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慕降臨到甲板上,附近沒有電燈,不能看書,但哈爾仍在閱讀。
唯一的照明來自於一條魚。
在兩個男孩子面前的小水箱裡游來游去的這條魚能發出比40瓦燈泡還強的光。
「你查到了嗎?」羅傑問。
「查到了,在這兒,它叫燈籠魚,是個好名字。」
魚的身體兩側各發出一片光,就像點燃了汽船上的弦窗;背上密密麻麻發出的光點,不停地閃動著,但最令人吃驚的是魚尾上的光,它時隱時現,妙極了。
哈爾站在船前方斜桅邊下,靠在平台上彎曲的半包圍的欄杆上,足足有一小時。他觀察著腳下幾英尺前波濤洶湧的海面。當他發現有趣的魚時,就將手網拋下,又提起來,就這樣,他捕到了一條燈籠魚。
「你說它身上這些光有什麼用?」羅傑問。
「是這樣,」哈爾解釋道,「它是一種深海魚,只有在夜間,它才浮到海面上來;白天,它呆在很深的海底,而海底不分白天和黑夜,總是漆黑一團。所以它需要光,以辨別方向。」
「但是太陽光可以射入水中!」羅傑反駁說。
「太陽光只能到達水下大約1000英尺的地方,再深就不行了。如果你進行深海潛泳,就需要燈光照明。在離海面1英里到6英里的地方是漫無邊際的黑暗。更確切他說,如果沒有魚發光的話,便是漆黑一片了。」
「那麼,它尾巴上一閃一閃的亮光又是什麼意思呢?」
「或許是不讓敵人發現它,就像夜間我用手電筒照射你的眼睛你就什麼也看不見一樣。而且,當我把手電關掉,你也不能馬上看見我,我就能逃跑了。」
「這魚還真聰明!」羅傑稱讚道。
每天,船尾都拖一個網,有時用淺海網,如果用深海網,那就能捕到海面下0.25英里或更深的海洋動物。
哈爾把從深海中捕來的動物放在一個小箱裡。
「咱們把燈籠魚也放入這個小箱吧。」羅傑建議。
哈爾用小網把它兜起放入了深海動物箱。
頃刻間,魚類開始了激烈地追逐。燈籠魚被一種稍大些的也發光的魚追得四處躲藏。這種魚有發亮的魚翅,甚至它下巴上長著的須毛也能發光。
「這是食星魚。」哈爾說。
「看上去它的確像吃了很多亮星星,」羅傑注視著這條游動的渾身發亮的魚,又說,「如果它能吃掉這條燈籠色,一定會顯現出更加燦爛的星光。」
突然,燈籠魚的尾部發光了,這使得食星魚的攻擊停了下來,燈籠魚趁機躲到了水箱的一個角落裡。
水箱中還有一些具他種類的魚。有的發綠光,有的發黃光,有的發紅光,還有一條魚好像在它頭上掛了一個小燈泡。
有一條魚身上沒有亮光,哈爾從書上找到對這種魚的記載。這種魚是「瞎子」,因而它不必用燈來照明指路,然而,它卻像走在街上的言人,手裡拿著根棍子探路。它有大約20根「棍子」,即像手指一樣的觸手,伸向身體周圍各個方向。憑著這些觸手,它可以躲避敵人,尋找食物。
這裡也有些書中沒有記載的魚,哈爾認真記錄下它們的特徵,畫出它們的外形,說不定這些是科學上的新發現哩!而哈爾則是發現了這些魚的人,或許有些魚會用他的名字命名。
哈爾和羅傑似乎又覺得有些荒唐,他們竟然會找到連科學家都不知道的東西。
「但這是可能的,」哈爾說,「去年史密斯研究院在比基尼環礁湖一帶研究魚類,他們所研究的481種魚中有69種是新發現,比例為六分之一。如果我們所捕的魚也成這個比例,那麼到今晚為止,水箱裡的6種魚中,將會有1種還未被命名。」
砰!什麼東西撞到哈爾頭上方較低的長三角帆上,砰!砰!又是兩聲。
「飛魚!」哈爾喊道。水箱中魚的光亮反射在支索帆上,飛魚被這些亮光吸引飛到甲板上來了。
「我們去捉它們!」羅傑說著,走到帆的前面。好像是在玩壘球,一個黑色物體朝他衝過來,他索性用手抓住,然後又把它投給了趕來抓魚的奧默。
這種魚可用作早餐,味道可鮮了。
羅傑抓了一條又一條,突然一個更大的東西快速向他衝來,那傢伙躲過他的手,衝向他的腹部,他好像被雪橇砸了一下……彎下了身子,倒在甲板上,一動不動了。哈爾連忙蓋住了水箱,然後,俯下身看望羅傑。羅傑虛弱地問:「什麼東西打的我?」
哈爾發現羅傑的肚子上插了一塊形同剪子刃似的大岩石,他打開手電,原來是一條魚,儼然像個全副武裝的騎士。
「是飛綠鰭魚!」他說,「你會被它刺死的。」他記起了讀過的小說,舵輪邊的水手被這種飛魚打中兩眼之間的地方,失去了知覺……。像刀一樣的魚鱗刺透了羅傑的襯衣,鮮血汩汩流了出來。
哈爾把這條飛綠鰭魚單獨放入一水箱裡,接著就去給弟弟包紮傷口。當羅傑勉強能站起來之後,兄弟倆就一起去看這個新來的傢伙。
哈爾很高興,「巴辛先生得到這條魚一定會很開心,」他說,「它自己就能成為一個馬戲團。它可以游泳,可以飛,甚至還能走路,你看它。」
的確,這條飛綠鰭魚正在水箱底部漫步,它的兩個魚翅就是腿,它慢慢溜躂了一會兒,突然急走起來,偶爾碰到一些海草,就用魚翅當手把草折過來,又在草根部咬一口,把草全部吞進嘴裡。
羅傑用手梧住疼痛的肚子笑了,「它是多麼好的演員啊!巴辛先生一定會喜歡它的。當然,是在它跳出池子刺傷他腹部之前。」他拍拍自己被扎傷的肚子,「我並不是希望這位先生受傷,但是,當他受傷時,我很希望我能在場。」