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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昨日)自看到報紙上那條消息後。我對石岡貞三郎非常戒備,以至到神經過敏的地步。我托××興信社每年報告他的情況,其實就是因為想知道她的消息。由於知道他一直住在八幡市,我就得以安心了。只要他在八幡市定居,我住在東京就是安全的。
但是預料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我要演電影了。
我在電影上露面,如果讓石岡貞三郎看見了,肯定會跳起來。誰能保險他在電影上看不到我呢。我第一次演《春雪》時。就像在薄冰上走路一樣提心吊膽。總害怕他或許會看這部電影。這種恐懼心理使我的神經受到極大刺激。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生,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可是,這次的《紅森林》卻不同。和《春雪》不能相比,因為在這部電影中我將頻繁出常電影公司打算讓我出名。石岡貞三郎在電影裡發現我井野良吉這張臉的可能性,幾乎是絕對的了。
為自己的安全著想,最好是拒絕演任何電影。但是,好不容易降臨的幸運,怎能讓它溜掉呢。我想出人頭地,我要抓住幸福。我要名、也要利。我立下雄心,打算下一番功夫來實現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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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本送來了。大致看了一遍,我的角色還相當重要、場面很多、還有若干特寫鏡頭。
據說離開始還有一周時間。
總得早些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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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幾乎一夜沒睡著,腦子裡出現各種各樣的想法。考慮好了,又推翻;推翻了又再考慮。
他的存在,對我來說,在這個世界麼是唯一的不安。只要不消除這個不安,我就放不下心來。我已經決定怎麼對付他。總之,要保護自己。我決不瞻前顧後,要為實現雄心充分發揮自己的才幹。
現在考慮的,並不是把他怎麼辦,而是用什麼方法的問題。
我並非沒有提心吊膽地考慮過要是失敗了怎麼辦的問題。但如果失敗,那麼,一個叫做井野良吉的尚未出名的演員就該消失了。因為這是一場以生命為賭注的危險賭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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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整天都被這種念頭糾纏著,傷透了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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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突然去京都的攝影所拍一部片子,因此我們這部電影的拍攝要比預定推遲兩個月。
這對我來說,再好不過了。
晚上,從劇場排練回來的路上,順便到書店買了本偵探小說看。沒意思,沒看完就放下了。心裡浮現一個念頭:還是把他「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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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以前考慮的想法逐條寫下來。
(1)地點畢竟是人少的地方好。如果可能的話,我想還是去山裡。不過要讓他毫不懷疑地跟我到那裡去是很困難的。這要下相當的功夫,需要第三者合作。但這種方法有缺點,會種下禍根,因此要避免。
(3)最好用氰化鉀,趁不注意時隨便放到什麼飲料中讓他喝下去似乎並不困難。這一點到時再隨機應變。
(3)怎樣才能把他叫到那裡去呢。絕對只能讓他單獨一個人來。但是首先必須要保證他肯定來。如果不按我的要求而來,那也是沒有意義的。以上是絕對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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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了很多地點。還是山上,或無邊無際的森林裡最合適,用不著擔心被人看見。因為這種原因,所以不能在海岸或是平原上進行。在建築物裡也麻煩,出入時有被人看見的危險。
登山時即使被人看見,在那種地方,不會引起別人注意,中途不論遇見誰,也不可能產生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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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茶之水車站等電車,看到站台上有電車公司的旅遊嚮導廣告。
我有心無心地瀏覽著「開往高尾山」、「開往御岳」、「開往日光」等廣告牌,似乎從中得到啟發。在旅遊地,即使被人看到,也不會引起注意,無論乘車,還是走路。對這個想法,我一直考慮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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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去旅遊地。今早起床後又考角一番,認為這個方案最合適。
那麼,就剩具體地點的問題了。
我選擇了他住的九州八幡與東京之間的京都附近。
這似乎有些離奇。不過約他到較遠的地方見面,肯定會使對方感到這件事的確實性。近處也許反而使人認為是胡鬧而不會相信。
於是,我決定把火車票錢和住一夜旅館的住宿費給他寄去。四千日元就夠了吧。不知這些錢能使他增加多少信任感。要知道,瞎胡鬧決不會這麼做。這種場合,金錢在證明內容的可靠性也起作用。
他如果對那件事感興趣,就肯定會來。
因為他是見過「殺人犯」的唯一的人。
我把地點選在比睿山。
這以前我去過兩次,大致瞭解饋況。整個山全被杉、檜和櫸樹的密林覆蓋著。從阪本乘電纜車上山,直到大殿都是平坦的參拜路。在這條路上走,誰也不會懷疑。即使過後發現了屍體,恐怕也記不起兇手的相貌了。
除大殿外,如大講堂、成壇院、淨土院等等建築物也星星點點地散佈在密林中。我裝作參觀這些景物的樣子,即使有人看見我們上山的背影,也不至盤問吧。因為那裡既有通往四明岳的路,也有去西塔的路,密林把四周包圍起來了。
先把地點決定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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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夜班車來到京都。
因為計劃必須周密細緻,所以不得不這般辛苦。
坐電車到阪本。近午時分,乘上登比睿山的電纜車。來京都的目的。就是為了事先熟悉這個地方。此外,還有一個目的。
乘電纜車的遊客不多。正是三月天氣,離開花還早,到嫩葉發芽,更有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