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試了試門把確定它已鎖好,然後轉過身去,眼角瞥見有個人影坐在門廊的鞦韆。那人起身時我強忍住尖叫的衝動,接著便認出了他。
我穿著厚大衣,他卻只有一件無袖上衣;但說真的,我並不意外。
“艾維—”喔哦,差點說溜嘴。“布巴,你好嗎?”我想裝出不經意的輕鬆口吻,但沒成功,反正布巴也少根筋。當初他吸毒過量瀕死之際,吸血鬼讓他轉化真是大錯特錯。停屍間有個管理員碰巧是永生一族,也剛好是他的頭號「粉絲」,在一陣倉促的打造與精心的策劃之下,甚至千捨一、兩件謀殺案,這位管理員終於「成功轉化」了布巴,讓他成為吸血鬼。但你也知道,過程並非永遠順利,從那時起,他就像古代那種低能兒貴族一樣被呼來喚去,去年則輪到路易斯安那來「款待」他。
“蘇琪小姐,你好嗎?”他的口音依然很重,五官也還是很帥,下巴有點寬。他巧妙營造出深色頭髮不經意垂落前額的自然感,濃密的鬢角也整理妥當,這都是永生一族的「粉絲」們幫他化的妝。
“還好,謝謝。”我禮貌地咧嘴笑道,每次我緊張時就會這樣。
“我剛準備好要去上班。”我又說。不曉得能不能安然進到車裡上路,恐怕不太可能。
“唔,蘇琪小姐,我今晚被派來保護你。”
“是嗎?誰下的令?”
“艾瑞克。”他很自豪地說。“他接到電話時只有我在辦公室裡,他命令我滾過來。”
“有什麼危險嗎?”我環視老屋所在的林間空地,布巴的消息害我緊張萬分。
“不知道,蘇琪小姐,就艾瑞克啊,他命令我晚上看守你,直到他們其中一個從芳塔夏酒吧過來這哩,這是艾瑞克、小周、或潘,甚至克蘭西。所以如果你要去上班,我跟你去,有人敢煩你就交給我處理。”
在問下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折磨這顆脆弱的腦袋。他會沮喪不已,而你不會希望看到這種情形。也是基於相同理由,決不能喊她以前的名字。雖然他不時會唱起歌來,往往令你憶起他的過往。
“你不能進酒吧”我直率地說。
艾瑞克一定是逼不得已才派他出任務。因為吸血鬼族群會將布巴這種錯誤隔開,不過他偶爾會自己跑出來遊蕩,然後你會以為看到鬼,第二天小報就會大肆宣揚這件新聞。
“我上班時也許你可以坐在我的車裡?”低溫不會影響布巴。
“我得離你更近才行。”他的口氣聽起來堅定不移。
“好吧,那麼在我老闆的辦公室如何?就在酒吧旁,如果我大叫你一定聽得到。”布巴還是不太滿意,但終於點頭。我呼了口氣才發現自己已經屏氣一會了,其實在加裝並最沒問題,但不只山姆希望我去上班,我自己也需要賺錢。
山姆約五年前買下這間酒吧,重新取了店名並改裝店面,如今他經營得有聲有色。但今天是星期一,酒吧裡沒什麼人,這樣最好。我進去敲山姆辦公室的門,他正坐在辦公桌的位置上,這樣最好。山姆塊頭不大但很強壯,我一直都很喜歡他,他會被我幻想成春夢的男主角…(不知道怎翻上來==),幾個月前,他和一位美麗但噬血的尤物交往(酒神狂女),從此我的熱情變有點消退,不過,他仍然是我的朋友。
“抱歉,”山姆我說著,笑得像個傻瓜。
“怎麼啦?”他闔上正在研究的酒吧產品目錄。
“我需要把一個人藏在這裡一下子。”
山姆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誰啊?比爾回來了嗎?”
“沒有,他還在旅行。”我笑得更燦爛了。
“不過,嗯,他們派了另一個吸血鬼,算是保護我吧?我在工作時得把他安置在此,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你為什麼需要保護?他干麻不能直接坐在酒吧裡呢?我們還有很多真血牌人造血。
除了人血外,真血牌當然是最好的替代品。它的廣告號稱「暢飲原汁原味的另一種選擇。」吸血鬼的反應也不錯。
我聽到身後傳來非常細微的聲響,於是歎了口氣,布巴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我剛要轉身開口時,有隻手突然抓住我的肩膀,我立刻被迫面對一張沒見過的臉。他的拳頭瞬間朝我的頭揮落。
幾個月前我攝取了一些吸血鬼的血(特別聲明,那是為了救命),現在我已不會在夜裡發光,可見血液的效用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了,不過動作還是比大多數人快。我低下身後滾到那人的腿間,他的身體因而有些晃動,布巴隨即逮到機會抓住他,然後捏碎他的喉嚨。
我掙扎著起身,山姆則從辦公室衝出來,我們愣視著彼此,還有布巴,以及一命嗚呼的傢伙。
哇!這下真的慘了
“我宰了他。”布巴洋洋得意的說。“我救了你,蘇琪小姐。”
山姆眼睜睜看著“那個人”殺了一個攻擊者,呃~~一時之間還真難以接受,即便對同樣‘深藏不漏’的山姆來說也一樣。
“唔~的確是”山姆寬慰地說:“你知道它是誰嗎?”
我很少見過死人,直到開始和比爾交往,技術上來說他也死了,但我指的是人類中的死人。
我似乎愈來愈容易碰到這種場面了。幸好我不是那種容易嘔吐的人。
這個傢伙大約四十多歲,手臂佈滿刺青,大部分是在監獄隨便刺刺的,嘴裡少好幾顆牙。他的衣服很像摩托車騎士裝,油膩的藍色牛仔褲搭配皮背心,裡面是一件圖案猥褻的運動衫。
“背心後面有沒有什麼?”山姆好像覺得這是關鍵。
布巴將那人翻過去,背心上畫著一顆側面的狼頭,很像在咆嘯。整顆頭襯在一道白色圓圈上,我猜應該是月亮。山姆看到這圖案更加眉頭深鎖。
“狼人。”他簡單扼要的說。
我推斷他可能藏身於男廁,等我出現,或者他剛才是尾隨我進後門。
“他的前座上放著輸送液體的導管和塞嘴布。”布巴說。“大衣也在那哩,我帶來包他的頭。”布巴開始處裡屍體,弄完之後還舔了舔手指。山姆一手僂著已經開始發抖的我。
“不過,這件事很奇怪”我說話時,酒吧通網走廊的門緩緩開啟,我瞥見凱文‧普瑞爾的臉。凱文是討人喜歡的傢伙,但職業是警察,我們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警察。
“抱歉,馬桶塞住了,水在倒灌”我說著,趕緊在他回神之際甩上門。
“山姆你跟布巴必須將屍體抬回他的車上,我堵住這扇門,之後再想辦法”山姆想報警處哩,我問他“但布巴能適應監獄的生活嗎?”山姆妥協了。
接下來是蘇琪在處裡地板的血跡~還有跟凱文聊天~山姆也在對凱文裝傻~酒吧的雜事~跳過跳過!!
蘇琪與艾琳聊天時,發現原來是艾琳“好心”的告訴那位”變種人”她是比爾的女友,蘇琪心底“徹底感謝”艾琳的好意,凱文則是幫忙打電話請“珍”的兒子來載他(“珍”是老太婆穿得很招搖在酒吧等男人,而且還喝醉了。)快到下班時間時,艾琳收拾完畢,問我是否可以讓他和巴克先離開。他孩子跟外婆在一起,他有時間與巴克在扥車裡獨處一小段時間。
“比爾很快就會回來了嗎?”艾琳問我,我聳聳肩表示不知道。
他三天前的夜裡打過電話,告訴我它已平安抵達”西雅圖”,正和預定要碰面的人會合。來電並沒有顯示號碼,我覺得這能解釋整個情況,且是個惡兆。
最後,酒吧的客人只剩下“珍”還在店哩,這時潘來了。反正珍根本不重要,她已經醉死了。
潘是吸血鬼,也是席裡佛坡市的芳塔夏觀光酒吧合夥人,算是艾瑞克的副手。潘有一頭金髮,年紀大概兩百歲,幽默感十足,這可不是吸血鬼的正字標記。如果可以跟吸血鬼做朋友,他會是我的頭號人選。
潘坐在吧檯前的高腳椅上看我,使我感覺很不祥,我從未在芳塔夏之外的地方看過潘。
“布巴呢?”她一板一眼的說,“要是布巴沒辦好這裡的差事,艾瑞克會大發雷霆的”我頭一次注意到潘有種模糊的口音,一時聽不出出自哪哩,可能是古英文的變音。
“布巴在後面山姆的辦公室裡”我說著盯住他的臉。
山姆走過來站在我旁邊,我為他們互相介紹。潘的致意比對普通人更意味深長,因為山姆是變形人。我期待看見兩人擦槍走火,反正攀來者不拒,山姆又極具影響力。
“到底什麼事情?潘?”潘朝山姆看了一眼,山姆一言不發地過去幫珍的兒子攙扶她。
“比爾失蹤了。”潘語出驚人。
“不,才沒有,他在西雅圖”
“他沒對你說實話。”我聽了一下潘的意思,做出說吧的手勢。
“他一直都在密西西比,他自己開車到首府傑克遜”。
我聽著,其實我早懷疑比爾說謊了,但從別人口中證實,還是讓我心痛不已,他騙我,現在更失蹤了。
“那麼你們打算怎樣找他。”我恨自己的聲音如此不穩。
“我們正在找,想盡一切辦法。”潘說,”抓他的人也有可能對你下手,所以艾瑞克派布巴來保護你。”
我無法回答,我正在拚命的控制自己,山姆過來了,我猜他看得出來我有多難過。
他的聲音從很近的遠方傳來:”今晚蘇琪上班時,有人想抓他,布巴救了她。屍體在酒吧後,我們想等打烊後把它弄走。”
“來得真快阿!”潘的聲音更鬱悶了。”我最好去看那台車,也許能找到什麼。”
“比爾何時失蹤的?”山姆想說得平穩,但聽得出來隱含怒火。
“他昨晚應該回來的。”潘說“他那時正要開車進良辰鎮,於是打電話到芳塔夏說她已經到家了,今晚會和我們碰面。”我猛地抬頭,為何比爾都沒跟我說?
潘拿起了行動電話打給了艾瑞克,並向他說明今晚發生的事情,之後便告訴他:“他坐在這哩,沒說話。”
潘將電話塞給我,我下意識地湊到耳邊“蘇琪,你在聽嗎?我感覺得出你在。”艾瑞克說,“聽好,照我的話做,別對別人提起發生何事,照常過你的日子。我們有人隨時守護你,不管你怎麼想都無所謂,我們連白天都守著你,除了為比爾報仇,我還會保護你的安全”
為比爾報仇?那艾瑞克確定比爾已經死羅。”我不知道他昨晚應該要回來,他沒告訴我。”
“他有壞消息要告訴你。”潘突然說
艾瑞克聽到他說話,很煩地叫了一聲。“叫潘閉嘴!”從認識他到現在,頭一次我聽到他發這麼大的火,我不認為有必要轉達,潘應該聽得到,吸血鬼擁有很敏銳的聽力。
“那麼,你不但知道這壞消息,也曉得他要回來。”我說。
比爾不但失蹤,還可能死了,而且此型的目的地和動機也都是騙我的,甚至瞞著跟我有關的重大秘密。這份傷痛已經深不見底,連傷口也找不到,但我知道過不久就會浮現的。
我把電話還給潘便轉身離開吧檯。我上車時有些猶豫,該留下幫忙處裡屍體的。山姆不是吸血鬼,全因為我才捲入事件中,這對他不公平。但只遲疑了一瞬間我便駕車離去,布巴跟潘可以幫他。
果然回到家我看到林中閃過一張慘白的臉,我幾乎要喊他過來,起碼可以讓他在這夜裏有沙發坐,但此刻我需要獨處,這不干我得事,我得保持被動。
我跌跌撞撞地走進屋裡並鎖上門,當然羅,一個鎖頭根本擋不住吸血鬼,但他們不會不請自來,起碼到天亮時外面的吸血鬼會幫我擋掉任何入侵。
整夜我都睡得不好,我非常的想念比爾,即使是在他欺騙我之後,天亮時,我免強睡了一小時。
渾渾噩噩過了整個早上,到了下午過了一半時,我突然想到,之前比爾堅持要我再他沒能如期回來時完成一項任務,現在是該執行的時候了。
幾個月前,比爾在我的房間拆掉衣櫥做了個活動門,在屋子底下打造不透光的藏身處,做得真是無懈可擊啊!打開衣櫥門之前,我先確認窗外沒人看得到。衣櫥裡有比爾的電腦、一箱磁片、連螢幕和印表機都在。照這情形看來比爾早就知道會出事,離開前便將所有工作的相關資料藏在這裡。
不管他自己多麼不誠實,對我倒是挺信任的。我感歎的點點頭,關上活動門,並塞進點衣服,看起來就像真正的衣櫥。
一想到已完成比爾最後交代的任務,我忽然渾身無力,而且,我竟連讓他知道這件事情的機會都沒有。
有一半的我希望他知道我守信用,另一伴我想去工具間裡一些木樁來用。
我心情矛盾得無法做任何事,只有在爬回床上。我不在珍惜光陰,甚至拋開堅強、快活、實際的自己、繼續沉浸在哀傷與滿心的背叛中。
醒來時天已經黑了,比爾竟躺在我身畔。
喔,感謝上帝!我感到一陣輕鬆,半睡半醒的我感到冷冷的身體貼在後面,於是我翻過身去,雙手環住她,他掀起我的尼龍長袍,一隻手愛撫我的腿。我的頭抵住他無聲的胸膛摩娑,他伸出雙手緊緊圈住我。
我高興得歎息,伸手到兩人中間解開他的褲頭。一切又恢復正常了。
除了他的味道不太一樣。
我瞬間大睜兩眼往後一退,移開那副硬實的肩膀,震驚地輕喊了一聲。
“是我啦。”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
“艾瑞克,你在這裡干麻?”
“跟你抱在一起啊。”
“混蛋!我還以為你是比爾!我還以為他回來了!”
“蘇琪,你需要洗個澡。”
“什麼啊?”
“你的頭髮髒了,呼出來的氣簡直可以臭死一匹馬。”
“我才不在乎你怎麼想。”我斷然的說。
“起來去洗澡。”
“為什麼?”
“因為我們得談一談,我很確定你絕不想在床上長談。我可不反對跟你一起躺著。”他擠過來靠著我,證明有多麼不反對。”只是如果能跟以前認識的乾淨蘇琪躺在一起,我會更高興。”
沒什麼比這句話更能讓我火速下床。
冰冷的身體淋到熱水真是太舒服了。艾瑞克並非頭一次突然出現在我家,但我打算以後都不讓他進門。不過,當下我又決定取消這麼激烈的作法,因為突然想到,萬一需要幫忙時,他卻不能進來,恐怕我還來不及喊請進前就已經一命嗚呼了。
我進浴室拿了牛仔褲,我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面對鏡子開始化妝。夏天才是我的季節,這是比爾告訴我的,我把梳子甩到浴室另一頭,它彈進浴缸發出痛快的聲響。
“你這個混蛋!”我用盡力氣怒吼,聽到自己大罵,我登時平靜下來,效果比其他方式都好。
我走出浴室時,看到艾瑞克已經穿好衣服。上身是芳塔夏酒吧的飲料供應商送的運動衫(上面寫著專為你釀造的鮮血),底下則是牛仔褲,他還很貼心地整理好床鋪。
“潘和小周(Chow)可以進來嗎?”他問。
我走過客廳打開前門,看到兩位吸血鬼默默地坐在廊上的鞦韆。他們的樣子很像一種「停機」狀態。吸血鬼沒事時就會呆若木雞,整個人退回內心深處,定定地或站或坐,雙眼大睜但空洞無神。這樣做好像能讓他們恢復精神。
“請進。”我說。
潘和小周慢慢走進屋裡,興味十足地環視週遭,一副正在考察的樣子。
這是一棟二十一世紀初期的路易斯安那式農舍,但建於一百六十多年前,從那時起就成為史戴克豪斯家的住宅。
哥哥傑森(Jason)後來想自立門戶,於是搬進父母婚後才蓋的家;我則一直陪奶奶住在這棟翻修改建多次的房子,她在遺囑中將它留給了我。
只有客廳還保留初建時的模樣,其他部分如現代化廚房和浴室等都已經相當新穎。二樓面積較小,夏天也較熱,所有的傢俱都老舊過時,但很舒服,可謂百分之百的傳統傢俱。客廳擺設沙發、椅子、電視和錄放影機,他們大約環顧了一下四周的擺設,他們沒冒險跑去樓上,但二樓的一切也逃不過兩人銳利的雙眼。
他們終於坐下了,我打開冰箱拿出三瓶真血牌人造血,放進微波爐中加熱,然後充分搖勻並放在每位客人面前的桌上。
對我來說,小周幾乎是陌生人。他在芳塔夏酒吧才待了幾個月,我猜他也像前任酒保一樣有入股。小週身上有很驚人的刺青,深藍色亞洲風格圖案,活像一套花俏的衣服。攻擊我的傢伙也有刺青,但和小周的比起來只能算監獄裡的塗鴉,令人難以置信是同一種藝術。小周有一頭長黑髮,他是芳塔夏酒吧的活招牌,大多數夜晚他都打赤膊工作,今晚則因天冷穿上有拉鍊的背心。
潘的裝束一如往常,像個默默無名的中產階級。今晚她穿著冬季的藍毛衣以及白色針織長褲,閃閃發亮的金髮直順蓬鬆地垂在背後。他這副模樣活像長了虎牙的愛麗絲。
“你們是否有比爾的消息了?”我趁他們停下來喝飲料時連忙問。
艾瑞克說:“有一點。”
我雙手交疊在膝上等著聽答案。
“我知道比爾被綁架了。”他說。我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連忙深吸一口氣穩定。
“是誰幹的?”
“不確定”小周告訴我。“目擊者的意見不一致。”他的英文有種腔調,但咬字很清晰。
“讓我聽聽看他們的心思。”我說。“如果他們是人類,我就能找出真相。”
“要是他們受我們管轄,當然可以。艾瑞克也同意。”但很不幸的,我管不到他們。”
管轄?得了吧。“麻煩解釋清楚。”我確定在這種情況下,這種反應已經算是非常有耐心了。
“這些人效忠密西西比國王。”
我知道自己大張著嘴,但好像控制不住。“抱歉,”過了很久我才說:“我發誓剛才聽到你說國王?密西西比的?”
艾瑞克一絲不苟地點頭。
我努力的想板著面孔,但我似乎做不到,只覺嘴唇頻頻抽動。
“你是說真的?”我無可奈何的問。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很滑稽,畢竟路易斯安那有個女王了呀,但事實就是如此。我提醒自己別問有關女王的事情,到此為止。
吸血鬼們你看我我看你,不約而同的點頭。
“那你是路易斯安那國王嗎?”我問艾瑞克,拚命想讓心思拉回事實真相上,我暗地裡笑得太厲害了,只能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其他一概顧不了了,搞不好口氣還有點歇斯底里。
“喔,不是”他說,“我是第五區的地方官。”
我真的快不行了,眼淚開始流出來,小週一副很擔心的樣子。我泡了杯熱巧克力,用湯匙攪拌降溫,利用這件事讓自己平靜下來,回到桌邊時我已經幾乎恢復正常。
“你以前從沒告訴我。”接下來我替他們解釋。“你們把美國分成好幾個王國,是這樣嗎?”
潘和小周有點意外地看著艾瑞克,但他沒注意。
“是的”他簡單扼要地說。
“吸血鬼來到美國後便這麼做了。當然,這些年來,體制會隨著人口的變化有所不同,一開始的兩百年間,吸血鬼比現在少很多,因為前往美國的旅途太危險,鮮血並非源源不絕地供應,很難在海上航行太久。”供應寫的自然是船員羅。
“路易斯安那購地案(1803年,美國自法國手中買下密西西比河流域的西半部地區。)後情況便大不相同了。”艾瑞克道。
我強壓下另一波笑意。“那麼,王國底下又分成?”
“區,以前稱為封地,後來我們覺得已經過時便改了稱呼。每一區由地方官管轄,如你所知,我們這裡屬於路易斯安那王國的第五區。你在達拉斯遇到的史丹則是德州王國的第六區地方官。”
我不禁想像愛瑞克在諾丁罕當郡長的模樣,但很快就覺得沒意思,就像電影((執法悍將))給我的感覺一樣。我一定發昏了,身體也覺得非常不舒服,我要收拾好心情,只專注在眼前的問題上。
“那麼,我猜,比爾是在白天被綁架的羅?”大家紛紛點頭。
“密西西比王國有些人類目睹整個經過。”我喜歡遣詞用字跟他們一樣。
我道:”他們受某個吸血鬼國王管轄嗎?”
“就是羅素‧艾丁頓。他們住在他的王國,有幾個願意透露詳情,但要給報酬。”
“這位國王不會允許你問他們話嗎?”
“我們還沒問他,可能是他下令綁架比爾。”
這句話又讓我冒出一堆新的問題,但我強迫自己先別離題。”我要怎麼找到他們?假使我想去的話。”
“我們想了個辦法,也許能讓你搜集到目擊者的情報。”艾瑞克說。
“我的意思是,除了賣情報給我的人,還包括所有和羅素有牽扯的人類。這很冒險,所以得先說明我的打算,說不定你不樂意。但已經有人要對你下手了,顯然抓住比爾的人還不太瞭解你,不過,沒多久比爾就會招供,一旦他逮到機會逃走,他們就會來抓你。”
“不一定。”潘說。他們神秘地互看一眼。
“告訴我來龍去脈吧。”我說。我看到小周喝完了人造血,於是幫他拿新的來。
“羅素‧艾丁頓的手下說,他的副手貝蒂‧裘‧皮卡昨天啟程飛往聖路易。因為棺材外觀一樣,運工錯將比爾的棺材送到阿努比斯航空的機棚,他們有十分鐘忙著填資料,以致沒注意保護棺材。就在此時,他們說有人把棺材放在輪床上,偷偷運到機棚後方的外面,然後抬上一輛卡車開走。”
“竟有人可以突破阿努比斯的保全。”我的聲音充滿懷疑。阿努比斯航空專門服務吸血鬼,不論白天或夜晚都能安全送達目的地,為棺材提供嚴密保護則是公司最主要的號召。途中吸血鬼不必躺在棺材哩,但一起運送總是比較方便。
某次達美航空便發生不幸事故,有激進份子跑進貨倉用斧頭劈開一、兩副棺材,西北航空也曾發生同樣的問題,於是省錢忽然不再是誘因了,永生一族現在都改搭專用的阿努比斯航空。
“我在想,或許有人和艾丁頓的手下來往,阿努比斯工作人員以為此人是艾丁頓的人,而艾丁頓的人則以為是阿努比斯的員工。他可能趁艾丁頓的人離開時把比爾運走,保全根本不曉得。”
“有棺材要移走,難道阿努比斯員工不會要求核對文件嗎?”
“他們說確實核對過,上面寫著貝蒂‧裘‧皮卡的棺材。當時她正在往密蘇里的路上,準備要和聖路易的吸血鬼進行貿易協商。”
我思索了好一會兒,真好奇密西西比和密蘇里兩地的吸血鬼有什麼生意可做,但我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當時還發生了一點騷動。”潘說:“阿努比斯另一架飛機機尾起火,保全都因為這件意外分心了。”
“喔,故意製造的意外。”
“我也這麼認為。”小周說。
“那麼,為什麼有人想劫走比爾?”我雖然問,但心中已有答案,只是希望他們能給別的答案。感謝老天,還好比爾已為我面臨此刻做了預備。
“比爾正在進行一個有點特別的案子。”艾瑞克說話時盯著我的臉看。“你知道是什麼嗎?”
我根本不想知道,也不應該知道。
“什麼案子?”反正我這輩子都在隱藏自己的思緒,這會兒便使出混身解數裝傻。
艾瑞克看看潘,然後是小周,他們都做了旁人很難察覺的回應。然後他又轉回來看我並說:”我有點不敢相信你不知道,蘇琪。””怎麼會呢?”我的口氣含著怒意。當你有疑問時,就大肆攻擊吧。
“你們這些傢伙何時對人類掏心挖肺過?比爾根本就和你們一個鼻孔出氣。”我竭力爆出所有燃得起來的怒火。
他們又互看了幾眼。
“你以為我們會相信,比爾沒告訴你她正在進行的案子?”
“沒錯,就是如此,他沒說。”反正那些事多少是我自己拼湊的,不是他說的。
“我打算這麼辦。”艾瑞克終於改口。他在桌子對面看著我,藍眼如大理石般堅硬,卻又無比溫暖。不要再來了,這位好好吸血鬼。“我分不出你是否說謊,你還真行。但為了你好,希望你說的是實話。我可以拷打你直到逼出真話,或者到我確定你從一開始講的都是實話。”
唉唷。我深吸一口氣再重重呼出,想找出適合刑求用的禱詞。「上帝,別讓我叫得太大聲」一好像太沒用又消極。何況,不論我叫得多慘,除了現場的吸血鬼又沒人聽得到。等到那時,我也許應該狠狠咒罵。”不過,”艾瑞克體貼地繼續說:”這麼一來你會傷得很重,沒辦法進行我計劃中的另一部分,再說,你究竟知不知道比爾在我們背後搞什麼鬼,其實也沒多大關係。”
在他們背後?喔~糟啦。我終於知道是誰害我陷入這種局面,原來就是我的親密愛人,比爾‧康普頓。
“她總算有點反應了。”潘評論道。
“但不是我想看到的那種。”艾瑞克慢慢地說。
“我不太高興聽見你說,不拷打我是因為另有安排。”我的麻煩多到數不清,壓力大到頭好像和身體分開,輕飄飄地浮在上面。
“而且我很想比爾。”就算在這節骨眼,我還是會很高興踹他屁股一腳,我真的好想他。哪怕只能跟他說十分鐘的話,都能讓我準備好迎接未來的日子。想到這眼淚忍不住滑落,但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他們還有話要告訴我,不管想不想知道,我都得耐心聽完。
“如果你們知道真相,我很希望你們告訴我,他為何要騙我此行的目的地,當時潘有提到壞消息。”
艾瑞克冷酷地看向潘。
“她又說溜嘴啦。”潘發表意見的時候有點不自在。“我認為在他去密西西比之前,該讓她知道真相。何況,她若真的替比爾保守秘密,等她發現後就會……”
把秘密說出來?不再對比爾忠心?還是逼她明白一定得招供?
顯然小周和艾瑞克希望我什麼都不知道,自然對潘的建議不太高興,雖然他們覺得我應該還蒙在鼓裡,但關於我和比爾的消息沒有一個好的。兩人專注地看著潘好一會兒,艾瑞克這才草草的點了頭。
“你和小周道外面等。”艾瑞克對潘說。她意有所指的深深看了他一眼,兩人便走到外面去,留下兩瓶喝完的空瓶放在桌上。喝人家的飲料也不會道聲謝,連幫忙沖洗一下瓶子也不肯。
想到這些沒禮貌的吸血鬼,我的頭愈來愈暈,眼皮好像一直跳,提醒我已經瀕臨暈倒邊緣。我可不是那種微小事情就會暈倒的女生,但我覺得在這種節骨眼情有可原。
再說,我隱約想起自己已經超過二十四小時沒吃東西了。
“你別給我倒下去。”艾瑞克強硬地說。我點點頭表示自己正在盡力保持清醒。
他挪到我旁邊,把潘之前坐的椅子轉過來面對我,並且靠得非常近。他坐下後朝我傾身,蒼白的大手將我整齊交疊在膝蓋上的雙手握住。要是他緊握拳頭,就能捏碎我的每根手指,我就再也不能當服務生了。
“我不喜歡看你被我嚇到。”他的臉太靠近,我甚至聞得到古龍水的味道,應該是「尤里西斯」牌。“我一直都很喜歡你。”
他老是想和我上床。
“還有,我也想搞你。”他張嘴一笑,但這種情況下對我沒用。
“我們接吻那次……真是令人興奮啊。”
那是職責所需不得不接吻,而非消遣,但真的很讓人興奮。為什麼不會呢?他這麼迷人,還磨鍊了幾百年的吻功,早就爐火純青了。
艾瑞克愈來愈近,我不確定他要咬我還是親我,他的虎牙已經伸出來。他也許很生氣、很親暱、很餓,還是三者皆有。
吸血鬼菜鳥說話常口齒不清,直到習慣虎牙的存在後才恢復正常,像艾瑞克這種老鳥,你甚至無法分辨他的虎牙是否已經伸出,因為他也一樣有好幾百年可以練習。
“不知道為什麼,嚴刑拷打激不起我的性慾。”我告訴他
“不過對小周就很有用。”艾瑞克在我耳邊低喃。
我沒有發抖,但應該要的。“能不能言歸正傳?”我問。“你到底要拷打我還是不要?你到底算朋友還是敵人?你到底要去找比爾還是放任他爛掉?”
艾瑞克笑了,很短很無趣的笑,但總比一直靠進來得好,至少就眼前的局面來說是如此。
“蘇琪,你真的很贊。”他雖這麼說,但口氣不像是欣賞我剛才的那番話。“我不想拷打你,我討厭破壞這身美麗的膚,有一天我會從頭到腳好好欣賞。”
那天來臨時,我只希望我這層皮還在我身上。
“你不會一直這麼怕我,”瞧他那副對未來信心十足的樣子。“你也不會永遠深愛著比爾,我得告訴你一件事。”
終於等到天大的噩耗了。他涼涼的手指和我的交握,雖然不想,我仍出力握緊。想不出任何話好說,起碼說出一個字也好,但我只能盯著他的眼睛。
“比爾被請去密西西比,”艾瑞克告訴我:“邀約來自多年前他認識的女吸血鬼。我不知道你是否明白,吸血鬼幾乎不會和同類上床,也很少發生一夜情,沒有性關係才能讓我們永遠法力無邊,而這位女吸血鬼…….”
“我要知道名字。”我說。
“蘿蕾娜。”他不情願地說。或者,他可能本來就要告訴我,只是故意裝出這種樣子,誰知道這些吸血鬼在搞什麼鬼。
他等著我回話,但我沒表示。
“她在密西西比,我不確定是否常過去那裡住,或只是特地前去誘捕比爾。我知道她一直住在西雅圖,而且很多年了,因為那些年她都和比爾同居。”
我之前不明白他為何要挑西雅圖來編謊,原來不是無中生有。
“但是,不管她要和他碰面的目的是什麼……也不管她不讓他來你家的理由是什麼….也許他只是要提防你知道…。”
我好想死了算了,但只能深呼一口氣低頭看著交握的手。我難堪地無法直視艾瑞克的眼睛。
“他又再次迷上她,幾天後,他打電話告訴潘要提早回來,但不會通知你,好讓他在見你之前照顧好你的將來。”
“照顧我的將來?”我的嗓子變得像烏鴉的破鑼聲。
“比爾想為你的經濟做好安排。”
我震驚得臉色慘白。“用養老金打發我就對了。”我麻木地說。不論說詞如何委婉,比爾這麼做對我可是莫大的侮辱。自從他和我在一起後,從沒關心我的經濟狀況,卻在一發現安迪是他的後代就迫不及待地幫他們。
等到他打算離我而去,對拋下可憐可悲的我有罪惡感,才突然擔心起我的經濟狀況。
“他想…….”艾瑞克開口要繼續說下去,隨即停下來緊盯我的臉。
“唉,先別管這個吧。要不是潘插嘴,我根本不會告訴你,我會把一無所知的你送走,就算之後真的有人透露真相,也不是由我來說這些傷你至深的話。我更不用拜託你答應我的請求。”
我強迫自己聽下去,將艾瑞克的手當作是救生索牢牢握住。
“我接下來的打算是一一我得先說明,蘇琪,你一定要瞭解,我的存亡就看這次了…”
我直視他的臉,他也看到我臉上閃過的訝異。
“沒錯,我的工作,也許還包括性命,蘇琪,影響層面不是只有你和比爾的安危。明天我會將合約送去給你。這個人住在席裡佛波市,但在傑克遜還有另一棟公寓。他有些當地超自然生物的朋友,包括吸血鬼、變形人和變種人。你可以透過他和其中幾位以及他們的人類員工碰面。”
我現在完全無法集中精神,但我覺得以後回想時應該能弄清楚,於是我點點頭。他的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撫著我的手。
“此人也是變種人。”艾瑞克漫不經心地說:“所以只能算人渣,但比其他的更直得信賴,而且他欠我一個人情。”
這幾句話我聽進去了,再次點點頭,艾瑞克的常只似乎溫暖了起來。
“他會帶你到傑克遜的吸血鬼區走動。你可以探查區內人類的心思。我知道範圍很大,但只要羅素‧艾丁頓真的綁架比爾,也許就能發現蛛絲馬跡。之前想綁架你的人來自傑克遜,我查過他車內的帳單才知道,而且他也是變種人,背心上的狼頭就是證明。我不知道目的何在,但懷疑這表示比爾還活著,所以他們想綁架你來要脅他。”
“那麼,我猜他們應該去綁蘿蕾娜才對。”我說。
艾瑞克激賞得雙眼大張。
“也許已經抓了。”他說:”但搞不好比爾已經發現是蘿蕾娜背叛他。要不是他洩漏了比爾告訴過她的秘密,他絕對不會被綁。”
我仔細地思索這幾句話,雖不太明白,仍先點頭回應。
“另一個謎團是,她為什麼會剛好出現在那裡。”艾瑞克說:”如果她是密西西比的固定成員,我應該會知道,不過,等有空再好好想想吧。”
從那副嚴酷的神情看來,艾瑞克已經花了相當長的時間在這個問題上。“如果三天內我的計劃沒用,蘇琪,我們就得打仗了,就算敵方只有密西西比,也會有重大的性命與財物損傷,最後比爾還會被他們殺害。”
完啦,拯救世界的重責大任全落在我的肩上,真感謝比爾啊。彷彿我的責任和壓力還不夠似的。
“不過聽好;如果他們抓了比爾,如果他還活著,我們會救他回來,如果你還希望的話,你們又能重修舊好。”
好一堆如果。
“接下來回答你的問題:我是你的朋友,只要沒威脅到我的性命或轄區的將來,我都會一直做你的朋友。”
真是開門見山的回答,我很欣賞他的坦率。”你的意思是,只要你方便都可以做我朋友。”我平靜地說,這樣講他既不公平也不正確。
我的態度似乎令他不太高興,真是奇怪。“我想問你個問題,艾瑞克。”
他挑挑眉表示等我說下去。他的手在我手臂上來回摩娑,裝成不經意的樣子。這種動作讓我聯想到在爐火前烘手取暖。
“根據我的理解,比爾正在進行的這件案子是替……….”我想到我要講的話忽然好想大笑。連忙壓下笑意。“路易斯安那女王辦的。”我終於說完。“但你先前不知情,對吧?”
艾瑞克盯著我良久,思索著該怎麼解釋。”她告訴我有工作給比爾。但沒說明細節以及為何選擇比爾,也沒說何時結束。”
“那麼,為何不是這位女王去找比爾的下落呢?”
“她不知道他失蹤了。”
“怎麼會?”
“我們還沒告訴她。”
“為什麼不告訴她?”
“她會處罰我們。”
“為什麼?”我的問題開始像個兩歲小孩了。
“因為比爾正在替她出特別任務時,我們竟然害他發生意外。”
“她會怎麼處罰?”
“喔,那可難說了。”他火大地笑了一下。”反正是讓人不舒服的懲罰。”
艾瑞克靠得更近了,臉幾乎要碰到我的頭髮。他正系系第吹氣。吸血鬼比較依賴嗅覺和聽覺,雖然他們的視力非常好。艾瑞克曾喝過我的血,比其他吸血鬼更感覺得出我的情緒波動。所有吸血鬼對人類的感情瞭若指掌,因為大部分成功的掠食者都很瞭解獵物的習性。艾瑞克其實已經在用臉摩娑我的臉,活像貓咪享受和主人的親近。
“艾瑞克。”他的動作已經洩漏太多心事。
“嗯?”
“我說真的,要是在女王預定結束任務的時限一到,你還交不出比爾,她會怎樣對你?
這問題果然得到我想要得結果,艾瑞克退開並且俯視我的雙眼。目光比我想得更深沉嚴厲,簡直比北極的荒野還要冰冷。
“蘇琪,你真的不會想知道。”他說:”要是能夠把他的任務辦妥就夠了,他若能出現則更好。”
我用幾乎一樣冰冷的目光回看他。”那麼,我做這件事,可以得到什麼報答?”
艾瑞克想裝出驚訝又高興的樣子。”如果pam沒提起比爾那檔子事,光是他平安歸來就夠了,而且你會迫不極待地要去救他。”艾瑞克提醒我。
“但我現在已經知道有蘿蕾娜這號人物了。”
“那麼,你還願意幫我們嗎?”
“願意,但有個條件。”
艾瑞克一臉提防。“什麼條件?”他問。
“如果我出事,我要你解決她。”
他張口瞪著我足足幾秒鐘才爆出笑聲。“那我可得付出巨額罰款了。而且我還得馬上開始,說來容易做來難哪,他可是三百歲的吸血鬼哩”
“你剛才已經說了,要是比爾的失蹤被拆穿你會遇到何種下場。”我提醒他。
“是的。”
“你也說你迫切需要我的幫忙。”
“是的。”
“所以我的要求是這樣。”
“蘇琪,依我看來,你可以當個不錯的吸血鬼了。”艾瑞克終於說:“好吧,一言為定,要是你出意外,他絕對沒機會在跟比爾上床了。”
“我不只是為了這個。”
“不是?”艾瑞克滿臉懷疑。
“因為她背叛了他。”
“告訴我,蘇琪,如果她是人類,你還會提出這種要求嗎?”他寬薄的嘴總是揚著頑皮的弧度,現在則正經八百地抿成一條線。
“如果她是人,那我會自己解決。”我說著起身示意他離開。
他們離去之後,我思索良久,雖然自己一直很努力,但不知道這算不算文明人的作法,當我說我會自己解決蘿蕾娜的時候,我是認真的。這是隱藏在心底的凶性,我一直控制得很好,畢竟奶奶沒有將我教養成殺人兇手。我明白最近自己的個性愈來表露無遺,這是從我認識吸血鬼後才開始。我想不透原因,他們竭力控制自己,為什麼我卻開始失控?光這點就夠我反省整晚了。我還得想一下明天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