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一刻,達克斯考湖北岸度夏別墅裡被銬在床上的這個傑西,不是十歲,卻是三十九歲、差不多當了十二小時寡婦的這個傑西突然意識到兩件事情:她睡著了。與其說她夢到了日食那天的情景,倒不如說她將之重溫了一遍。她又想了一回,認為它確實是夢,只是一個夢。就像她做的有關威爾生日聚會的夢。參加聚會的大多數客人要麼已經死去,要麼實際上多年不見了。這個新的腦內電影有著前一個的那種超現實的卻是明智的特點。可是那是不值得信任的尺碼,因為整整一天都是超現實的、夢幻般的。首先是日食,然後是她的爸爸——不要了。傑西決定了。再不要了。我要從這裡出去。
她做著狂暴的努力,要從這夢、這回憶、或不管是什麼的東西裡掙扎出來。她精神上的努力變成了整個身體的扭動。她猛烈地將身體從一側扭到另一側,手銬鏈發出輕輕的匡啷聲。
她差不多要成功了。有一會兒,她幾乎掙脫出來了。要不是她在最後一刻改變了主意,她就能夠成功,將會成功了。阻止她的是一個難以言喻卻恐怖異常的人形——某個等待著的形體,比較起來,那天發生在平台上的事情無足輕重了……也就是說,如果她必須面對它的話。
可是,也許我無須面對它。尚且不必。
也許,想躲入睡眠之中的慾念並非一切——可能還有別的什麼。她身上的某個部分有意一勞永逸地將此事公開,不管以什麼樣的代價。
她陷落進枕頭裡,閉著眼睛,胳膊向上獻祭似地伸展著。她的臉色蒼白,臉繃得緊緊的。
「尤其是你們女孩子。」她向黑暗中低語,「尤其是你們所有的女孩子。」
她陷落進枕頭裡,日食那天的情景再次召回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