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到達天使港的時候,駛進城對我來說太明亮了。太陽依然高高懸掛在頭頂。雖然我的車窗有深色玻璃,但沒有理由去冒那些不必要的險。不,我應該說,是更多不必要的險。(Haha`~~Ed你也知道啊~~)
我確信在一段距離之內我就能聽到傑西卡——她的思想要比安吉拉更大聲。只要我一旦找到了它們,我就不會再失去。然後,只要等影子變長了,我就可以靠近她們。(Ed你怎麼像大灰狼一樣……)而現在,我要做的就是把車停在城外一條蔓草叢生,看上去沒怎麼被使用過的車行道上。
我知道大致的尋找方向——天使港只有一個地方有服裝店。我很快找到了傑西卡,她正在一面三向鏡(一種看得到三個方向的鏡子)前快速旋轉。我能在她的思想邊緣處看到貝拉,她正在稱讚傑西卡所穿的黑色長寬禮服。
貝拉仍看上去氣呼呼的。哈哈,安吉拉說的對——這全是因為泰勒。雖然我不能相信她會對此這樣不安。至少她知道舞會之後她還能有一個約會。(這句不知道對不對,原文是Atleastsheknowsshehasabackupdatefortheprom.)如果麥克在舞會上和我玩得不開心而不再約我出去了怎麼辦?如果他邀請的是貝拉去舞會?如果我之前什麼都沒說,貝拉會不會先邀請麥克?麥克認為她比我漂亮嗎?她認為她比我漂亮嗎?(我受不了傑西卡了……)
當我到達天使港時,太陽還高懸在天空當中——這對我來說太明亮了。雖然車窗玻璃貼了深色的膜,但我沒必要去冒這樣的險,應該說,沒必要去做無謂的冒險。我確信自己可以很快找到傑西卡的思想,即使離她們還有一段距離,她的思想總是比安吉拉的要大聲一些,一旦被我找到,我就能馬上聽到她們在說什麼。等太陽西下、陰影的範圍再擴大一些,我就可以離她們更近一點。而現在,我所能做的,就只是把汽車停到一條雜草叢生的偏僻小路上,然後耐心等候。
我知道尋找的大致方向——因為天使港只有一家賣晚禮服的服裝店。我很快就找到了傑西卡,她站在試衣三稜鏡前左比右劃,而我在她思想的角落裡看到了貝拉,她正在稱讚傑希拉所穿的那件黑色晚禮服。
但傑西卡心裡卻在盤算著別的——(貝拉看起來還在生氣喲,哈哈!安傑拉是對的——都是泰勒那小子惹的禍!不過也真難相信,她到現在還會那麼介意。至少她應該為舞會提前做好安排的…如果麥克在舞會上玩得不開心,他會不會就不再約我出去了呢?他會不會去邀請貝拉參加舞會?如果不是我先說了,她該不會打算邀請麥克去吧?麥克會認為貝拉比我漂亮麼?她自己會覺得她比我漂亮?…)
「我覺得還是藍色那件更好一些,和你的眼睛顏色很配!」
傑希拉用懷疑的目光對著貝拉一笑,充滿了虛情假意(哼,她說的是真心話麼?她該不會希望我在週六的舞會上看起來像一頭奶牛吧!)
我厭倦了繼續聽傑西卡怎麼想,我試著去聆聽安傑拉的思想——噢,可安傑拉正在試衣間換衣服,我趕緊閃出她的大腦,以免打擾她的私人空間。
好吧,在這樣的服裝店裡,我想貝拉恐怕不會遇到什麼大麻煩的。我應該讓她們繼續gou物,等她們買完東西後趕上她們就好。天很快就要黑了——透過濃密的樹林,隱隱約約可以看到烏雲漸漸向著西邊天際湧去,我想它們很快就會追趕上落日的餘暉…我愛死它們了,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急切盼望著烏雲密佈的陰天。明天——我就可以回到學校,坐在貝拉的身邊,午飯的時候,我又可以獨佔她的視線,我攢了那麼多的問題想要問她……
比方說,她對泰勒的自以為是很生氣,我從泰勒那兒看到——他以為他只要開口邀請貝拉參加舞會,貝拉就是他的了。但是那天下午我看到了她的表情——憤怒而懷疑——我笑了!我想知道她對他說了什麼!我不想錯過她的反應。
等待黑暗的降臨原來是如此漫長的一件事。我不時留意著傑西卡,她的思想是最容易聽到的,但我可不想長時間停在那兒。我看到她們商量著去哪裡吃飯。晚餐的時候天應該已經全黑了吧…也許,我可以選擇同一家餐館,假裝跟她們碰巧遇上。我把手伸進口袋裡去找手機,想要不要給愛麗絲打個電話邀請她共進晚餐……她會樂意的,可是,愛麗絲迫切希望和貝拉交談。我不確定自己是否準備好了讓貝拉更多地捲入我的世界——一個吸血鬼就已經夠麻煩了!
我習慣性地再次去看傑西卡,她正在考慮戴什麼樣的首飾,詢問著安傑拉的意見。
「也許我真該回去買下這條項鏈,雖然我家裡那條也能湊合著戴。不過,今天已經大大超出預算了,我想老媽會氣瘋的。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陪你折回去買我倒是無所謂,但就怕貝拉會找我們的!」
什麼!貝拉沒跟她們在一起嗎?我先透過傑西卡的眼睛,又再轉向安傑拉,努力去搜索。她們正走在一排商店街的人行道上,正打算折回服裝店。她們視野中——沒有貝拉!
(噢,管她呢)傑西卡一邊不耐煩地想著,一邊對安傑拉說:「貝拉不會有事的,即使我們折回去,也有充足的時間趕去餐廳。我想貝拉更喜歡一個人呆著。」我在傑西卡的腦海裡看到了貝拉要去的書店。
「那我們快點吧」安傑拉說。(我可不想貝拉以為我們故意撇下她,她對我那麼好,特別是上次在車裡(註:去拉普西路上貝拉讓安傑拉和埃裡克坐在一起)…她是個可愛善良的好姑娘,就是整天看上去有點憂鬱,我想不會是因為愛德華?庫侖的緣故吧?我打賭就因為這樣,她才打聽庫侖家的事…)
我本該更專心一些的,我到底錯過了什麼?貝拉一個人在外面遊蕩,她還曾經打聽過我?安傑拉的注意力又轉回到了傑西卡那裡——而傑西卡腦子裡想的全是麥克那個傻小子——我再也無法從她那裡知道更多。
我估算著陰影,太陽很快就會躲到雲層後面。我可以呆在馬路的西邊,因為大樓的投影可以幫我擋住陽光。當我從偏僻的馬路開進市中心時,我感到越來越焦慮。這是我之前沒有想到的——貝拉獨自一個人走了——我甚至不知道該從何找起!我本該考慮周全的。
我很熟悉天使港,我直接駛向從傑西卡那裡看到的那家書店,希望可以盡快找到貝拉,但我懷疑事情恐怕不會那麼簡單,貝拉可不會那麼讓我省心!
看吧,果然是這樣!那家小店裡除了櫃檯後衣著過時的那位女士外空無一人。我很難想像貝拉會對這種地方感興趣——對於一個生活在新時代的新新人類而言,哦,我簡直懷疑她是否真正融入過這個時代!
在陰暗的角落裡有一條小路,我可以把車停在那兒——書店突起的陰影讓那條小路看起來更加陰森晦暗。我真不該這樣做,在陽光下遊蕩對我來說實在是太不安全了。如果剛好有一輛汽車駛過,將陽光反射到陰暗處——那該有多糟糕!
可除此之外我還能怎麼辦呢,我必須找到貝拉!
停好車子,我順著陰影最暗的一邊快速走進那家書店,追蹤著空氣中貝拉留下的氣息,她到過這裡,順著這條路,但是她沒有多做停留。
「歡迎光臨,您需要點……?」在營業員招呼我之前,我已經大步離開了書店。
我追蹤著貝拉的氣息,在陰影允許的範圍內,但卻不得不在陽光照耀的邊緣止步。在光與影的交錯中,我感到如此無助,面對前方被陽光包圍的十字路口——我、難以前行。
我只能猜測貝拉穿過了馬路,一直往南走去。可那個方向根本沒有什麼!她難道迷路了嗎?唉,對於她來說,這並不是沒有可能。
我只能回到車裡,一邊慢慢開、一邊尋找她。開到一些被陰影包圍的小路時,我會再次停車出來尋找,但只有一次發現了她的氣息,可是她的方向卻讓我更加摸不著頭腦。貝拉,你到底想去哪裡啊?
我順著原路返回,在書店和餐館之間找了很多次,希望能在半道上遇見她,傑西卡和安傑拉已經在那裡了,正猶豫著是先點菜、還是再等等貝拉。傑西卡不耐煩地催著快點菜。我試著從一個個陌生人的眼睛、思想中搜尋貝拉的蹤跡。也許他們中的一些人曾經看到過她。發現她不見了以後我越來越焦急,我從沒想過尋找她原來是這麼困難的一件事。就像現在,她離開了我的視線、偏離了正常的道路,我不喜歡這樣。
雲層已經漫過了地平線,再過幾分鐘我就可以自由地尋找她了。我不會再浪費時間,不必再擔心陽光會阻擋我的步伐、令我無能為力。再過幾分鐘,我就又能如魚得水了,而這次、該輪到人類世界軟弱無力了。
一個人的思想、又一個人的思想、那麼多嘈雜的思想交織在一起…
「這孩子的一隻耳朵發炎了…」
「是6-4-0,還是6-0-4?…」
「他又遲到了,我該提醒他……」
「啊哈!她終於來了!…」
終於,終於出現了貝拉的臉,終於有人注意到了她!
這樣的驚喜只持續了一秒鐘,我讀到更多那個男人的思想,他正在陰暗的角落裡貪婪地注視著貝拉。他的想法讓我感覺非常陌生,當然,並非毫不熟悉,我過去也曾捕捉到類似的想法。
「不!」我怒吼著,一連串低吼竄出喉嚨。我猛踩油門,可我該往哪裡去呢?我知道他的思想大致來自哪個方位,但這還不夠,我需要一些提示——一個路標、一個店面、一些他所看到的東西,好讓我判斷出他的具體位置。但是,從他那裡,我只能看到貝拉正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裡,而他的眼睛緊緊盯著她——享受著她臉上驚恐的表情。貝拉的臉和他記憶中無數的臉交織在一起,貝拉不是第一個受害者。
我的咆哮讓車子也跟著震顫起來,但這絲毫不會分散我的注意力。我看到貝拉身後那堵牆上沒有窗戶,那也許是工業區,離人群聚集的商業街有一段距離。我一個急轉彎、調轉車頭,朝著我認為正確的方向駛去。突然的急轉彎讓我的車子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與另一輛車子擦肩而過。等那輛車子的司機狂按喇叭表示抗議時,我早已駛出了很遠。
「看哪,她在顫抖!」那個男人戲虐著,貝拉的害怕讓他更加刺激、狂喜。
「離我遠點!」貝拉並沒有尖叫,她的聲音低沉而鎮定。
「別這樣嘛,寶貝兒!」
男人緊盯著瑟縮的貝拉,一陣笑聲轉移了他的注意力,他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噪音惹惱了。「閉嘴!傑弗」男人心想,他很享受貝拉的顫抖,這讓他興奮。他幻想著、幻想她會苦苦哀求、幻想著她會怎樣來求他……
我沒有意識到他還有同夥,直到聽見他們的笑聲。我在他們的腦中快速搜索,希望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男人一邊靠近貝拉、一邊活動著手腕。他同伴們的想法並不像他那麼骯髒。他們只是一群醉漢,沒有一個人意識到這個叫「羅尼」的男人打算做什麼,他們只是盲目地跟隨著這個羅尼,他答應會給他們找些樂子。他們中的一個人緊張地瞥了一下路口,他並不想冒犯這個姑娘——這給了我想要的——我從他那裡看清了那個路口。
我無視紅燈飛速地在車流中穿梭,將一連串喇叭聲甩在身後。我的手機在口袋裡震動,我絲毫不去理會它。羅尼慢慢地靠近貝拉,幻想著接下來那個刺激恐怖的時刻。他等待著,等著貝拉尖叫、等著慢慢品嚐……貝拉緊繃著下巴靜靜地站在那裡,這讓他有些吃驚——他原本以為她會竭力逃跑的。吃驚伴隨著些許失望,他喜歡追趕獵物,這是獵捕中最刺激、最激動人心的環節。
「或許這是個勇敢的小妞,這樣會更有趣,也許還能和她搏鬥一番」男人心想。
我離他們只剩一條街了,那個野獸應該聽得到我的引擎在咆哮,但是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的獵物身上。我想知道,當他自己成為獵物時他會如何享受獵捕的遊戲,他會如何看待我的狩獵方式。我在腦海中快速瀏覽自我出生以來那些黑暗日子裡最痛苦的畫面,我準備好了該用怎樣的酷刑迎接他。他必須為此付出代價,他會在痛苦中苦苦掙扎,而剩下的幾個人會安靜地死去。只有那個叫羅尼的野獸,他不得不向我苦苦哀求,求我賜予他死亡作為禮物。
他站在馬路中央,步步緊逼向貝拉。我飛車急速駛向街角,車燈照亮整個陰暗的角落,那幾個傢伙僵在原地,我本該衝過去壓死那個領頭的——他正在奮力逃跑,但就讓他這麼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我漸漸放慢車速,把車倒回去,在副駕座的車門接近貝拉時停下,打開車門,她朝我的車子跑來。
「上車!」我吼道。
「該死的?怎麼搞的」那些人在想。
「真不該打她的主意,那小妞不是一個人」
「我看最好還是跑吧」
「哦,我想吐…」
貝拉毫不猶豫地迅速鑽進車子,關上車門。
當她用我所見過的所有人類表情中最信任的眼光看著我時,我忘記了剛才還在盤算著的所有復仇計劃。我用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考慮了一下,我不能為了街上那四個混蛋就冒險把貝拉一個人留在車裡。但是我該跟她怎麼說呢?「別看!」——哦,她什麼時候乖乖聽過我的話!她什麼時候做過使她自己安全的事!我可以把他們拖到遠離她視線的地方,但難道要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嗎?也許今晚天使港不會再有剛才那樣的危險分子在街上遊蕩,也許立刻就讓她碰上也說不定。貝拉就像一塊磁鐵,能把所有危險的事物都吸到自己周圍。我不會再讓她離開我的視線。
我用最快的車速帶她離開,那些混蛋被我的速度嚇得目瞪口呆。她不會看出我曾有過片刻的猶豫,她根本就不會知道我曾經盤算過多麼殘暴的復仇計劃。但是我甚至都不能用車去撞那混蛋,那樣只會嚇壞貝拉。我曾經多麼渴望殘暴地結束他的生命,我所聽到的、看到的一切都讓我饒不了他,我甚至可以想像出我的舌頭會嘗到怎樣的滋味。我的肌肉緊繃,積攢了太多力量,它們需要發洩的出口。我必須殺了他——我可以慢慢地把他撕成碎片,一點一點、從皮膚到肌肉、再從肌肉到骨頭……
除了那個女孩——我的世界裡唯一的女孩——她縮在座椅裡,用她瘦弱骨感的手臂環抱著身體,凝視著我,她的眼睛張得大大的,眼光充滿了信任。復仇可以等待。
「繫好安全帶!」我命令道。我的聲音聽上去粗暴又充滿仇恨,還混雜著強烈的慾望。那可不是普通的慾望,但是我不能讓那個混蛋玷污我的靈魂。
貝拉繫上安全帶,鎖扣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她的身體隨著那聲脆響跳了一下,她沒發覺車子已飛出小鎮,無視任何交通信號。我感覺她在我看,她看上去非常放鬆。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她剛剛才逃過一劫。
「你還好嗎?」她問道。她的聲音略微有些緊張和害怕。
她、她難道就想知道我好不好?我思考了幾秒鐘這個問題,在她還沒有看出我的猶豫之前,(我還好嗎?)
「不」我承認,我的聲音壓抑得有些顫抖。
我帶她駛進今天下午我曾呆過的那條偏僻小路。在樹蔭掩映下——那裡現在一片漆黑。
我努力克制住滿腔的怒火,身體僵在那裡一動不動。我冰冷的手緊緊攥著,它們多麼渴望折回去抓住那個企圖攻擊她的人,好不留情地把他撕成碎片。但是,那樣的話,貝拉就會被一個人留在這裡,留著沒人保護的黑夜中。
「貝拉?」從我牙縫中擠出她的名字。
「嗯?」她的回答有些沙啞,她清了清喉嚨。
「你還好吧?」這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第一位的,其次才是報仇。儘管我胸中的怒火讓我難以思考。
「還好」她的聲音還是很嘶啞——因為恐懼,毫無疑問。
因此我不能離開她。即使她不會再因為一些奇奇怪怪的原因遭遇不測——就像我平時總開的玩笑那樣,即使我確定她在我身邊安然無恙,我都不會再把她一個人留在黑夜裡。
她一定受到了驚嚇。可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儘管我很清楚我想怎麼做,可是我不能。因為那樣的話她會看出我有多麼殘忍,那太明顯了。我必須努力克制,壓抑住內心復仇的慾望,保持冷靜以免讓她再受驚嚇。我必須想一些別的。
「請說些什麼,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我請求著。
「對不起,你說什麼?」她問道。
我被怒火煎熬著很難控制自己再去過多解釋。
「說點無關緊要的事,讓我平靜下來」我補充著。我的下巴繃得緊緊的,只是因為她在這兒才讓我繼續留在車裡。我能夠聽見那個男人的思想。他失望而憤怒,我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他,我閉上眼,不想再看下去。
「嗯」她猶豫著——絞盡腦汁地想要滿足我的要求,我猜想。
「明天上課前我要不要開車從泰勒?克勞利身上壓過去?」她說著,倒像是在提問。
是的——這正是我需要的,當然,貝拉總能帶給我一些意想不到的驚喜。就像從前,危險恐怖的事情從她嘴裡說出來,總讓人覺得是在聽喜劇故事。如果我不是在努力克制殺人的慾望,我一定會笑出聲來。
「為什麼?」
「他逮誰就跟誰說他要帶我去參加舞會」她的語氣有些生氣。「他如果不是瘋了,就是還在因為上次差點撞死我而想方設法彌補…嗯,你也記得的」她自嘲著,「他也許認為可以借舞會來彌補我。所以我想如果我也威脅一次他的性命,那我們就扯平了。他就不會老想著要補償我了。我不需要敵人,如果他不再管我的話,勞倫就不會那樣對我了。不過我也許會毀了他那輛森特拉的」她想了想,繼續說「如果他沒車的話,就不能帶別人去參加舞會了……」
我不由得佩服她總是能把事情想偏,泰勒的固執根本與那次事故無關。她似乎還不明白自己對那些高中男孩們的吸引力,她當然也不會知道她對我的吸引有多大!哦,這還是有作用的,我心中的怒火漸漸平息了下來,我又開始能控制住自己了,不去再想復仇和懲罰。
「我聽說了」我告訴她,她停了下來,而我希望她繼續說下去。
「你聽說了?」她詫異地問道。她的聲音聽起來比剛才還要生氣。「要是他脖子以下都癱瘓了的話,也就參加不了舞會了」。
我真希望她可以繼續她的死亡威脅論,那種不會帶來肉體傷害,只是滿足精神發洩的方式。沒有比這更能幫我內心平靜的了,那些憤怒、誇張、嘲諷的語句從她嘴裡說出來總能讓我覺得親切可愛——這正是我現在需要的。
我歎了口氣,張開眼睛。
「你感覺好些了麼?」
「沒好多少」
不,我已經平靜下來了,但還不夠。因為我突然意識到,在這個世界上我還有更多事情要做,遠比去殺死那個叫羅尼的野獸重要。是這樣的。就目前來說,比殺死那個混蛋更重要的只有一件事——這個女孩。我不能讓她認為——哪怕去懷疑,今晚坐在她身邊的朋友居然是個殺人嫌犯——無論如何都不能。
貝拉比殺人更重要。我花了70多年努力控制自己不再殺人,但是這麼多年的努力也不足以跟坐在我身旁的這個女孩相抗衡。當然,如果有一天我重回老路——重新開始殺人——那一定是在貝拉遠離我而去的時候。儘管我不再喝人類的血,儘管我的眼睛不會再散發出血紅的光芒——這個女孩對我的感覺會不同嗎?我將盡力好好對她,這看上去似乎是個不大可能實現的目標,但我會盡力去做。
「你怎麼了?」她小聲問道。
她的呼吸飄到了我的鼻子裡,我明白為什麼我不能抗拒她。經過了這麼多,儘管我深愛著她,但是她依然令我垂涎欲滴,我應當對她更誠實一些,她值得我那樣去做。
「有時候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貝拉」我望向車窗外無盡的黑夜,我既希望她從我的語句中感覺到害怕,可又不想她那樣。很大程度上還是希望她不要。快跑!貝拉!快跑!留下!貝拉!留下!
「不過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就算我掉頭去追那幾個……」即使只是想一想,我就恨不得立刻調轉車頭,我做了個深呼吸,讓她的氣味鑽進我的喉嚨,「至少,我是這樣努力說服自己的」。
「哦」。
她沒有再說話。我的話她聽懂了多少?我瞟了她一眼,卻讀不懂她的表情。她也許是嚇懵了吧,好吧,至少她沒有尖叫。沉默持續了一會兒,我終於戰勝了自己,努力去做應該做的,忘記不該做的。
「傑西卡和安傑拉會擔心的」她小聲說道,她的聲音聽起來很鎮定。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難道她受驚過度?或許今晚的事情沒讓她太消沉。「我說好和她們會合的」。
難道她想離開我?或者、她只是不想她的朋友們擔心她?
我沒有回答她,但我發動車子帶她回去。越靠近小鎮,我就越難控制住自己。離那個混蛋那麼近,如果不是因為她,不是因為我不想這個女孩擔驚受怕——我早就衝過去把那個傢伙給宰了。我能允許自己那樣做麼?不——我放棄了。我太想好好保護她了。
我們到達了她和朋友約好的餐廳。我的思維快速搜索,傑西卡和安傑拉已經吃完晚餐,她們兩個看起來確實在擔心貝拉,她們正沿路找她,順著一條黑暗的馬路。她們真不該在晚上晃悠。
「你怎麼知道這裡?」貝拉的提問打斷了我,我意識到我又失策了。我努力想分散她的注意力,好讓她不記得我是怎麼找到她們會合地點的,貝拉搖了搖頭,淡淡一笑。
這是什麼意思?
好吧,我不想去費盡心思破解她那奇怪的表情了,我幫她打開車門。
「你要幹嘛?」她問我,聽起來有些吃驚。
不允許你再逃離我的視線!不允許你一個人在夜裡活動!我心裡這麼命令著,嘴上卻說:「帶你去吃晚飯啊」
這一定會非常有趣。我曾經還幻想邀請愛麗絲一起,選擇和貝拉她們同一家餐廳,假裝偶然碰上。可現在,在這裡,我可以大大方方地和這個姑娘約會。我請客,我不會讓她有機會拒絕。在我迅速繞過車子幫她打開車門前,她那側的門已經開了一半——雖然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我不得不放慢速度繞過車子——幫她打開車門。她大吃一驚!難道因為還不習慣被當作淑女對待?或者她從沒想過我會表現得像一個紳士?
我等著她的回答,感到越來越焦急,因為她的朋友們還在朝著黑暗的角落前進。
「快去攔住傑西卡和安傑拉,不然我又要到處去找她們了」我趕快命令她,「要是又碰上你的其他朋友的話,我可不知道還能不能管住我的脾氣」,不,我可比這要堅強得多。
她被嚇得哆嗦了一下,立刻鎮定下來,朝她們追過去,大聲喊著「傑西!安傑拉」。她們轉過頭來,她衝她們揮了揮手,好讓她們看到她。
(貝拉!哦,她沒事!)安傑拉想。
(晚了那麼久!)傑西卡瞟了她一眼,但是她也很慶幸,貝拉沒有走丟或者受傷。這讓我多少不那麼討厭她了。她們馬上跑回來,停下了腳步,當她們看到我和貝拉在一起時都吃了一驚。
(哇噢-哇噢!)傑西卡想著,難以掩飾她的驚訝。
(愛德華?庫倫?難道她獨自離開就是為了去找他?但是她如果知道他在這裡的話,幹嘛在他離開小鎮的時候還要打聽他呢?)我可以從安傑拉那裡看到貝拉在向她打聽我逃課和家人去了哪裡時那種羞怯的表情。(不,她事先一定不知道)安傑拉確定。
傑西卡的思想從剛開始的驚詫轉變為懷疑(貝拉故意擺脫我們)。
「你們去了哪裡?」她問道,注視著貝拉,但卻用兩眼的餘光偷偷瞟我。
「我迷路了,然後就碰到了愛德華」她邊說邊指了指我。她的語氣很誠實,就像事情原本就是那樣。
她一定是嚇懵了——這是我對她的鎮定做出的唯一解釋。
「我和你們一起,可以麼?」我用禮貌而溫和地聲音輕輕問道,我知道她們兩個都已經吃過了。
(噢,他是多麼迷人性感啊)傑西卡心想,她的腦子突然變得和平時有些不大一樣。
安傑拉也沒有平時那麼鎮定了(我們沒吃就好了,哇噢,可以,哇噢)
為什麼這對貝拉就不起作用呢?
「呃……當然可以」傑西卡答應著。
安傑拉接著說:「嗯,事實上,貝拉,我們在等你的時候已經吃過了」她坦白著「對不起啊!」
(什麼!閉嘴!)傑西卡不情願地在心底裡抱怨著。
貝拉聳了聳肩,噢!看來她至少沒有被嚇傻,「沒事的——我也不餓」。
「我想你應該吃點東西」我小聲說。她在暈血後應該多補充些糖分——儘管她的血聞起來已經夠甜了,我暗暗想。剛才的恐懼一定給她的身體帶來了不小的刺激,空著肚子可不行。她需要補充體力——憑我自己的經驗來說。這兩個女孩如果直接回家的話不會遇到什麼危險的。危險不會靠近她們。而我更願意單獨和貝拉在一起——只要她願意。
「你們介意我開車送貝拉回家麼?」我搶在貝拉回答前對傑西卡說「那樣的話,你們就不必在我們吃飯的時候乾等著了」
「呃……我想沒問題」傑西卡盯著貝卡看了看,希望從她臉上找到她所希望的暗示。
(我想留下來,可她一定希望獨自霸佔他。誰知道呢)傑西卡想著,與此同時,她與貝拉交換了一個眼神。貝拉對她使眼色了嗎?
「好吧」安傑拉的反應比傑西卡要快,感覺好像得到了貝拉的暗示。不過貝拉看上去好像真的希望如此。「那明天見!貝拉,愛德華」她說出我的名字時候哽咽了一下。然後拽著傑西卡的胳膊往回走去。
我真應該感謝安傑拉。傑西卡的車子停在一盞明亮的街燈下面,貝拉仔細地注視著她們,微微瞇著眼睛,直到她們上了車,她一定是害怕她們也碰上跟她一樣的遭遇吧。傑西卡衝著我們揮了揮手,貝拉也朝她們揮了揮手。直到她們的汽車消失在街道的盡頭,她才深深吐了口氣轉頭看我。
「說實話,我真的不餓」她說。
為什麼要等她們走了才說?難道她真想單獨和我在一起嗎?哪怕是現在——我憤怒生氣的時候?不管是為什麼,她必須吃點東西。
「那就遷就一下我吧」
我替他推開餐廳的門,等著她。
她順從地歎了口氣,走了進去。
我走在她身旁,來到服務台。貝拉看上去依然非常放鬆。我想去拉她的手,摸一摸她的額頭,確認她有沒有在發燒。但是我冰冷的手會嚇到她,就像上次那樣。
(哇噢!老天!)女服務員的思想比誰的都要大聲,立刻竄進我的腦中。
(哇!天哪)
看來今天晚上我必須屏蔽掉這些惱人的聲音。我之所以注意到它,只是因為我多麼希望貝拉也能那麼看我。我們總能吸引我們的獵物。我之前根本沒有過多考慮過這些。一般來說——至少,對於像庫珀夫人和傑斯卡那樣的人類而言,這樣的迷戀讚美會掩蓋她們的恐懼——當她們被吸引後就會將害怕拋之腦後。
「有兩個人的位子麼?」等她安靜下來後我問。
「哦,是的,有的,歡迎光臨拉貝拉意大利餐館!」(嗯,多麼美妙的聲音啊!)「請跟我來」她的思想暗自盤算著。(也許她只是他的表妹。她不可能是他的親妹妹,他們長得一點都不像,但一定是親戚,要不然他不會和她在一起)
人類的眼睛總是只能看到表面現象,他們什麼也看不清。這個小個子女人怎麼可能瞭解我們的關係——獵物——如此吸引我,她當然看不出來——我是如此溫柔地想要保護身邊這個女孩。
(好吧,沒必要幫她,按常規好了)服務員把我們帶到了就餐區人最多的一張家庭餐座。(她在一邊,我還能給他留下我的電話號碼嗎?)她想著。
我從口袋裡掏出幾張鈔票。人類在鈔票面前就什麼也看不到了。貝拉已經在服務員指定的那張座旁坐了下來,沒有任何抱怨的情緒。我衝她搖了搖頭,她猶豫了一下,好奇地歪了下腦袋。是的,今晚她會有很多想問的,在人群嘈雜的地方可沒法好好說話。
「還有更清靜點的座位麼?」我問服務員,把小費塞給她。她吃了一驚,眼睛瞪得大大的,接過鈔票衝我眨了眨眼睛。
「當然」她偷偷瞟了一眼鈔票,帶著我們繞過一堵隔牆。(50美元買一個好座位?這也太大方了!我打賭——他口袋裡的錢比我上個月的工資還要多。嗯,為什麼他要單獨和那個女孩找個清靜的地方坐呢?)她把我們帶到一排圍成小圈的房間前,在這裡沒人能看到我們——無論今晚我告訴她什麼,我都可以看清貝拉的表情。我還不知道她今晚想從我這裡知道些什麼。哦,我能給她什麼。她猜到了多少?她是怎麼跟她自己解釋今晚發生的一切?
「這裡怎麼樣?」服務員問,我感覺到她正在用憎惡的目光瞪著貝拉。我咧開嘴朝她一笑,露出我的牙齒,好讓她看清楚我。
「嗯,相當不錯」我回答。
(那不會是真的,我一定是在做夢。也許那個女孩一會兒就會走,也許我應該把我的電話號碼寫在餐盤上告訴他)她繼續幻想著。
哦,她沒有被嚇到。我突然想起幾星期前艾美特在一家咖啡館嘲笑過我,我打賭瞪她兩眼會比剛才那樣更有效,我失去了忍耐的底限。
「你真不該對人家那樣」貝拉打斷了我的思考,不滿地說「這樣不公平」!
我注視著她批評的表情,她是什麼意思?我根本沒有嚇到那位服務員,她根本誤解了我。
「我怎麼了?」
「像那樣讓人家目眩神迷、不知所措啊——我估計她現在還在廚房裡興奮得大口喘氣呢!」
嗯,貝拉說的沒錯,那個服務員此時的確正意亂情迷地跟她的同事們描述著我。
「哦,拜託」貝拉一直盯著我,奇怪我為什麼沒有馬上回答。
「你得明白你會對別人有什麼影響」
「我讓她目眩神迷?」這真是一個有意思的字眼。絕對適用於今天晚上。我真不明白她究竟有什麼不同。
「你難道沒注意到」她問道,繼續著批評「難道你以為每個人都能輕易做到隨心所欲啊?」
「那我有讓你目眩神迷過嗎?」我下意識地脫口而出,當我反應過來時已經太晚了,我多麼後悔說出這句話,真希望她沒有聽到。
「經常啊」她小聲回答,臉上浮現一片暈紅。
我讓他目眩神迷!我那靜止的心臟頓時被一陣狂熱的喜悅和希望點燃了,這種感覺是我從未經歷過的。
「您好」有人說話,是一位服務員,她做了自我介紹,她的聲音太吵,比剛才那位還要煩。我一直凝視著貝拉的臉,看著她皮膚下面的血液流動,奇怪她的皮膚為什麼會呈現出如此美麗的奶油色,我沒有理會那個服務員說了什麼,直到她轉身離開。
那個服務員還在等,哦,她在訊問我們要喝點什麼。我繼續凝望著貝拉,服務員不得不轉向貝拉,
「我來杯可樂吧」貝拉的語氣像是在徵求我的意見。
「兩杯可樂」我說!口渴——正常的、人類的口渴——那是受驚的信號。我應該知道她需要額外的糖分而不是蘇打水。儘管她看起來很健康,非常健康,她看上去光芒四射!
「怎麼了?」貝拉問我。我猜想,她一定是奇怪我為什麼一直盯著她看,我裝作漫不經心,直到服務員離開。
「你感覺怎麼樣?」我問她。
她眨了眨眼睛,顯然很奇怪我為什麼這麼問「我很好啊!」
「你難道不覺得頭暈、噁心、發冷?」
她看上去更加困惑了:「我應該嗎?」
「哦,我實際上是在等著看你嚇壞了的樣子」我微微一笑,希望她否定,她也許並不希望被人照顧。
她想了一分鐘才回答我,雙眼透著迷茫。她看起來總是這樣,特別是當我朝她笑的時候,難道那就是她的「目眩神迷」?我希望是這樣。
「我覺得我不會。我向來比較容易忘記不開心的事」她回答,伴隨著微微的喘息。
難道她經歷過很多不開心的事嗎?難道她的生活總是危機重重嗎?
「我也一樣」我對她說:「如果你吸收一點糖分,吃點東西,你會感覺好一些」。
正在這個時候,服務員把我們點的飲料和一小籃麵包端了上來。她把它們放到我的面前,問我需要點什麼。她盡力想要抓住我的視線,我示意她先問貝拉,她不情願地轉過身,她內心的想法實在是太不禮貌了。
「嗯,」貝拉瞟了一眼菜單「我要一份蘑菇餡的意大利包」
服務員迅速轉過身,帶著渴望的眼神問我:「您呢?」
「我什麼都不要」。
貝拉做了個鬼臉,嗯,她一定注意到我從來不吃東西,什麼也逃不出她的眼睛,我總是忽略了她敏銳的洞察力。等到服務員離開,就只剩下我們兩個的時候。我命令她:「喝點東西吧!」
我很驚詫她沒有反駁而是乖乖地順從了。她一口氣喝光了一杯可樂,我把我的那杯推到她面前。喝了?還是被嚇到了?她又喝了一點,不禁打了個冷顫。
「冷嗎?」
「哦,是因為喝了可樂」她說著,緊接著又打了一個冷顫。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好像就連牙齒也跟著顫抖起來。她那件漂亮的襯衫看上去太單薄了,薄得就像是她的第二層皮膚,看上去和第一層一樣那麼脆弱。貝拉是如此柔弱。
「你沒帶外套?」
「帶了」她看了一眼自己周圍,帶著一點點小疑惑「哦——落在傑西卡的車裡了。」
我脫下我的外套,希望它不要被我的體溫凍得冰涼。我本該給她買一件暖和些的外套的。她注視著我,臉頰又紅了。她現在在想什麼呢?
「怎麼了?」貝拉問我。我猜想,她一定是奇怪我為什麼一直盯著她看,我裝作漫不經心,直到服務員離開。
「你感覺怎麼樣?」我問她。
她眨了眨眼睛,顯然很奇怪我為什麼這麼問「我很好啊!」
「你難道不覺得頭暈、噁心、發冷?」
她看上去更加困惑了:「我應該嗎?」
「哦,我實際上是在等著看你嚇壞了的樣子」我微微一笑,希望她否定,她也許並不希望被人照顧。
她想了一分鐘才回答我,雙眼透著迷茫。她看起來總是這樣,特別是當我朝她笑的時候,難道那就是她的「目眩神迷」?我希望是這樣。
「我覺得我不會。我向來比較容易忘記不開心的事」她回答,伴隨著微微的喘息。
難道她經歷過很多不開心的事嗎?難道她的生活總是危機重重嗎?
「我也一樣」我對她說:「如果你吸收一點糖分,吃點東西,你會感覺好一些」。
正在這個時候,服務員把我們點的飲料和一小籃麵包端了上來。她把它們放到我的面前,問我需要點什麼。她盡力想要抓住我的視線,我示意她先問貝拉,她不情願地轉過身,她內心的想法實在是太不禮貌了。
「嗯,」貝拉瞟了一眼菜單「我要一份蘑菇餡的意大利包」
服務員迅速轉過身,帶著渴望的眼神問我:「您呢?」
「我什麼都不要」。
貝拉做了個鬼臉,嗯,她一定注意到我從來不吃東西,什麼也逃不出她的眼睛,我總是忽略了她敏銳的洞察力。等到服務員離開,就只剩下我們兩個的時候。我命令她:「喝點東西吧!」
我很驚詫她沒有反駁而是乖乖地順從了。她一口氣喝光了一杯可樂,我把我的那杯推到她面前。喝了?還是被嚇到了?她又喝了一點,不禁打了個冷顫。
「冷嗎?」
「哦,是因為喝了可樂」她說著,緊接著又打了一個冷顫。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好像就連牙齒也跟著顫抖起來。她那件漂亮的襯衫看上去太單薄了,薄得就像是她的第二層皮膚,看上去和第一層一樣那麼脆弱。貝拉是如此柔弱。
「你沒帶外套?」
「帶了」她看了一眼自己周圍,帶著一點點小疑惑「哦——落在傑西卡的車裡了。」
我脫下我的外套,希望它不要被我的體溫凍得冰涼。我本該給她買一件暖和些的外套的。她注視著我,臉頰又紅了。她現在在想什麼呢?
我把外套遞給她,她穿上時哆嗦了一下。好的,她會暖和起來的。
「謝謝」她說,並做了一個深呼吸,把長長的袖子甩到身後,這樣她的雙手就可以自由活動了。她再一次深呼吸。夜晚會一直這麼安靜地持續下去嗎?她的膚色實在是美極了,那件深藍色的襯衫把她奶油色的肌膚襯托得嬌楚動人。
「這個藍色和你的膚色實在是很配!」我讚美道,由衷的。
她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不至於反應那麼激烈吧。
她看起來很好,但還是必須吃點東西,我把裝麵包的籃子推給她。
「我是說真的,我不會被嚇著的」她抗議道,注視著我的反應。
「你應該被嚇著才對——正常人都會,你看起來都沒哆嗦一下」我回望她、質疑而迷惑,為什麼她跟正常人不一樣呢?但是我真的希望她跟普通人一樣嗎?
「和你在一起,我覺得特別安全」她的眼中充滿了信任,毋庸置疑。
她的直覺完全錯了——徹底相反!這絕對是個嚴重的問題。她意識不到當危險靠近時,作為人類應當怎麼反應——她的反應卻與之完全相反。她沒有逃跑,而是靜靜地停留在原地,想著能被什麼嚇到。貝拉,我該怎麼保護你啊!當我、或者是我們當中有人想要傷害你時,我該怎麼辦?
「這比我計劃的要複雜得多」我自言自語道。
她看起來似乎是在琢磨我的話,但我不確定她是否聽懂了。她拿起一根麵包棍咬了一口,沒有任何反應。嚼了一會兒,把頭偏向一側,像是在思考。
「通常你的眼睛這麼明亮時,你的心情就會更好」她用一種若無其事的口氣說道。
她的洞察力是如此敏銳,讓我大吃一驚。
「你說什麼?」
「你的眼睛是黑色的時候,你總是要煩燥一些——我猜是這樣。對此,我有我的推測」她輕輕地補充著。
這麼說,她有她自己的理論。是的,她有的!我感到一陣陣莫名的恐懼,讓我懷疑她是否已經知道了真相。
「還有別的推測嗎?」
「嗯哼…」她又嚼了一會兒,滿不在乎地說,彷彿不是在與一頭怪獸討論有關怪獸的話題。
「我希望這次你能有點新意!」我撒了個謊、試圖打破她的沉默。
我多麼希望她猜錯了——錯得相差十萬八千里。
「你不會看多了漫畫書吧?」
「哦,不!我可不是從漫畫書裡看來的」她帶著幾分自嘲的口氣,「嗯,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然後呢?」我的話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我確信她不會這麼慢條斯理的說話,如果她想要尖叫的話。
她猶豫著、欲言又止。
這時服務員把貝拉點的菜端了上來。她把盤子放到貝拉面前時又詢問了一遍我是否要點什麼。我拒絕了,但再要了些可樂。服務員沒有注意到杯子已經空了,貝拉把可樂全喝完了。
「接著說?」當周圍再次只剩下我們倆個人時我焦急地催促她。
「我到車裡再告訴你」她低聲說道。不,我可不喜歡這樣。她看來不打算告訴我她的推測。
「如果」她突然說道。
「還有條件?」我的語氣帶著幾分惱怒。
「當然,實際上我也有一些問題要問」
「當然可以」我同意了,語氣堅定。
也許她的問題能讓我猜透她究竟在想什麼。但是,我該怎麼回答呢?繼續編瞎話?或者我該告訴她真相?哦,乾脆什麼都不說?難以決定。
我們面對面坐著,保持著沉默,直到服務員再次過來給她加滿可樂。
「好了,問吧」服務員一離開我就催促道,下巴因為緊張而緊緊地繃著。
「你怎麼會在天使港呢?」
這個問題實在是太容易了——為了你啊!但我不能那麼說,如果我回答了、如實地,她一定會看穿我,我不想暴露自己。
「下一個問題」我說。
「但這是最簡單的一個!」
「下一個」我又重複了一遍。
對於我的拒絕,她顯得有些失望,低下頭,不再看我。慢慢地,努力思考著,她一邊吃著她的晚餐一邊認真思考著什麼。她又喝了很多可樂,然後,終於肯再次抬起頭來看我了。她的眼睛微微瞇著,帶著幾分懷疑的眼光。
「那好吧」她說,「如果,當然是假設,如果有人、能夠知道別人在想什麼,能夠看透別人的心思,你知道的——當然也有少數人例外!」
這太糟了!
正在這個時候,服務員把我們點的飲料和一小籃麵包端了上來。她把它們放到我的面前,問我需要點什麼。她盡力想要抓住我的視線,我示意她先問貝拉,她不情願地轉過身,她內心的想法實在是太不禮貌了。
「嗯,」貝拉瞟了一眼菜單「我要一份蘑菇餡的意大利包」
服務員迅速轉過身,帶著渴望的眼神問我:「您呢?」
「我什麼都不要」。
貝拉做了個鬼臉,嗯,她一定注意到我從來不吃東西,什麼也逃不出她的眼睛,我總是忽略了她敏銳的洞察力。等到服務員離開,就只剩下我們兩個的時候。我命令她:「喝點東西吧!」
我很驚詫她沒有反駁而是乖乖地順從了。她一口氣喝光了一杯可樂,我把我的那杯推到她面前。喝了?還是被嚇到了?她又喝了一點,不禁打了個冷顫。
「冷嗎?」
「哦,是因為喝了可樂」她說著,緊接著又打了一個冷顫。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好像就連牙齒也跟著顫抖起來。她那件漂亮的襯衫看上去太單薄了,薄得就像是她的第二層皮膚,看上去和第一層一樣那麼脆弱。貝拉是如此柔弱。
「你沒帶外套?」
「帶了」她看了一眼自己周圍,帶著一點點小疑惑「哦——落在傑西卡的車裡了。」
我脫下我的外套,希望它不要被我的體溫凍得冰涼。我本該給她買一件暖和些的外套的。她注視著我,臉頰又紅了。她現在在想什麼呢?
我把外套遞給她,她穿上時哆嗦了一下。好的,她會暖和起來的。
「謝謝」她說,並做了一個深呼吸,把長長的袖子甩到身後,這樣她的雙手就可以自由活動了。她再一次深呼吸。夜晚會一直這麼安靜地持續下去嗎?她的膚色實在是美極了,那件深藍色的襯衫把她奶油色的肌膚襯托得嬌楚動人。
「這個藍色和你的膚色實在是很配!」我讚美道,由衷的。
她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不至於反應那麼激烈吧。
她看起來很好,但還是必須吃點東西,我把裝麵包的籃子推給她。
「我是說真的,我不會被嚇著的」她抗議道,注視著我的反應。
「你應該被嚇著才對——正常人都會,你看起來都沒哆嗦一下」我回望她、質疑而迷惑,為什麼她跟正常人不一樣呢?但是我真的希望她跟普通人一樣嗎?
「和你在一起,我覺得特別安全」她的眼中充滿了信任,毋庸置疑。
她的直覺完全錯了——徹底相反!這絕對是個嚴重的問題。她意識不到當危險靠近時,作為人類應當怎麼反應——她的反應卻與之完全相反。她沒有逃跑,而是靜靜地停留在原地,想著能被什麼嚇到。貝拉,我該怎麼保護你啊!當我、或者是我們當中有人想要傷害你時,我該怎麼辦?
「這比我計劃的要複雜得多」我自言自語道。
她看起來似乎是在琢磨我的話,但我不確定她是否聽懂了。她拿起一根麵包棍咬了一口,沒有任何反應。嚼了一會兒,把頭偏向一側,像是在思考。
「通常你的眼睛這麼明亮時,你的心情就會更好」她用一種若無其事的口氣說道。
她的洞察力是如此敏銳,讓我大吃一驚。
「你說什麼?」
「你的眼睛是黑色的時候,你總是要煩燥一些——我猜是這樣。對此,我有我的推測」她輕輕地補充著。
這麼說,她有她自己的理論。是的,她有的!我感到一陣陣莫名的恐懼,讓我懷疑她是否已經知道了真相。
「還有別的推測嗎?」
「嗯哼…」她又嚼了一會兒,滿不在乎地說,彷彿不是在與一頭怪獸討論有關怪獸的話題。
「我希望這次你能有點新意!」我撒了個謊、試圖打破她的沉默。
我多麼希望她猜錯了——錯得相差十萬八千里。
「你不會看多了漫畫書吧?」
「哦,不!我可不是從漫畫書裡看來的」她帶著幾分自嘲的口氣,「嗯,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然後呢?」我的話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我確信她不會這麼慢條斯理的說話,如果她想要尖叫的話。
她猶豫著、欲言又止。
這可以解釋剛才在車子裡她為什麼偷偷地狡黠一笑了,她比任何人都要敏感得多。除了卡萊爾,當我第一次回答他腦海中所有的問題時,他也對我說過類似的話。他比我想像的更瞭解我。這個問題並不那麼糟糕。這讓我明白,她很清楚我有一些地方不對勁兒,這並沒有我想的那麼嚴重。看透人的心思,好吧,事實上,這並不是吸血鬼的特性。我順著她的推測說:
「只有一個例外」我糾正她「我是說假設。」
她露出一絲微笑——我的誠實打動了她,「好吧,那就一個例外吧。怎麼做到的?有什麼樣的局限?怎麼可能……有些人……可以不早不晚地在恰當的時間找到別人?他怎麼知道她遇到了麻煩?」
「是假設麼?」
「當然。」她的嘴唇顫抖著,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滿了渴望。
「好吧」我猶豫著「如果…有人…」
「我們暫且叫他『喬』好了」她建議。
我苦笑了一下,她真的想要知道真相嗎?如果我的小秘密可以讓她高興的話,那麼為什麼要對她保密呢?
「喬就喬吧」我答應著,「如果喬一直在注意著,他出現的時機根本用不著那麼精確」我聳了聳肩,突然意識到現在我們倆是如此接近,這天來得實在太晚了,「只有你才會在這麼小的一個城市裡遇到麻煩。你知道嗎?你本來會打破他們十年來的犯罪率的。」
她撇了撇嘴:「我們是在討論一個假設的案例!」
她生氣的表情讓我覺得好好笑。她的嘴唇、她的皮膚,它們看上去是如此柔軟,我很想摸一摸,我想把我的手指輕輕放到她的臉頰上。哦,不能!我的皮膚只會讓她討厭!
「是的,沒錯」在我完全克制住自己前,我趕緊拐到剛才的話題,「那我們把你叫『簡』吧?」
她傾向桌子、靠近我,所有的恐懼和生氣都從她眼中一掃而光。
「你是怎麼知道的?」她問道,聲音壓得很低卻抑制不住激動。
我可以告訴她真相嗎?如果真要那麼做的話,告訴她哪些呢?
我想告訴她,我想繼續看到她眼中對我的信任。
「你可以信任我的,你知道!」她小聲說,並且伸出手,握了握我放在桌上的手。我迅速地把手抽回來——我不想讓她討厭我那石頭一樣冰冷的皮膚——她也縮回了她的手。
我絕對可以相信她一定會為我保守秘密的,她是那麼信任我。但是我不想嚇到她,她會害怕的,真相只會讓她害怕。
「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再給我一個選擇」我自言自語道。我還記得,自己過去曾經嘲笑過她「冒失鬼」!唉,答應她吧,如果我對她的表情的判斷是正確的話,好吧!我的判斷也許是對的。至少…「我以前想錯了——你比我想像的要敏感得多!」儘管她自己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但我不得不承認,她沒有錯過任何細節。
「我以前一直覺得你都是對的」她說道,並朝我狡黠地一笑。
「以前是」是的,我總是知道該怎麼做,我總是能夠按照自己的方式行事,但是現在,每一件事都不在掌控之中。是的,我不想再勉強了,我只想跟著感覺走。哪怕天下大亂,我也要和貝拉在一起。
「關於你,還有一件事我也錯了」我坐直身子繼續說,「你不是一個只吸引事故的人——這個範圍還不夠大,你是一個吸引麻煩的人。只要方圓十英里的範圍內有任何危險,肯定就能找到你!」為什麼會是她?她對此是否有所察覺?
貝拉的臉又變得嚴肅起來:「你把你自己也歸到那個範圍裡面嗎?」
我覺得實話實說比客套的回答要更好。
「當然是的!」
她的眼睛瞇了一下——沒有懷疑,如此肯定。她又把手伸了過來,慢慢地、伸過來……我趕忙把我的手往會縮了一下,試圖躲開。但她毫不理會,她堅定地握住了我的手!我屏住了呼吸——並不是因為害怕她的氣味,而是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難以抗拒的緊張。我害怕——擔心我的皮膚一定讓她討厭了,她會逃走的……
她的手指在我手背上微微顫抖了一下,她的手溫暖而柔軟,這種觸感是我從來沒有體會過的。這真是——舒服極了!她發現我的害怕了嗎?我注視著她的臉……她撫摸著我那石頭一樣冰冷的皮膚時,我一直不敢呼吸,她的嘴角漾起一抹甜美的笑容…
「謝謝你」她說,並深情地回望著我「現在,已經是第二次了!」
她柔軟的指頭停留在我的手上,彷彿感覺很舒服。
我故意若無其事地說:「我們要不要再試第三次?」
她皺著眉考慮一下,點了點頭。我趕緊把我的手從她手裡抽了回來,她的手是那麼溫暖柔軟,她會忍受不了的,我可不想讓她討厭我、惹她反感。我把我的手藏到桌子底下。我看著她的眼睛,她是那麼安靜、但她的眼中充滿了信任。我意識到,我必須回答她的問題,不是因為我欠她的,而是因為我希望她信任我!我希望她理解我!
「我跟隨著你來到了天使港」我告訴她,語速飛快。我知道說出真相會有多冒險,但此時此刻我願意冒這個險。她出乎意料地平靜。顯然,她的表現鼓勵我說得更快:「我以前從來沒有試圖去救某一個人,而這比我先前想像的要麻煩得多。但也許僅僅因為是你的緣故吧!普通人似乎一天裡也沒有那麼多災多難的。」我打量著她,等待著。
她笑了,嘴巴翹了起來,她那巧克力色的眼睛是那麼溫暖。我承認自己在跟蹤她,而她居然笑了。
「你有沒有想過,上次差點被車撞,也許是我劫數難逃,而你是在和命運抗爭?」她問道。
「那還不是第一次」我小聲說,低著頭看著茶色的桌布。我羞怯地縮在桌子的一角,我的偽裝會被拆穿,真相終將揭曉:「我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你就劫數難逃!」
這是事實,卻讓我很生氣,我曾經那麼渴望結束她的生命——從那一刻開始,就預示著她已經被不公平的命運無情地判了死刑!
我試圖改變這不幸的一切、我試圖與纏繞著貝拉的厄運抗爭。我幻想威脅她的是惡貫滿盈的混蛋、被嫉妒沖昏頭腦的女巫、燃燒著復仇火焰的魔鬼——我希望它是最好具體的人或事——這樣我才能鎖定目標與之抗爭、努力將它們全部摧毀,確保貝拉安全!
貝拉非常安靜,呼吸略微有些急促。我抬頭看了看她,我原本以為會從她眼中看到恐懼,我剛剛才承認了自己曾經想接近她、殺死她!我帶給她的死亡威脅甚至比那輛差點撞上她的貨車離她還要近!但是,她臉上的表情卻是如此平靜,她的眼中依然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你還記得嗎?」我問道,她應該還記得。
「記得」她回答得很乾脆,深邃的眸子裡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她記得!那麼她一定知道我曾經試圖殺死她。她為什麼不尖叫?
「可是你還坐在這裡」我說,點明她現在的處境。
「是的,我還坐在這裡…因為你」她的表情有了些變化,變得充滿好奇。她平時不這樣的,「因為今天不管怎樣你知道如何找到我?」
無望!——我那麼努力地想要保護她,不想讓她知道真相。但是,我現在直感到一陣陣絕望,她或許已經知道真相了!我已經無法再進行邏輯思考了,可是在她得知真相以後,為什麼還能如此平靜地坐在這裡。她在等什麼?僅僅因為好奇?她的皮膚蒼白,但是看起來很自然,可我還是擔心,她的晚餐放在那裡動都沒動,我是否還能繼續告訴她?夠了!當她受到刺激時需要人保護!
我繼續說道:「你吃飯,我來說」。
她想了半秒鐘,開始迅速地把食物塞到嘴裡,並努力保持著鎮靜。她看起來是如此焦急地渴望知道答案,儘管她的眼睛盡力掩飾這一切。
「事實要比它原本的樣子更艱難——我是指要找到你」我對她說,「通常,我能非常輕鬆地找到一個人,只要我之前聽到了他們的想法」我小心地注視著她的表情,每一個字都小心謹慎。唉,推測是一回事,確認又是另一回事。
她沒有動,眼睛張得大大的,我感覺到我下意識地咬緊了牙齒,等待著她的恐懼。可是她只是瞪大眼睛,大口大口地吃著她的晚餐。她又迅速咬一口,期待著我繼續。
「我一直跟蹤著傑西卡」我繼續說道,仔細琢磨著每一個措辭,「但不是很專心——我說過的,只有你才會在天使港遇到麻煩」我不能否定這一點,她是否意識到,其他人並不會那麼容易遭遇天災人禍,也許她以為自己那樣很正常!她是我遇到過的最特別的人類,「剛開始,當你自己一個人走開時,我並沒有注意到。接著,當我意識到你再也沒有跟她們在一起的時候,就從她們的腦海中看到你要去的那家書店。我趕去那裡找你,但我知道你並沒有進去,而是往南走了。我想你也許會很快回來。於是我就在那裡等你。隨意地搜索著街上行人的想法——看看是不是有人在之前注意到了你,這樣我就能知道你在哪裡了。我沒有理由擔心的,但是很奇怪,我還是很著急……」我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也許我馬上就能看到她失控的表情。她的氣味在我的喉頭燃燒著,這反而讓我感到一種莫名的快感。雖然很痛苦,但這意味著——她還活著。只要我喉嚨的灼燒永不停止,她就是安全的。
「我開始開車兜圈,依然、在聽著」我希望這樣的詞語能讓她平靜,她開始變得有些迷惑了,「最後,太陽下山了,我正準備下車,步行去找你,這時……」那些回憶再度湧上我的心頭,如此清晰、就像發生在眼前一樣。我感覺到似曾相識的怒火再度在我體內燃燒,迅速凝結成冰。我希望他死,我要他死!我的下巴因為憤怒而收緊,努力控制住自己,繼續坐在這裡。貝拉還需要我,沒有什麼比這個重要!
「這時怎麼了?」她小聲問,深色的眸子瞪得大大的。
「我聽到了他們在想些什麼」我咬牙切齒地說,以免大聲吼出來,「我在他腦子裡看到了你的臉」我很難控制自己的憤怒,我真想立刻去宰了他。我仍然知道哪裡能夠找到他,他那些骯髒的思想在黑夜裡湧動著,我真想立刻撲過去宰了他。我摀住臉,不想讓她看到我面目猙獰的表情——像一頭怪獸、一個獵手、一個殺人犯。我閉上眼睛,努力把思緒集中到她身上,竭力克制住自己……她嬌小的身軀外包裹著蒼白的肌膚,就像一層蒙在玻璃上的絲綢,柔軟而易碎,在這個世界上,她實在是太脆弱了,她需要一個保護者。雖然有些離經叛道,但我會是那個最適合的人選。
我努力去解釋我那些暴力舉動,以便讓她能理解,「真的很……難——你都想像不到有多難——要我僅僅把你帶走,而留下他們的……小命」我小聲說道,「我本來可以讓你和傑西卡與安傑拉一起走的,可我又擔心如果你把我一個人留下,我會回去找他們算帳」——這是今天晚上我第二次承認自己差點成為一個殺手,但至少這次是正當的。
當我內心在激烈鬥爭時,貝拉卻顯得非常安靜,我可以聽見她的心跳,雖然節奏有點異常,但它卻很平緩,隨著時間的流逝一下、一下的,她的呼吸也很平緩。這快要超出我的底線了,我應該在此之前帶她回家的。我會殺了那個混蛋嗎?當她如此信任我時,我還會再殺人嗎?有什麼方法能阻止我?
她答應過等我們單獨相處的時候會告訴我她的推測,我還希望聽嗎?我是如此焦慮,但是對我來說,寧可選擇焦慮也不要一無所知。無論怎樣,她今晚已經知道太多了,我再次注視她,她的臉色比剛才要蒼白,但卻沒有懷疑。
「可以回家了嗎?」我問道。
「可以走了」她說得非常謹慎,彷彿一個平常的「Yes」還不足以表達她想說的。
——失望!
服務員回來了,當她心不在焉地在旁邊的桌子服務時,聽到了貝拉最後那句話,她趕著過來希望還能為我做些什麼。我轉過眼睛,不想去看她腦子裡那些關於我的想法。
「您吃的開心嗎?」她問我。
「我們準備買單,謝謝你」我對她說,眼睛始終盯著貝拉。
服務員急促地呼吸著,好像沒有聽清我的話——正如貝拉說的那樣——她被我的嗓音搞得目眩神迷了。突然之間,我聽見我的聲音在這個無足輕重的人類的思想裡飄過,我意識到為什麼在她看來我並不可怕、而是充滿了吸引力。因為貝拉,為了努力保證她的安全,我不能嚇唬其他人。我已經失去了我的底線,看起來就像一個外表美麗的人類,小心翼翼地控制著我那與生俱來的可怕一面。
我抬頭看了那個服務員一眼,等著她自己反應過來。這看起來有些可笑,我現在總算知道了。
「當……當然」她結結巴巴地回答,「馬上就來」
她把帳單遞給我,在收據底下悄悄塞了張小條,上面寫著她的姓名和電話號碼。這的確是太有意思了。我早就準備好了錢,用最快的速度遞給她,不給她任何機會開口向我要電話號碼,以免耽誤我的時間。
「不用找了」我對她說,希望那樣一筆不菲的小費能讓她滿意。
她顯然很失望。
我站起身,貝拉迅速拿起外套,我本想伸手去拉她的,但又怕這樣會破壞這個美妙的夜晚,我再次感謝了服務員,我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貝拉的臉,貝拉看起來也在等著看笑話。
我們走出了餐館,我鼓足勇氣盡量挨著她走,近得可以感覺到她身體散發出的溫暖,就像真實的接觸一樣。我替她打開車門,她輕輕地歎了口氣,我不知道什麼令她感到沮喪。我注視著她的眼睛,想找出答案,她卻突然低下頭去看著地面,看上去有些害羞。這讓我更加好奇了,更想知道答案。我們兩人之間的沉默持續了一陣,當我替她打開車門,鑽進車子,發動引擎——這裡沒有溫暖的氣氛,車子裡冰冷的空氣一定讓她感到很不舒服。她蜷縮在我的夾克衫裡,嘴邊掛著一抹微笑。
我等待著,希望交談可以繼續下去、直到街燈點亮。我想要更多地與她獨處。這樣做對嗎?現在我眼裡只有她,車廂看起來是那麼狹小。她的芬芳瀰漫在整個狹小的空間裡,溫暖而有力,它釋放著無盡的能量,就像是車裡一位有形的乘客。它讓我燃燒,但這種灼燒感是我可以忍受的。儘管、它看起來對我的誘惑越來越大。我今天晚上已經得到夠多了——遠遠超出我所期望的。她在這裡,我好慶幸她依然在我身旁。我必須做點什麼作為回報,就當是一點小小的自我犧牲吧,我甘願忍受灼燒的煎熬。
我選擇默默忍受,任由它煎熬,除此之外我無能為力。但是我的毒液卻溢滿了我的嘴巴,我的肌肉也緊繃著,就像準備狩獵時那樣。我必須忘記這些,我知道怎樣可以幫我分散注意力。
「現在」我對她說,很害怕她的反應會點燃我忍耐的極限,「輪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