貌如同浮雕一樣立體地呈現在人們面前。
    在時間的選擇上,剛好遇上德島縣發表「阿波歷史文化長廊構想」,因為這組報道彷彿維繫著吉野河流域一帶的過去與現在。
    向籐田主編提起那個話題,他便附和著說那很有趣。「朝山客的故事我想現在還不能接受。如果那樣,可以稍許增加頁數,只是截止時間不能變了!」
    把當初三十頁的約稿增加到五十頁。即使增加頁數,也對截止日期充滿信心。敲打著文字處理機的鍵盤,淺見總是被雜念所煩惱。關於「事件」的林林總總,像亡靈一樣浮現在畫面上。這並非親眼所見,但用口紅在快速墜落的車內頂棚上寫下「他殺」兩個字,這種情景再三浮現在腦海裡。
    只要想像書寫這兩個字時的被害人處於何種狀態,背脊就會感到涼颼颼的。與此同時,他十分敬佩這位女子面對死亡威脅,瞬間留下彩色信息的機智和勇氣。假如她什麼也不寫下、警察就會當作單純的墜崖事故來處理吧。儘管有了這個彩色信息,警察至今還沒有迫近事件的調查核心。
    雖然寫了「他殺」,但是已經沒有時間寫「誰殺」、「為何殺」了,只要憑「他殺」兩個字,就能夠明白無誤地猜到當時的緊急情況。一定是車子從懸崖上墜落下去的瞬間,或者也許是正在墜落。從崖頂墜落到約兩百米深的谷底需要幾秒鐘時間,此時,他們還「活著」。一想起這件事,淺見就怒火滿腔。他就想讓兇手「品嚐」與被害人相同的恐怖。不是戰爭,不是為了自衛,而是為了保全自身的慾望和利益,就去殺死無辜的人,兇手卻逍遙自在,現在仍繼續向社會散播著毒素。一想到這,淺見就熱血沸騰,義憤填膺。
    即便偵破了案件,逮捕了罪犯,他們被判處死刑的概率也極低,更不會有讓他們嘗嘗與被害人相同的恐怖的殘酷死刑。最近廢除死刑的呼聲高漲,當局對死囚執行死刑總覺得有些心慈手軟。
    但是,一想起被害人的絕望與恐怖,同情的心情姑且不論,淺見認為對於基於個人私慾的殘暴的殺人犯,非得執行死刑不可,有資格否定死刑的只有被害人。
    一寫到德島的美麗風景,那樣的雜念就不斷地襲上心頭。不,不是雜念,現在淺見最為關心的是關於案件的偵破和吉野河改造問題。這完全背離了《旅行與歷史》雜誌的辦刊方針。
    執筆寫稿遲遲沒有進展,發覺偏離了思考主題仍執迷不悟。照此下去,甭說寫出五十頁,就連當衲約稿的三十頁都希望渺茫。終於,淺見給籐田掛電話,氣餒似地說:
    「能不能每期二十五頁,分兩期連載?」
    第二十五頁現在正要動筆,所以他充滿了自信。
    「不行!」籐田斷然拒絕,「我們的雜誌除長篇連載都是當期刊完的讀物。這一點想必淺見先生已經知道吧。即便我同意,也不能違背中澤重役先生的經營方針。你說那種牢騷話是不行的,把截止日期拖延兩天可以,連載不行!」
    不同意就不同意,何必搬出中澤重役老前輩?這種狐假虎威的伎倆也只有籐田做得出來。
    「明白了,我寫,我寫!」
    淺見最後以討饒似的口吻說道。話剛說完,就又來了電話。彷彿要吹散淺見的煞費苦心。
    電話是德島新報的四宮打來的。
    「淺見君,你看新聞了嗎?」
    從須美子手裡接過電話,就大聲說:「新聞?什麼新聞?」
    「哦,看樣子你還不知道嗎?不,也許在你那裡也算不上什麼大新聞。那樣說來,不是全國新聞,而是地方新聞:」
    「發生什麼事了?」淺見有點焦急地催促道。
    「死了!原澤氏他死了!」
    「哦?是德南建設的原澤君嗎?」
    「是的,我聽了之後大吃一驚!」
    「怎麼會……」淺見嚇得倒吸一口涼氣,隨即問,「是他殺?」
    「警方還未對外宣佈。因為事件發生到現在才過去了兩個小時,電視新聞說死因不明。」
    「死因?什麼時候?」
    「據本杜的消息,是一氧化碳中毒或缺氧窒息而死。說是燃氣熱水器在使用瓶裝液化氣過程中,火熄滅了。發現時是上午十時半左右,現場是位於津峰山半山腰歸德南建設所有的一幢別墅,原澤氏昨夜住在裡面。」
    「就他一個人嗎?」
    「那倒不清楚。只知道原澤氏昨天傍晚時分,向總務部提出使用別墅的申請,並借了鑰匙前往目的地。可是按常理,他一個人去是不可思議的。」
    「第一發現人是誰?」
    「這倒是問題的所在。哎呀,就是那個市來小百合!」
    「哦?……」淺見又驚得倒吸一口冷氣。
    「吃驚不小吧?我也大吃一驚!先前也對淺見君說過,那種傳聞成了真的。」
    「那麼,市來小姐現在哪裡?」
    「我想眼下正在接受警方的調查詢問,倘若取證調查結束,暫時還不會出來,大眾傳媒正在外面等著。」
    「真可憐……」
    「實在可憐。可是,假如是殺人事件,她無疑要成為重要的調查對象,因為首先懷疑第一發現人,是偵查案情不可動搖的規則。」
    「她與事件沒有關係!」
    「淺見君那樣說我理解,可小百合不得已成了當前偵查的眾矢之的。」
    「假如原澤君真的破殺,一定與那盒磁帶有關係。如此說來,倒是我的責任。」淺見悔恨不已。
    「與磁帶有關,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想原澤君被那盒磁帶所觸動而行動了。」
    「啊?……」四宮發出不得要領的聲音之後立即意識到了什麼。
    「那麼,這盒磁帶作為證據威脅到誰嗎?」
    「也許是這樣……不過只是猜測。」
    「嘿,你好好想想,原澤氏肯定是知道磁帶中的上場人物。」
    「是啊!」
    電話的這一頭與那一邊,都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之中。
    「淺見君,你不來德島嗎?請你務必來!」
    「我也想去。即使我不想去,警察早晚都會找上門來。」
    「那為什麼?」
    「在德南建設拜訪原澤君的那個奇懌的採訪記者,不可能不被警方注意,接待室記錄在案,所以我決定明天去你那裡。」
    淺見一邊說,一邊注視著只有三十頁的文字處理機的畫面。彷彿聽到了籐田總編的怒吼聲。

《藍色長廊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