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早上,大約六點鐘光景,住在東京都東村山市的私人出租汽車司機仙波文吉在作早晨長跑鍛煉,他是最近聽從了朋友的忠告開始進行長跑鍛煉的。
由於職業的關係,汽車司機實在是經常運動不足。為了彌補這方面的缺陷,仙波的朋友們便去打高爾夫球、去游泳,他們想盡了各種辦法。
高爾夫球雖說已經相當普及,但買打球的用具和去練習場卻是麻煩的事。游泳也不是任何時候都能進行的。而從這一點上來說,只要有決心,長跑倒可以不受任何時間和地點的限制。
開汽車這個行當,精神上的疲勞比體力上的疲勞更厲害。減少這種弊病的方法,最好是適當地參加體育運動。精神的疲勞被身體的疲勞代替後,清晨醒來就很舒服。
從這一意義上來說,工作完了之後進行長跑是最理想的事,然而那就非得跑到深夜不可,但是往往在跑得最得勁的時候受到警官在職責範圍內的查問,仙波被攔住過好幾次,所以他就改在清晨進行長跑。
由於是私人出租汽車司機,因此仙波並不特別受時間限制,他迎著曉霧從帶有武藏野風姿的東京都郊外跑過,心情很舒暢。這時夜雨已止,空氣濕潤而透著涼意。
駕駛汽車時仙波不得不呼吸汽車排出的汽油味,如今為了多吸進一些新鮮空氣,他邊作著深呼吸邊慢慢跑著。
這種早鍛煉對仙波來說還有一種好處——也許是因為有規律地活動全身的緣故吧,血液循環加快,大便也暢通了。
對整天把著方向盤坐著的司機來說,便秘當是一種職業病了。然而一旦進行過長跑,大便就「輕鬆爽快」地排出體外。
可是這天清晨也許是過分暢通了,仙波正跑得起勁時,忽然感到小肚子有大便的預兆產生。
「這可不妙。」
仙波一邊跑著一邊狼狽地向四下探視。雖說一清早還沒有什麼人來往,但總不能像貓和狗一樣隨地大小便吧。
幸好,仙波跑近一座附近沒有人家的小山丘時,他發現離小山丘不遠的前方有一片雜木林。
仙波按住小肚子跑進樹林中,由於樹枝和草上還留著雨珠,他全身上下馬上濡濕了,但仙波這時也顧不得這種事。
他跑向樹林深處,總算找到一塊適當的地方,仙波正想蹲下來,只覺得視角上晃過一件不太協調的東西。
無論生理上的排便要求怎麼激烈,既然是為了尋找不容他人在場的地點而跑近這裡來的,仙波當然不允許任何可疑的東西前來冒犯。
儘管冒犯了其他事物的當是仙波自己,但他為了看清那件可疑的東西,便集中視線加以注視。
仙波看到一件不應該在這種地方出現的東西,埋在土中的物體,不知是被雨水洗刷後而露出來的呢,還是被野狗聞到氣味而扒出來的,反正仙波看到,那確確實實是人體的一部分,它在陰暗的樹下泛著異樣的白光。
仙波見此情景吃驚不小,肚裡排便的預兆也被嚇跑了。
從都下東村山市的山林裡發現了一具女屍,從屍體的特徵來看,這正是指名通緝全國的津上富枝。據查,致死原因是頸部被帶子之類的東西所勒,窒息而死。死亡離發現當有三十天至五十天的間隔。
這種狀況說明,兇手是在勒死津上富枝之後,把屍體運到樹林裡埋了起來。設在該地區的東村山警察署裡的偵查總部認為,津上富枝在騙取了增岡半次郎的一億六千萬日元的支票後,即兌現成現鈔潛逃,由於罪犯在分贓問題上發生爭議,津上富枝遭殺害。兇手嫌疑最大的,當然是與津上富枝同時被指名通緝的「塚本」。
高野平作在自己訂閱的報紙上也看到這段新聞。
「哦,津上富枝被殺了。」高野平作吃了一驚,對妻子說。
他的妻子茫然不解地看著高野平作,她根本就不知道津上富枝是誰。
「死後三十天至五十天被發現?那末,她是在給我們寄回車鴿之後不久被殺的羅?」
平作盡力回憶收到瞎眼鴿子的日期——自己換了一隻完成品寄過去,幾天之後因收貨人居處不明而退了回來,這時津上富枝應已被殺。
本山以速件寄來另外一隻瞎眼各自又發生在退回郵件的兩天以後。
「慢著,容我想想。」平作茫然的眼光忽然閃閃發亮了。
平作想,由於本山寄來的那只車鴿是第二隻瞎眼鴿子,富枝那只鴿子的來歷當然成了問題,但本山是不知道富枝寄鴿子來的事吧?
由於平作寫信糾纏本山將瞎眼鴿子寄回,所以本山不得不偽造一隻「瞎眼鴿子」——
為什麼一定要偽造呢?——
因為本山身邊已經沒有瞎眼鴿子了——
為什麼沒有?——
這就是說已經送給津上富枝了——
那樣的話,本山為什麼不向富枝要回來呢?或者,也可以向我說明呀?本山為什麼不這麼做呢?——
也許這時富枝已經被殺害,本山在富枝按理找不到鴿子了——
如果是這樣,不是也可以對我實說嗎?——
本山不能這麼做是因為……——
本山不能這麼做是因為……
「是因為本山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和富枝有關聯。」——
為什麼不想被他人知曉呢?
「是因為本山殺死了津上富枝嗎?」
平作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喂,你到哪裡去呀?」平作的妻子看到丈夫急匆匆站起來的樣子,吃驚地望著他。
「我到警察那裡去一下。」平作答道。
隨著平作站起來的勢頭,從他膝上轱轆轱轆落下一件東西來,這是「鴿子的眼睛」,平作打算把它裝到一隻近成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