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敗露的凶兆

    1
    「喂!你看那邊有個怪物。」
    從附近前來捕捉黑魚的一個孩子指給另外幾個孩子看。時下正值涸水期,池塘的水位下降,靠近岸邊的很大一塊地方露出了池底,在退下的池水和池底交界的地方,橫臥著一個可怕的物體。
    「什麼東西?」
    「走,過去看看!」
    「危險,算了吧!」
    「怎麼,你害怕啦?那你一個人在這裡等著我們。」
    「我去。」
    「我也去!」
    結果,被好奇心征服了的孩子們戰戰兢兢地下到了池塘底。池底佈滿了龜裂的紋溝,每走一步都要帶起沙塵。走近水邊,沙土濕潤起來。
    可怕的物體由帆布裹著,上面捆著繩子,帆布上粘著泥土和乾枯了的水草。
    「是什麼東西?」
    「好像有股怪味。」
    孩子們既好奇又膽怯地面面相覷。有個孩子用棍頭捅了一下布包,感覺到包裡的東西軟綿綿的,挺-人的。
    「哎,過來從這邊看看吧!好像是頭髮。」
    最先提出要看這怪物的孩子王,用手指著從布縫裡露出的藻類般的東西說。
    「真的,是頭髮。」
    「那就是頭髮,女人的頭髮。」
    「這麼說裡面有……」
    孩子們的臉上明顯地露出了恐怖的神色。如今的孩子,從電視裡學到了很多知識,所以在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聯想非常快。正在這時,風向變了。來自奇怪物體的強烈腐臭味迎面鑽進了孩子們的鼻孔,孩子王率先逃跑了。好奇心遭到了恐怖的嚴重打擊,孩子們向岸上跑去。
    去捕魚的孩子在龍棲塘——俗稱青塘的岸邊發現了好像裹著屍體的布包。神奈川縣相模警察署通過孩子的父母得到了這一消息後,匆忙趕到了現場。
    龍棲塘平時貯滿了水,但這次由於長期乾旱,相模市的水源瀕於危機,所以就把這個池塘的水送到了市裡。因此,池塘的水位大幅度下降,裸露的池底出現了一個大布包。即使從遠處看,也會感到那奇異的形狀和周圍的風景不大相稱。
    布包用麻繩一圈一圈地纏繞著,上面拴著一塊重約20公斤的石頭。一股惡臭味直鑽搜查員的鼻子中。布包先被拖到了岸邊樹林裡的空地上,然後在那裡解開檢查。
    裡面原來裹著一具開始變成屍蠟、估計年齡在20歲到30歲之間的女屍。整個屍體被強行扭曲,臉部幾乎壓到了兩膝之間,頸部可以看到手掐過的痕跡。
    相模警察署斷定這是一起殺人案,於是向縣警察總部作了匯報。
    死屍身上除了穿件司空見慣的普通連衣裙以外,再沒有任何可資判明其身份的物品了。不用說攜帶的物品,就連鞋襪、手錶、項鏈、耳飾、戒指一類的東西都沒配戴,甚至連裙子上的商標也都被撕掉了。一定是犯人為了掩蓋死者的身份把所有可能成為證據的東西全部取走了。
    案犯把死者綁在石頭上沉入池塘中,而且又作了如此周密的工作,可見他是一個難對付的傢伙。如果不發生異常幹旱引起的水位下降這一出乎罪犯意料的情況,屍體肯定會在池底腐爛,永不被人發現。
    這起案件好像不會在短期內偵破。雖然在現場附近仔細搜查了一遍,但沒有發現罪犯遺留物品。屍體在檢查後被搬了出來,以作解剖。
    第二天下午,在相模醫大附屬醫院對屍體進行瞭解剖。結果查明:死因是壓迫頸部的窒息,肺和胃裡含有少量的藻類,由此推斷死者是在被害後不久的垂死期(尚存極少的生命機能時期)被沉入池塘中的。加上在水中的時間,估計已死亡10個月至15個月。血型為B型,另外還判明被害者懷有6個月的身孕。從身上的一些特徵來看,右上頜第二小臼齒及第一大臼齒和右下頜第一大臼齒是正治療中的齲齒,所以都缺損了一大半;右膝蓋上有塊疤,右下腹留有做過盲腸手術的疤痕。
    因為判定這是一起殺人案件,所以相模警察署內成立了專案組。
    2
    「終於被發現了!」
    雖然弦間心裡對這萬一事態做好了精神準備,但當他果真看到發現屍體的報道時,怎麼也抑制不住內心的不安。
    何況現在是高光出生,自己順風滿帆地朝著人生已定的方向前進的時期,所以弦間更感到好像看到了一絲不祥之兆,心裡很不是滋味。
    弦間當初確實沒有考慮到水位會因乾旱而下降這一問題。
    他暗忖:如果再往池塘中央沉入一點的話就好了。但事到如今,已是後悔莫及了。
    「不要緊,我沒留下任何可資判明身份的物品,即使萬一判明死者身份,也沒有人知道她和自己的關係。再退一萬步來說,就算自己和佐枝子的關係敗露了,也毫無證據說明是我殺的。」
    弦間自言自語道。以往有不少這樣的例子:一個機敏的罪犯所施行的本來是天衣無縫的犯罪,但由於疑神疑鬼而自掘墳墓。這時弦間應該做的事是沉著靜觀。儘管在神奈川盡頭偏僻的池塘底發現了女屍,但這與自己毫無關係。
    弦間告誡自己目前只要對準人間頭等座位行進就可以了,但是,對那條新聞報道他是不可能無動於衷的,這一事實本身就表明了他的不安和動搖。
    搜查會議上大家議論紛紛。首先談論的是這樣一些問題:屍體沉入的現場是一個當地人都不太去的偏僻池塘,那裡只有一條農用道路,汽車勉強能開進去,而且池塘在這條道路的盡頭,從這一點來看,可能是一個熟悉這一帶地理的傢伙作的案。
    「罪犯在掩蓋被害者身份方面作了非常周密的工作,這樣的兇手不可能把屍體拋在自己住所的附近。」
    有人也提出了反對意見。
    「我不是說兇手住在附近,而是說他熟悉池塘一帶的地理環境。」
    「這裡又不是遊覽地,所以外地人不太知道池塘在哪裡。」
    「可不可以這樣認為:犯人之所以熟悉當地地理情況,是因為他從前在附近居住過或者曾偶然路過這裡。」
    專案組大多數人認為,一定是一個熟悉當地地理環境的兇犯,將因懷孕而成累贅的女人殺害以後沉入池塘中的。會議決定,將以下七條作為當前搜查工作的指導方針。
    (1)從被害人的穿著來進行身份判斷;
    (2)從離家出走下落不明的人中進行調查;
    (3)因為三顆齲齒都在治療中,故可向牙科醫生作調查;
    (4)向做過盲腸手術的醫生調查;
    (5)調查包裹屍體的帆布及麻繩的來路;
    (6)對被害人的指紋進行鑒定,並向罪犯信息處理系統的資料進行核對;
    (7)通過張貼、散發通緝廣告等宣傳活動查找線索。
    3
    弦間從報紙上看到警察的偵察報道,感到布在周圍的網眼進一步收縮了。
    弦間原自信地認為那裡是隱藏屍體的絕佳場所,但由於屍體的暴露,反而造成了縮小偵察範圍的後果。另外,弦間也不知道佐枝子正在治療牙齒。據說盲腸手術是十幾年前做的,所以他對此不怎麼擔心,但治療牙齒好像是最近的事。
    這麼說來,弦間想起了佐枝子曾經有一陣子口臭十分厲害,自己也勸說她去看醫生。也許是那時她請醫生治療過,現在想來真是多管閒事。
    帆布和麻繩是從運輸公司門前偷來的,所以即使追查也沒關係,但如果通緝令發到全國,佐枝子的身份也許就會水落石出了。
    沉著!慌什麼?警察進行這一類的調查也是正常的。就算判明了佐枝子的身份,也找不到說明是我殺害她的任何證據,因為我已經斷絕了和她的一切聯繫。
    弦間極力抑制著浮躁的心情。
    據後來的報道說,牙科醫生、外科醫生、指紋鑒定及犯罪信息處理系統都提供不出與被害人特徵相符的人。另外,穿著的衣服、帆布、麻繩等也都是市場上大量供應的商品,所以說,從這方面著手調查實際上是不會有結果的;市民對通緝令也毫無反映。據報紙報道,偵查陷入停滯狀態。
    「瞧,不會查出來的。肯定萬無一失。」弦間這回鬆了一口氣。
    弦間因意外事變而惶惶不可終日,可有關薩森及薩森國際有限公司的材料均由水野不辭勞苦地收集到了。
    「薩森在美國的名聲不是太好,同行均稱他是善於搞陰謀的人或老奸巨猾的傢伙,其中還有人把薩森的經商方法貶斥為詐騙行為。薩森國際有限公司把以SIC為核心的石油企業為主的十二家公司都納入到了自己的系統之中,當然,若說這全靠欺騙似乎有些過分,可事實上這些公司全都是通過貸款經營的,這些均是在同行之間心知肚明的傳說。」
    水野帶著他所搜集到的材料回國向弦間作階段匯報。
    「光傳說不行,有沒有確切的證據?」
    只憑傳說是不能向高道匯報的。
    「因為薩森不願公開股份,以SIC為首的下屬十二家公司全都是由他掌握著股份大頭的持股公司,所以實在搞不清其中內幕。不過,還算是打聽到了一個公開的事件,那就是SIC的子公司在阿拉斯加有一個擁有煉油廠的費爾班克斯石油公司,由於前年沒有完全履行第三季度以後的財政報告,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禁止了該公司股票的買賣活動。當時,有人懷疑費爾班克斯公司和母公司SIC之間在賬目上做了手腳。」
    「金森不知道這件事嗎?」
    「我想不會不知道。據說SIC的進口代理店好像早就向菱井、古川試探過,但他們均因不信任薩森而回絕了。」
    「金森為什麼想和那種不清不白的公司合夥呢?」
    「那當然是謀圖增大銷售額吧!由於公司內部的幫派鬥爭,商社也想提高銷售額,所以顧不上面子了。此外,如果和薩森合夥,還可以打進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商業情報網的猶太人商業集團,所以有形無形的好處很多。」
    「可是,金森要參加的項目到底如何呢?」
    「乍聽起來油水很大啊!SIC和墨西哥的下加利福尼亞州政府合營,正在加利福尼亞半島的恩塞納達附近建造一個煉油廠。下加利福尼亞州位於加利福尼亞半島北部太平洋沿岸地域,同索諾拉州等一起占國土的百分之二十,但人口卻不足全國人口的百分之七。州政府一直為人口過少而傷腦筋,如果和美國資本合資在此建造一個大型石油基地,也能擺脫人口過少的現象。」
    「從SIC方面來看,這個項目是和墨西哥州政府的合作,所以在有政府為後台的墨西哥境內絕對不會出問題,對吧?」
    「的確如此。金森專務董事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欲參加這個項目的。恩塞納達靠近美國國境,而且離洛杉磯也很近,在這裡建一個大型石油提煉基地,可以向洛杉磯和舊金山機場的噴氣式飛機提供燃料,從而獨佔美國在太平洋沿岸的石油市場,這才是薩森的真正意圖。」
    「原油從什麼地方來呢?」
    「據說大部分將從中東各國購買,其餘靠墨西哥原油補充。」
    「薩森國際有限公司和墨西哥州政府的計劃我基本上清楚了,不過,金森準備以什麼形式介入呢?」
    「當然,薩森在金融方面會出現麻煩。從薩森慣以用別人的金錢去做買賣的經商方法來推斷,他們肯定正在尋找為其保證原油貸款和建設煉油廠資金的資助者。」
    「從薩森的立場看來,是金森他們把好事送上門來了?」
    「的確如此。正因為如此,薩森本人才特意微服來到日本。」
    「感興趣的是薩森方面嗎?」
    「嗯,好像也並不完全是這樣。當這個計劃正式公佈後,好像原澤常務董事受金森專務董事旨意悄悄地飛往洛杉磯要求合作。據說薩森當時不瞭解海外知名度低於菱井和古川的墨倉,一度拒絕過,但因為菱井和古川根本不理那個茬,薩森這才急轉直下向前來提出要求的墨倉露出了微笑。」
    「這真是奇恥大辱!要是傳到了會長的耳朵裡,會長肯定會大發雷霆。」
    「因此,他們所有的工作都是秘密進行的。」
    「後台是高義先生吧?」
    「發起人可能仍是金森專務董事。他最近的退卻是難以掩蓋的。特別是因液化天然氣問題丟醜以後,他更加著急,所以,如果不把海外的重要項目搞到手,一舉收復失地,那他在三金會的發言權必將喪失掉。」
    多虧了閱讀過眾多資料,弦間也清楚個中原委。金森曾經注意到國內外液化天然氣的需求急增,便和科威特談判,並簽定了日本長期進口的意向書,但在最後關頭,終因對三金會的高道派威脅太大而流產。
    從那件事之後,金森派的發言權便減弱了許多。公司內部經常諷刺在三金會沒有發言權的成員,說他們就像在無人理睬的倫敦海德公園一角堅持演說的講演者一樣。
    「那麼,關於要求合作的事已經進展到何種地步了?」
    「很遺憾,這方面的情報目前還沒有掌握,不過從薩森親臨日本來看,恐怕已經到了相當的程度。」
    「沒有三金會的認可,能夠簽署合同嗎?」
    「我認為完全可能。墨倉組織上的弱點就在於權限的集中和下放方面沒有保持適當的平衡。在公司內部,各部門能夠獨自處理的一些小事也要一一和上面商量;同時,超越權限的獨斷專行現象也很嚴重。因為有過一次有關液化天然氣的痛苦經歷,所以他們完全有可能在下放的權限範圍內單獨和薩森鑒定合同。」
    「這就必須在事前加以阻止嘍?」
    「當然。只要將這些材料向會長匯報,就完全能夠阻止住。」
    「我希望有確鑿的證據。有關薩森和墨倉的合作內容我幾乎什麼也不知道,即使讓會長知道現有內容也不會起多大作用,為了在三金會上進行追究,就需要尋找具體證據。」
    「如果能弄到合同草案就好了!」
    「其次是薩森國際公司的實質,若能搞到薩森是家皮包公司的證明,也能阻止他們的行動。」
    「總之,現在對SIC實體認識不足。」
    「無論如何,你都要動用一切渠道給我調查!我也想到美國去一趟。」
    琳達那保養得很好的肉體浮現在弦間眼前。男人在枕頭邊往往嘴松,即便是怪商薩森,在閨房中也難免向妻子透露點什麼。
    弦間的最好情報來源就是女人的肉體。
    金森的背後有高義和高明,如果把這個項目揭露出來趕他們下台,弦間的地位就會得到鞏固,說不定還能接任他們的權力。自己現在不僅僅是「秘密警察署長」,而且還是墨倉總帥惟一的孫子的父親,競爭對手的下台可以確保自己的地位。
    「所長也去美國?」
    外表顯得拙笨的水野此時露出了微笑,因為他知道弦間的情報來源。
    4
    金森雄治郎早晨起得很早。他每天4點起床,首先做15分鐘自己編排的體操,等身體舒展活動開以後,就到佛堂念觀音經,5點離開佛堂,在瀏覽報紙的時候,早餐也準備完畢。早飯吃得再慢也不要緊,因為到6點30分車子才來迎接,時間綽綽有餘。
    早上公路上車子很少,所以7點鐘便可以到達公司了。由於去得太早,所以除了值班的守衛以外,其他人還都沒有上班。本來可以再稍稍地睡一會兒,但他一旦醒來後就再也躺不下去。
    以前是讓司機5點30分來接他,因為司機那時要大聲喊叫,所以才推遲了一小時。
    那天早晨5點30分,金森從佛堂出來後正準備用早餐時,突然有位客人來訪。
    「什麼?山岸!他來這麼早幹什麼?」
    金森有些納悶。墨倉財團的情報搜集官山岸英光到金森的私宅還是第一次,而且是這麼早來,肯定有不便在公司裡講的急事。
    「請他進來。」
    金森命令家人道。他沒有理由將山岸拒之門外,而且現在離上班還有不少時間。
    「專務董事,早安!這麼早就突然打擾您,實在抱歉!」
    山岸躬著細長的身子走了進來。
    「暖,沒關係。你起得也很早嘛!」
    「我也是很久沒起這麼早了。我想也只有在這個時間才能在府上見到您。」
    「你還沒吃早飯吧?一塊兒吃怎麼樣?邊說邊談。」
    金森用眼色讓家人再準備一份早餐,然後請山岸就座。
    「早上可沒有什麼好吃的東西呀!」
    「不,我並不是來吃早飯的。」
    金森等山岸的飯菜上來後才拿起筷子,他先慢慢地喝了一口醬湯,山岸有點拘束地在一旁陪著。
    「那麼……」
    金森看著山岸,示意他說出來訪目的。
    「我想您也許聽說了,會長後妻的女兒那美小姐正式結婚了。」
    「是位名叫弦間康夫的人吧?」
    金森的眼睛瞪得圓圓的。
    「您果然知道!」山岸得意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弦間去美國了。」
    山岸注視著金森的反應。
    「去美國了?」
    「昨天乘日航62航班飛往洛杉磯了。」
    山岸的眼神似乎在說:「怎麼樣,這事您知道嗎?」
    「你為什麼來告訴我這件事?」
    金森一邊喝著醬湯,一邊反問道。
    「說實在的,前一時期會長讓我調查弦間康夫的身世。這主要是因為那美小姐找了一位會長不滿意的男人,所以才叫我去查清他的真面目。可是,那時候那美小姐早已懷上了弦間的孩子。總之,弦間身上肯定有不少毛病。會長說只要把他的真面目揭露出來,那美小姐一定會覺醒的,於是便命令我必須徹底查清弦間的經歷。然而,就在我即將到弦間留學兩年的美國之前,會長突然讓我停止對他的調查。」
    「那是因為會長覺得反正拆不散他們了,即使對弦間追根究底也沒多大意義了吧!」
    「會長也是這樣說的。」
    「要真是這樣,你也沒有必要再來告訴我了!」
    「我手下原來有一男一女兩個警察出身的部下,不知是有什麼門路,兩人都是經會長親自推薦而進入公司的。這兩個人最近突然辭職不幹了,我原為他們另謀高就了,可他們卻進了弦間新開辦的企劃公司。這個公司的經營情況簡直莫名其妙。」
    「哦,如此說來,弦間的部下原來是你的職工嘍?」
    「您好像已經知道了有關弦間公司的事。」
    山岸似乎感到有點意外,他原以為金森不會知道這件事的。
    「我也有情報渠道。」
    金森說著又添了一碗米粥,然而山岸碗裡卻還剩大半碗。
    「你為什麼這樣注意弦間呢?」
    「恕我冒昧,我覺得您也在跟蹤弦間。」
    相互旁敲側擊難免令人著急,但接觸點逐漸接近了。
    「你再來一碗米粥吧!」金森一邊若無其事地搪塞,一邊說,「弦間去美國與我有什麼關係?」
    「完全沒有關係。」
    山岸停住拿筷子的手,瞥了一眼金森的眼睛。
    「沒有嗎?」
    「沒有就好了。我只是感到在對待弦間這一問題上,好像您比會長更起作用。也許我忙中出錯了。今天早晨的米粥很好喝,謝謝!對不起,我要告辭了。」
    山岸放下手中的筷子,準備起身。
    「且慢!」
    金森抬手叫住山岸,山岸站在金森視線看不到的地方微微一笑。
    「你到這裡來的意思是不是表示想為我效勞?」
    「當然是這樣。在我看來,會長任用弦間的目的好像在於讓他當自己的秘密警察,就是說,會長已不相信我這個墨倉財團的情報官了。」
    「會長到底讓弦間調查什麼呢?」
    「您想讓我說嗎?自從會長叫我調查弦間以來,我就一直暗中跟蹤他。弦間最近命令我的兩個舊部下注意搜集美國的某家公司和某個人的材料。公司是薩森國際有限公司,那個人就是該公司的老闆阿布拉希姆-薩森。我得到的情報說薩森最近訪問過日本,而現在弦間去了薩森的根據地洛杉磯……」
    金森在聽山岸敘說的時候感到腋下冷汗津津了。山岸真不愧是墨倉的情報專家,他什麼時候發現了薩森秘密來日本的呢?或許他還知道金森和薩森秘密會見的事。比這更令人愕然的情報是弦間正在調查薩森的情況,與薩森國際公司合作的項目在簽約之前是絕對不能讓高道知道的。
    遺憾的是薩森的名聲不太好,三金會裡的高道派如果事前知道和那種臭名昭著的人合作,這項目肯定要泡湯。可是,商界能人哪一位似乎都或多或少地散發著臭氣。為了在商界這個冒險的海洋中航行,首要條件就是直感。即使在看來風平浪靜的大海裡,也不知什麼地方潛藏著什麼樣的暗礁。為了戰勝暴風雨,越過激流,衝擊死海,駛出複雜的海峽,把事業之船引向彼岸,就需要天生的直感。作為經營者的能力和領導水平也都取決於這種直感。智力、教養以及出身等都只能充當橫渡商海的船長制服而已。從已經結束了航海而停泊在平靜港口的大船來看,僅靠直感航行的船隻都似乎有種怪味,但運來美味貨物的是正在航行的船,已經抵達港口的船沒有新鮮貨物。
    在總公司上層悠閒自得的高道派根本不懂得這個道理。不,即使明白了也要裝出不明白的樣子。總之,一切威脅他們安樂的人統統都是十惡不赦的。
    金森一想到這幫傢伙事先若知道了和薩森的合作項目,眼前就浮現出了一堵絕望之牆。
    然而,金森並不是絕望中的船隻,而是拴在將要倒塌的碼頭上的廢船,已經不可能面向自由的大海遠航了。但他想在成為碼頭上的廢鐵之前再冒險出一次海,沐浴一下自由的春風和太陽的光芒。與薩森之間合作的項目正是基於這一想法而出籠的。
    高道的「女婿」弦間開始調查薩森就已說明這項目已經被高道派知道了。山岸對此究竟瞭解到了哪一步呢?
    「我明白了,我信任你。今後你就為我干吧!你的待遇我會考慮的。我想請你馬上調查一下弦間飛往洛杉磯以後的動向,他是帶著什麼目的去美國的?何時會見了什麼人?去了哪些地方?你要對他的一切行動都進行監視,逐一向我匯報。」
    「遵命。」
    「當然,這個匯報僅限於我一個人。」
    「這是理所當然的。我若不是這樣打算的話,也就不會起這麼早前來登門拜訪了,請相信我吧!」
    山岸會意地笑了。雙方都明白這含意的深層意思,但都不說出來。山岸顯然知道薩森和金森之間所洽談的項目。為充當金森的鷹犬而來,但又不直言挑明,這就是山岸的高明之處;明知有可能遭到內外夾擊的危險,而又接受了送上門的討好,應該說金森也是相當老道的。
    時隔兩年的洛杉磯天高氣爽,萬里無雲。從飛機上俯瞰洛杉磯的大街,看上去和兩年前一樣,飄著白濁的塵埃。但是,在這兩年期間,弦間的人生卻發生了很大變化。一下飛機,他就感到空氣中有一種芳香,彷彿是什麼地方飄來的花香。洛杉磯的年降雨量為369毫米,一年只有10天左右的陰天,即使在嚴冬,平均氣溫也不低於攝氏12.8度,盛夏的平均氣溫為攝氏22.7度,是典型的溫帶氣候。
    在陽光瀰漫的乾燥的空氣之中,弦間嗅到了女人的芳香。空氣中的氣味刺激著他的記憶。這裡都是白人中年婦人,個個都是濃厚性慾之軀,是不是因為土地乾燥的緣故,她們身上一點也沒有日本女人那種濕潤感。
    如果舊主顧得知弦間回來的消息,是絕不會放過他的。南希-弗爾那件郵票的事還沒有解決,其中還有戀戀不捨的女人們,但這次的目的只是會見琳達-薩森一人。
    琳達因為怕人看見而沒來機場,但她指定了一家便於碰頭的旅館。該旅館面臨洛杉磯郊外的大海,是度假旅館。
    琳達老早就來到旅館等候了。
    「康夫,你真的來了!」
    琳達一面狂吻弦間,一面激動得氣喘吁吁,似乎不相信這是真的。
    「不是約定的嗎?」
    「我還以為是開玩笑呢!這次能住幾天?」
    「那項目還沒正式起草吧!再說你也不清楚是個什麼樣的項目。」
    「你是為此才光臨的?」
    「哪裡。是為會見夫人才來的啊!」
    「你真會說話。和南希、艾米爾也聯繫了吧?」
    「請相信我,我這次來真是為了見您呀!我從機場直接到此就是最好的證據。你如果懷疑,就在我逗留期間一直跟著我好了!」
    「如果是真的,那我太高興了!」
    「我很想再知道一些有關那個項目的情況,因為這是關係到我將來前途的重要問題。」
    「是我丈夫和你們公司的那個項目嗎?你為什麼如此感興趣?」
    充滿情慾的琳達的身子不由得緊繃起來。
    「自然是因為想和您作伴嘍!」
    「胡扯!誰信你的鬼話。是我到了東京才和你見面的,你聽說我丈夫和墨倉財團的合作項目以後特別來勁。你說,這裡面有什麼鬼名堂?」
    「沒什麼鬼名堂。」
    「是嗎?那好,我就把你熱衷於調查他與墨倉財團之間的項目一事告訴我丈夫!」
    「……」
    「怎麼樣,害怕了吧!別擔心,我不會告發你的。別的不說,你對我守約這一點就是無可非議的。就算你有什麼企圖也與我無關,我會盡量幫你探聽的。你想瞭解什麼呢?」
    「想請你盡可能詳細地提供有關那個項目的內容。另外,還想知道你的先生和墨西哥州政府間合營煉油廠的事,我們公司是以什麼形式參與這項工程的;如果要借貸工程資金和原油資金,需要什麼條件?」
    「弄不好,也許你就是我丈夫的冤家對頭!」琳達頑皮地笑道,揣摩著弦間目光中的奧秘。
    「沒那回事。」
    「是不是都沒關係。現在,對我來說,你比我丈夫更重要。至少,和你在一起比和他在一起要幸福得多。」
    「夫人……」
    「對於薩森來說,我並非他的妻子。別人都以為我們結婚了,可在法律上我們毫無關係,只是姘居罷了。現在連姘居也不是啦,是男女廝混。」
    「真的……」
    「真的。他一直沒結過婚,說什麼家庭是羈絆男人一切能動性的繩索。所以,他至今仍過著公寓式的生活,沒有家。」
    「真令人難以置信。」
    「這全是事實。他認為從買地蓋房的一瞬間就開始定型不變了,隨後便是在家中生殖,養孩子。受土地、房產、妻子、兒女等等諸多枷索的束縛,男人便身不由己了。在他看來,限制男人自由的一切都是大敵。在對待女人的問題上,他的理論是:五彩世界中女性何其多也,何必使自己屬一個女人所有。」
    「可是,他無論去哪兒不都帶上你嗎?到日本去時你也隨行了。」
    「那是因為他這些年性慾衰減,也可能是徹底投身於自己的事業的緣故。他覺得要混跡社會,在形式上如果沒有個妻子伴隨著不夠體面,所以才帶上了我。其實,換掉我誰都可以充當,只要身著無愧於薩森夫人稱號的衣裝就行。」
    「事業再宏達,沒有個繼承人總不踏實吧。」
    「他認為事業是可能性的象徵。一生中,能把自己的事業拓展到什麼程度是對可能性的一種挑戰,他所滿足的僅僅是這一點。在我美好的風韻年華的汁液被他吸乾之後,卻落得個『羈絆男人的繩索』的名聲,想想怎不讓人寒心。因此,我何不也嘗試一下女人的可能性呢。」
    「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是你的夥伴。」
    「所以說,我也會做你的夥伴。唉,別提這些悔氣事了,快把禮物送給我吧。原先的補給已經耗盡,渾身都乾枯啦!」
    琳達雙眼含情脈脈,慾火中燒了。
    5
    龍棲塘兇殺棄屍案的偵破工作擱淺了。被害人的身份依然一無所知。警方只好使出最後一著,委託科學警察研究所根據死者頭骨形狀,用粘土、塑料等進行面部造型,再把復原像拍成照片發送全國。印有女屍面部復原照的緝查海報在全國各地的警察署、派出所、街頭告示欄、車站、影劇院、公共浴室等公共場所廣為張貼。
    這一招立即引起了反響。某中年婦女一遍又一遍地看了張貼在目黑區自由丘碑文谷警察署下屬的車站派出所的佈告後,神色慌張地向警察報告:
    「我說,你們外面的那張招認海報,那人特像我的一個熟人。」
    值班的年輕警官頓時緊張起來,詳細聽取了她的報告。一般來說,海報上的照片不是要案的嫌疑人,就是身份不明的兇殺案被害者。
    「此人很像我原來的一位同事。」
    「叫什麼名字?你本人的姓名和地址?在哪兒工作?」
    年輕警官興奮得連發數問。這位中年婦女姓手塚,現在千代田區九段北的新東京飯店工作,她稱這張照片酷似一個老同事,即在同一飯店工作過的三澤佐枝子。
    「那麼,這位三澤佐枝子現在哪兒工作?」
    慘遭殺害、又被沉溺於神奈川縣邊緣處某池塘的女屍身份終於初現端倪,警官開始緊張了。
    「不清楚,她後來辭職了。」
    「辭職了?知道她住在哪兒嗎?」
    「她與我只是在一起工作過,平時的交往不多。你可以到飯店人事科去問問,也許他們留有記錄。」
    「手塚提供的線索僅此而已。不過,就這些已經足以打破僵局。這一情報通過碑文谷署迅速傳到專案組。旋即,偵查員直奔新東京飯店。」
    新東京飯店興建於東京奧林匹克運動會之際,是擁有200間客房的中型飯店。當時為一流飯店,可這些年東京都內超高層飯店拔地而起,它已跌為二流飯店。將復原照片拿給飯店有關部門的人員辨證,證實了此人的確酷似三澤佐枝子。
    飯店人事科的人士稱:去年5月,三澤佐枝子突然不再來上班,為此,他們曾去她的住處探訪,但人已走空。遷移去向誰也說不清。
    「事先沒打任何招呼嗎?」問話的叫本間,是由相模警察署臨時抽調到專案組參與本案偵破的中年偵查員。
    「以前有沒有職工不辭而別的先例?」
    「有過。飯店職工的流動性比較大,一有新飯店開張,往往就會引走一批人。」
    「三澤會不會轉到其他新開張的飯店呢?」
    「不可能。因為她走得太突然,又無任何招呼,我們店方曾感到措手不及。三澤佐枝子在店裡干了十來年,工作勤懇,有責任心,不像是那種見異思遷的人。」
    「她走後,工資和退職金是如何處理的?」
    「工資按天計算,還余20天左右;工作了10年,退職金會有一筆;半年一度的獎金在她不辭而別時也快發放了。」
    「那她為什麼要放棄這些應得的報酬突然離去呢?」
    「我們也感到不可思議。直到前一天,她都像往常一樣地上班,毫無次日不辭而別的跡象。以前她也從未無故缺勤過。」
    「那就是說一個從未無故缺勤、而且無次日缺勤跡象的有10年工齡、有事業心的熟練職工突然失蹤了。」
    「可以這樣說吧。」
    「對此,飯店方面做過哪些工作?」
    「根據其本人履歷表的記載,我們與其群馬縣桐生市的老家聯繫過,可家裡說她中學畢業後進京謀生以來,很少回故里,近幾年甚至沒得到她的絲毫音訊。」
    「你們為什麼不向派出所申請尋人?」
    「我們與她非親非故,覺得興師動眾的不大好。那時覺得她不辭而別或許有自己的難言之處。」
    「剛才不是說三澤佐枝子不是那種無故曠工、不負責任的人嗎?」
    「其實,我們並非有意隱瞞,因不瞭解究竟,所以沒有報告。我們覺得只有一個情況可能是她突然離職的原因。」
    「什麼原因?」
    「在她離職前,飯店為每名職工進行健康檢查,只有她一個人托詞沒去。因為我們的工作每天都要與顧客打交道,所以對職工的身體健康狀況尤為重視。勞保科曾一而再、再而三地催她接受檢查,可她終究沒去。那時,有人說她懷孕了。經這麼一說,倒真的使人感到她的體型變得渾圓了,動作也顯得遲鈍了。我們正欲與她核實此事時,她突然不來了。三澤尚未結婚,如若真的懷孕,想必是害怕輿論壓力吧!」
    「即使如此,也該辦個名正言順的辭職手續吧!若是有了身孕才辭職,就不可能再到別的地方去打工。那麼,那生活上就更需要錢了。這裡有她好幾筆錢,按理說,還應辦個失業保險手續,經濟上也好有點來源,然而,她放棄了所有的這一切,實在不可思議。」
    「肚子日益隆起,是不是感到難堪才走的呢」
    「若是那樣,又有什麼必要連搬遷住址都瞞著別人呢?」
    「會不會是被房東攆出去的?」
    「即使那樣,也只能發生在孩子出生以後。那麼,三澤過去有特定的男友嗎?」
    「一點也沒發現。不過,她與同事幾乎從不來往,更不向別人提及自己的私生活。所以,她在店外的生活情況我們絲毫也不瞭解。」
    正仔細詢問的本間這時像恍然大悟似地說:「三澤突然辭職,想必飯店裡多少還留有她的物品吧!」
    「她的衣櫃為了要給別人使用已經騰空,其私人物品現在保管在倉庫裡。那只是些替換衣服和化妝品之類,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請讓我看看。」
    本間終於尋覓到了漁竿前面的浮子。
    服務台背後的夾層二樓雜物間裡,三澤佐枝子的私物滿是塵埃地被堆在一個角落裡。儘管如此,飯店方面對其物品長期保存也可以說是對她在飯店長年工作的一種回報。
    三澤的私物中有化妝品、隨身用品、幾本雜誌、衣架、襯衣、工作裙等,這些就是三澤佐枝子曾經生活在這個世上的僅有物證,清貧淒慘的物證。
    「怎麼樣,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吧!本想把這些東西都處理掉的。」
    人事科負責人說道。由此看來,這些物品並非他們專門保管的,而是遺忘在此的。本間小心翼翼地撣去浮塵,像鑒別珍品似地一件件仔細查看起來。
    「哎呀,這是什麼?」
    本間揀起一件未完成的毛線織物的衣片。白底上用綠毛線鉤了一圈花邊,一端還留有一根塑料棒針。
    「好像是頭巾。」
    「當頭巾似乎嫌小了點兒。」
    「這不是嬰兒服嗎?」丹羽刑警在一邊插言道。
    「唔,難道是嬰兒的頭巾……」
    本間默許地點點頭。一想起遇害者已懷六個月的身孕,這件遺物便更勾起他對死者的憐憫之情。
    「是她利用工間休息為將要出世的孩子編織的嬰兒服。」丹羽也懷著本間的那種心情。他雙眼濕潤,被不幸的三澤的母愛之心深深打動。他兩年前結婚,最近剛有了孩子,因而感受最深切。
    「不願讓人知道自己懷孕的女子會在工作單位編織嬰兒毛衣嗎?」
    「沒準是在上下班的車上織的。」
    「你說這也沒有價值?」本間側過臉去,向一旁的飯店負責人責難道。
    「不,剛才我是講這些物品本身並不值錢。」那人連忙加以解釋。
    「你們要是早報告的話,三澤也許會被早日發現。不,豈止早日發現,說不定能免遭不幸。」
    「因為我們做夢也沒有想到三澤會遭此不測。」
    「是這樣嗎?一個沒有任何理由而突然失蹤的正經職工無端放棄工作、工資及私物,你們對此能報無所謂的態度嗎?」
    「不,不,我們決沒有那種想法。」那位負責人額上沁出了汗珠。
    「或許你們想默默地扣下這工資和退職金吧!」
    「不,絕對沒有那種想法。我們正準備最近把三澤的工資和退職金寄給她家裡呢。」
    「本間。」丹羽從一旁悄悄地拽了一下本間的衣袖,意在提醒他沒有必要追究飯店方面的責任。退一步講,即使飯店及早報告,三澤佐枝子也未必能夠倖免於難。
    警方分析:儘管三澤已懷胎六月,卻未發現身邊有男人,可見那男人非常巧妙地隱匿了與佐枝子的關係。對於他,佐枝子只不過是宣洩性慾的玩物。他不願讓人知道他用這件玩物。這玩物妊娠了,這是他所不希望出現的事態。玩具成了羈絆他前程的枷鎖。命其墮胎遭到女子拒絕後,遂鋌而走險地掄起刀斧劈碎了這具枷鎖。
    這件未織完的嬰兒服中糅進了一個被男人玩弄、最終又被男人的私慾所葬送的女子的全部悲哀。那男人也許只是想剷除阻礙自己未來的女人,但卻將自己播種的幼小生命也從黑暗中葬送到了陰間。
    「本間,這兇手絕不能輕饒!」
    「對,決不輕饒!」
    兩人抱著一捆三澤佐枝子的遺物從飯店返回警察署的途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將躲在女人身後自鳴得意的犯人繩之以法。被害者的身份至此已經查明,天羅地網已在罪犯的周邊悄然張開。

《致死坐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